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特殊事件
“所以说，今儿下午，供奉你们的乞儿们叫人牙子掳了去，送出樵县，下落不明？”
夕阳从窗口斜洒，涂得铺子里一片金黄。
路左坐在柜台后头的摇椅上，叮叮当当弹着刀子，面前是两个焦急不安的金光小人。
昨夜里打碎了不少瓶瓶罐罐，一直收拾到后半夜，他今日便没开张。原本打算忙里偷闲过一天安生日子，谁知还没到饭点，便有两个不速之客登了门。
张坚固，李定度。
“二位是樵县的城隍，按理说，樵县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开二位的眼睛，怎会在眼皮子底下弄丢了人？”路左摩挲着刀柄。
张李二神对望一眼，张坚固神情苦涩。
“香火神祇被赶出了庙宇，便只是稍有灵性的木胎泥塑，自家都寻不到一块立锥之地，如何还看得清一城之地？不瞒路掌柜，我们兄弟俩也是左等右等，等不到娃娃们回来，才打听出他们遭遇了如此不测。”
李定度接口：“神仙管不了人事。”
张坚固再言：“香火烧不得恶人。”
两人异口同声：“故而特来借路掌柜的刀子救人。”
路掌柜？
路左轻轻笑了笑。
“我一个杀猪的，两位倒是瞧得起我啊。”
张坚固却摇头：“一日之隔，路掌柜一身血气又浓了数筹。”
李定度附和：“人血猪血，吾等还是分得清的。”
“如此正好。”
张坚固咬牙切齿，
“在樵县，不杀人，还真就救不了人！”
话音刚落，另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响彻路左耳畔。这声音谈不上呆板，却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你触发了特殊事件【城隍的俗果】！”
儿女情长是俗果，木胎泥塑藏真心。
本次归墟事件要求如下：
完成城隍的救人委托。
请注意！完成本次归墟事件，将大幅度提升副本结束后的评价和奖励，并在结算时获得“城隍的馈赠”。任务拒绝或失败，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备注：神心结出俗果，是好事还是坏事？
“特殊事件……”
路左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
看路左一时不说话，张坚固抿了抿嘴，一振衣袖，居然朝他俯下了腰杆。
城隍的帽子是高耸的古冠，不合低头折腰，这么一拜，险些从头上掉下去。
“先跟路掌柜道声歉，昨日是吾等看不惯你的做派，故意藏了话。野茅山的法器，吾等在樵县是见过的，只要娃娃们平安无事，我们兄弟俩愿意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并竭尽所能帮忙。”
路左眨了眨眼，见惯了这二位鼻孔朝天，一口一个“凡夫俗子”的姿态，这一下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没等他回答，旁边的南北忽然抢先一步沉声开口：
“这是桩买卖，还是人情债？”
张坚固一咬牙：
“人情债！”
金光骤然震颤，抖落出凌乱的光点，零零碎碎飘到路左身上，旋即隐没下去。
见状，南北这才点点头，嘟囔一声“小惩大诫”，抱起小葫芦灌了一口酒。
路左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精神似乎振奋了不少，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从柜台抓起两柄刀子。
“那个人牙子是谁？”
“许大善人。”
“眼下何处？”
“城东，赊春坊。”
“嚯，好地方。”
巴掌抹过血淋淋的案板，路左抬手往脸上一抹，狰狞的鲜红遮蔽了五官。
“那我便去给好地方，添份喜庆。”
日头将沉，天空中已经点缀上了几颗星星，正是莺歌燕舞的好时候。
赊春坊早早点起了红灯笼，映的整座楼都成了火红颜色，直往人心里烧。
一个个风韵动人的姑娘也不怕寒气，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便从楼上探出了半个身子。白花花的臂膀挥舞着手绢，揽客迎人的欢声传出老远。
时不时有绢帕落下，刮起阵阵香风。这手绢丢的有讲究，姑娘们虽然娇躯纤柔，手上的功夫却是一等一。那些衣不蔽体的，穷酸寒乞的，手绢断不会丢到他们头上；衣着殷实的，脚步稳健的，头顶便跟下了雨似的，满肩都是熏香。
一条绣着鸳鸯的锦帕，落向一顶斗笠。
戴斗笠这人低着头，看不清脸，身上一件鼓鼓囊囊的厚实棉衣，瞧着虽然有些古怪，却不妨碍姑娘看中。
其实姑娘们最喜欢的恩客，便是这类人。大富大贵的客人固然出手阔绰，眼光却也高，大多数姑娘没机会伺候。偏就是这种殷实的小门小户，吃得饱饭，便榨得出钱来，掏空了他们的家底也不怕来报复，赊春坊自养了一批凶悍打手，其中不乏背着性命的刀客，又有哪个敢上门讨不自在？
呼~
绢帕眼瞅就要吹到斗笠上，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
斗笠一抬，那人朝楼上看去。
“啊！”
丢手绢的姑娘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狗弄的东西，失心疯了你？”
身后的老鸨脸一黑。
姑娘神色惊恐，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
“有鬼！”
“鬼个屁……”
话音一滞，老鸨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扭头急匆匆小步跑下楼梯，找来打手头子耳语了两三句话。
不多时，便有好几个精壮汉子迈出门槛。
斗笠正往门口走，哗一声碰响，两只刀鞘交叠横在了他胸前。
打手眼神警惕，“这位爷，赊春坊是风雅之地，何必藏头露……哎呦我去！”
斗笠下的面庞映入眼帘，直接把他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只见这人一张脸孔上涂满凝固的血液，鼻子嘴巴眉毛全被浊红色覆盖，只露出了一双黑凝凝的瞳子，活像一头择人欲噬的罗刹恶鬼！
“赊春坊，便是这样待客的么？”
“……”
几个打手目光交错，锃啷啷拔出刀子。领头的刀客一声狞笑：
“这日头还没落呢，鬼怎么就上街了？抱歉了您，赊春坊只招待活人，不招待恶鬼。”
那人咧了咧嘴，一口牙齿白森森的。
“招待谁，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笑话，那是谁说了算？”
“它说了算。”
袍摆一掀，一黑一白两口刀子淬出修狭的寒光。
夕阳从窗口斜洒，涂得铺子里一片金黄。
路左坐在柜台后头的摇椅上，叮叮当当弹着刀子，面前是两个焦急不安的金光小人。
昨夜里打碎了不少瓶瓶罐罐，一直收拾到后半夜，他今日便没开张。原本打算忙里偷闲过一天安生日子，谁知还没到饭点，便有两个不速之客登了门。
张坚固，李定度。
“二位是樵县的城隍，按理说，樵县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开二位的眼睛，怎会在眼皮子底下弄丢了人？”路左摩挲着刀柄。
张李二神对望一眼，张坚固神情苦涩。
“香火神祇被赶出了庙宇，便只是稍有灵性的木胎泥塑，自家都寻不到一块立锥之地，如何还看得清一城之地？不瞒路掌柜，我们兄弟俩也是左等右等，等不到娃娃们回来，才打听出他们遭遇了如此不测。”
李定度接口：“神仙管不了人事。”
张坚固再言：“香火烧不得恶人。”
两人异口同声：“故而特来借路掌柜的刀子救人。”
路掌柜？
路左轻轻笑了笑。
“我一个杀猪的，两位倒是瞧得起我啊。”
张坚固却摇头：“一日之隔，路掌柜一身血气又浓了数筹。”
李定度附和：“人血猪血，吾等还是分得清的。”
“如此正好。”
张坚固咬牙切齿，
“在樵县，不杀人，还真就救不了人！”
话音刚落，另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响彻路左耳畔。这声音谈不上呆板，却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你触发了特殊事件【城隍的俗果】！”
儿女情长是俗果，木胎泥塑藏真心。
本次归墟事件要求如下：
完成城隍的救人委托。
请注意！完成本次归墟事件，将大幅度提升副本结束后的评价和奖励，并在结算时获得“城隍的馈赠”。任务拒绝或失败，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备注：神心结出俗果，是好事还是坏事？
“特殊事件……”
路左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
看路左一时不说话，张坚固抿了抿嘴，一振衣袖，居然朝他俯下了腰杆。
城隍的帽子是高耸的古冠，不合低头折腰，这么一拜，险些从头上掉下去。
“先跟路掌柜道声歉，昨日是吾等看不惯你的做派，故意藏了话。野茅山的法器，吾等在樵县是见过的，只要娃娃们平安无事，我们兄弟俩愿意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并竭尽所能帮忙。”
路左眨了眨眼，见惯了这二位鼻孔朝天，一口一个“凡夫俗子”的姿态，这一下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没等他回答，旁边的南北忽然抢先一步沉声开口：
“这是桩买卖，还是人情债？”
张坚固一咬牙：
“人情债！”
金光骤然震颤，抖落出凌乱的光点，零零碎碎飘到路左身上，旋即隐没下去。
见状，南北这才点点头，嘟囔一声“小惩大诫”，抱起小葫芦灌了一口酒。
路左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精神似乎振奋了不少，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从柜台抓起两柄刀子。
“那个人牙子是谁？”
“许大善人。”
“眼下何处？”
“城东，赊春坊。”
“嚯，好地方。”
巴掌抹过血淋淋的案板，路左抬手往脸上一抹，狰狞的鲜红遮蔽了五官。
“那我便去给好地方，添份喜庆。”
日头将沉，天空中已经点缀上了几颗星星，正是莺歌燕舞的好时候。
赊春坊早早点起了红灯笼，映的整座楼都成了火红颜色，直往人心里烧。
一个个风韵动人的姑娘也不怕寒气，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便从楼上探出了半个身子。白花花的臂膀挥舞着手绢，揽客迎人的欢声传出老远。
时不时有绢帕落下，刮起阵阵香风。这手绢丢的有讲究，姑娘们虽然娇躯纤柔，手上的功夫却是一等一。那些衣不蔽体的，穷酸寒乞的，手绢断不会丢到他们头上；衣着殷实的，脚步稳健的，头顶便跟下了雨似的，满肩都是熏香。
一条绣着鸳鸯的锦帕，落向一顶斗笠。
戴斗笠这人低着头，看不清脸，身上一件鼓鼓囊囊的厚实棉衣，瞧着虽然有些古怪，却不妨碍姑娘看中。
其实姑娘们最喜欢的恩客，便是这类人。大富大贵的客人固然出手阔绰，眼光却也高，大多数姑娘没机会伺候。偏就是这种殷实的小门小户，吃得饱饭，便榨得出钱来，掏空了他们的家底也不怕来报复，赊春坊自养了一批凶悍打手，其中不乏背着性命的刀客，又有哪个敢上门讨不自在？
呼~
绢帕眼瞅就要吹到斗笠上，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
斗笠一抬，那人朝楼上看去。
“啊！”
丢手绢的姑娘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狗弄的东西，失心疯了你？”
身后的老鸨脸一黑。
姑娘神色惊恐，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
“有鬼！”
“鬼个屁……”
话音一滞，老鸨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扭头急匆匆小步跑下楼梯，找来打手头子耳语了两三句话。
不多时，便有好几个精壮汉子迈出门槛。
斗笠正往门口走，哗一声碰响，两只刀鞘交叠横在了他胸前。
打手眼神警惕，“这位爷，赊春坊是风雅之地，何必藏头露……哎呦我去！”
斗笠下的面庞映入眼帘，直接把他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只见这人一张脸孔上涂满凝固的血液，鼻子嘴巴眉毛全被浊红色覆盖，只露出了一双黑凝凝的瞳子，活像一头择人欲噬的罗刹恶鬼！
“赊春坊，便是这样待客的么？”
“……”
几个打手目光交错，锃啷啷拔出刀子。领头的刀客一声狞笑：
“这日头还没落呢，鬼怎么就上街了？抱歉了您，赊春坊只招待活人，不招待恶鬼。”
那人咧了咧嘴，一口牙齿白森森的。
“招待谁，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笑话，那是谁说了算？”
“它说了算。”
袍摆一掀，一黑一白两口刀子淬出修狭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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