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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落荒而逃

    半下午的时候,田冰回来了,却见中信坐在院中的台阶上,看似有些丧。

    “老四,我回来了。”

    见中信没有反应,田冰走过前院,来到他的身旁坐了下来,并像是兄弟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干嘛呢,还在为那个女人生闷气呢?”

    中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咋回来了?”

    田冰淡淡地说道:“还用问吗?那个女人去民宿那边找我闹了呗。”

    “啊,她还真去找你了,这个女人,唉!”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曾经的绵软似乎远去了,平添了生硬的角质感;

    他的鼻翼在轻轻地翕动着,铭记的暖香却已消散了,只留下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的心里发酸,他的口中发苦,他抬眼望向了前方,围墙外的槐树正枝繁叶茂、阴翳浓稠,将小院紧紧地包裹起来,却也像牢笼一般将他困在了中间,凋落的槐花铺满了院子,更铺就了刺眼的白……

    “冰儿,对不起,我~”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切,胡说什么呢,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对不起太多人了,尤其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你又何须如此辛苦自己,那个女人又凭什么去和你吵闹呢?”

    她不欲纠缠于这个话题,便指着围墙外的槐树道:“这些树长得太快,有几处围墙都给撑裂开了,咱们要不要把树砍了?”

    “不能砍,围墙的根基本就太浅,如果没有这些树,恐怕早就山体滑坡了,还是找机会修一修围墙吧。”

    “对呀,真要砍了,大树心里该多委屈呀,围墙坏了修一修就好了呀。”

    他转眼看她,但见那小脸娇俏依然,却也隐现风霜,他的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当年曾拒绝为她写诗填词,盖因豪言要伴她平平平淡淡过一生,而今,却是拖累于她了。

    “围墙坏,山气虐,人生半途,四面风来,吹皱一池厚霾;夕阳晒,结发在,此情长暖,看似无碍,只是朱颜不钗;城郭之外,莫名再败,欲抛心衰无处埋;茕孑满爱,七尺可卖,舍执天阔有宽窄,无耐,无赖,无奈……”

    听着他的沉声低语,她也只能欲言又止,选择了无奈。

    当天边的云彩染上了红晕,不受控制的咕噜声传出,她疑惑道:“你中午没吃饭吗?我做饭去了。”

    正欲起身的她却被他拽住了:“再陪我坐一会儿吧。”

    他的话语很是软绵无力,深深地揪疼着她的心,看着他仿若神游天外的茫然,她知道,他这会儿最需要的不是填饱肚子,而是心灵上的依恋与倚靠。

    她歪过头靠在他的身上,开始尝试拉他回来。

    “老四,你有几年没回白鹭了?”

    他摇了摇头,神情更加地落寞起来,她继续说道:“要不,你回老家待一段时间吧,权当散心了。”

    他终于开言了:“我若走了,你一个人住山上怎么行呢?”

    “不碍事儿的,你就放心回去吧,我妈过两天就回来了,再说了,那个女人天天来闹,你待在这儿也不得安生啊!”

    “正因为那女人来闹,我就更不能走了,她现在已然成疯,我若不在,她更加不会让你们安生的呀!”

    “她今天就去找我了,我才懒得搭理她呢,我们早就离婚了,你是你,我是我,她找我只能是自讨没趣。”

    他知道,她虽然口中说得轻巧,其实心里早就憋屈坏了,只不过为了宽慰自己才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

    “我真的搞不懂了,她看着也不傻呀,可为什么非要闹呢?我若有钱何至于此呢?既然没钱,闹就能闹出钱来吗?反倒是双方白白消耗了太多心力,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于事无补,甚至是损人害己、雪上加霜嘛。”

    “你忘了苏东坡与佛印的故事了?依照她的心理,她认为你有钱不肯拿出来,她只有狠狠地逼你才有可能拿到钱呀。”

    “可我真的没钱啊!”

    “可她不相信啊!”

    中信不欲再言,情况就摆在那儿,只要没有钱,无论怎么分析怎么运作都是枉然,躲开一时或许能换得一时的安宁,姑且做一回让人背后辱骂的人吧。

    “那好吧,我就暂避其锋芒,做一条落荒而逃的那啥吧!”

    “错,不是落荒而逃,是形势所逼的战略转移,她的眼中容不下你我还在一起,看不得你我不吵不闹,你我暂时分开了,她也就获得某种心理满足了,等你搞来钱或者拉来业务,把公司搞好了,一切就可以恢复原本的模样了。”

    田冰的憧憬有她的妥协与理解,更有她的理由和愿景,中信又何尝不懂呢?

    迫于无奈地离开看似简单粗暴,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留下了烂摊子终是麻烦了田冰,抛却了直面终是污损了信字。

    中信双手紧握,哂笑道:“呵呵,战略转移?不过是自我贴金罢了,逃了就是逃了,想我几十年一直恪守的准则,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压力之下终是直不起腰啊!”

    “你呀,我也不想再劝你了,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的压力确实很大,可你又不是全无助力,关键还是你自己钻了牛角尖不肯出来啊!”

    “好了,冰儿,你就别提那个助力了,容我再好好想想,回白鹭待一段时间也好,只是我走后,家里的一切就要辛苦你了。”

    “嗯,你就放心吧。”

    “还有,宋宇跑路后,那个女人每天都要面对逼债的人,她也着实不容易,再看到你我相处和谐,她的心中难免不高兴,为难为难你我,或许就是她的减压方式而已,你也多理解理解吧,尽量回避与她的正面冲突。”

    “知道了。”

    他抓起她的手深情地吻下去,淡淡的84味儿居然有种莫名的香。

    “冰儿,尽管你没告诉我,其实我也知道你在干什么,对不起,是我太没用,让你受苦了,此生但有转机,我必宠你到世人皆妒……”

    她只将皓腕轻轻翻转过来,纤指覆在了他的唇间,进而把玩起他那密密麻麻的短须。

    他几欲再言却终是缄默,相伴二十多年,画饼已然太多,纵使心有万千结,都只是镜花水月,缺了物资俗世的依托,又如何能圆润一如往昔的豪言呢!

    微寒的山风撩动了槐树叶,越过了小院墙,轻挑了她的碎发。

    两人并肩蹲坐石阶,看夕阳渐下,红霞尽残,淡泊的夜色开始浓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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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别的那晚,两人相拥在茶室的沙发上,冲泡着各色茗茶,回顾着前尘往事,淡淡的笑靥浮动其间,却也有淡淡的离愁萦绕不散……

    当窗外微亮,田冰起身去了厨房,很快就做好了两碗素面。

    当肚腹饱暖,中信随即去了书屋,许久才走出,手里拎着一只双肩包。

    当关上房门,两人站在院子里,神情肃然地环视着:

    花坛中月季枝叶舒展,有俏立的花苞娇羞欲放,妖狐那个憨憨正熟睡不醒,毛茸茸的尾巴耷拉在狗窝外,在无意识地轻摇着,巡视一圈,找不见黑妞的影子,想必又上山打野去了……

    田冰轻语道:“走吧,村里人起床早。”

    中信听懂了,他轻叹一声,神色变得无悲无喜无嗔无尤起来。

    下山的水泥路略显潮湿,山间的薄雾影响不了行车,却实实在在地沾湿了车上两人的心绪。

    村道上已经有环卫工在洒扫了,田冰驾驶着汽车一路狂飙而过,上了省道后,车速蓦然放缓,似乎要把赶出来的时间全部挥霍。

    中信恍若不觉地看着窗外,再没有像昔日那般,或提醒减速,或催促快行。

    地铁始发站到了,偌大的广场不见行色匆匆的人群,尤显空旷与寂寥。

    田冰靠边停下车,转头看着中信,眼神复杂:“老四,要不你还是开车走吧。”

    中信依然眼望窗外:“不了,开车太浪费。”

    “能浪费多少呀,自己开车也方便些,难道你不打算在市里停留吗?”

    中信轻轻摇了摇头,田冰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强行将他拽了过去,意欲再行规劝,却见一副淡漠如灰的面容。

    “老四,你?”

    “抱抱吧。”

    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语,田冰却是微微一颤,她随即探身过去,狭窄的车内空间,两人交颈浅拥。

    “冰儿,谢谢你。”

    田冰只是轻拍他的后背,没有给予言语上的回应。

    中信轻轻推开她,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眸:“我走后,不管什么人问起,都不要说出我的行踪。”

    田冰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她已然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他柔声道:“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路上慢着点儿。”

    她不舍道:“首班车还要等好久呢。”

    “走吧。”

    他挤出一丝笑意,决然开门下车,在路边站定,朝她挥了挥手。

    她回以一丝勉强,怅然转头向前,轻点油门,缓缓离去。

    晓风拂面,是袭入躯壳的寒;

    他敞开衣衫,释放着胀满的缭乱;

    淡淡的尾气飘散,更见若隐若现的青烟;

    看着那车行渐远,想着那车内,

    却是一个人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