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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惨败潜行

    每座都市都存在着一群边缘人,

    有的是住得边缘,灯红酒绿只是陌生的遥远;

    有的是活得边缘,飞鸟日夕才是慰藉的情感;

    大多的社会福利都与他们无关,

    却有一个当地户口的挂牵,

    故土不再是可以安放倦累的家园,

    栖身之地堆满的却是彷徨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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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客人走后,三个人才开始吃饭,问题也紧跟着出现了:

    中信的右手彻底丧失了功能,他只能尝试着使用左手,而他的右半脑终是辜负了信任,餐桌上的尴尬令他有点儿面红耳赤了。

    田冰拿来了勺子,可他依然显得极为困难,最终,他拒绝了田冰的投喂建议,一个人去了茶室,他不想让她太过担心,他的右臂已然疼痛发作,他根本无力完成精准的动作,除了脑袋还很清醒。

    田冰匆忙吃了一点儿,便带着中信赶赴镇上的医院,居然还没有到上班时间,两人只得等在候诊大厅,这才有了交流的空闲。

    她问道:“中午你是不是又喝了不少酒?”

    他答道:“满满两大杯。”

    “啊!你傻呀,至少七八两酒,这要是磕到脑袋,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是啊,想想都后怕,这事儿怪我,你就别生气了,毕竟事出有因啊,今天那个领导是管企业的,通过他们送上去的项目,希望还是蛮大的,如果这事儿成了,奖励最少也有一百万呢。”

    “如果他还要你喝,你喝不喝呢?”

    “喝,为什么不喝,为了钱,多少我也得喝呀。”

    她睁大眼睛看了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老顾啊,你可真够傻的,那个钱是那么好拿的吗?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凭什么给你呀。”

    “冰儿,你说的我不是不懂,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镇上就我一家高科技公司,他们也想要政绩啊,帮我就是帮他们自己。”

    “你说的都对,可你这是拿命在拼啊,今天,我就管你一回,从今往后,你给我戒酒,如果你敢喝酒,你就别想见到我了。”

    他勉强地笑着:“行,我都听你的,而且我自己再加上一条,等我爬出了这个大坑,香烟我也戒了。”

    “好,我记住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郑重地承诺:“如果老天给我一条生路,我定然加倍爱惜身体,我必须身体好好地陪你到老,不给你添麻烦。”

    她浅笑道:“为了不让她说我霸道,允许你在佳人相陪时喝一点儿。”

    “你怎么总提她呀?”

    “别跟我装,你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好吧,有你陪着我,我能不开心吗?”

    笑真的是一剂良药,那痛感似乎减轻了许多,他的面部肌肉不再是紧绷绷的了。

    小医院也有小医院的效率,刚刚上班就为中信拍了片子,结果当即就出来了:

    巩固骨折,已然完全断开,别无他法,只能通过手术上钢板固定了,费用却是吓了两人一大跳,准备三万,办理住院。

    为了创业,他没有了单位,费尽心力地折腾一圈,社保及医保却都没有了,他只有一份商业的意外保险,可三万的巨款却需要先行垫付,现在的他还真的拿不出来。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儿子的教育基金,他却直接否了:“父亲最应该成为孩子的底气,而做为父亲的我已然失败透顶,那是唯一留给儿子的保障,以确保他的求学之路不因金钱而中断,所以,你不要再提了,就算是不做手术,残废了,我也绝不会动用那个钱。”

    她满面愁云:“那这手术怎么办呢?”

    “等在这儿也没有意义,先回山上吧。”

    守在医院也没钱住院,只能先行离开,再图后策。

    车上,她不言不语,浓浓的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眉头紧蹙,不知是疼还是在搞脑子。

    回到山上,他邀她喝茶,说要解一解酒,脑袋一直昏沉沉的。

    她心不在焉地泡茶,捧出了最浓郁的茶色,清茶入口回甘,重茶入口便只余苦涩了。

    中信却是甘之如饴,也许真正的茶就应该这样吧!

    无言良久,他终于开言:“冰儿,我想回老家动这个手术。”

    田冰不解道:“回老家?人家都是想办法到大城市治病,你却要回到小县城。”

    “大城市的医疗技术固然强大,可收费也高啊,骨折是病非病,不过是物理修复而已,把皮肉割开,上块钢板,再打两个螺丝固定一下,就像修个椅子腿一般简单,小县城又如何?能有多大区别?”

    “你说得简单,可这毕竟是手术呀。”

    “就这么定了,我先问问价格,选个性价比合适的。”

    “唉~看病也要性价比,说到底,就是穷啊!”

    他脸上的神情快速变换了几次,终是嬉笑道:“冰儿,别这么说嘛,我本就贱命一条,太昂贵的消费用在我身上就是浪费。”

    “别胡说了,你先打电话联系吧。”

    电话拨通了,免提开着,老二中礼的声音传来:“怎么了?老四,我正在打牌呢。”

    中信努力保持着平淡的语气:“二哥,我骨折了,需要做手术,你帮我联系一下县医院吧。”

    “什么?”

    中礼惊呼一声后,话筒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又骨折了,居然还要动手术?”

    “也没多大事儿,拍过片子了,确实需要动手术,这边住院太麻烦了,我想回家做,你……”

    “行,你别说了,赶紧把片子拍照发给我,我的一个学生就在县医院做骨科主任,我直接找他看看。”

    田冰帮着挂了电话,与中信互为对视着,眼中都带着疑惑,中礼罕见地没有数落和教训,而是干净利索地安排着事情。

    傍晚时分,中礼打来了电话,他得到了骨科主任的肯定消息,手术的难度不大,但越快越好,他要求中信第二天就赶回去,他会安排一切事情,并且不让中信给家里任何人打电话。

    就这样,从来没有开过长途的田冰被迫亲自驾车,在历经六七个小时的紧张行程,终于安全抵达了老家县城。

    中礼的安排很恰当:

    他定好了医院附近的宾馆,让中信两人暂住一宿,住院的事情也联系好了,早上起来直接去办理入院,先空腹做完各项检查,如果情形良好,次日就安排手术。

    第二天检查,中信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很好,这也是他近十年来第一次全面的体检,他此前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虽一事无成但终是有个好身体啊!

    因为骨折处淤肿严重,消炎了两天才算动了手术,局麻之后,由骨科主任亲自操刀,他一边操作着电钻之类的工具,一边与中信不停地交流着,整个手术过程进行得相当舒缓。

    因为特别的关照,手术做得非常细致,按照主任的话说,每一根神经和毛细管都被小心地剥离,就是为了术后不影响一丝的精细动作。

    恰恰因为极度的细致,原本的手术时间延长了一倍。

    随着电钻穿通骨头触碰到骨髓,一阵阵难忍的酸痛袭来,中信在咬牙坚持着,主任问是否再添加麻药,被他直接拒绝了,毕竟局麻也是麻醉,或许对大脑存在影响,他已然够傻了,说什么也不敢更傻了。

    最后的缝合在近乎无麻的状态下进行,每一针的刺入与穿出,还有那缝合线的牵扯,中信不得不连续倒吸着空气,对抗着深入骨髓却又极度心安的痛感……

    术后第一夜,断骨两端完美的契合了,似乎连带着痛觉神经也接续上了,此前尚能忍受的痛,全都积压在这一夜爆发了……

    痛到大汗淋漓,痛到翻来翻去,痛到低烧不断,痛到生不如死……

    他可以因为痛而无所顾忌,田冰却是清醒地承受着,手指被他捏到失去血色,她依然不忍抽出,并强作欢颜,送上耐心的安抚,此时的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次日。

    中信被手上传来的凉意弄醒,他睁眼望去,却是知昔将脸贴着他的手背,在轻轻的触碰着。

    “姐。”

    知昔抬起头,脸上挂着湿痕:“把你吵醒了,田冰说你刚刚睡着。”

    中信笑了:“没事儿,这几天不会缺觉的。”

    “小弟,疼得还厉害吗?”

    中信低语道:“不怎么疼了,已经挺过去了。”

    看着弟弟的倦态,知昔心疼又愤懑道:“这鬼世道,凭什么就让你多灾多难呢?”

    “怪只怪我不小心,对了,你怎么来了?”

    “早上二哥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带了早饭,你先吃点儿吧?”

    “等会儿再吃,我这里没事儿了,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上课。”

    “不用,我请好假了。”

    “……”

    姐俩正说着话,田冰端着水盆回来了,伺候着中信洗漱完毕,坐在另一侧的床边,端起小碗开始喂他吃饭。

    中信满面笑意地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位亲人,脸上没有了一丝的苦色,苦难之后也许就是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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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之后,中信便办理了出院,当天就返回了吴市,没有去惊动别的亲戚朋友。

    正如中礼所言:你带伤而回,惨败之相,爱你之人心生痛惜,漠然之人却是闲言,还是早点儿归去,闭门养伤吧。

    短短一周多时间,住院费、手术费、国产材料费等,治疗一共花费了八千多元,其中有中礼先行支付的五千元。

    回到吴市后,商业意外险报销了六千多,实为不幸中唯一的慰藉,没有因为沉重的医疗费而导致身体的残缺。

    因相求而被迫灌酒,因灌酒而意外骨折,却不能因骨折而就此喘息,中信很快就投入到申报方案的整理中,也算是一根或可救命的稻草吧。

    所幸,早就备下了各种的文档,不过是拷贝粘贴辅以条理顺序,左手敲敲键盘足矣。

    赶在截止日期前,中信交上了申报材料,剩下的事情只有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