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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斜醉坊(19)——救人

    风力越来越强,一道风刃刮伤了其中有个略微瘦弱些的半妖的衣服,他瞬间就忘记了自己的犹豫不决,不顾同伴的眼神,一扑就抱住了封老大的大腿:“封老大,我们真的不知道,歪嘴孙骗了我!他说就是个恶作剧的!”

    封老大没有推开他的手。他有些担心不不,但知道急不得,于是耐着性子问:“不要慌,把事情说清楚。”

    男孩这才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最初歪嘴孙和二飞是如何捕杀了那头白鹿,并且告诉他们这只是不不应该为她的白吃白住付出的报酬,自己饿昏了眼也加入了捕杀,后来歪嘴孙说带着不不上山吓唬她一下,出一口恶气,结果竟然是想......

    封老大的脸色越来越沉,听着他叙述过程,一声冷笑。

    要知道,斜醉坊之所以能繁荣起来,庆藏楼主做了三件大事。这其中一件,就是立了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法规。大大小小的倒也详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任何人不得强迫别人做任何事,交易要成,必须双方心甘情愿。

    这条法规的适用方向就广了。小到邻里街边商贩的那点小小争执,大到强取豪夺卖孩子卖房子都被算在内。甚至在路边看到貌美如花的女子,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直接掳走,必须要礼貌地询问姑娘是否愿意。

    起初这里的人们有些不适应这些法规的约束,芝麻蒜皮的小事也可以硬往这方面扯,到底算不算强迫呢?剪不断理还乱的案子一个接一个。庆藏楼主有自己的搜查队,也有自己的审判。时间久了,大家也都明白了这是怎样一个度,渐渐地也就适应了。

    没有被道破的一层故事,在此地长居的老人都知道。庆藏楼主的娘曾经也不是自愿做花魁后卖艺又卖身的,据说那位老楼主有些手段,威逼利诱下半强迫地让这位花魁接受了这段关系。

    虽然表面风光,但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去伺候一位老人,背地里想必苦头不小。从小目睹一切的庆藏楼主,想要立些规矩,也有哀悼娘亲的一层缘故。

    因此这种强迫女子的事很久没有过了,治安官若是知道了,怕是那把这破庙掀了也要把人带走杀一儆百。

    没人敢忤逆庆藏的意思。

    男孩从未听过封老大这样的声音,他的同伴借机解释道:“老大,你也知道我们的实力,拦不住他们的。”

    他们?

    “二飞也参与了?”封老大眉心拧起,他知道不不怕是凶多吉少了,是否活着都是个问题。

    悦儿听到一半,已经开始捂着嘴吐了,结果弯着腰又听到歪嘴孙欲行不轨,愤怒立刻席卷了她全身。

    她手化为爪,就要冲入二飞紧闭的房门。

    封老大一惊,这种事在斜醉坊是绝对的禁令,但凡捅出去了,二飞是绝对活不成的,但在此之前,悦儿如果率先和二飞他们起了冲突,那活不成的或许不止一个,要知道大飞对这个弟弟宠爱有加,绝对不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他伸手想拦住,但身边的风刃消失需要一段时间,正是这刹那间的犹豫让他没能拦住悦儿,结果悦儿还未冲到二飞紧闭的房门前,那房门里穿出了清脆的一声巴掌声。

    “吱嘎——”木头房门被重重地推开,撞到了墙,门上立刻多了一条深深的缝隙,大飞脸色同样阴沉地吓人,他扫了一眼墙角的几个人,化形的悦儿欲冲上来被封老大拦住,还有抱着封老大的大腿的男孩的手。

    男孩见状,手慢慢松开了封老大,不知所措地喊了一句:“大飞哥。”

    大飞没有理他。

    他走到封老大面前,眼神如冰,却带了几分不容置疑:“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让外人知道。不不没事。二飞受伤了,等我去请大夫回来,我再解释。”

    悦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事?什么叫没事!他都交代清楚了你还敢狡辩?”

    大飞只是望着封进,在等一个回答。

    封老大与他对视,见他眼神不似说谎,也带着怒气和焦急,心下知道这件事或许有变故,在得知全部事实之间他们最好的办法也是先把不不找回来,于是微微点了头。

    大飞转身就走了。

    悦儿简直要被封老大气哭了,语气都开始抖了:“封进!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让他走?行,你们一伙儿的是吧?我自己去找不不,大壮,我们走!”

    大壮也被封老大的举动震惊了,他还停留在自己吃了半条鹿腿竟然是不不的白鹿这件事情上,没有反应过来,但知道不不也许出事了,立刻点头,站在悦儿旁边就也要出门向山上走。

    封老大轻轻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着急?这段时间他同样把不不当成了小妹妹,但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大飞。

    “在事情没有搞明白之前,都别冲动。大飞说不不没事,那应该是没事。如果出了事,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一句话,却是他正式做出的承诺,野孩子军其他人对视了一眼,表情各异。

    一直存在的问题终于被触及,正式分裂成了两个阵营也只是时机问题。

    悦儿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但是怒气略微消了一些,她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只是强忍着没有哭,封老大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安抚,被她一扭身子躲开了。

    “天黑后进林子也不好找,而且我们不清楚位置,也不安全。我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上山。”

    悦儿知道他说得在理,但是内心急切是无法用几句道理抚平的,翻了个白眼:“就嘴上说得好听。”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己走回侧室里,关上门后,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此刻,单余正在药铺后的内室里端详着手中的一锭银子,上面刻着斜醉坊特有的花纹——那是一对螺旋的角。

    略微有些破旧的木桌上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它们正在冒着古怪的蓝色蒸汽,此外桌子的角落里还静悄悄躺着一张帖子,同样印有旋角花纹。

    果然如他所料,斜醉坊的管事姑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会带来利益的影子。当野草般的消息在人口中肆意传播了几天后,消息灵通的管事姑姑早就动了心思,于是他恰到好处的充当了中间人的角色,这请帖就落在了他手里。

    是的,斜醉坊从不强迫谁,任何交易都需要对方自愿,包括这进楼卖笑的营生,也需要一纸契约。

    毕竟在管事姑姑眼里,倘若那小女孩真如传说中那样好看,必定不会是个赔钱的买卖,倘若主家不喜,多得是让一个没有来历的小丫头消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