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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死灰不灭待契机 罪火冲天灭真理

    自从宋青享乐以来,天下的秩序开始紊乱。

    首先是百信怨声载道,因为为了维持朝廷歌舞升平的高额开支,宋青把税率调高了好几倍,其实除了个别地区,也没有高到哪去,但是皇帝冰涸之前还能说了算的时候,一度做到低税收甚至免税,因为民众出于对皇帝的爱戴,都自愿的将食物送给朝廷,所以皇帝吃喝不愁,要是吃腻了就走出皇宫下馆子——哪一家餐馆也不会向他收钱,不是出于权势,而是尊敬。

    但现在说一不二的是宋青,这一现象便消失了。瑰丽的玻璃破碎了。

    官员和百信的距离被拉大,由于宋青的各种政策的暗示,官员们明白:“百信就改受罪,而官员就该享福。任何手段只要不违背这一规则就都是合理的。”

    而现在,故事的一个高潮出现了。

    话说在国家的偏远地区,有一座军营,那里驻扎着一支强悍的军队,他们除了剿匪,剩下的任务就是维护瘟疫区和凝渊其余区域的交界线上不会有人员流通,无论是有人自愿送死还是有瘟疫感染者要跑过来避难。而在边界线上拉起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结界石,只要有人靠近,就能发出强烈的电流攻击。这是凝渊文明在上一任文明的遗迹里发现的神器,但前一任文明为什么灭亡,无迹可寻。后来在一次又一次的研究中,凝渊文明发现有一类物质可以阻隔电流的传播。这类物质被广泛制作甲胄,用于这只镇守边界线的军队广泛使用。

    这支军队原本有五千之众多,但故事一开始就说过,朝廷下达旨意,为了节约开始,要调走这支军队,但这只军队已经在这边呆了太久的时间了,知道结界石的力量正在衰竭,一场无法被抑制的瘟疫区灾民反扑在所难免,肯定会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而且他们都是有信仰的人,视守护凝渊大陆平和为像维持自己心率一样重要而又寡淡的事情。

    现在,有一位朝廷的使者造访这支军队的指挥中心。

    军队指挥官接见了这位使者。

    “您好,既然是朝廷的人,自当待为上宾,来,这是我们这里自己种植的茶叶冲泡出的微薄凝渊茶。”这支军队已经没有朝廷的拨款了,索性自给自足,开始开荒种田,自己努力,自己吃。而这茶叶,是在此基础上加种的,由一位将军亲自负责。

    使者抿了一口,嗯,是味道醇厚的好茶。茶香弥漫脑海,似乎一声源自温暖母胎的呼唤。

    使者所要表述的冲突矛头随即消散于茶壶的雾气中,他平心静气,摊开了一张圣旨。“皇上的意思。”

    “哈,想不到皇上还记得我们!!”指挥官乐的手舞足蹈,连忙奔到后花园,叫来义子一同观看,这位早已把官架子忘了个精光。

    圣旨上只有寥寥几句,大意就是叫所有高级指挥官去某个地方赴宴,皇帝要亲自为其敬酒。以叙多日分别之情。

    义子看到了圣旨,看着自己义父脸上的风起云涌,自己脸上却波澜不惊。

    指挥官喜上眉梢,又给使者斟了一杯浓稠的茶水。“哎呀,兄弟,这可是好事啊。你一路走来,肯定幸苦了,来,干杯……抱歉,我军帐中,没有一滴酒,全是茶。这东西延年益寿,还有益修生养性,有什么不好的?”

    指挥官对于茶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到他的义子拉了拉他的衣袖。

    “奥,好的,茶道这东西可悠久了。嗯,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们的人不会亏待你的。”指挥官说着给自己斟了一杯已经略显淡薄的茶。不知不觉,一只大杯中的水已经见底了。

    使者随即退下。空留指挥官一个人翘着二郎腿放声大笑,声震屋瓦。

    “爹爹,有什么开心的啊?”

    “哈哈哈,孩儿,不是给你看了吗,皇上要来了,要给我们举办酒宴!”

    “但……”义子的脸忽然涨通红,却欲言又止。

    指挥官明显表现的十分不满,似乎有人把他正在细细品尝的醇茶水打落了一般。“孩儿,你说,为父不怪你就是了!你知道,为父最讨厌拐弯抹角了!”

    “是……额,昨天我都一个至交好友来探望我了。他是现在朝廷上的一名兵卒,他有一次偶然看到了他上属的一封未寄出的书信。这其中的内容,可很令人担忧啊……还是不要讲了吧。”

    “说。”

    “恕孩儿难以从命。”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好吧……”义子四下里张望了很久,方才启齿:“那个将军直接把信给了宋丞相。”

    “嗯?那说明了什么?”

    “他第一个没有把信件寄给皇上,足以证明对于他来说皇上的分量还没有丞相重。”

    “哪又说明了什么?可能他是丞相的亲戚,在寄家书呢?”

    义子涨红了双颊:“但是…………”

    “闭嘴!皇上的能力我心里有谱,当年我和皇上共同打下江山,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能力的将军和笔锋最为凌冽的文官。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可以比拟的。而你就是凭借这个莫须有的证据,也证明不了什么嘛……愚蠢。”

    “但还有一点。”义子再次启齿。指挥官却已端起了茶杯,不管不顾,迫不及待的呷了一口。

    “他所使用的是圣旨。”

    “那也就是说,你又弄错了一点。他那书信不是没有寄出,而是已经收到。你欺骗我。”

    “虽然如此,我还是认为那个使者有诈。”义子彻底豁出去了。

    “这不是你的事情,你现在的使命就是把书读好,以后做个了不起的文官。你是不是又去和你那一帮狐朋狗友聊什么江湖了?为父已经落魄至此了,不能让你走我的老路。”

    “我……不能……如果你允许,我可以突审那个使者。”

    “大胆!皇上的人,你也敢动?”

    “这是证明真相的唯一途径。”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啊?皇上的人…………以下犯上,是不孝,是不忠!是要为族谱抹黑的!你这个不孝子!!!”

    “爹。”

    “退下吧,你个没有教养的莽夫。改日为父和你好好谈谈。”

    义子心怀不甘,退下了。

    “对了,去问问你义妹,什么是道义!”这里所说的义妹是在一次外出的时候偶然碰到的一位小姑娘,看小姑娘可怜,指挥官便将她带回自己的军中,认作干闺女。

    这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虽然称不上是美艳无双,但在军队里也称得上是个美女。军中无数的人都争先一睹芳容,但都被指挥官骂了回去,但还是有很多不知死活的人半夜爬墙翻窗户,到了最后虽然没有人成功的进入那闺房,但最后那面墙还是被刨出了一个有一个小坑。墙皮几乎全部脱落了。指挥官无奈,只得给那义女换了一间房。

    义子满怀怨气,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想起这个父亲对自己那么薄情,对朝廷却那么愚昧,一想到就来气。

    “妹妹?”一回到房间,看着坐在花园里喝茶的干妹妹,义子把一腔怨火全部发泄了出来。“妹妹,你给做哥哥的评评理啊!”

    “请讲,哥哥。”

    于是,义子把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滔滔不绝的讲述给了面前的干妹妹听。

    “哥哥,你太急了。”妹妹冷冰冰的开口了,她向来便是如此。

    “我……我能不急吗,马上我们的父亲有生命危险!”

    “不至于,朝廷在十日之内不敢动他。”

    “不是,我说秦绣啊,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啊??”义子忍不住抱怨道。

    “那我的秦所向少爷,”少女——便是那干妹妹秦绣——转过了面颊,直面他的干哥哥——便是那秦所向——,随即开口:“你不能这么死板。朝廷虽然有污点,但主体还是好的啊。”

    “‘当黑暗已经充斥一处明亮之所,那么每一个细微的阴暗角落早已充斥它的巢穴。’,现在,有了丞相专断的苗头,我为什么不能劝阻?”

    “你说对了一半。你的确不能劝阻。”

    “你这话什么意思?请明言!”

    “丞相确实专权。但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有一友,在丞相手下当兵卒,此人告诉我,皇帝早已形同傀儡。”

    “………………”秦所向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么说确实突兀了。我希望你相信我。”说吧,秦绣便低头继续品茶。

    “妹妹,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秦所向震惊之余,不禁询问。

    “这天下,谁没几个朋友?”

    秦所向知道这位妹妹不肯说自己的过去,便也不强迫了。直奔正题:“那我的好妹妹啊,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劝阻,父亲要翻脸;不劝阻,父亲要送命啊。我……干点什么啊?”

    “你的职责已经尽到了,便无需过问成败。”

    “妹妹!”秦所向第一次希望和自己的妹妹翻脸动怒:“你太狠心了!那可是咱爹!老爹爹一辈子没有妻子,知心朋友也没几个…………精神上全仰仗着我们兄妹二人,现在你撒手不管了,你还是人吗?你还有点良心吗?”

    “‘我们不是要找到正确的道路而才敢迈开脚步行走;而是要相信自己脚下的路是绝对正确的。’这句话是你之前教导我的。现在的我认为缄默不言才是正确的。朝廷混乱,不能急躁。”

    秦所向知道说不通了,转身离去。

    他没有去继续劝阻父亲,而是直奔那使者的房间。

    但等他到了那扇门旁边,却听见了窃窃私语声。

    “感谢老兄看得起我,才来到我的军营……”父亲的声音。

    “其实啊,还有件大事,我跟老兄你,才敢开口。”

    后面的话语大体是皇帝重新承认他们这里军队的编制,而且希望他能回到朝廷任职。

    真是油嘴滑舌!

    秦所向心头火起,真个满嘴跑火车!刚想提着剑往里冲,一双柔软,冰凉的手将他牵制住了。

    “妹妹,你为什么……”

    “嘘。”秦绣纤细的食指轻轻贴上嘴唇,呼出一口夹带麝香的清气。这才表现出了一丝妹妹的可爱气息。

    秦绣把他的鲁莽哥哥拉远了,这才准备开口,不料被秦所向抢了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刚走我就出发了啊,你被父亲训过,肯定不是去找他;这个使者是你可以实现你‘复仇’目标的唯一载体,你也只能找他了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个房间,就直接往住宿区走,却不料直接碰上你了。不管则怎么样……哪怕你堕落……你也是我哥。我……嗯?嗯??”

    “聪明的妹妹呀。”秦所向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秦绣的头发。这个妹妹拼命的样子也很可爱。却被秦绣浅笑着推开:“成什么样子?哪有哥哥天天摸妹妹头的?”

    “那,言归正题。妹妹,你确定你要在冲天罪火前缄默吗?”

    “那句话我很抱歉。其实我没有表述好自己的意思,我是说当时候你应该控制住你的火气。”

    “是,我有些时候确实容易把自己的鲁莽冠上英勇之名。”

    “那好,我们这样……这样……”

    “呀,额,这个办法是不错,但是你能保证一定可以保护父亲吗?”

    “职责已经尽到了,便无需过问成败。我也没有办法预测成败。”

    秦所向挠了挠头——当然是自己的。想起来……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人吃亏啊。想来哪来的大赢家,只有双输的仇恨罢了。

    就这样,一动一静的兄妹二人便开始了配合。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平稳献出微薄之力。

    在深渊中仰望星空中的人无所畏惧,因为脚下再不可能有崩落存在。

    是啊,哪里有比你的身侧更令人勇气倍增的地方了。总是你我堕落成魔,总有另一人相伴如渊,此便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