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 上
今天姜宏因为月考成绩不理想被老师留下来开小灶，于是只有闫荽一个人推开了老板娘的店门。
然后被烟气糊一脸。
“不要一脸嫌弃，这在那个世界还是很流行的。”老板娘托着长烟杆吞云吐雾，“不过我不喜欢抽烟。只是今天需要一些烟气做点事。”
“什么事？”
“你看不到。”老板娘看了一眼站在柜台边的女人，“如果猫眼或者百足在，那么你就能通过她们的眼睛看到了。”
闫荽很茫然，看得老板娘觉得招工是件错误的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杆，对着闫荽的眼睛吹出一丛烟雾来。
“不要闭眼。”她嘱咐道。
浓厚的烟雾几乎把闫荽的脑袋包裹在里面，好不容易才散干净。闫荽眨了眨眼，才看到柜台边有个高约三米的女性外形的人影。
他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这是……”
“是客人。属于夜游神。”老板娘喝了口茶水，“过去的人们，晚上出行的话有一定几率碰到。但是和其他的一些灵很像。”
“客人想让人帮忙拿一件东西。既然你现在能看见一会，就你去吧。反正你也碰到过几次了，不差这一次。”
“你说过不会随便让我冒险的！”闫荽反驳她。
“不是冒险。你只要不乱动东西就没问题，哪怕你在人家面前大声密谋人家也不会理你。”老板娘敲一敲烟杆，“太难的事，自然是我去做。不然搞砸了客人的事，拿什么都赔不起。这次让你去，自然也不难。”
老板娘叽叽咕咕地和女性人影说了什么，人影缓慢地点点头，交付了定金，是薄薄的一叠黄表纸。老板娘收了黄表纸，和人影约好了拿货的时间，送了客人出门。
“老板娘……”闫荽看着那高大的人影，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带起一阵阴风，他着实胆怯。
“没事的。”老板娘安慰道，尽管她语气听得出心情，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木讷，好似不久之前邀闫荽姜宏入伙时的神采是幻觉一般。
“客人想要的，是一只眼睛。”老板娘搬来圆桌，在上面摆上蜡烛，铃铛和铜镜，“但是她要的眼睛，并不以眼睛的形式存在。可能是一个玻璃珠，也可能是一颗糖果，或者是一个小球。”
老板娘招呼闫荽坐下。
“这次由我来引导你去。眼睛不一定是圆的东西，现在是什么形态我也不知道。不过，等你进去了，你自己会知道的，就像你在照片的阈值空间里那样。”
她来到柜台从底下抽出一叠a4纸，拿剪刀艰难地剪了起来。
半晌，几张表情栩栩如生的纸人便从剪刀之下诞生。老板娘随手拿起笔，在纸人的腹部龙飞凤舞地写了什么字，然后抽一口烟杆，对着纸人吹出一口烟来。
扑簌簌地，纸人抽动着四肢便悬在了半空。
“送给你了。回来的路上，一定要跟紧它们，只要跟着它们就不会有事。”老板娘作势一推，纸人就飞到了闫荽的衬衫口袋，露出一个纸边边。
“只有几个。但是回来的路够用了，你要记住我给你的纸人长什么样，会有其他的不属于我的纸人来拦你。”老板娘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的纸人特别漂亮。”
老板娘在圆桌周边滴了一圈的精油，随机撒下柳叶，又用红绳，一端系在自己的小指上，然后在桌子外绕了七圈，把红绳的另一端系在闫荽的小指上。“不要解开红绳，回来的路上，一定要跟着我的纸人。”
她正坐在闫荽对面，严肃地嘱咐道。
“不要拿走眼睛之外的东西。
不要相信里面的人的话。
不要跟别的纸人走。
回来的路上，不要回头。”
“呼——”
作为媒介的烟雾被限制在红绳围出的圈里，像水蒸气一般升腾着，闫荽逐渐看不清老板娘的脸。
“你可以出发了。”
闫荽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一条鹅卵石小道上，左右是修剪整齐的玫瑰花墙，隔绝行道和花墙后的别墅。他眨眨眼，勉强适应了被烟雾熏过的眼睛，于是小跑起来，既然老板娘要他相信直觉，那他就从心地往前跑。
身边的花墙慢慢地往后退去，偶尔露出几扇铁门。这个秘境和他之前去过的很不一样，非常安静，安静到除了闫荽自己发出的声音，他接收不到任何秘境居民的声音。
鹅卵石小路不很长，他很快跑到了尽头，视野陡然开阔。走上一条歪歪斜斜的上坡石板路，又穿过一个颇似日本鸟居的大门，进入了一个花园。花园里植株低矮，各个区域之间有鹅卵石小路相连，闫荽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逃跑的话，这里根本藏不住人。”
心口的纸人没有什么反应，他看着那不过三层高的别墅，小心地摸过去。门居然是没有关的，他轻而易举就进入了别墅。
别墅里的装修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是绝对想不到别墅的装修是非同寻常的。
它的内部被装修成普通天地楼的样子，直上直下，一条连接各层的楼梯旋转直上，一层有两到三个房间不等。
闫荽路过某一个房间，它似乎是卧室，但是并不很整洁。入门可以见到的是垒至天花板的布匹，布匹的颜色陈旧，都是灰蓝，灰白一类的灰调颜色，乱七八糟地堆起来。除了布料之外，还有让人诧异的三口棺材，并排摆在中间不太宽阔的空地上，没有盖子，里面却收拾得很是舒适，远比棺材外的环境要舒服得多。棺材和棺材之间，像酒店标间一样放置一个个床头柜。柜子里什么都没有。
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正中，白光刺眼，但是不知是不是环境影响，发出的白光又很是昏暗，微微发青。
闫荽谨慎地退出这个房间，不动任何东西。
他上到顶层，顶层竟有一个大房间。尽管也有垒至天花板的布料，地上还洒满撕成细条的碎纸屑，但是给人的感觉的确比之前见过的“卧室”要宽敞。
这间大房间里有很多人，像亲戚间饭后唠嗑那样，围着一个老人坐着。他们在交流，在说些什么，闫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老板娘说过不乱东西，原住民便不会理会他，他便大着胆子蹲过去。人们的嘴在动，但是耳膜没有接收到任何声音，然而莫名的感觉告诉闫荽，这帮人很可能在分遗产。
这个时候，小指的红线微微抽动，闫荽福至心灵。抬头一看，发现在走廊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房间，似乎是用作神台的用途，小小的供桌上有个发白的香炉，后面是写着这家人祖先名字的牌位。
他把目光锁定在香炉上。
香炉上有三支香在燃烧，似乎是刚点上不久。香炉本身和正在燃烧的三支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香炉的阴影下，有一个隐约可见的三角形的东西。
闫荽起身摸过去。
他不敢轻易地动什么东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来到香炉旁边，看到香炉边掉落下的一堆香灰里，有三根燃烧过的，顶端不同程度发黑的塔香。
灵性直觉告诉他就是这玩意儿了。
夜游神想要的“眼睛”。
然后被烟气糊一脸。
“不要一脸嫌弃，这在那个世界还是很流行的。”老板娘托着长烟杆吞云吐雾，“不过我不喜欢抽烟。只是今天需要一些烟气做点事。”
“什么事？”
“你看不到。”老板娘看了一眼站在柜台边的女人，“如果猫眼或者百足在，那么你就能通过她们的眼睛看到了。”
闫荽很茫然，看得老板娘觉得招工是件错误的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杆，对着闫荽的眼睛吹出一丛烟雾来。
“不要闭眼。”她嘱咐道。
浓厚的烟雾几乎把闫荽的脑袋包裹在里面，好不容易才散干净。闫荽眨了眨眼，才看到柜台边有个高约三米的女性外形的人影。
他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这是……”
“是客人。属于夜游神。”老板娘喝了口茶水，“过去的人们，晚上出行的话有一定几率碰到。但是和其他的一些灵很像。”
“客人想让人帮忙拿一件东西。既然你现在能看见一会，就你去吧。反正你也碰到过几次了，不差这一次。”
“你说过不会随便让我冒险的！”闫荽反驳她。
“不是冒险。你只要不乱动东西就没问题，哪怕你在人家面前大声密谋人家也不会理你。”老板娘敲一敲烟杆，“太难的事，自然是我去做。不然搞砸了客人的事，拿什么都赔不起。这次让你去，自然也不难。”
老板娘叽叽咕咕地和女性人影说了什么，人影缓慢地点点头，交付了定金，是薄薄的一叠黄表纸。老板娘收了黄表纸，和人影约好了拿货的时间，送了客人出门。
“老板娘……”闫荽看着那高大的人影，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带起一阵阴风，他着实胆怯。
“没事的。”老板娘安慰道，尽管她语气听得出心情，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木讷，好似不久之前邀闫荽姜宏入伙时的神采是幻觉一般。
“客人想要的，是一只眼睛。”老板娘搬来圆桌，在上面摆上蜡烛，铃铛和铜镜，“但是她要的眼睛，并不以眼睛的形式存在。可能是一个玻璃珠，也可能是一颗糖果，或者是一个小球。”
老板娘招呼闫荽坐下。
“这次由我来引导你去。眼睛不一定是圆的东西，现在是什么形态我也不知道。不过，等你进去了，你自己会知道的，就像你在照片的阈值空间里那样。”
她来到柜台从底下抽出一叠a4纸，拿剪刀艰难地剪了起来。
半晌，几张表情栩栩如生的纸人便从剪刀之下诞生。老板娘随手拿起笔，在纸人的腹部龙飞凤舞地写了什么字，然后抽一口烟杆，对着纸人吹出一口烟来。
扑簌簌地，纸人抽动着四肢便悬在了半空。
“送给你了。回来的路上，一定要跟紧它们，只要跟着它们就不会有事。”老板娘作势一推，纸人就飞到了闫荽的衬衫口袋，露出一个纸边边。
“只有几个。但是回来的路够用了，你要记住我给你的纸人长什么样，会有其他的不属于我的纸人来拦你。”老板娘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的纸人特别漂亮。”
老板娘在圆桌周边滴了一圈的精油，随机撒下柳叶，又用红绳，一端系在自己的小指上，然后在桌子外绕了七圈，把红绳的另一端系在闫荽的小指上。“不要解开红绳，回来的路上，一定要跟着我的纸人。”
她正坐在闫荽对面，严肃地嘱咐道。
“不要拿走眼睛之外的东西。
不要相信里面的人的话。
不要跟别的纸人走。
回来的路上，不要回头。”
“呼——”
作为媒介的烟雾被限制在红绳围出的圈里，像水蒸气一般升腾着，闫荽逐渐看不清老板娘的脸。
“你可以出发了。”
闫荽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一条鹅卵石小道上，左右是修剪整齐的玫瑰花墙，隔绝行道和花墙后的别墅。他眨眨眼，勉强适应了被烟雾熏过的眼睛，于是小跑起来，既然老板娘要他相信直觉，那他就从心地往前跑。
身边的花墙慢慢地往后退去，偶尔露出几扇铁门。这个秘境和他之前去过的很不一样，非常安静，安静到除了闫荽自己发出的声音，他接收不到任何秘境居民的声音。
鹅卵石小路不很长，他很快跑到了尽头，视野陡然开阔。走上一条歪歪斜斜的上坡石板路，又穿过一个颇似日本鸟居的大门，进入了一个花园。花园里植株低矮，各个区域之间有鹅卵石小路相连，闫荽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逃跑的话，这里根本藏不住人。”
心口的纸人没有什么反应，他看着那不过三层高的别墅，小心地摸过去。门居然是没有关的，他轻而易举就进入了别墅。
别墅里的装修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是绝对想不到别墅的装修是非同寻常的。
它的内部被装修成普通天地楼的样子，直上直下，一条连接各层的楼梯旋转直上，一层有两到三个房间不等。
闫荽路过某一个房间，它似乎是卧室，但是并不很整洁。入门可以见到的是垒至天花板的布匹，布匹的颜色陈旧，都是灰蓝，灰白一类的灰调颜色，乱七八糟地堆起来。除了布料之外，还有让人诧异的三口棺材，并排摆在中间不太宽阔的空地上，没有盖子，里面却收拾得很是舒适，远比棺材外的环境要舒服得多。棺材和棺材之间，像酒店标间一样放置一个个床头柜。柜子里什么都没有。
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正中，白光刺眼，但是不知是不是环境影响，发出的白光又很是昏暗，微微发青。
闫荽谨慎地退出这个房间，不动任何东西。
他上到顶层，顶层竟有一个大房间。尽管也有垒至天花板的布料，地上还洒满撕成细条的碎纸屑，但是给人的感觉的确比之前见过的“卧室”要宽敞。
这间大房间里有很多人，像亲戚间饭后唠嗑那样，围着一个老人坐着。他们在交流，在说些什么，闫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老板娘说过不乱东西，原住民便不会理会他，他便大着胆子蹲过去。人们的嘴在动，但是耳膜没有接收到任何声音，然而莫名的感觉告诉闫荽，这帮人很可能在分遗产。
这个时候，小指的红线微微抽动，闫荽福至心灵。抬头一看，发现在走廊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房间，似乎是用作神台的用途，小小的供桌上有个发白的香炉，后面是写着这家人祖先名字的牌位。
他把目光锁定在香炉上。
香炉上有三支香在燃烧，似乎是刚点上不久。香炉本身和正在燃烧的三支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香炉的阴影下，有一个隐约可见的三角形的东西。
闫荽起身摸过去。
他不敢轻易地动什么东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来到香炉旁边，看到香炉边掉落下的一堆香灰里，有三根燃烧过的，顶端不同程度发黑的塔香。
灵性直觉告诉他就是这玩意儿了。
夜游神想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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