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生不逢时（12）
裴子晗眼瞧着老太太的脸色愈发的沉闷，不由得话头一转：“幸而这话没对王家公子提起，不然岂不是又白白地给人家看笑话吗？”
裴子晗知道自己在这儿对老太太说这些不疼不痒的气话对自己毫无好处，让外人瞧见也定要嘲笑自己幼稚，但看着老太太那副不爱搭理的嘴脸，她就想着要气上一气。
看着老太太有气发不出的表情，裴子晗嘴角的笑意也愈发真切：“果然是子晗年纪太小，往后还要烦劳祖母多多指教才是。”
“哎，罢了罢了，之前听你说在王家犯了旧疾，如今可好些了？”老太太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王家哥儿虽说是不嫌弃，可怎么说也应该多补补才是，明儿就叫大夫过来给你诊诊……”
“不必了，多谢祖母的好意，”裴子晗打断了老太太后面的说辞，“王家已然替我瞧过了，而且外公临去时也为孙女留了药房，就不烦劳祖母操心了。”
————————
夜幕降临，裴子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清攸阁。
早就在屋内等着自家姑娘回来的萧萧和菁菁连忙迎上前去，又是生炉子又是关窗户忙得不亦乐乎：“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晚啊？”
裴子晗只是闭着眼睛任由着婢女二人摆布：“今日本就是因为前些日子未能在塌前侍疾前去请罪的，自是不能坐一会儿说上几句闲话就回来悠闲，前前后后可真是累死了。”
“老太太那边可有说什么吗？”
“能说什么，我都把王家抬出来压她了，她瞧不上的却被王家看对了眼，她本就失了面子，这会儿才不会没脸的来找我麻烦，”裴子晗笑着坐到桌前拿起早就备在那里的茶盏一饮而尽，有些差异地指了指手里的茶盏，“这是什么？”
“王家派人送来给姑娘的代茶饮，叮嘱奴婢们要每日给姑娘喝的。”
“王家？”裴子晗很是诧异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王家。”菁菁答道，也很诧异自家姑娘为什么要反问一遍。
裴子晗当初去王家见王子服的时候，菁菁回了江府，萧萧也没有随侍在旁，所以两人都不知道王子服和自家姑娘闹翻这事儿，但两个人却都知道苏一梅对于自家姑娘的态度，故而对于王家送来的东西自然是当做未来老夫人的指示来执行的。
当然，裴子晗也觉得她和王子服闹翻这件事情，王家一定也不知道。以她对王子服个性的了解，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对苏一梅讲的，不然也不会有王家还特地跑来裴府送代茶饮这么一出。
裴子晗无可奈何，只得向自家婢女坦白事情经过。
菁菁依旧面不改色的蹲在地上给裴子晗捶腿，手里的速度依然不紧不慢：“所以下次王家再送东西来姑娘要如何？”
裴子晗好奇的抓住菁菁的手腕，低下身去与她实现持平：“老狐狸如今改做神仙了，掐指一算未来皆知？给点反应行吗？”
菁菁挣脱了裴子晗的手心，顺势站起身来给自家姑娘揉肩：“这本就是姑娘能做出来的事情，没什么可惊讶的。你瞧萧萧那丫头不也是只是愣了会儿神，这会儿也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哎，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你们都能猜到我要干什么，唯独我自己不知道？！”裴子晗很是憋屈的甩了甩肩，转身去了里屋。
萧萧盯着自家姑娘离去的背影笑：“姑娘都去里屋了，姐姐不进去哄哄？”
“要去你去，她能做出这档子事儿，就该知道是什么后果！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同她玩笑。”
“姑娘素来最有主意，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她素来都是好心，偏摊上我这么个坏心眼的！”菁菁冷哼道。
“我……姐姐知道我嘴笨，讨不得姑娘欢心，也不会说宽慰的话……这……”
菁菁瞧着萧萧皱成一团的小脸勉强笑了笑：“哪里是你的错呢？姑娘有些时候果然是对的，不知道才能明目张胆的纯真呢。”
“什……什么呀，”萧萧躲开了菁菁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有些不明所以的问：“姐姐在说什么啊？萧萧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此时里屋突然穿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好似什么瓷器散落一地的声音。菁菁不由得心下一动，风风火火地冲进里屋才发现自家姑娘就那样瘫坐在地上，手臂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四道血痕，地上凌乱的散着茉莉的碎片，唯独那只没了沃土的茉莉依旧好好地歪在地上。
“姑娘这是在干什么？”
萧萧也紧跟着走了进来，正看到屋内这般景象，连忙打帘出去寻药什之类的东西。
一时间，屋子里又剩下菁菁和裴子晗两个人了。
菁菁此时瞧着自家姑娘手臂上的划痕，又气又心疼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良久，寂静的屋子里传来裴子晗略显苍凉的声音：“在王家得知我这辈子只剩十年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景象。心里烦闷，想去开窗透风，却失手把瓷盆打碎……当初是王子服应声而入，如今是你。下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是谁，也想不出还会有谁了。”
“姑娘……”
“你气我是觉得我只考虑了自己会不会耽误人家，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如何，对吧？”
菁菁一面搀扶着裴子晗起身，一面点头：“是，我是气姑娘什么事情从来都只想着别人，却从未想过自己。明明身上的病情无关痛痒，却非要吃老太爷留下来的药，如今落得这般天地……”
“萧萧，”裴子晗叹息着打断了菁菁后面的话语，“不要收拾那盆茉莉了，随手扔了罢。”
“可那是夫人留给姑娘的……”
“扔了罢，”裴子晗看着萧萧手里端着的托盘轻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菁菁接过托盘开始给裴子晗上药，萧萧按照惯例躬身就要退下，却被裴子晗叫住：“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自我发病以来，可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去处？”
“姑娘……奴婢……从未想过。”
裴子晗摇了摇头：“你不必觉得我在赶你，实在是你家姑娘如今身子不大好，未来能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也不清楚，不能白白耽误了你们的终身。如今正巧赶上王家这么个大树可以乘凉，你们姑娘的地位在老太太那儿这会儿也定是高了不少。这会儿去吩咐个女史去处，管家那边也定会看在老太太的份上答应的。”
“姑娘！”
菁菁和萧萧都听出了裴子晗话语里交代后事的意思，不由得万分恐惧的跪在地上叫道：“姑娘，三思啊！”
裴子晗知道自己在这儿对老太太说这些不疼不痒的气话对自己毫无好处，让外人瞧见也定要嘲笑自己幼稚，但看着老太太那副不爱搭理的嘴脸，她就想着要气上一气。
看着老太太有气发不出的表情，裴子晗嘴角的笑意也愈发真切：“果然是子晗年纪太小，往后还要烦劳祖母多多指教才是。”
“哎，罢了罢了，之前听你说在王家犯了旧疾，如今可好些了？”老太太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王家哥儿虽说是不嫌弃，可怎么说也应该多补补才是，明儿就叫大夫过来给你诊诊……”
“不必了，多谢祖母的好意，”裴子晗打断了老太太后面的说辞，“王家已然替我瞧过了，而且外公临去时也为孙女留了药房，就不烦劳祖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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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裴子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清攸阁。
早就在屋内等着自家姑娘回来的萧萧和菁菁连忙迎上前去，又是生炉子又是关窗户忙得不亦乐乎：“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晚啊？”
裴子晗只是闭着眼睛任由着婢女二人摆布：“今日本就是因为前些日子未能在塌前侍疾前去请罪的，自是不能坐一会儿说上几句闲话就回来悠闲，前前后后可真是累死了。”
“老太太那边可有说什么吗？”
“能说什么，我都把王家抬出来压她了，她瞧不上的却被王家看对了眼，她本就失了面子，这会儿才不会没脸的来找我麻烦，”裴子晗笑着坐到桌前拿起早就备在那里的茶盏一饮而尽，有些差异地指了指手里的茶盏，“这是什么？”
“王家派人送来给姑娘的代茶饮，叮嘱奴婢们要每日给姑娘喝的。”
“王家？”裴子晗很是诧异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王家。”菁菁答道，也很诧异自家姑娘为什么要反问一遍。
裴子晗当初去王家见王子服的时候，菁菁回了江府，萧萧也没有随侍在旁，所以两人都不知道王子服和自家姑娘闹翻这事儿，但两个人却都知道苏一梅对于自家姑娘的态度，故而对于王家送来的东西自然是当做未来老夫人的指示来执行的。
当然，裴子晗也觉得她和王子服闹翻这件事情，王家一定也不知道。以她对王子服个性的了解，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对苏一梅讲的，不然也不会有王家还特地跑来裴府送代茶饮这么一出。
裴子晗无可奈何，只得向自家婢女坦白事情经过。
菁菁依旧面不改色的蹲在地上给裴子晗捶腿，手里的速度依然不紧不慢：“所以下次王家再送东西来姑娘要如何？”
裴子晗好奇的抓住菁菁的手腕，低下身去与她实现持平：“老狐狸如今改做神仙了，掐指一算未来皆知？给点反应行吗？”
菁菁挣脱了裴子晗的手心，顺势站起身来给自家姑娘揉肩：“这本就是姑娘能做出来的事情，没什么可惊讶的。你瞧萧萧那丫头不也是只是愣了会儿神，这会儿也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哎，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你们都能猜到我要干什么，唯独我自己不知道？！”裴子晗很是憋屈的甩了甩肩，转身去了里屋。
萧萧盯着自家姑娘离去的背影笑：“姑娘都去里屋了，姐姐不进去哄哄？”
“要去你去，她能做出这档子事儿，就该知道是什么后果！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同她玩笑。”
“姑娘素来最有主意，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她素来都是好心，偏摊上我这么个坏心眼的！”菁菁冷哼道。
“我……姐姐知道我嘴笨，讨不得姑娘欢心，也不会说宽慰的话……这……”
菁菁瞧着萧萧皱成一团的小脸勉强笑了笑：“哪里是你的错呢？姑娘有些时候果然是对的，不知道才能明目张胆的纯真呢。”
“什……什么呀，”萧萧躲开了菁菁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有些不明所以的问：“姐姐在说什么啊？萧萧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此时里屋突然穿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好似什么瓷器散落一地的声音。菁菁不由得心下一动，风风火火地冲进里屋才发现自家姑娘就那样瘫坐在地上，手臂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四道血痕，地上凌乱的散着茉莉的碎片，唯独那只没了沃土的茉莉依旧好好地歪在地上。
“姑娘这是在干什么？”
萧萧也紧跟着走了进来，正看到屋内这般景象，连忙打帘出去寻药什之类的东西。
一时间，屋子里又剩下菁菁和裴子晗两个人了。
菁菁此时瞧着自家姑娘手臂上的划痕，又气又心疼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良久，寂静的屋子里传来裴子晗略显苍凉的声音：“在王家得知我这辈子只剩十年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景象。心里烦闷，想去开窗透风，却失手把瓷盆打碎……当初是王子服应声而入，如今是你。下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是谁，也想不出还会有谁了。”
“姑娘……”
“你气我是觉得我只考虑了自己会不会耽误人家，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如何，对吧？”
菁菁一面搀扶着裴子晗起身，一面点头：“是，我是气姑娘什么事情从来都只想着别人，却从未想过自己。明明身上的病情无关痛痒，却非要吃老太爷留下来的药，如今落得这般天地……”
“萧萧，”裴子晗叹息着打断了菁菁后面的话语，“不要收拾那盆茉莉了，随手扔了罢。”
“可那是夫人留给姑娘的……”
“扔了罢，”裴子晗看着萧萧手里端着的托盘轻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菁菁接过托盘开始给裴子晗上药，萧萧按照惯例躬身就要退下，却被裴子晗叫住：“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自我发病以来，可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去处？”
“姑娘……奴婢……从未想过。”
裴子晗摇了摇头：“你不必觉得我在赶你，实在是你家姑娘如今身子不大好，未来能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也不清楚，不能白白耽误了你们的终身。如今正巧赶上王家这么个大树可以乘凉，你们姑娘的地位在老太太那儿这会儿也定是高了不少。这会儿去吩咐个女史去处，管家那边也定会看在老太太的份上答应的。”
“姑娘！”
菁菁和萧萧都听出了裴子晗话语里交代后事的意思，不由得万分恐惧的跪在地上叫道：“姑娘，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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