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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终是晚了

    肉体的强壮彪悍,谓之勇,迷失或有人伸出牵引的手;

    灵魂的圆润通达,谓之智,迷失却无人点亮指路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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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女子欲辩不彰、似懂非懂、踌躇不决的样子,中信淡然一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摇头了吧?”

    她点了点头,略一思量,又摇了摇头。

    “哈哈,我们扯平了。”

    中信爽朗地笑了起来,声音干净且洪亮,在偌大的空间里产生了回响。

    “你能帮我找回吗?”

    看着她似有期待地眼神,中信心中不忍,换言道:“你真的相信我说的?”

    “开始我不信,觉得你就像个跑江湖的,现在我信了,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懂我,甚至你比我还要懂我。”她笃定地说着,眼神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情愫。

    “别这么说,我就是怕你打我,临时瞎编的,做不得数的。”中信连忙解释着,推诿着。

    “我知道,你是在记恨我刚才的言行,我向你道个歉,对不起了。你觉得我太暴虐,太不女人了,所以,你不愿意帮我,我能理解。”

    她的态度变化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刚刚还是豪气干云的巾帼豪杰,转眼就成了凄切婉约的邻家女孩。

    看着那低落的眼神,中信却莫名心慌起来,唉,自己一时没有管住嘴,一番卖弄下来,怕是要招来麻烦了。

    “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涉及心理的问题,佛都给不了答案,唯一可靠可信的就是你自己,不是自信,而是信我。至于我前面说的那些,其实就是借助细致地观察,经过缜密地分析,以及发散地推理,最终得出了大概轮廓而已。”

    “当然了,语言上也需要一定的掌控与技巧,如果,再说得夸张一些,玄虚一些,还真就是江湖看相算命的那一套了。”

    中信这番话也算是推心置腹的坦诚了,她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颜,皓齿、朱唇、酒窝、小痣……

    闷了半天的若欣,突然用小手连续拍打着中信的胳膊,惊喜地喊道:“四哥,你快看呀,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嗯,不错,好看。”

    中信虚起眼眸,直直地盯着她那嫣红的俏脸,带着坏笑与痞气。

    她螓首微低,两腮更添红润,风情愈加摇曳动人,带着一丝羞怯的软侬细语飘逸入耳。

    “能不能麻烦你再多推理一点儿呢?”

    “对于你的信息,我知之甚少,不便胡言乱语。”

    “你这是变相问女孩的年龄和姓名吗?”她的头更低了,一如声音。

    “医者面前无男女,相者面前无隐秘。”中信掐指念叨,妥妥的神棍样儿。

    她蓦地抬头,似赌气一般,报出了一连串的信息:

    “我叫武克威,武术的武,克敌制胜的克,扬我军威的威,属猪,在陆指读大四,身高168,体重118,不爱逛街,不会化妆,不穿裙子,不看红楼,脾气暴躁,性格凶残,不像女人,胜过男人,还想知道什么?要不要三围也告诉你?”

    中信老脸一红,尴尬地玩笑道:“够了,够了,女菩萨快些收了神通吧。”

    她小脸微红道:“你呢?”

    “我?唉,跟您想比,不值一提,不说也罢。”

    她哼了一声,挑衅道:“不敢说?还是不愿说?该不会是又认输了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傻子;不立危墙不争短长,是君子。输赢何谓?得舍何为?心念之间,输即是赢,赢即是输,执念有异而已;虚实之间,得或为舍,舍才可得,所欲不同罢了。”

    中信侃侃而谈,看似通透,实则狡辩,他何尝不是为了颜面,又何尝不是自我推翻?

    人性本就不堪,人世本就癫痫,商贾人说着王八蛋,贪欲人谈着温良简,名利人讲着先圣贤;社会人装着薄云天,滥情人演着比金坚,可怜人扮着衣光鲜……

    “老夫子,你就是不敢说!”她撇了撇嘴巴,嘟哝着,眼神透着淡淡的失望。

    “有何不敢?我,顾中信,顾家的顾,中庸的中,信义的信,计算机三年级,属相比你靠前,身高比你高些许,体重比你重好多,抽烟喝酒,五毒缺一,胆小怕死,能躲就躲,还想知道什么?”

    说话间,中信一直眼眸含笑,毫不退缩地看着她。

    “你戒心太重,我真诚地介绍了自己,你却真假难辨,虚实不清。”

    “我说姐姐~”

    “哎,弟弟乖。”她快速地答应着,带着狡黠的笑。

    “切~占我便宜,”中信平淡地表示了一下抗议,继续解释道:“你冤枉我了,你以为的虚假,其实就是我的真实,角度不一样而已。”

    她朱唇轻启,立下承诺:“喊我姐姐,你不会后悔的,以后有我罩着你。”

    “从我离家开始,我便不是小弟了。”他眼眸低垂,再言夙愿。

    “可惜了,你我都是。”她似乎懂了。

    “人生有憾才是真实,人生有缘更要珍视。你我相识,便是缘分,我虽不才,绝非方士,有言在喉,本不欲说,本心难为,你且听之,以资参考,随意得安。”

    中信的神情肃然且真挚,她不觉心中微悸,一双美目饱含着心意,郑重、疑惑、探求、迫切……

    “初见你时,你站在高台正中,傲然四周,唯我独尊,穹顶阳光洒下,此处又为玄月造型,围观人众,排列成环,乍看似众星捧月,其喜洋洋者矣,所以,我赞叹你的风采而点头了。”

    她的神情略微松弛,睥睨天下的霸气不经意间又浮上脸庞。

    “然,你非女妆,更以武霸凌,外相为男争天下,日月拥辉,其怖不可言,所以,我又为你的不知而叹息摇头了。”

    她的眉头渐渐蹙起,似有不解,亦或不以为然。

    “再说名字,武克威,很霸气的名字,但也不可否认,这不应该是女孩儿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有何来历,是谁所起,又是为了表达什么寓意?但自古以来,以武犯禁都是大忌,道家讲究相生相克,威,乃是天地之威、君王之威、权杖之威、军阵之威,武克威,这是要克谁的威?不敢臆想。顺境之时,无伤大雅无关轻重,然世事万变,倘若遭逢逆境,有心人以此为柄,行落井下石之事,又当如何呢?”

    她已经娥眉紧锁,陷入了沉思,中信不再说话,轻轻拍着若欣的肩膀,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靠着他,已然睡着了。

    “如果要破,该当如何?”她怯声询问,似有隐忧,更带期许。

    “改名,换性。”

    “换姓?”

    “我说的不是姓名的姓,而是性别的性。”中信双眼微虚含笑。

    “我本女儿身,奈何当男人,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性别了。”她的神情黯然,语气低落,又似无奈。

    “生理性别已然天定,违之则逆,顺之则安,执迷而不悔是逆天改命,做回你自己则是顺天应命,怎么做都无可厚非,不忘初心才能砥砺歌行。”

    她突然娇羞起来,艰难启齿:“如果,我想做回女人,改什么名?”

    “武克威~武克威~”中信口中念叨,沉吟良久。

    “对,就叫武可微,知微入显,可以入德,源自中庸,做为女孩儿的名字,大善,柔美细腻,可观入微,更修德行,沉稳大气,不失温婉。”

    “可微?嗯,我喜欢,名副其实该当如何?”

    盘膝,抬头,她的目光柔和了,神态宁静了,端庄沁雅,瞬息间,似乎蜕变了……

    “原来你离家不远嘛,可喜可贺。”中信全无正形地嬉笑着,拱手相贺。

    “快说,怎么做?”她神色一敛,娇声厉喝,却是凶性不显,风情又见。

    “不弃文,不弃武,真我;不尚文,不尚武,尚己。”

    “解释一下。”

    “这是道,自己悟去。”中信低下头,轻轻梳理着若欣的头发,不再看她。

    擂台上,一男一女一孩童,静坐在阳光下。

    天色突然暗了,一朵黑云挡住了太阳,把阳光撕成了道道光束,透过玻璃穹顶照下……

    面东而坐的中信,金黄暖意的光束,透过他的脑袋,恍惚间,似要组成一幅妙不可言的画面……

    中信柔声喊道:“可微。”

    “啊?嗯,我在听呢。”她微微愣神,随即温柔地应声,像只小猫。

    第一次被人喊这个名字,她慌乱了内心;第一次被男人喊这个名字,她铭记了终身。

    “我猜想,你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而你必然面临诸多障碍,我方才就在思虑此事,临别送你四句偈语吧,方显我神棍本色,你且记下,或可有用。”

    中信也不知道第几次这样了,明明很认真的事情,非要强行添点儿玩笑的成分,也许是为了缓解某种情绪吧。

    “嗯,你说吧。”她不懂他的幽默,像个虔诚的信徒。

    “日月当空曌临天,无字石碑不敢言,割袍画地富家翁,花好月圆得久安。”

    “又要悟?”她面露难色,可怜巴巴地看着中信。

    “也许吧。”

    “那好吧,我以后怎么找你?”她问。

    “无须找,此生不会再见。”他答。

    “为什么?”

    “相忘于江湖,难道不是最美的邂逅吗?刻意了,就着相了。”

    “为什么?”

    “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

    “遇见有早迟,人心有坚软。”

    “为什么?”

    “全错了。”

    一人掩面,一人嗟叹……

    一人呆立,一人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