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降服
两刻钟前，鬼见寨内。
昨日的大火把后寨烧得不成样，前寨中庭却完好无缺。程方等人刚好用过午膳，正和万久、牛五等人有说有笑，见藤六带着一个小伙子进来。
“军师，人到了。”
程方暂停了闲聊，回坐到马扎上，万久、牛五左右挺身而立。
虎藏在庭前站定，眼睛观察着庭内。正中坐着的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应该就是这伙人的头领，侍立左右的两人他印象深刻，昨晚照面交过手，差点就被拦住了。除了这三人，靠后一些还有三人，正是他的母亲、三弟和小妹，母亲和小妹都安然无恙，三弟有点走样，明显遭了打，手脚还给绑着。见自己出现，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而中庭外面，还有七八人持枪而立。
“大哥哥！”菱情不自禁喊了起来。
虎藏点点头，示意她们不用担心，随后抱拳道:
“木梨头领！我等行事鲁莽，冲突了寨门，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的家人，日后必当重谢！”
“呵呵！”程方微信道，“这个日后重谢就算啦！人呢，你也可以带走。”
“多谢头领！”
“不过……”程方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先把欠下的钱给还了。”
“我什么时候……”虎藏稍一停顿，“还请头领明言。”
“也不多，就一千贯，铜钱。”
“啊？”大出虎藏意料。
“一千贯?”里面的千熊丸忍着痛也要惊呼一下。
“真不多，我给你算下噢，”程方掏出一支笔，黄纸已经摊在矮桌上，
“第一笔，未经同意租用一座五百多平的山寨两晚，五百文每人，你们有十多人，就算十贯好了。”
“这么贵……”千熊丸嘟哝道。
“嗯。”虎藏没有意见，毕竟自己这边失礼在先。
“第二笔，替你照顾母亲、弟、妹一晚，每人收五百文，就是一千五百文。”
“第三笔，帮你除掉追敌，救你一家于危难，五十贯总值的吧。”
“出手相救，感激不尽！”虎藏抱拳施礼。
“第四笔，我不知道你们谁出的馊主意放火烧寨，对寨里的建筑设施造成巨大的破坏，我已经请木匠看了，如果要恢复原样，材料费、人工费等拢共大概需要五百贯。”
“五百贯?”千熊丸直觉程方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抢钱啊！这破寨子整个也值不了五百贯吧。”
“也是哦，”程方看了看周围，“确实有些破烂。”
“你也觉得吧！”
“那就六百贯，索性整个给它翻新一下。九万，你怎么看？”
“俺觉得可以！”万久答道。
“啊?”千熊丸瞪大眼睛，肠子都悔青了。
“阿熊你闭嘴。”虎藏脸色阴沉，他这三弟平时就有点口无遮拦，没少惹祸。
“最后一笔，此次我木梨寨冒着生命危险出动五十多人，武器、装备、钱粮、马匹、薪水等等耗费可不小，你总不能让我凭白付出吧，这军费少说也得要五百贯。”
“全部加起来总数是一千一百六十一贯又五百文。看在咱们是同行的份上，我给你个优惠，砍掉零头，只要你一千贯不过分吧。”
虎藏脸上铁青，但是人质在对方手上，虎落平阳，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什么时候要?”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给你一天时间，午夜之前把钱送到，即刻放人。”
“你这怎么叫讲理?现在午时都快过了，半天时间我大哥哥从哪去筹这么多钱呀?”菱委屈地叫起来。
“唉，小妹妹，你这话哥哥我就不爱听了。我可从天没亮就开始等他了，你大哥哥他自己迟迟不现身，凭白费去时间，这可不能怪我！”
“你……我大哥哥又不知道你在等他……”菱的声音越说越小。
“头领说话可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请借板车一用。”
“没问题，藤六。”程方使了个眼色。
“是。”
“告辞！”虎藏转身就要走。
“且慢！”
“怎么？还有其他债目?”
“那倒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一千贯可不是个小数目，你确定拿得出来?”
“呵，一千贯确实不少，”虎藏也不转身，“然我家也不是寻常人家。”
“哦？”程方站了起来，“听你的意思是要回家去取?”
“不然呢？纵然去抢这半天时间也抢不来一千贯！”最后三个字咬得异常清晰。
“妙见山，波伏洞?”
“没错。”
程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似做了什么坏事:“虎藏兄弟，恕我直言，你们不是被赶出来了么?”
“波伏洞一直就是我家的，只不过被土田鸠占鹊巢，如今他已败亡，我自然要取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嗨，你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山川险要，能者据之。从你斗不过土田，落荒而逃的那刻起，波伏洞就改姓了土田。之后土田犯我地界，以卵击石，被我所灭，他的一切都归了我，包括山寨，所以，不好意思，它现在又改姓木梨了！”
“……”
虎藏身躯一颤，旋即加快脚步向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马队！?”
“不错。”
进不能救家人于危困，退又势单力薄无法夺回波伏洞，绞尽脑汁，竟想不出一个有用之法，虎藏愣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双肩无力耷拉下来。
“虎藏兄弟，你的不幸遭遇我深表同情，你也不必如此意志消沉，我有几个建议，你不妨听一听。”
“这第一个呢，你也甭管他们三人安危，反正都是些个累赘，自己就此离去，我也不为难你们，出了我木梨寨地盘从此海阔天高，逍遥自在，这一千贯债务呐，也不要你还了，就算我吃个大亏，留她们三人以身抵债，在这做一辈子牛马得了。你看如何？”
“呵呵，木梨头领，你说笑了。我虎藏虽然是山贼强盗出身，但也知道礼义廉耻，亡父弥留之际叮嘱我守护一家老小周全，我是绝不会抛弃他们做那无情无义不孝之徒的。”
“此计不好?”
“断不可行！”
“不错！有情有义，孝心可嘉！”程方轻拍手掌站了起来，“那就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降服。”
“降服?”虎藏转过身来，心中掂量着程方的提议。
“不能啊大哥，此人生性狡诈，诡计多端，穷兵黩武，倘若降了他，必会被他当做牛马驱使，恐怕再无翻身之日！”千熊丸急忙劝阻。
“是啊大哥哥，这人一看就是坏人，你不要管我们，赶紧离开吧。”菱也急了。
“这……不知是否还有其他……”
“我只一条，降服，否则，一切免谈。”程方不容置疑道，“送客！哼！白费我这么多口舌！”
“虎藏兄弟，听我一句劝，”藤六走了过去，把虎藏拉到一边，“你若降服，不仅这天大的债务可以一笔勾销，全家人也有了落脚的住处，再也不用四处漂泊，岂不一举两得?再说了，我们军师……”
犬助吞下饭团，见虎藏楞楞地站在那里，便上前询问。
“二弟……”
“大哥，你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跟着你。”
“我决定，归顺木梨寨。”
昨日的大火把后寨烧得不成样，前寨中庭却完好无缺。程方等人刚好用过午膳，正和万久、牛五等人有说有笑，见藤六带着一个小伙子进来。
“军师，人到了。”
程方暂停了闲聊，回坐到马扎上，万久、牛五左右挺身而立。
虎藏在庭前站定，眼睛观察着庭内。正中坐着的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应该就是这伙人的头领，侍立左右的两人他印象深刻，昨晚照面交过手，差点就被拦住了。除了这三人，靠后一些还有三人，正是他的母亲、三弟和小妹，母亲和小妹都安然无恙，三弟有点走样，明显遭了打，手脚还给绑着。见自己出现，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而中庭外面，还有七八人持枪而立。
“大哥哥！”菱情不自禁喊了起来。
虎藏点点头，示意她们不用担心，随后抱拳道:
“木梨头领！我等行事鲁莽，冲突了寨门，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的家人，日后必当重谢！”
“呵呵！”程方微信道，“这个日后重谢就算啦！人呢，你也可以带走。”
“多谢头领！”
“不过……”程方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先把欠下的钱给还了。”
“我什么时候……”虎藏稍一停顿，“还请头领明言。”
“也不多，就一千贯，铜钱。”
“啊？”大出虎藏意料。
“一千贯?”里面的千熊丸忍着痛也要惊呼一下。
“真不多，我给你算下噢，”程方掏出一支笔，黄纸已经摊在矮桌上，
“第一笔，未经同意租用一座五百多平的山寨两晚，五百文每人，你们有十多人，就算十贯好了。”
“这么贵……”千熊丸嘟哝道。
“嗯。”虎藏没有意见，毕竟自己这边失礼在先。
“第二笔，替你照顾母亲、弟、妹一晚，每人收五百文，就是一千五百文。”
“第三笔，帮你除掉追敌，救你一家于危难，五十贯总值的吧。”
“出手相救，感激不尽！”虎藏抱拳施礼。
“第四笔，我不知道你们谁出的馊主意放火烧寨，对寨里的建筑设施造成巨大的破坏，我已经请木匠看了，如果要恢复原样，材料费、人工费等拢共大概需要五百贯。”
“五百贯?”千熊丸直觉程方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抢钱啊！这破寨子整个也值不了五百贯吧。”
“也是哦，”程方看了看周围，“确实有些破烂。”
“你也觉得吧！”
“那就六百贯，索性整个给它翻新一下。九万，你怎么看？”
“俺觉得可以！”万久答道。
“啊?”千熊丸瞪大眼睛，肠子都悔青了。
“阿熊你闭嘴。”虎藏脸色阴沉，他这三弟平时就有点口无遮拦，没少惹祸。
“最后一笔，此次我木梨寨冒着生命危险出动五十多人，武器、装备、钱粮、马匹、薪水等等耗费可不小，你总不能让我凭白付出吧，这军费少说也得要五百贯。”
“全部加起来总数是一千一百六十一贯又五百文。看在咱们是同行的份上，我给你个优惠，砍掉零头，只要你一千贯不过分吧。”
虎藏脸上铁青，但是人质在对方手上，虎落平阳，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什么时候要?”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给你一天时间，午夜之前把钱送到，即刻放人。”
“你这怎么叫讲理?现在午时都快过了，半天时间我大哥哥从哪去筹这么多钱呀?”菱委屈地叫起来。
“唉，小妹妹，你这话哥哥我就不爱听了。我可从天没亮就开始等他了，你大哥哥他自己迟迟不现身，凭白费去时间，这可不能怪我！”
“你……我大哥哥又不知道你在等他……”菱的声音越说越小。
“头领说话可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请借板车一用。”
“没问题，藤六。”程方使了个眼色。
“是。”
“告辞！”虎藏转身就要走。
“且慢！”
“怎么？还有其他债目?”
“那倒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一千贯可不是个小数目，你确定拿得出来?”
“呵，一千贯确实不少，”虎藏也不转身，“然我家也不是寻常人家。”
“哦？”程方站了起来，“听你的意思是要回家去取?”
“不然呢？纵然去抢这半天时间也抢不来一千贯！”最后三个字咬得异常清晰。
“妙见山，波伏洞?”
“没错。”
程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似做了什么坏事:“虎藏兄弟，恕我直言，你们不是被赶出来了么?”
“波伏洞一直就是我家的，只不过被土田鸠占鹊巢，如今他已败亡，我自然要取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嗨，你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山川险要，能者据之。从你斗不过土田，落荒而逃的那刻起，波伏洞就改姓了土田。之后土田犯我地界，以卵击石，被我所灭，他的一切都归了我，包括山寨，所以，不好意思，它现在又改姓木梨了！”
“……”
虎藏身躯一颤，旋即加快脚步向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马队！?”
“不错。”
进不能救家人于危困，退又势单力薄无法夺回波伏洞，绞尽脑汁，竟想不出一个有用之法，虎藏愣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双肩无力耷拉下来。
“虎藏兄弟，你的不幸遭遇我深表同情，你也不必如此意志消沉，我有几个建议，你不妨听一听。”
“这第一个呢，你也甭管他们三人安危，反正都是些个累赘，自己就此离去，我也不为难你们，出了我木梨寨地盘从此海阔天高，逍遥自在，这一千贯债务呐，也不要你还了，就算我吃个大亏，留她们三人以身抵债，在这做一辈子牛马得了。你看如何？”
“呵呵，木梨头领，你说笑了。我虎藏虽然是山贼强盗出身，但也知道礼义廉耻，亡父弥留之际叮嘱我守护一家老小周全，我是绝不会抛弃他们做那无情无义不孝之徒的。”
“此计不好?”
“断不可行！”
“不错！有情有义，孝心可嘉！”程方轻拍手掌站了起来，“那就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降服。”
“降服?”虎藏转过身来，心中掂量着程方的提议。
“不能啊大哥，此人生性狡诈，诡计多端，穷兵黩武，倘若降了他，必会被他当做牛马驱使，恐怕再无翻身之日！”千熊丸急忙劝阻。
“是啊大哥哥，这人一看就是坏人，你不要管我们，赶紧离开吧。”菱也急了。
“这……不知是否还有其他……”
“我只一条，降服，否则，一切免谈。”程方不容置疑道，“送客！哼！白费我这么多口舌！”
“虎藏兄弟，听我一句劝，”藤六走了过去，把虎藏拉到一边，“你若降服，不仅这天大的债务可以一笔勾销，全家人也有了落脚的住处，再也不用四处漂泊，岂不一举两得?再说了，我们军师……”
犬助吞下饭团，见虎藏楞楞地站在那里，便上前询问。
“二弟……”
“大哥，你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跟着你。”
“我决定，归顺木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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