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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苦寒原罪

    两人刚一坐下,老陆就大声吩咐道:“老顾,想吃什么随便点,花老板这儿什么都有,等下换你开车。”

    “好的。”

    中信冲着老陆点了点头,随口答应着,心中却是哑然失笑,难道开路边店的女老板都必须姓花吗?一路上都不肯改口,到了这儿了,顾老板总算变成了老顾,似乎还成了学徒。

    很快,饭菜就上桌了,全是大荤,分量也很足,口味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又冷又饿的三人,还有一程夜路要走,多吃点儿就能多储备些热量,大口吃肉却不能大口喝酒,算是唯一的憾事吧!

    风扫残云之后,留下了一桌的狼藉,虽吃相不雅,却也快意无限,中信打了个饱嗝,准备拿钱付账,老陆却悄然按住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稍事休息后,三人继续上车赶路,当车子重新驶上国道,中信拿出几张钞票塞进了老陆的口袋,正在开车的他不便拉扯,显得很不好意思。

    “顾老板,你太客气了,用不了那么多。”

    “老陆,啥也别说,你够朋友。”

    “哪儿呀,我是怕他们宰你,出门在外,财不露白,你人不错,待人实在,可那些店都不是善茬儿,为了搞钱可是什么都敢干的。”

    “是啊,我也怕他们是黑店,对了,他们对你们好像还不错嘛。”

    “那是当然了,我们是常跑夜路的人,他们也得靠我们吃饭啊,大家互相给面子,谁也不会轻易坏了规矩。”老陆的语气带着一股子的自豪。

    中信问道:“这吃饭的价格也不算很贵,他们肯定不单靠饭店赚钱吧?”

    “那是肯定的啦,除了吃饭,还有住宿,维修,救援等,司机们都是常年在路上跑的,很少回家,有时候也需要放松一下,喝点儿小酒啥的。”

    老陆有些语焉不详,但中信似乎也猜到了,他带着坏笑的表情,问道:“老陆,你是不是也经常放松啊?”

    “很正常啊,跑车是个辛苦活,精神一直得高度紧张,别看大鱼大肉吃着,可好多时候,赶不上饭点就得饿着,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苦又累又乏味,空虚寂寞,还容易情绪烦躁。这要是一直憋着,准得出事儿,所以啊,为了安全起见,过段时间,就得找个那样的地方,花钱不多,就能有女人陪你喝酒,陪你说话,晚上还能焐个热被窝,美美地睡上一觉后,这精神头啊别提有多好了。”

    听了老陆坦然地讲述,中信的心中感慨万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凭心而论,对于精力旺盛的男人,脏点儿苦点儿累点儿都不算什么,

    最难熬的却是漫漫长夜的孤寂,是心事满腹的压抑,是无人倾诉的自闭;

    长期得不到适当的放释,就会暗藏着风险和隐弊;

    这无关职业差异,无关文化高低,这是人性的本真与自我的私密,

    无非是有人做了敢说,而有人却是站在了道德高地。

    细细思量,其所为不过是,底层挣扎的颓废,化解原生的悲催,

    行为上无可厚非,思想上也无须诋毁;

    他们心中有家,宣泄于性的淫秽,

    或许是贪欲红粉的无所谓,或许是借口安全的迷醉,

    又或许只是为了无处安放的苦累,找个观众把牛皮吹吹,满足一下虚伪;

    但不论怎样,他们始终分得清谁是谁,

    成年人的崩溃,可不是谁的眼泪在飞,

    归家的时候,才是真的咧开了嘴,扬起了眉,

    与自家女人四目相对,把装满的钱袋交回,把炙热的思念揉碎,

    她的贤惠才是最美,才是恋家男人最难抗拒的魅!

    已是后半夜了,驾驶室里冷飕飕的,空调效果实在不敢恭维,中信的精神有些低萎。

    老陆让中信到后排躺着,他谢绝了好意,也许是怕了那被褥的味儿,也许就是为了安危,害怕老陆可能的犯困,只能顽强地坚持着无盐的乱吹。

    因为白天,主城区就是货车的禁区,一般都会在夜间入城上下货物,凌晨就急匆匆地赶出城外,而货运司机们也都适应了这种节奏,白天大多就是尽可能地酣睡。

    中信的这趟货运,本就不远的两城之间,却也只能磨磨蹭蹭地跑夜路,当他们赶到交货地点时,也才三四点钟,在靠近工地的马路边停好车,老陆就钻到后排躺下了,很快就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中信靠着座位也想打个盹,却发现熄火的车子,根本抵挡不了刺骨的严寒,密封欠佳的驾驶室内,感觉四处都有风贼的入侵,他浑身冰冷,关节僵硬,唯一的取暖方式便是抽烟。

    那飘忽不定的烟气,那呛人难闻的烟味,那忽明忽暗的烟火,在这一刻,却送上了莫大的温暖,莫名的依赖,莫言的希望……

    越来越夜,越来越冷,香烟已经抽完,无尽的黑暗与酷寒裹挟而来,中信突然想起了儿时看过的电影《画皮》。

    当年,他为此彻夜难眠,翻来覆去到低声哭喊,惊醒了父亲,被抱到了身边,感受着那份关爱与温暖,他才得以一觉天明,心得安然……

    擦了擦双眼,中信有些难堪,虽然他的狼狈无人看见,毕竟他早过而立之年,父亲也已不在这俗世间,而今,他才是妻儿依靠的小船,他必须撑住那扬起的风帆,眼前的些许艰难,不论是恐惧,还是酷寒,亦或是思念,又岂能左右他的一往无前呢!

    中信活动了一下手脚,四处看了看,只有全无希望的黑,他也只能缩成一团,对抗着肆虐的饥寒,期盼着黎明的光线!

    迷迷糊糊中,似有烤山芋的香味,他睁开了眼,天已微亮,朦胧间,却见前方有人买起了早点!

    怀揣着万分的惊喜,感慨着敏锐的嗅觉,激动的中信轻轻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冰凉僵硬的双腿却是一软,他摔倒了,顾不上疼痛,他快速爬起,蹦跳着扑向了早点摊。

    哪儿来的烤山芋呀,只有温热的豆浆与包子,中信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喝了两杯豆浆,身体开始有了暖意,手上也传来了痛感,自怜地一看,还好,只是轻微的划伤,只有淡薄的血点。

    中信没有立刻回到车上,而是沿着视线可及的路边,折返着快步疾走,抵抗着困意与寒意。

    待到天色大亮,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他打通了庄先生的电话,联系好了卸货及验收的事宜。

    在城市禁区时间开始前,老陆他们的空车就已经出了市区,不知道又猫在哪儿睡觉亦或是等活了,开始了他们的日复一日。

    而中信则是留在了工地,等着庄先生上班,办理结款的事项。

    当中信返回吴市,坐在了自己的小茶室里,已是快中午了。

    他向田冰汇报了一夜下来的收获,除去所有的费用与开支,净赚了一万,看着田冰那欣喜的笑脸,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欣慰!

    吃过午饭,饱暖之后,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他太困了!

    睡梦中,他又梦见了父亲,这一次,不再是被呵护的儿时,而是陪着父亲完成了那两把割蜜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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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冬已去,暖阳洗地,迎来孟春,庄先生的设计理念已然完美实现,顺风顺水的倒爷之旅按下了停止键,中信虽有些意犹未尽的不舍,却也不用再受那夜奔之苦寒,荷包也迅速变得充盈起来。

    小院香,懒文章,

    晚来风凉,坐看人来车往,

    客有新旧,举杯是茶汤,

    相熟无几人,却是不欲随狂。

    礼拜天的时候,经不住弹哥儿的可劲儿撺掇,几家朋友一道儿去了远郊,他的一位朋友那里。

    其友经营着一个农庄,从事家禽养殖和蔬菜种植,也栽了不少种类的果树,不求单品数量,但求四季有花有果。

    这个季节正是樱桃熟了的时候,淫雨霏霏,却阻挡不了众人的蓬勃热情,那两颗樱桃树便是关照的重点。

    满树的红果果压弯了枝头,其上更有鸟儿盘旋不去,时而落下啄上一颗,便会快速地飞走,演绎着风声鹤唳的惊弓之举。

    圆润的樱桃上挂满水滴,将浓郁的红艳折射入眼,摇曳着娇艳欲滴的饱满,头顶有鸟,脚边有狗,远处有鸡鸭,一幅令人流连忘返的田园画卷。

    中午,露天撑起的大伞下,简易灶台里的柴火正旺,随手抓来的土鸡,洗剥干净,剁成小块,入锅爆炒,放上生姜,再添些清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炖着。

    户外白烟直,肉香使人馋,端来发好的面团,女人们动手揉擀,做成小饼贴在了锅沿。

    当馥郁的香味传出,午宴正式开始。

    灶边有桌,桌上有菜,更有新鲜采摘的应季果蔬,主人搬来了烈酒,那是来自他家乡的封坛,敲掉泥壳,取竹舀一只,满上几碗,男人们开始畅饮欢谈,女人们也暂时忘记了温婉,孩子们也收起了心不在焉,那香味儿任谁闻了,都是忍不住的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