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斜醉坊(8)——假面
那是个明媚的天气，二飞本来坐在门前的草地上，和医馆的单大夫聊了几句，大夫看到大飞走来略微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恢复了很多了，是有希望完全恢复的，现在依然在服用的安神药也只是让二飞睡得好一点。二飞自受伤后不久就患上了头疼的毛病，整晚睡不着，吃了安神药才会睡得着。
大飞听出来了，那语气里却藏着一点惋惜。
他下意识转头看二飞的反应，二飞并没有留意，只是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挪动了下身体，给他也让出一个位置。
大飞还记得，当时二飞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露出了尖而亮的犬牙：“我不会烂在这里的。打不到鹿，我还可以抓山鸡、兔子嘛，实在不行跟着封大哥去工地还能扛几根木头，放心，饿不死的。”
表面上是听劝了，二飞也不再一昧逼迫自己，该休息也不逞能，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也适应了腿伤找到了新的攻击和发力方式，看起来和以前的那个少年似乎没什么两样了。
直到有一次不不恰好也在捕猎山鸡的队伍里，二飞暴戾地撕碎了山鸡的喉管，鲜血四溅而他毫不在乎，余光还是扫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不不，然后迅速恢复正常。
大飞知道，自己弟弟心里的坎儿，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迈过去。
但谁也帮不了他，只能凭他自己。
谁也帮不了的还有一个，不过处境更加艰难。
每个刚来野孩子军的成员都要经历过一番考验，你的能力和特长决定了你的地位和去留。但是不不一问三不知，无疑给这惯例的执行增加了难度。
起初野孩子军们还有些害怕她，远远地站在一边，吃饭也不愿意靠近，生怕她哪天恢复记忆变成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把他们抹了脖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已经放下戒备。
野孩子军不留废人。
男孩子还能卖几分力气，但是不不比最小的绿儿还要消瘦，细高的身子杵在那里，活生生一个拖油瓶，除了扫地做饭，看上去什么大本事都没有。
除了一身诡异鳞片，不不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或许这孩子有吸引动物的能力，自己却不知道呢？悦儿看着那头白色小鹿若有所思。刚发现它时比狗大不了多少，不可能是贴身驯养很久的灵宠，那就是动物的天性让它如此亲近不不了，这样看来，说不定打猎会有些用处。
但是每次带不不上山，那些猎物隔着很远很远就仿佛见到鬼了似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躲得远远的，根本无法靠近。
试验了几次都是如此，唯一一次捕到猎物时，还是一只山鸡吓得头晕眼花躲错了方向，而二飞眼疾手快扑上去，折腾了自己一身血。
但其实山鸡在他扑上去之前就已经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显然是极度恐慌的状态，早就吓丢了半条命。
别说吸引猎物了，就连平日里喧哗的鸟叫都没了，整片林子的安静程度甚至不太真实，白日里野孩子们都出了一身冷汗，然后悦儿连忙带着不不下了山。
那头鹿倒是比她有用些，时而捡回来些草药还能换回来些食物。
不不也曾经跟着小鹿上山，希望能采些药材回来，但悦儿是狩猎队的主力，自然不能回回都陪着她一起，让她单独上山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野兽看来也不会接近她，只是这结果良莠不齐，真正能换成食物或者银两还是十分有限的。
哪怕不不再单纯，也渐渐体会到了这一点，在斜醉坊，实力为尊。
可她能凭借什么呢？不过是对这里的人心尚存一些希望，但这份希望摇摇欲坠，时刻都有碎裂的风险。
不知不觉，不不来到斜醉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这里其实并不怎么注重时间和季节的变换，对于这里的居民而言，只存在两种日期：仙人未到庆典的准备期和仙人已到庆典的进行期。如今正在准备初期。
封老大带着的小队加入准备庆典施工队，大飞二飞带领着的小队前往山上狩猎，不不起初还和绿儿一起留在破庙里负责打杂做饭，但渐渐地随着野孩子军对她越来越熟悉，最初的警戒消失不见却不见得是好事。
原因很简单，她怪异的长相比单大夫还让人反胃，而且什么能力都没有。
起初悦儿和封老大还颇为照顾，二飞也没有再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其他成员或许表面上默不作声，心底却渐渐嘀咕，凭什么这样的一个废物能留在野孩子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有闲心搞慈善了？
终于在一个连续三天没有补到猎物的夜晚，歪嘴孙烦躁地瞥了一眼不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凭什么她在家休息，也能和在山里跑了一整天的兄弟们一样平起平坐？我说封老大，这食物都不够分了，兄弟几个要是吃不饱，怎么上山打猎啊？”
封老大的工钱还没下来，此刻也是饥肠辘辘。之前他已经压过好几次这样的言论了，但是歪嘴孙说得确实是事实，于是这次他犹豫着没有接话，想看看其余人的想法。
封老大沉默不语，歪嘴孙得意地看了一眼二飞，后者使了个眼色，于是歪嘴孙又继续说了下去。
“咱们也不是欺负一个小丫头，但是最起码，你得有点用不是吗？还没有头鹿值钱。斜醉坊不是放出告示，收购半妖血，价格还行，怎么都能管一天饭，你隔三差五去那里换点东西回来，也是努力了不是？”
这是最差的一种出路，除非迫不得已，没有半妖愿意卖血为生。但是斜醉坊本就算不得什么可以闭着眼睛安心走夜路的地方，三三两两的半妖也有吃不上饭的日子，因此那里总是有人看着摊子。
大概是哪个修行者要收着用来炼化什么东西吧？奇怪，只听过用半妖肉的，这血能有什么用？
大飞听出来了，那语气里却藏着一点惋惜。
他下意识转头看二飞的反应，二飞并没有留意，只是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挪动了下身体，给他也让出一个位置。
大飞还记得，当时二飞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露出了尖而亮的犬牙：“我不会烂在这里的。打不到鹿，我还可以抓山鸡、兔子嘛，实在不行跟着封大哥去工地还能扛几根木头，放心，饿不死的。”
表面上是听劝了，二飞也不再一昧逼迫自己，该休息也不逞能，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也适应了腿伤找到了新的攻击和发力方式，看起来和以前的那个少年似乎没什么两样了。
直到有一次不不恰好也在捕猎山鸡的队伍里，二飞暴戾地撕碎了山鸡的喉管，鲜血四溅而他毫不在乎，余光还是扫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不不，然后迅速恢复正常。
大飞知道，自己弟弟心里的坎儿，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迈过去。
但谁也帮不了他，只能凭他自己。
谁也帮不了的还有一个，不过处境更加艰难。
每个刚来野孩子军的成员都要经历过一番考验，你的能力和特长决定了你的地位和去留。但是不不一问三不知，无疑给这惯例的执行增加了难度。
起初野孩子军们还有些害怕她，远远地站在一边，吃饭也不愿意靠近，生怕她哪天恢复记忆变成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把他们抹了脖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已经放下戒备。
野孩子军不留废人。
男孩子还能卖几分力气，但是不不比最小的绿儿还要消瘦，细高的身子杵在那里，活生生一个拖油瓶，除了扫地做饭，看上去什么大本事都没有。
除了一身诡异鳞片，不不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或许这孩子有吸引动物的能力，自己却不知道呢？悦儿看着那头白色小鹿若有所思。刚发现它时比狗大不了多少，不可能是贴身驯养很久的灵宠，那就是动物的天性让它如此亲近不不了，这样看来，说不定打猎会有些用处。
但是每次带不不上山，那些猎物隔着很远很远就仿佛见到鬼了似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躲得远远的，根本无法靠近。
试验了几次都是如此，唯一一次捕到猎物时，还是一只山鸡吓得头晕眼花躲错了方向，而二飞眼疾手快扑上去，折腾了自己一身血。
但其实山鸡在他扑上去之前就已经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显然是极度恐慌的状态，早就吓丢了半条命。
别说吸引猎物了，就连平日里喧哗的鸟叫都没了，整片林子的安静程度甚至不太真实，白日里野孩子们都出了一身冷汗，然后悦儿连忙带着不不下了山。
那头鹿倒是比她有用些，时而捡回来些草药还能换回来些食物。
不不也曾经跟着小鹿上山，希望能采些药材回来，但悦儿是狩猎队的主力，自然不能回回都陪着她一起，让她单独上山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野兽看来也不会接近她，只是这结果良莠不齐，真正能换成食物或者银两还是十分有限的。
哪怕不不再单纯，也渐渐体会到了这一点，在斜醉坊，实力为尊。
可她能凭借什么呢？不过是对这里的人心尚存一些希望，但这份希望摇摇欲坠，时刻都有碎裂的风险。
不知不觉，不不来到斜醉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这里其实并不怎么注重时间和季节的变换，对于这里的居民而言，只存在两种日期：仙人未到庆典的准备期和仙人已到庆典的进行期。如今正在准备初期。
封老大带着的小队加入准备庆典施工队，大飞二飞带领着的小队前往山上狩猎，不不起初还和绿儿一起留在破庙里负责打杂做饭，但渐渐地随着野孩子军对她越来越熟悉，最初的警戒消失不见却不见得是好事。
原因很简单，她怪异的长相比单大夫还让人反胃，而且什么能力都没有。
起初悦儿和封老大还颇为照顾，二飞也没有再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其他成员或许表面上默不作声，心底却渐渐嘀咕，凭什么这样的一个废物能留在野孩子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有闲心搞慈善了？
终于在一个连续三天没有补到猎物的夜晚，歪嘴孙烦躁地瞥了一眼不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凭什么她在家休息，也能和在山里跑了一整天的兄弟们一样平起平坐？我说封老大，这食物都不够分了，兄弟几个要是吃不饱，怎么上山打猎啊？”
封老大的工钱还没下来，此刻也是饥肠辘辘。之前他已经压过好几次这样的言论了，但是歪嘴孙说得确实是事实，于是这次他犹豫着没有接话，想看看其余人的想法。
封老大沉默不语，歪嘴孙得意地看了一眼二飞，后者使了个眼色，于是歪嘴孙又继续说了下去。
“咱们也不是欺负一个小丫头，但是最起码，你得有点用不是吗？还没有头鹿值钱。斜醉坊不是放出告示，收购半妖血，价格还行，怎么都能管一天饭，你隔三差五去那里换点东西回来，也是努力了不是？”
这是最差的一种出路，除非迫不得已，没有半妖愿意卖血为生。但是斜醉坊本就算不得什么可以闭着眼睛安心走夜路的地方，三三两两的半妖也有吃不上饭的日子，因此那里总是有人看着摊子。
大概是哪个修行者要收着用来炼化什么东西吧？奇怪，只听过用半妖肉的，这血能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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