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胰脏
等姜无缺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躺在熟悉且陌生的病床上，身体像是散架般胀痛难耐。
眼神依旧涣散，像是失去色彩的灰暗色天空，除了静谧的死寂外，察觉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姜无缺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收回目光，想要再次沉睡，逃避现实，却不经意看见江以夜趴在自己床头上休憩。
夜夜，是夜夜！我回来了！
黯然无光的眸子再次焕发神采，姜无缺激动的想要起身，但却没有成功，瞬间袭来的剧痛让自己丧失了所有力气。
‘江以夜’被动静惊醒，朦朦胧睁开眼，发现姜无缺想要挣扎起身，不由惊道：
“姜侦探您现在需要静养！”
姜侦探，姜侦探？！
这三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泼在姜无缺心头，他停止挣扎，僵硬转头，定神一看，发现坐在自己床头的竟然是胡莉。
“您……把我认成了她？”
胡莉眼睁睁的看着姜无缺脸上的笑容消失，颓废与绝望再次淹没了脸颊，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就连眼神，都失去了高光。
姜无缺默然，如同一摊烂肉瘫软在床上，连眼珠都不想再转动一下。
在现实与幻境的双重折磨下，他已经身心俱疲，不愿再去分辨真假，也不想再去咆哮呐喊。
“江以夜……是谋害自己的真凶。”
这荒唐莫名的话语一直在姜无缺发白的脑海里回响。
主治医师的话语，逼仄真实的感触，像是一根根银针，搅碎了他三年之久的世界观，精神支柱也随之崩碎塌陷。
姜无缺想不通，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胡莉叹了口气，来到床头柜前，从果篮中取出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轻声道：
“姜侦探，您想开点，至少‘江以夜’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对吗？”
姜无缺依旧沉默，但眸子却悸动了一下。
胡莉放下水果刀，侧躺在姜无缺腿上，喃喃道：“您难道真的忘记了，我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您曾亲口说过，要一起破案，一起生活，要一直陪着彼此，直至老去……”
声音渐渐发颤，直至哽咽失音。
姜无缺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去，神色错愕的看着默默抽泣的胡莉。
难道……自己跟江以夜拉钩立下的誓言，其实是跟她的？可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
“您永远都无法理解，自己最心爱的人把凶手当成女朋友是种什么滋味。”胡莉攥紧床单，双手因用力过大而发颤。
她无法认同，哭的梨花带雨：“明明我才是对您托付终身的那个人！”
听着这饱含真情的话语，沉寂的心再次悸动了一下，姜无缺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种把她揽在怀里，倾心安慰的念头。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我把她们两个人的记忆弄混了？
可与江以夜相处的点点滴滴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人不断去否定现有的事实。
“我知道现在让您接受很不容易。”胡莉坐起身，擦干眼泪，强颜欢笑道：“我会等您彻底恢复记忆的！”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举动，姜无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难耐，什么也说不出口。
胡莉在临走前张开双臂，浸满泪痕的俏脸上浮现着期待，“抱抱我好吗？”
“我……”
仰靠在床头板上的姜无缺有些不知所措，伸出双臂又停在半空，最终只是嘶哑着嗓子说了声抱歉。
“哈哈哈，还当真啦，就是想逗逗您！”胡莉笑的花枝乱颤，迈步离开。
但没走几步，她蓦地转身抱住姜无缺，声音带着哭腔：“我等你，姜小缺，千万不要忘了我！”
说罢，她转身跑向走廊，一边走，一边使劲擦着眼角，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看着落寞消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姜无缺脸上的神情依旧错愕茫然。
姜小缺这个称呼，是江以夜起的，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外人根本不知道。
“到底哪边才是真的……”
看着床头柜上削去皮的苹果，胡莉的真情吐露与江以夜的依偎安慰在脑海中轮换。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胡莉也好，江以夜也罢，她们其中一个肯定跟我有重大关联。”
分辨真假只会让自己更加迷失，姜无缺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让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胡莉的真情吐露，像是黑暗的灯塔，指引迷茫的他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与方向。
首先，就是要确定该如何脱离这个世界。
只要寻找到了方法，辨别真假就会非常容易……姜无缺躺在床上，苦思冥想。
我在慌乱中咬破了白天鹅颈，后来周遭景物就发生了变化，世界开始切换。
后来在审讯室，手腕似乎被镣铐磨破，景物随之变化，又回到了这个平行世界。
“这两次世界切换……我都间接或直接触碰到了鲜血！”姜无缺眼睛陡然一亮，抓住了重要线索。
可就在想要咬破手指尝试时，他闻到了一股别样的香气，大脑随之变得昏沉空白，最终陷入了沉睡。
朦朦胧胧间，他似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似乎有人穿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最终停在病床前，扑鼻而来的体香无比熟悉，却又分外陌生，多了一股海水盐的味道。
又……是幻觉吗？
我为什么睁不开眼睛？
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中，姜无缺感觉自身化成了一汪水，没有肢体，没有五官，看不清任何事物。
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有人在说：“剪慢点，那是肠子。”
紧接着，
又是一道惊呼：“你戴着眼镜都能拿错？那是谁的胰脏，快扔出去！”
然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直至第二日深夜，焦急的呼喊声在耳畔响起，姜无缺睫毛抖动，缓缓睁开眼睛。
“快醒醒，大事不好了，你的胰脏被江以夜偷走了，她藏在医院的负一层，快去拿回来！”
姜无缺睡眼惺忪，顺着声音来源望向床头柜：“你在说什么？”
“什么我在说什么？胰脏！你的胰脏！”
姜无缺渐渐瞪大眼睛，凝视着削去皮的苹果，“是你……在说话？”
“快去把胰脏拿回来！！”声音歇斯底里，正是从苹果内发出。
我又出现幻觉了？！
姜无缺使劲拍了拍脑袋，刚想再次追问，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主治医师走了进来：
“姜侦探，您好点了吗？”
“还好，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姜无缺有些茫然的揉着太阳穴，总觉得自身轻了不少。
“那就好，多注意休息。”主治医师推了推眼镜，“我来是想提醒您一声，最近医院在装修，电梯无法使用。”
“如果您想上厕所，出门左转走一百米拐个弯就到了，但切记除了卫生间外，不要去任何房间。”
姜无缺还未从‘苹果说话’这个幻觉中缓过神来，鬼使神差的问道：“张医生，这医院一共几楼啊？”
眼神依旧涣散，像是失去色彩的灰暗色天空，除了静谧的死寂外，察觉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姜无缺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收回目光，想要再次沉睡，逃避现实，却不经意看见江以夜趴在自己床头上休憩。
夜夜，是夜夜！我回来了！
黯然无光的眸子再次焕发神采，姜无缺激动的想要起身，但却没有成功，瞬间袭来的剧痛让自己丧失了所有力气。
‘江以夜’被动静惊醒，朦朦胧睁开眼，发现姜无缺想要挣扎起身，不由惊道：
“姜侦探您现在需要静养！”
姜侦探，姜侦探？！
这三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泼在姜无缺心头，他停止挣扎，僵硬转头，定神一看，发现坐在自己床头的竟然是胡莉。
“您……把我认成了她？”
胡莉眼睁睁的看着姜无缺脸上的笑容消失，颓废与绝望再次淹没了脸颊，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就连眼神，都失去了高光。
姜无缺默然，如同一摊烂肉瘫软在床上，连眼珠都不想再转动一下。
在现实与幻境的双重折磨下，他已经身心俱疲，不愿再去分辨真假，也不想再去咆哮呐喊。
“江以夜……是谋害自己的真凶。”
这荒唐莫名的话语一直在姜无缺发白的脑海里回响。
主治医师的话语，逼仄真实的感触，像是一根根银针，搅碎了他三年之久的世界观，精神支柱也随之崩碎塌陷。
姜无缺想不通，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胡莉叹了口气，来到床头柜前，从果篮中取出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轻声道：
“姜侦探，您想开点，至少‘江以夜’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对吗？”
姜无缺依旧沉默，但眸子却悸动了一下。
胡莉放下水果刀，侧躺在姜无缺腿上，喃喃道：“您难道真的忘记了，我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您曾亲口说过，要一起破案，一起生活，要一直陪着彼此，直至老去……”
声音渐渐发颤，直至哽咽失音。
姜无缺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去，神色错愕的看着默默抽泣的胡莉。
难道……自己跟江以夜拉钩立下的誓言，其实是跟她的？可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
“您永远都无法理解，自己最心爱的人把凶手当成女朋友是种什么滋味。”胡莉攥紧床单，双手因用力过大而发颤。
她无法认同，哭的梨花带雨：“明明我才是对您托付终身的那个人！”
听着这饱含真情的话语，沉寂的心再次悸动了一下，姜无缺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种把她揽在怀里，倾心安慰的念头。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我把她们两个人的记忆弄混了？
可与江以夜相处的点点滴滴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人不断去否定现有的事实。
“我知道现在让您接受很不容易。”胡莉坐起身，擦干眼泪，强颜欢笑道：“我会等您彻底恢复记忆的！”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举动，姜无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难耐，什么也说不出口。
胡莉在临走前张开双臂，浸满泪痕的俏脸上浮现着期待，“抱抱我好吗？”
“我……”
仰靠在床头板上的姜无缺有些不知所措，伸出双臂又停在半空，最终只是嘶哑着嗓子说了声抱歉。
“哈哈哈，还当真啦，就是想逗逗您！”胡莉笑的花枝乱颤，迈步离开。
但没走几步，她蓦地转身抱住姜无缺，声音带着哭腔：“我等你，姜小缺，千万不要忘了我！”
说罢，她转身跑向走廊，一边走，一边使劲擦着眼角，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看着落寞消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姜无缺脸上的神情依旧错愕茫然。
姜小缺这个称呼，是江以夜起的，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外人根本不知道。
“到底哪边才是真的……”
看着床头柜上削去皮的苹果，胡莉的真情吐露与江以夜的依偎安慰在脑海中轮换。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胡莉也好，江以夜也罢，她们其中一个肯定跟我有重大关联。”
分辨真假只会让自己更加迷失，姜无缺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让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胡莉的真情吐露，像是黑暗的灯塔，指引迷茫的他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与方向。
首先，就是要确定该如何脱离这个世界。
只要寻找到了方法，辨别真假就会非常容易……姜无缺躺在床上，苦思冥想。
我在慌乱中咬破了白天鹅颈，后来周遭景物就发生了变化，世界开始切换。
后来在审讯室，手腕似乎被镣铐磨破，景物随之变化，又回到了这个平行世界。
“这两次世界切换……我都间接或直接触碰到了鲜血！”姜无缺眼睛陡然一亮，抓住了重要线索。
可就在想要咬破手指尝试时，他闻到了一股别样的香气，大脑随之变得昏沉空白，最终陷入了沉睡。
朦朦胧胧间，他似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似乎有人穿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最终停在病床前，扑鼻而来的体香无比熟悉，却又分外陌生，多了一股海水盐的味道。
又……是幻觉吗？
我为什么睁不开眼睛？
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中，姜无缺感觉自身化成了一汪水，没有肢体，没有五官，看不清任何事物。
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有人在说：“剪慢点，那是肠子。”
紧接着，
又是一道惊呼：“你戴着眼镜都能拿错？那是谁的胰脏，快扔出去！”
然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直至第二日深夜，焦急的呼喊声在耳畔响起，姜无缺睫毛抖动，缓缓睁开眼睛。
“快醒醒，大事不好了，你的胰脏被江以夜偷走了，她藏在医院的负一层，快去拿回来！”
姜无缺睡眼惺忪，顺着声音来源望向床头柜：“你在说什么？”
“什么我在说什么？胰脏！你的胰脏！”
姜无缺渐渐瞪大眼睛，凝视着削去皮的苹果，“是你……在说话？”
“快去把胰脏拿回来！！”声音歇斯底里，正是从苹果内发出。
我又出现幻觉了？！
姜无缺使劲拍了拍脑袋，刚想再次追问，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主治医师走了进来：
“姜侦探，您好点了吗？”
“还好，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姜无缺有些茫然的揉着太阳穴，总觉得自身轻了不少。
“那就好，多注意休息。”主治医师推了推眼镜，“我来是想提醒您一声，最近医院在装修，电梯无法使用。”
“如果您想上厕所，出门左转走一百米拐个弯就到了，但切记除了卫生间外，不要去任何房间。”
姜无缺还未从‘苹果说话’这个幻觉中缓过神来，鬼使神差的问道：“张医生，这医院一共几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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