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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画:烛龙之子(一)

    姜晓静像一阵旋风走入身亡的姜院长办公室,守卫的两个员警斜着眼注目着佳人俏丽的背影,黄竹蓝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背着正妹的蓝黑色背包跟着匆忙走入。

    晓静走到大办公室的右手边角落的木头书柜旁,大书柜左边座立着一个格外别致豪华的保险箱,整个箱子约略六十公分高,长宽大概五十公分左右,正面除了像标志的地方有一个长方格状的水平嵌入线条,就是一到黑色的箱门。

    箱门上的活动门闩似乎是一体成形,完美的切入整个流线设计,门的正中间有一个亮银色金属把手。

    保险箱从整个外侧看来,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冗赘与庸俗之处,展现着不凡的价值跟气势。

    “哇,看起来还蛮贵的。”阿蓝眉毛一挑道。

    “噗~才蛮贵的而已”

    阿蓝看着姜晓静那副『真是乡巴佬』的嘴脸,心中不断地有冲动想脱下鞋子用力丢在她脸上,但他始终拿眼前的女孩子没辙,不耐烦的道:“好啦,好啦,到底是怎样名贵,请长官指点我迷津,这样可不可以。”

    晓静听到黄竹蓝那句心不甘情不愿地『长官』,简直笑得差点嘴巴合不拢,大眼下的可爱卧蝉跟眼窝挤成一个娇艳迷人的弯弧,整个美态,差点让黄竹蓝心脏都跳了出来,努力想着自己远在英国的女友冷静骚动的心情。

    “看在你这么乖,我就告诉你,那个保险箱是由德国最顶级的STOCKINGER公司手工客制,造价三百八十万台币,依你的薪水大概要几十年不吃不穿才买得起,但你买了也没用,也没东西可以放在里面,呵呵~”

    黄竹蓝倒是真的开了眼界,眼前的保险箱确实感觉异常名贵,但要到几百万台币也是闻所未闻。

    晓静滔滔道:“整个保险箱是用特殊金属聚合物加工打造,箱门四面有12道金属钛合金柱拴紧,净重五百六十公斤,内部电源也可以撑达数年,防水、防火烧、抗压力破坏跟物理破坏,通过欧洲EN1143跟VDS第三级安全性检定(注19),如果没有输入对的密码要破坏它,用钻石制钻头也要钻整整三个月才钻的开,怎样,吓到了吧,平凡人要看到这种保险箱可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的。”

    “是,我知道很厉害了,现在可以打开来拿东西走了吗?”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黄竹蓝心理仍然相当钦佩晓静有办法脑袋里记得这么多数字、年代、规格跟资料。

    姜晓静被赏一记冷屁股攻势,眼神转为冷酷,似乎在说“等一下就让你好看!”

    晓静轻轻巧巧的按了黑色保险箱上缘的品牌标志,箱中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哔』,标志下方滑出一个光碟机大的方形小托盘。

    托盘滑出后缓缓亮起一阵海蓝色的萤光,将上面的指纹辨识器跟九宫格数字密码键盘柔和的映照了出来。

    键盘上的现代感设计,美到让每颗数字方格,都像是个可以挂在胸前的饰品,突显著整个保险箱的奢豪价值。

    晓静将右手的大拇指按了上去,辨识器的扫描器『咚』的一声发出对主人的赞赏,随后亮起一股绿色光芒,一眨一眨的闪烁着,她迅速在数字键盘上按了八个数字。

    保险库发出『嗡』的一声,黄竹蓝开始听到门内侧有钢栓在卷动的声音,一道道闷响在办公室中低沉的回荡着。他现在相信用什么鬼钻石刀都要钻好几个月,箱门内的机制跟电影里银行金库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门一打开,从侧面就可以看到每侧都有四根厚实的钢柱现在收在门扇上,箱中立刻映照出柔和的黄色灯光,在这种半夜时分还真的让人有开秘密宝箱的幻觉。

    箱中还有一道玻璃板,里面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放着一本又大又厚的古老书籍跟一只手表。

    “呐~我知道你没学识,所以免费跟你讲,省的你又憋又想问,这本是我们画妖师一派的超级武功秘笈,叫做《妖画锁典》,这本已经有三百年历史了,就是清康熙那年顺便跟龙藏经一起制作的,是第三十八代抄本。里面装着历代以来的所有收妖知识跟每一个门人的名簿。”

    晓静拉开玻璃气密门,但出乎黄竹蓝意料之外地,看似小心细致的女孩,竟然相当粗鲁的一把抓起古书,就『啪』的一声,将它摊在大书桌上,接着猛烈的翻起来。

    黄竹蓝双眼瞪大,想说这种东西不是应该拿着镊子,戴白手套,一页页像电影里常演的一样,小心翼翼拿取跟翻动吗?

    此时晓静粗暴的翻着一张张老爷爷,老奶奶般的古老页册,他看了都有点于心不忍。

    “你这样翻,不会怎样吗?感觉不像是在对待三百年的古老宝典。”

    “每一代都是重抄本,要不然书本怎么能放那么久,我们画妖师从轩辕黄帝时代就存在,旧了就是要重弄,这种东西又不能曝光,老爷子只是舍不得丢而已,要不然早就应该重抄了……你最后一个问题用完了。”

    他正想要抗议的时候,晓静喊道。

    “原来是他!”

    黄竹蓝大头凑过去看,只见到泛黄的古书页上,页首的标题用毛笔字写着『门主姜华』,几个大字,下方开始有一整排人名,每个人名后都有类似年代的东西,跟简单的联系方式。

    上头的资讯在这本拥有三百年古老历史的书上,感觉格外奇特,何况晓静说他的名字又很厉害的样子《妖画锁典》,似乎就是本会写满秘笈经文之类的著作,现在竟然变成联络本。

    “怎样了,这些人名有什么意思吗?”

    黄竹蓝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忘记自己三个问题的『括塔』已经用完,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姜晓静只是呆立着,完全没有听进他的话。

    晓静看著名字的上方,数下来第二十九个写着『方民栋』,立刻在心中兜起一个人物的面貌。当她在狌狌的妖界中,看着姜华死前的片段,那段对话一直很奇怪,从老爷子口中已经可以知道带头的高挑男子是以前画妖师的人,但姜华从民国六十年来就开始收徒弟,四十九年来经由他门下四处流散的徒子徒孙至少百来人有,要一个一个过滤会很有问题。

    晓静是十四年前入门,到现在也只认识十几个人,她知道自七零年代以来,社会经济富裕,像她这样的孤儿渐渐减少,而有潜力成为画妖师的又更是稀少,即便是有机会,要说服或培育也相对艰难。

    百来人的大门派,随着社会景气步入资讯时代,也慢慢凋零,很多老一辈的画妖师不是往生就是退休,中壮年的很多作不下去,也早早另谋出路去了。

    反观大陆地区的会员数有上万人,台湾分会目前真正活跃的画妖师只剩下十几个人不到。

    早先老爷子在跟男子的争执时说,“晓静会抓到你的”,这句话一整个很不协调,似乎对方认识自己一样,但她完全没有印象。

    现在看到方民栋的名字,跟老爷子当时吐露的外号『阿民』,她完全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只是因为当时年纪还小,而且见到他前后也不过几个小时,此后就再也没遇过他。

    “处男,你今天回去开始找出方民栋这个人所有资料,就是他跟他的人马杀了老爷子。”

    “你怎么知道!”

    “我在『妖界』里看到的,当时我想不起来,现在看到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了,我也认识他。”

    “『妖界』?”

    晓静不耐烦的稍为解释了一下『妖界』的概念,接着不等黄竹蓝还在闷烧的脑袋,指向《妖画锁典》上的名字道:“他是1982年加入画妖师的门派,爷爷上面注解说他1999年失去联系。”

    “你不认识他吗?”

    “我只看过他一次,就是老爷子从孤儿院把我接走的那天,他是那天开车的人……”

    黄竹蓝一边用笔记抄下方民栋跟书本后面的地址,听到眼前娇小的女孩子,说出『孤儿院』三个字,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难过。

    姜晓静看着他心事全写在脸上的样子,冷冷道:“不要假惺惺难过啦,超过两个问题了!死奴隶,《锁典》放进包包里,现在来去三军总医院。”说完,瞥了一眼还留在华丽保险箱内的金色手表,顺手关上厚实的箱门,一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黄竹蓝心头跳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姜晓静是开玩笑还是情绪发作,但自己问超过三个问题要做一个礼拜奴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当真。

    当然,他后来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姜晓静怎么可能不把这件事情当真……

    台北、信义区、巷内公寓凌晨两点半

    男子用手臂轻松的在老旧的公寓外攀爬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身手何时变得如此矫健有力。

    上周开始,他脑中一股愤怒的情绪久久散之不去,无论他如何发泄,怒意只有越积越深厚,他心中闪过的想法跟恶念,越来越凶暴,连他自己都有点害怕。

    在巷口的车子里看着整栋公寓外的状况,他几日来已经锁定了大楼左手边的二楼窗户,恰好一楼住户没良心的加盖着违建的屋檐,让他轻松的攀上二楼的小阳台。

    他双手一撑,高壮身体翻过小阳台墙垣,他悄悄的拉开眼前的纱窗,果然如他想的没有任何防备,台湾近年来治安很少出大问题,特别是信义区这种充斥有钱人的黄金地段,各个高高在上,觉得只要活在这块圣地里,没有人敢对他们怎样。

    脚下踩进小客厅的磁砖地板,转开手电筒照着周为的家具物品,他小心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越接近目标,越让他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胸腔中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在夜深十分格外的大声,『噗通!噗通!噗通!』的响着,光听着心跳就几乎可以让人发疯。

    转进房间,看着眼前的女子毫无防备的睡在柔软的弹簧床上,他感觉到自己皮肤上的毛细孔因为兴奋的情绪全部张了开来,浑身炙热的怒意,不断地化作蒸气喷射而出。

    忍了三天,他观察这个单身女子每日机械般的作息整整三天了。

    女子似乎没有同居人,几日来每天八点半准时出门,七点准时拿着便当到家,十点洗澡,十二点准时上床睡觉。

    他缓缓接近床沿,右手抽起插在背包上的菜刀,用刀尖把女子身上的薄被慢慢掀开。

    夏天的台北闷热潮湿,女子紧紧的短睡裤跟细肩带,完全遮掩不住纤细的年轻躯体,美好的胸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律动着。

    “为什么像你长的这么平庸的人也可以有高薪的工作?”他喃喃道。

    女子仍是一脸沉浸在梦香中,浑然不知杀神盯着自己的身体,来回寻嗅着。

    “为什么你这种人也可以住在信义区?可以买名牌包?可以有享用不尽的好运?”

    他用刀尖轻轻的戳弄着女子侧睡的脸庞。

    女子先是抓了抓脸,翻正身体,眼睛蒙胧睁开着,就在她视线中映入眼前高壮的男子时,脑中传出动物最原始反应,神经元穿梭在灰色的脑细胞之间,以光速努力下达着『尖叫』的指令,希望可以抢救自己主人的性命。

    但是男子的菜刀已经刺入年轻女子的咽喉,她想挣扎,但是男子菜刀再度狂暴挥落,一刀一刀的斩劈而下。

    他脱力的让刀柄从右手掉落到床旁的磁砖上,在深夜发出异常闷厚的金属鸣唱。

    “呼!为什么你可以不被骗钱?”

    “为什么你不会失业!”

    “为什么我这么倒楣!”

    “为什么我这么想!杀!人!”他面容扭曲,一边啜泣的吼道。

    此时他鼻腔发出一道怒叱,右手猛一擦拭脸上的口水、鼻水跟泪水,左手捡起地上的刀。

    怒火不断攀升。

    欲念不断升华。

    他头顶一道碧绿的光烟此时冲天冒起,瞬间布满了整个天花板,将整间房间笼罩在诡异的青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