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整顿
“那么常大夫就是觉得自己医术高明了？”林璎走到那一对母子前头，“不好意思，方才怠慢了，您二位随我过来，再来复诊一次。”
说完也不看常大夫难看的脸色，径直往内室走去。
年轻男子扶着自己的老母亲，只差磕头言谢。
林璎把人带到了屋内，命人生起炭火，又给人喝了热茶，等到他们被冻得青白的脸，有了血色，方才开始。
只见那老人家身材干瘪，四肢枯瘦，腹部却是不同寻常的水肿，脸上就算是被暖气烘了，也没有多少血色。
林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抬手为老人家诊脉，良久，喝了一口水，方才开口说话。
“老人家，你最近吃的什么？”林璎语气平静得很，“可愿意说来听听？”
那老母亲瑟缩了一下身子，嗫喏着道，“不就是些白粥馒头，哪里还有其他的？”
那年轻男子也急道，“我娘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不会啊！我虽平日里忙着烧炭卖炭，可是从来都是为我娘准备了米粥馒头才走的，怎么会有问题？”
“那就要问问老夫人了，”林璎叹了一口气，“您当真是吃了那些米面馒头的吗？您这病症，分明是误食了草根树皮，乃至于消化不良，更兼劳累受冻，方才反复至此。”
草根树皮！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误食，分明是老太太自己吃下去的。
那年轻男子顾不得伤心，思索一二，忽而大惊，“儿子每日回来，灶上都有做好的稀粥馒头，您……您从来没有吃过我特意留下的饭是不是！”
老人家眼看着瞒不下去，不由得哭起来，“今年雪大，你往日里存的柴火受潮，家里面卖炭的钱越来越少，来年也不知道个什么光景，自然是能省就省了。”
“不就是下雪吗，怕什么啊娘！”年轻男子泪目，“你这样把儿子放在什么地步？”
“自然是放在心尖儿上，”老人家擦了擦年轻男子的眼泪，“娘从前经过一场雪灾，死了不少人，这好不容易活下来，看到大雪，心里总是担心的，我省下来一些，家里粮食就多些，遇到了什么事，也就是怕些。”
林璎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又惊讶于老人家对事情的敏锐，少不得心里又沉重几分。
“老人家没想错，如今大雪封山，烧炭的买卖虽然价贵，也不好做。”
年轻男子低下头，扣了扣自己的衣角，这还是娘用自己的棉衣改的呢。
林璎突然看到窗外桃雨憋着气吭哧吭哧的搬着药材卸货，又看了看眼前的年轻男子。
若是说眼下母子二人什么不缺，那自然是年轻男子的力气了。
“小哥，”林璎示意他看窗外，“我这回春堂成了这么久，药材卸货装运跑腿，全靠着我那几个丫头，苦了她们了，刚刚若是性子太急，说错话了，你莫怪。”
年轻男子见桃雨卸着药材，却不像旁人惊叹于她的神力。
“一弱女子做这事儿，”他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世道做什么都不容易。”
林璎看了看轻轻松松的桃雨，又看了看怜悯得真情实意的男子，忽而笑了。
“是啊，做什么都难。”她佯装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医馆做得是人命买卖，和阎王爷抢生意，药材也不能让人轻易接触，只能让我这个侍女多担待了。”
“林大夫自谦了。”年轻男子挠挠头，“不过看着确实重。”
“不如小哥你帮我一个忙吧，”林璎趁机提出来，“你来我这里，每日帮着卸货，也不止是卸货，比如闸药磨药这样的力气活，都是你的，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三天休息，如何？”
一两银子！
年轻男子眼睛都大了，只是……
“不了吧……”
林璎好笑的打断他，“你别忙着拒绝，我这医馆里还有好几个空闲的屋子，大娘也一起吧，平日里可以帮着熬药，每月三百文，吃住都算医馆的，小哥帮我忙，我也不好意思害你们母子分离啊。”
“这，这不好，不好，”老人连忙摆手，“这我们不好占便宜的……”
“这可不是占便宜，”听了许久的又青出声宽慰，“咱们医馆病人多，人手少，你们若是答应，可是帮了大忙呢！”
那老人家见着确实没有多少人手，主仆二人又言辞恳切，便也犹豫着答应了。
“我叫虎子！”年轻男子眼睛澄澈，满满的意气，“以后你们有什么活儿，叫我就成！”
“好，那多谢虎子了，”林璎笑眯眯的，“你们先歇歇，我出去一会儿。”
不过是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回春堂里头的病人几乎没有了，那些个大夫，隐隐以常大夫为首，站在哪里，似乎在等着一个说法。
他们都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夫，往年这时候，已经停了看诊，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如今乃是看在回春堂名气大，给出的报酬高，离家里近，坐诊环境又好，且看得是普通的病，没有砸牌子的风险，这才答应过来一段时间。
可是今天林璎一上来就为丫鬟出头，要复诊老常的风寒病人，这不就是打他们脸吗！
“林大夫，”常大夫笼袖站在那里，语气平静，“结果如何？可是伤寒？”
“是，”林璎应了，看着他们脸上的得意之色，又道，“然而确实食了树皮草根由消化不良，劳累过度，导致气血双亏忽而引起的伤寒，若是只吃伤寒方子，人死了都治不好。”
“你！”
老大夫们恼羞成怒，都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给面子。
“是啊，你林神医能耐，”有个脾气暴躁的忍不住了，“你这么有能耐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我们做甚！”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林璎没有分毫自谦，针锋相对，“没有办法一直坐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前说好只看普通病症，可并不代表普通病症就可以不用心！”
林璎深吸一口气，做了一揖，“在下知晓各位都是京城里出名的大夫，也知晓，在下身为女子，行医之道，定有许多偏见误解，然而，我将诸位聚集一堂，并非为了其他，而是有朝一日，可以学以致用，帮助更多的百姓。”
堂内大夫们没有想到林璎会有如此作为，一时无人讲话。
“咱们是和阎王爷抢生意，所以容不得分毫疏忽，”林璎再行礼，“今日一事，我不知过去如何，但是我希望以后在回春堂不会再有，若是有前辈想走，回春堂不会为难，但，若是留……”
她直起身来，面上一片冷肃，“那就希望诸位，认真，严谨的对待每一位病人！”
说完也不看常大夫难看的脸色，径直往内室走去。
年轻男子扶着自己的老母亲，只差磕头言谢。
林璎把人带到了屋内，命人生起炭火，又给人喝了热茶，等到他们被冻得青白的脸，有了血色，方才开始。
只见那老人家身材干瘪，四肢枯瘦，腹部却是不同寻常的水肿，脸上就算是被暖气烘了，也没有多少血色。
林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抬手为老人家诊脉，良久，喝了一口水，方才开口说话。
“老人家，你最近吃的什么？”林璎语气平静得很，“可愿意说来听听？”
那老母亲瑟缩了一下身子，嗫喏着道，“不就是些白粥馒头，哪里还有其他的？”
那年轻男子也急道，“我娘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不会啊！我虽平日里忙着烧炭卖炭，可是从来都是为我娘准备了米粥馒头才走的，怎么会有问题？”
“那就要问问老夫人了，”林璎叹了一口气，“您当真是吃了那些米面馒头的吗？您这病症，分明是误食了草根树皮，乃至于消化不良，更兼劳累受冻，方才反复至此。”
草根树皮！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误食，分明是老太太自己吃下去的。
那年轻男子顾不得伤心，思索一二，忽而大惊，“儿子每日回来，灶上都有做好的稀粥馒头，您……您从来没有吃过我特意留下的饭是不是！”
老人家眼看着瞒不下去，不由得哭起来，“今年雪大，你往日里存的柴火受潮，家里面卖炭的钱越来越少，来年也不知道个什么光景，自然是能省就省了。”
“不就是下雪吗，怕什么啊娘！”年轻男子泪目，“你这样把儿子放在什么地步？”
“自然是放在心尖儿上，”老人家擦了擦年轻男子的眼泪，“娘从前经过一场雪灾，死了不少人，这好不容易活下来，看到大雪，心里总是担心的，我省下来一些，家里粮食就多些，遇到了什么事，也就是怕些。”
林璎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又惊讶于老人家对事情的敏锐，少不得心里又沉重几分。
“老人家没想错，如今大雪封山，烧炭的买卖虽然价贵，也不好做。”
年轻男子低下头，扣了扣自己的衣角，这还是娘用自己的棉衣改的呢。
林璎突然看到窗外桃雨憋着气吭哧吭哧的搬着药材卸货，又看了看眼前的年轻男子。
若是说眼下母子二人什么不缺，那自然是年轻男子的力气了。
“小哥，”林璎示意他看窗外，“我这回春堂成了这么久，药材卸货装运跑腿，全靠着我那几个丫头，苦了她们了，刚刚若是性子太急，说错话了，你莫怪。”
年轻男子见桃雨卸着药材，却不像旁人惊叹于她的神力。
“一弱女子做这事儿，”他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世道做什么都不容易。”
林璎看了看轻轻松松的桃雨，又看了看怜悯得真情实意的男子，忽而笑了。
“是啊，做什么都难。”她佯装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医馆做得是人命买卖，和阎王爷抢生意，药材也不能让人轻易接触，只能让我这个侍女多担待了。”
“林大夫自谦了。”年轻男子挠挠头，“不过看着确实重。”
“不如小哥你帮我一个忙吧，”林璎趁机提出来，“你来我这里，每日帮着卸货，也不止是卸货，比如闸药磨药这样的力气活，都是你的，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三天休息，如何？”
一两银子！
年轻男子眼睛都大了，只是……
“不了吧……”
林璎好笑的打断他，“你别忙着拒绝，我这医馆里还有好几个空闲的屋子，大娘也一起吧，平日里可以帮着熬药，每月三百文，吃住都算医馆的，小哥帮我忙，我也不好意思害你们母子分离啊。”
“这，这不好，不好，”老人连忙摆手，“这我们不好占便宜的……”
“这可不是占便宜，”听了许久的又青出声宽慰，“咱们医馆病人多，人手少，你们若是答应，可是帮了大忙呢！”
那老人家见着确实没有多少人手，主仆二人又言辞恳切，便也犹豫着答应了。
“我叫虎子！”年轻男子眼睛澄澈，满满的意气，“以后你们有什么活儿，叫我就成！”
“好，那多谢虎子了，”林璎笑眯眯的，“你们先歇歇，我出去一会儿。”
不过是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回春堂里头的病人几乎没有了，那些个大夫，隐隐以常大夫为首，站在哪里，似乎在等着一个说法。
他们都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夫，往年这时候，已经停了看诊，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如今乃是看在回春堂名气大，给出的报酬高，离家里近，坐诊环境又好，且看得是普通的病，没有砸牌子的风险，这才答应过来一段时间。
可是今天林璎一上来就为丫鬟出头，要复诊老常的风寒病人，这不就是打他们脸吗！
“林大夫，”常大夫笼袖站在那里，语气平静，“结果如何？可是伤寒？”
“是，”林璎应了，看着他们脸上的得意之色，又道，“然而确实食了树皮草根由消化不良，劳累过度，导致气血双亏忽而引起的伤寒，若是只吃伤寒方子，人死了都治不好。”
“你！”
老大夫们恼羞成怒，都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给面子。
“是啊，你林神医能耐，”有个脾气暴躁的忍不住了，“你这么有能耐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我们做甚！”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林璎没有分毫自谦，针锋相对，“没有办法一直坐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前说好只看普通病症，可并不代表普通病症就可以不用心！”
林璎深吸一口气，做了一揖，“在下知晓各位都是京城里出名的大夫，也知晓，在下身为女子，行医之道，定有许多偏见误解，然而，我将诸位聚集一堂，并非为了其他，而是有朝一日，可以学以致用，帮助更多的百姓。”
堂内大夫们没有想到林璎会有如此作为，一时无人讲话。
“咱们是和阎王爷抢生意，所以容不得分毫疏忽，”林璎再行礼，“今日一事，我不知过去如何，但是我希望以后在回春堂不会再有，若是有前辈想走，回春堂不会为难，但，若是留……”
她直起身来，面上一片冷肃，“那就希望诸位，认真，严谨的对待每一位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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