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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不欲蹉跎

    次日早餐后,中信拉着田冰去了楼顶。

    两人绕过一根根的晾衣绳,来到大楼边缘,趴在栏杆上,望着高楼参差的城市,他说道:“老婆,我来吴市已有七八年了,我不想再这样混下去,我想离开工厂,你的意见呢?”

    “为什么?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田冰并不觉得吃惊,只是淡淡地询问。

    中信语气低沉道:“我觉得不好,很不好,日子枯燥了,激情消失了,年龄也大了,前途暗淡了。”

    “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什么活都不用你干,出趟差回来就能歇半个月,钱拿得也不少,小伙子,做人要知足啊!”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似调侃。

    中信认真地说道:“不开玩笑,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我准备年后就辞职,今年已经有一个销售员辞职了,听说那人去了海都。”

    “难道是因为怕见那位袭人?你大可不必,就算你把她收了,我也不会跟你闹的,只要你别把她带到家里来就行。”

    昨晚中信说过,有点儿怕见赵丫头了,再联想到他那执拗的孩子气,田冰不得不联想到这个原因。

    “老婆啊,你想哪去了,与那丫头无关,是我的内心在告诉我,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了。还记得前年那段时间吗?因为贪恋麻将,我差点儿把你弄丢了,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吗?”

    看着他眼神中的不甘与挣扎,田冰的心里满满的酸,那段日子她又怎能忘记呢?在近乎绝望中,她一次次心灰意冷,又一次次重燃希冀,是不舍在拉低着她的底线,是侥幸在支撑着她的对抗,终是唤回了浪子的心!

    中信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滴,缓缓地说道:

    “那个时候,我已然心死,奔忙多年,离开了白鹭,来到吴市,以为可以实现心中所愿了,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前途更是渺茫的,我既不敢离开厂子,又不甘心绝望,麻将却给了我最迷幻的麻痹。其实,我骨子里并不喜欢这些东西,要赌我就赌大的,拿前途赌,拿未来赌,甚至拿命去赌!”

    对着眼前的栏杆,他猛然拍出一掌,栏杆在震颤中发出连绵的金属声。

    “亲爱的,我说过,我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你不用问我的意见,答应嫁给你的那天,我就跟你一起赌了!”

    说着,她投身入怀,两人紧紧地拥抱一起。

    她低语道:“想好干什么了吗?”

    他坦言道:“没有,所谓不破不立,老国企的氛围让我窒息,我必须先跳出这里,才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嗯,不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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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暖花开,万象更新,中信提交了辞职报告,结果夏处不批,理由是合同未到期,要辞职可以,需要支付违约金。

    就在中信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夏处却笑骂道:“你小子就是憨货,好好的辞什么职呀,你不会停薪留职呀!”

    中信顿觉心口微酸,连声说着谢谢,此事很快便办妥了。

    刚刚感到一身轻松的他,难题很快就找上门了。

    “顾中信,按照厂里的规定,被你强占的那间宿舍必须交回来了,工人们都在议论,说你把宿舍给你老丈人住了,还把这事儿捅到了厂长那里,我也很难办啊,你要理解啊。”

    说话的是后勤处的老鲍,平时跟中信见面总是笑呵呵的,这一次却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中信心里感叹着人情现实,手上却递出了一根烟。

    “鲍师傅,我知道了,不会让你为难的,最多两周,我来解决,回见了。”

    晚饭后,中信将事情摆到了桌面上,想跟家人们一起商量商量。

    老田刚刚得知情况,颇为震惊与气恼:“辞职了?多好的工作呀,怎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田冰主动解释道:“不是辞职,是停薪留职,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你们啊,怎么这么任性呢?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那铁饭碗说不要就不要了?”

    在吴艺鞠躬尽瘁了多年,老田对于正式工的艳羡是发自骨子里的,他认为那是一种生存保障,更是一种心理优势。

    “什么狗屁铁饭碗,等厂子倒了,哪来的铁饭碗,都他妈是一地鸡毛。”

    中信始终认为,缩在龟壳里坐井观天就是浪费生命,他要的安逸并不是苟且的活着,而是尊重生命的悠闲。

    田冰瞪了他一眼,语气颇为不善:“你怎么说话呢!”

    老田却是不以为意地继续问着:“那你打算干什么?”

    “还没找好,等找好了再跟你们说吧。”

    中信随意地敷衍着,拿出一包香烟,撕掉拉线,翻盖,拽出一片金色的锡纸,在把那撕掉的封膜裹了进去,极其认真地折叠着。

    “闲着也是闲着,你跟我去搞装潢吧,水电你也都会。”

    “行啊,干什么都可以。”

    中信随口应承着,他的手中出现了小巧的三角,鼓鼓囊囊的,闪着金光。

    “你们结婚有几年了,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这两天,我就去租个房子,到时候一起搬走就是了,这儿条件还是太差了。”

    说完,老田往后一靠,半躺在床上,不再说话,每天奔忙的他也挺累的。

    中信和田冰回到自己的房间,田冰立即就埋怨上了。

    “你怎么说话那么随便呢?难道他不是你长辈吗?”

    “是啊,理论上他是,我就是把他当成了长辈,当成了亲人,所以,我才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呗。”

    看着中信的漫不经心,田冰也是无可奈何,深知他的性格如此,他就是太傲气了,甚至有点儿看不上她的家人。

    “你就狡辩吧,你那是不尊重他。”

    “错,尊重不是口里的虚词,而是来自心底的认同。老田为了这个家,挺累挺辛苦的,我打心底里尊重他。越是我认同的人,与之说话,我会越随便,绝非不尊重,这种感觉解释不清楚,你自己去悟吧。”

    “我说不过你,反正,你以后跟他说话,稍微注意些,别太把他当成哥们儿就行。”

    “行,夫人说得对,兄弟一定照办。”

    中信拱手弯腰,田冰顺势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儿。

    “去,没个正形儿,打洗脚水去。”

    “得咧,娘子请稍候。”

    四只脚踩着大桶边缘,奈何水太烫,只能挨个儿放入,此起彼伏着,像是在演奏命运交响曲。

    “别说,你跟着老田搞装潢也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呢!”

    说着,田冰踩在了他的脚上,他怪叫着拔出脚,洒了一地水。

    “烫死了,烫死了,你要谋害亲夫啊!”

    田冰笑嘻嘻地看着他,再问:“不打算找工作了?”

    “找,干嘛不找呀?我每周都会去人才市场看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帮老田搞搞装潢,也能多学点技术,没什么不好,有意义的苦和累,我从来都不怕。”

    田冰递出请求的眼神:“嗯,挺好,我也想去找个事儿做。”

    “行啊,还是那几个要求,你晓得的。”

    “知道了。”

    当水不再烫,当脚已变红,干毛巾已然铺在了他的腿上。

    中信从水里捧出她的脚,开始细细地擦拭水珠,并挨个儿把脚丫丫擦干,最后颇有仪式感地再擦下脚板,一套自创的标准流程才算完成。

    她的眼中满是甜甜的笑意,看着他细腻温柔的动作,那专注的神态让她迷,被呵护的感觉让她醉,不论未来如何,陪他漫山走遍,磨破了脚掌又如何?

    田冰情不自禁地问道:“你真的愿意为我洗一辈子的脚吗?”

    “当然了,多爷们儿的事儿呀,你不答应还不行呢!不过嘛,”中信抬头看了看她,明显感觉到她的神情起了波澜,也便不再逗她:“男人也是好虚面的,我也一样,所以,当着第三人在场,那是肯定不行的。”

    “那万一有天,我惹到你了呢?”

    中信严肃地说道:“哪怕是吵翻了天,只要你把脚伸过来,我依然会帮你洗,对了,咱们可先说好了,就算咱俩吵架了,我主动帮你洗脚,你可不能不给面子,更不能踢翻了水盆。心火未消不要紧,大不了,洗完了咱再接着吵嘛。”

    满满的幸福感,她伸出了手:“行,答应你了!来吧,该我帮你擦了。”

    他赶忙将毛巾拿开了:“顺带手的事儿,就不劳您上手了,别再脏了您的手,又得洗手不是?”

    “亲爱的,你真好!”

    “是四爷真好,你就好好跟着我混吧。”

    擦脚这样的一件小事,两人却是乐享其中。

    其实,夫妻之间相处,哪儿有那么多刻骨铭心呢,于细微处寻求婚姻的经营之道,可以暖心,可以长情,可以解扰,可以泯争!

    几天后,老田找到了房子,在一个单位的老小区,租金200,两室一厅。

    中信将两间宿舍的钥匙都就交回了厂里,和田冰一起也搬了过去,四口人还是住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信跟着老田搞起了装潢,住宅和店铺都有,他主要还是忙活水电,偶尔也有舞台灯光的布线。中信的吃苦耐劳令老田不得不赞叹,一人能顶三四个工人。

    每天晚上,两人都会在小区里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