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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画:狌狌(五)

    同一时间,翠芳本来好好坐在一个放置国宝的大黑箱上,不断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鉴识科的小组长一天到晚想约她出去的事情,但她不知怎地忽然发出剧烈的尖叫,抱着头,立刻跳下箱子,想要扑向十米外一动也不动的姜晓静。

    黄竹蓝被着实的下了一跳,除了听到一大堆八卦以外,他没想到翠芳会突然发难。

    他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抓住翠芳的肩膀,但更超出他理解的事情发生,他竟然被翠芳那几乎可以被自己一捏就断的纤细手臂,用力震退,一个踉跄朝后倒去。

    眼看翠芳离姜晓静不到五步之遥,巨熊一样的王局长像朵大黑云一样,大手一张,从旁一把勒住翠芳的躯体。

    “菜鸟就是这样,来,特殊调查第一课,被妖附身的人,力量都会特别大,因为全身都会充斥肾上腺素,一个没搞好,就会受伤的。”

    黄竹蓝站了起来,看着翠芳在局长怀抱里不断剧烈扭动挣扎着,她嘴里仍不停的说着话,口沫横飞,衣衫头发凌乱,几乎像似发疯了一样,开始持续地对着姜晓静咆啸着。

    王崇仁局长一边抓小鸡般地将她牢牢从后颈固定住,下巴一边朝年轻的美女圣师晃了晃,对着黄竹蓝严肃道:“第二课,她们画妖师在收妖的时候,如果被打断动作或移动身体,就一辈子是植物人了。”

    “这么夸张!”黄竹蓝忍不住喊道。

    他整个头皮从发线开始麻到后脑勺,要是王局长不是在吓唬他,刚刚那阵光景,如果没有局长神将下凡般的及时护航,姜晓静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

    此时他心中忽然烧起一股怒火,不但气姜晓静不明就理,也不交代清楚就把这样的重责大任丢给他,更气自己竟然差点就让任务失败。他虽然不是完美主义者,但也有工作上的坚持跟骄傲,第一天就面临这样的挫败,傲骄少女几分钟前才交代他,『…如果她想攻击我,记得你就算牺牲自己的渺小性命也要保护我…』,他承认自己完全没当真,因此,更使的他又气又羞愧。

    王崇仁看着年轻人一脸气嘟嘟的样子,笑道:“阿蓝,不要太在意了,晓静是知道我在这边才这么放心的。”

    黄竹蓝拿出一副手铐,一边协助他将翠芳的双手牢牢铐在背后,将她缓缓地压制在地上,一边不忿的问道:“局长,为什么要找我?我觉得我应该完全跟她合不来,还有她那个夸张的职级是怎么回事啊,跟副局长一样高,太离谱了吧!”

    王崇仁还没开口,黄竹蓝抢着又道:“然后拜托!不要再跟我说什么我是处男!”

    王崇仁脸上罩上一层寒霜,看着仍然像雕像一样的美少女,淡淡道:“你不要怪她,姜华是她爷爷,也是她这辈子唯一可以称得上亲人的长辈,这些我们称为『画妖师』的人都是孤儿,他们成长的历程不是你我可以想像的…”

    黄竹蓝表情讶异,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完全想不出可以讲的内容。

    “找上你是因为,画妖师的搭当,需要正直、热血、有冲进、有干劲的人。”

    “那我们九个搜查科的人,像这样的人多的是啊,阿豪、俊杰、T哥、小六…”黄竹蓝看着王崇仁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整个脸就是在回答他『这些人不是有老婆了,就是有名的玩咖,只有你还是处男…』

    就在姜晓静右手灌满晶莹剔透的蔚蓝色灵力,聚掌成刀准备立刻斩下黄莹琴的头颅时,她瞬间明了了这次姜华刻意挑狌狌阻挡邪画师的真正用意,因为这只长舌妖,还有另一向能力。

    “老爷子真有你的…”她心想着,在当时的状况姜华的判断仍可以如此深远,真不愧身为台湾最强大的『天师』。

    狌狌是『妒忌』中『长舌』欲念的聚合体,虽然附身半径只有大概十米,但是她能吸取周围将近百米以上的对话内容来获得能量。

    “黄莹琴,我跟你打个商量,你如果给我看看刚才这附近的对话,我考虑等一下带你心爱的张祥霖来给你看。怎么样?”

    黄莹琴本来因为穿过手上的叉子表情抽痛着,昏沉的单眼皮下闪烁着愤恨的情绪,但一听到『张祥霖』三个字,双眼顿时爆射出灿烂的光芒。

    “真的!我…我好想见他,我好想见他…”

    周围的景致瞬间转换了起来,原本的地下街餐厅样貌开始融解,姜晓静知道这招一定会有用,张祥霖是黄莹琴专科的初恋男友,也是她的『通具』,因为,被抛弃,她开始人变得阴沉,没有自信,逐渐的妒忌起周围有男友的女性,后来越趋严重,妒忌对象转变为全部的女性。

    当然这是姜晓静花了两天查出来的,到了第三次『画』,将张祥霖的照片带入妖界后,具象化出他的形象才顺利完成收妖。

    本来一直还在地上挣扎的翠芳,此时忽然又恢复冷静,嘴里仍不停的道:“阿蓝,你压在我身上干嘛,局长你怎么只是站在那边看,这是性骚扰阿,为什么我被铐起来了。阿蓝你这个臭处男,南部俗气男,你赶快从我身上滚开阿!”

    阿蓝摇着头,心想着翠芳真是标准的台北天龙国人,从小在台北长大,没住过台北以外的地方,自己只是中和人就变成南部,简直一整个无言。

    “我只是皮肤黑了点而已,而且为什么南部人就比较俗…”他喃喃道。

    “局长,是不是直接勒晕她比较好?”

    “不行,第三课,收妖的时候,被附身的人要让他随时保持清醒,只要一失去意识,画妖师就有可能回不来。”

    “局长…这些会让她变成植物人的课程,可不可以一次上完,随便怎样都会回不来,很恐怖说。”

    “哈,就这三课,不用担心,正常来说,只要铐好就好了,我以前还遇过一直拿头去撞墙壁的,差点吓死了我了,要是自己撞晕了就麻烦大了。”

    阿蓝压着不断扭动的翠芳,勉强挤出了个苦笑。

    此时他看着局长依在姜晓静身后的墙上,年轻美女身前插在香炉上的香烟,已经烧到一半,王崇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大力啜吸着充斥整个空间的白色飘烟,阿蓝忍不住问道:“局长,为什么她会需要我的血,阿干嘛要点那根香烟。”

    “血的部分有点复杂,你到时候再自己问晓静,那香烟吗…我只知道,他们进去收妖,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在里面过久也有可能会回不来,所以一支香烟大该烧十分钟左右,这段时间是安全值,超过不叫醒他们就会有危害。他们画妖师把这个叫作『醒魂』。”

    “不叫也是会变植物人吗?”

    “好像是,其实我也没遇过,时间到了,就要帮他们执行『醒魂』的动作。”

    “醒魂怎么做?用力打下去吗?”此时自己脑中浮出了赏姜晓静巴掌的画面,感觉起来还蛮诱人的。

    王崇仁伸出右手,撩起姜晓静的滑落在肩膀上的秀发,露出少女白嫩剔透的后颈。

    阿蓝将身子立起,看着晓静柔嫩细致的颈项,细到自己几乎一握就可以捏碎,他只感到浑身发颤,因为女孩子在后颈处有一个可布到极点的圆形伤疤。

    那种伤疤,阿蓝知道是透过不断的烧烫伤所累积出来的,原本应该白里透红,完美无瑕的肌肤上,出现着圆形状的扭曲样貌,皮肤组织交缠绉折着。

    黄竹蓝皱眉道:“局长,那该不会是烟头烫的吧…”

    王崇仁不舍的点了点头:“直接用烟头烫在『大椎穴』上,剧痛可以瞬间把他们拉回现实,基本上他们只要时间一过,都要用这种传统的方法来『醒魂』。”

    黄竹蓝表情矛盾的跟糨糊一样,实在很难接受短短一个钟头来获得的资讯。

    “自己该不会是进到什么奇怪的诡异宗教里吧…”他心头不安地想着。

    王崇仁看着一脸写着心事的阿蓝,缓缓道:“阿蓝你放心吧,调入这个单位你不会吃亏的,薪水多三万,之后直接就升队长了,而且『特殊调查科』,专门处里棘手的案子,纪录上绝对是漂亮的。”

    阿蓝虽然觉得自己不是非常爱财爱权的人,不过薪水忽然多了将近『四十趴』,又可以等级连跳两级,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有,对年轻的他来说,更是几乎没有办法拒绝的诱人条件。

    何况他瞥了一眼,已经僵住不动近乎六分钟以上的超级萝莉正妹,整个工作条件似乎并不是件糟糕的事情。

    “要是她个性再好一点…”他心想着。

    周围逐渐出现故宫宝库的景象,晓静看到自己跟黄竹蓝,王崇仁,翠芳的出现,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看着自己,一股逗趣诡异的感觉流过脑中。

    “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到你被放出来那刻。”她喝令道。

    就像录影机快转一样,场景中的人物时空迅速倒转着,当她看到爷爷姜华的身影,心中抽痛了一下,周围的灵衣忽然不稳的波动了起来。

    “稳着点!”她对自己惊呼道。

    收妖最忌讳心理产生情绪波动,刚刚那股『哀』的情感,几乎要让她没有办法维持裹在身上的灵衣。

    灵衣瞬间回稳下来,她看着眼前向亲人一样的养父,站在撕毁的『狌狌』画像前,急得拿起手机不断的想拨出。

    姜晓静走到姜华旁,看到他手机上显示着没有讯号,姜华随后慢慢移动到身亡的地点,晓静终于看到三个一身漆黑蒙面的杀人凶手。

    姜华像是跟带头的高挑男子是老朋友,开口道:“阿民,你是疯了吗!到底想怎样,监控室警卫怎样了,你们是用什么妖控制他的!”

    “果然是这样…”晓静心想着,她早就猜到,对方是利用监控视的警卫来犯案,要警卫打电话给老爷子,假造报告说故宫库房里的妖画区域有人破坏画或出现异状,老爷子一听,一定会以为有工作人员不慎被妖附身,或不小心破坏了妖画。

    在紧张的状态下,必定第一时间冲去库房,毕竟要是高等级妖窜逃出,那严重性不是普通的大,世界上最精良的保全设备也没办法阻止妖体穿越。

    也就是这样,才会被几个歹人有机可趁,顺势一路跟着他进到『山中宝库』里。

    此时带头的男子回道:“不要叫的这么亲热,是你不识抬举,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还在帮政府守着这些东西,当看门狗,你自己看看你的门人剩多少,全台湾还不到二十个,甚至有一些已经都不干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师傅,顾着这些古代废物一辈子,已经让你自己也作古了,以后是我们的天下,没时间讲太多,今天你终于可以如愿跟自己的心肝宝贝一起腐朽!”

    被称做阿民旁边的粗壮男子拿出手枪,对着眼前身体发颤的老人无情地指着。

    姜华眼中充满不忿道:“晓静会抓到你的,我的门人不会让你们如愿-”

    『碰!』的一声枪响,哀伤的在故宫的库房洞窟中不断回荡着,似乎在帮这位忠心看守着它们一辈子的老人抱屈。

    晓静站在爷爷身旁,看着他无力软弱的倒下,女孩此时的表情比冰还冷,但爷爷垂死的双瞳似乎看穿了自己内心澎湃的激情。

    “就像十四年前一样…”晓静心想着。

    开枪的男子急道:“我们只剩下十分钟,换班的马上会响警报,到时候左山脚的小门都会封锁。”

    女子突然发出话语,语调娇腻道:“你们小看他了,他刚刚放出一只阴妖,而且是『狌狌』,我没有办法走过去。你们两个快去!”

    “妈的!死老头,都已经死了还在跟我作对!”被称为阿民的男子忍不住骂道。

    “蠢材。闭上嘴,你们忘记『猩猩』的能力了吗?”女子怒斥着,声调仍然柔腻。

    姜晓静此时警觉起来,这个女的『灵感应』功力不再她之下。

    她甚至不太想承认,但心底偷偷知道眼前高挑女子的能力还在自己之上。

    “插她拿铁奶泡的,这个女的不简单…”她不爽地想着。

    接下来的状况就如鉴识科人员报告的一样,两个男子冲入画房,开始开箱子,姜晓静其实也不知道大部分的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妖,毕竟碍于身份,自己并不能自由的出入故宫的库房,就连姜华自己运画进去存放,大部分都是透过在外部做很多假资料跟标记,来让收藏人员将画作放入。

    但奇怪的是领头的『阿民』,似乎如数家珍,熟练地开着四个大铁箱,粗壮的男子瞬间根据指示捧出三个画作,最后两人来到画房中的最里面,一起抬出一个异于其他黑铁箱的皮革制大箱子,大小比其他的黑铁箱稍小。

    “老大,是这个吗?”粗壮男子问道。

    阿民微微摇头,回道:“不知道,『妖王』总共放在九个这种箱子,要一个一个找才知道。”

    『妖王!』晓静心头跳了一下。

    就在她准备再看下去,周围景色忽然开始溶解着。

    她转头看了看现在面容有点狰狞的黄莹琴,只见道她阴森道:“我要看他…”

    “在一下下就好了!急什么!”

    “我要看他…我要看他…我要看他!我要看他!我要看他!!”

    “啧!”

    黄莹琴此时疯狂的伸出双掌,嘴里不断吼叫着,身体像是要从一身银行制服爆开来般肿胀着,她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欲念,凄厉的用惊人的高速扑向眼前的年轻画妖师,嘴里不停的吼叫着,“我要看他!!!”

    姜晓静心下一叹,知道时间已到,恰好鼻子里的烟味已经淡了。

    她浑身灌满灵力,『神意诀』(注19)全力展开,像不受地心引力影响,一跃而起,双脚踢开黄莹琴的双手,左右两手聚合成掌,鼓起一道散发精灵蓝光晕的刀芒,怒劈而下。

    黄莹琴此时眼神涣散,从已经由身体中间裂开的嘴角哭喊道:“你答应过要给我看他的!你答应我的!”

    看着已经开始溢散出橘黄色欲念的妖,晓静散去一身灵衣,高傲道:“笨猪,随便乱说你也信!”

    接着瞬间被浓稠的橘黄色光束吞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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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9:『画妖师小百科』:『神意决』是画妖师进入妖界中,运用灵力在身体中流动,展现出惊人运动跟武术能力的功夫,越熟练的修练,越能自由运用灵力来战斗。『灵刀』是灵力的高浓度聚合体,可以瞬间破坏妖核,但缺点是消耗灵力的速度快三十倍,用不好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甚至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