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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末日时钟

    病区今天又送走一只红盒子,在医院,红盒子是棺材的隐晦叫法,世界上就是有许许多的规矩,也叫作传统,比如担架运送患者时头部在前,但殡仪馆抬遗体时要脚在前。家属在红盒子的后面跟着,其中一位女性满脸泪水,双手合十,也许是在祈祷死者灵魂升天后得到上苍保佑,也许是在祈祷死者在天之灵保佑家人。

    病区里很嘈杂,其它病房内有病人或陪护出病房围观这一幕,目送不幸的逝者和家属进了电梯,然后唏嘘不已,也有人继续在病床上刷着短视频,手机外放的声音一遍遍播放着国外战争的新闻,搭配着渲染紧张气氛的音乐,重复得久了让人感到心烦意乱。苏文恒是逝者的主治医生,他当医生有三年了,对这些场景逐渐习惯。不一会儿逝者的家属返回病区收拾东西,对苏医生表达了感谢——逝者生前得的是不治之症,治疗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康复,而是延缓死亡、提高生活质量,这一点家属也心知肚明,他们知道医生和医学都尽力了。医生不仅负责治病救人,很多时候还是患者和家属的心灵寄托,苏医生安慰了家属几句,逝者的大女儿说:“我没事,父亲这病也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有思想准备,昨天回家给他做饭,不小心把他用了几十年的碗打碎了,那只碗他年轻时在部队当兵时就在用了,碗破时我就有预感,没想到今天就……”大女儿就是刚刚双手合十的人。这样的事,苏医生也听过不少,家属倾向于把患者出事前发生的一些征兆看作一种先验。比如苏文恒曾有个病患当了一辈子白案师傅,他去世前一晚,用了一辈子的面缸恰巧就裂开了,仿佛物件也有灵性,提前就知道主人再也用不到自己了,于是跟随主人一同寿终正寝。苏文恒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去世时苏文恒年纪还小,父亲弥留之际,苏文恒和母亲在父亲卧榻前流泪,父亲缓慢的抬起手摸了摸苏文恒的头,对着苏文恒笑了:“文恒,别伤心,这个世界上是有魔法的。”说完就闭上眼安详的长眠了。苏文恒从小性格文静长得清秀,成绩也一直不错。“你像个医生,就学医吧。”报志愿时,母亲凭着苏文恒的长相和性格就给苏文恒确定了专业,苏文生后来发现,自己修长的手指还确实就挺适合捏柳叶刀。

    手机响了,打断了苏文恒的思绪,显示是医务科办公室的号码。

    “是苏文恒医生吗?这儿是医务科,您这会儿忙吗?请麻烦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尽快来行政楼二楼接待室一趟。”

    电话里说话的是医务科的科员,语气平静,听不出目的。叫我去过去做什么?难道患者家属表面客客气气,出了住院部大楼就把我投诉了?不应该啊。苏文恒去行政楼的路上又疑惑又忐忑,到了接待室,苏文恒推开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个是副院长。副院长招呼苏文恒:“文恒,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安全局的同志,安全局需要临时借调你一段时间,你就积极配合上级部门工作,管床值班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通知你科室协调其他医生接手你的活儿,你就全力支持这边工作就行了。”副院长又转过头对那两个人说:“苏医生就交给你们了,我就先回避了,你们聊吧。”说完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看到苏文恒满腹疑问的样子,那两个男人都笑了,他们对苏文恒的反应并不意外,两人依次和苏文恒握了握手,但并没有做自我介绍。

    “您是苏文恒吗?您现在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有紧急任务临时出差,让家里放心。”其中一名男人说。

    “好。”苏文恒木然的回答,他在思考所有可能性,看来不是投诉也不是举报,安全局借调我会做什么呢?执行特别医疗救治任务?作为主刀大夫我也不是最顶尖的啊?

    苏文恒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要给谁打,他自己一个人住,如果仅仅是出差几天就回来,特意打了电话反而让家里人操心。

    “走吧。”苏文恒说。

    “好。”

    三人下楼上了一辆白色牌照的车,路上两名男人随意问了两句苏文恒的家庭和工作情况,但是当苏文恒试探着想问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却没有得到直接答复。

    “到了地方再聊。”其中一人回答。

    车停在了一个临街的机关院子里,但门口却没有挂任何牌子,院子里是一座古旧的小楼,苏文恒跟着二人进了楼。二人刷开第一道门禁,里面有一名拿着金属探测器的安检员,依次把三人检查了一遍,苏文恒被告知不能携带手机入内,只得将手机放在一楼的储物格里。二人将把苏文恒带到了二楼,刷开第二道门禁进入走廊,拐进一个接待室,接待室里已经有一个女人在等了,女人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七八的年纪。女人站起来跟苏文恒握手:“您好,您就是苏文恒?我是安全局的工作人员,您叫我小孙就好,您不用紧张,就是跟您简单了解一下情况。请坐。”女人大方微笑,但苏文恒觉得这笑容也很官方。

    苏文恒坐下等她发问,突然发现墙角架着一台摄像机,正对着自己,多少让他不太舒服。

    “请问您父亲是叫苏祥生吗?”小孙微笑看着苏文恒。

    “对,他已经去世了。”

    “嗯,您的母亲叫陈晓月?”

    “对。”

    “请问您老家是徽山市金山镇金牛村吗?”

    “对。”

    “您大学是在河洛医学院就读,研究生毕业于川西医科大学,三年前入职的河洛人民医院。”

    “对。”

    “我们今天把您找来,您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您知道我们今天会找你。”小孙睁大眼睛盯着苏文恒的脸看。

    “什么?”苏文恒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们找我来做什么?”

    “现在事态已经很严峻了,苏医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您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您的天职。”小孙的态度很恳切。

    “什么?什么事态严峻?你们是想让我救谁?”苏文恒紧紧皱着眉头,不知所以。

    小孙叹了口气:“换个地方吧。”

    小孙让苏文恒跟着她出门,到了另一间屋子,另一名女性工作人员站在一把椅子旁,看起来早已在此等候:“请坐。”那女人很标准的手臂呈45度伸直手掌引导苏文恒就坐。

    “这是要审讯我吗?”苏文恒看着那把单独的椅子,有些应激。

    小孙说:“不是审讯,是了解情况,这台电脑连着的是测谎仪,一会儿您戴着测谎仪回答问题,方便我们判断真伪,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工作。”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苏文恒有些生气,有些不安。

    小孙拿出一台平板电脑递给苏文恒:“您先看个视频。”

    屏幕里是几名白发苍苍的外国人,站在一块大尺寸的月亮似的钟表前,但那块钟表只有一个指针,一动不动的指向大概11:59分的位置,几名外国人面对着镜头发表了一番讲话,然后扭头转动指针,将钟表定格为12点整。苏文恒听懂了,那名外国人说,由于核战已经爆发,经过科学家小组全体成员慎重评估,决定将末日时钟调整为12点。

    “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所知道的未来?”小孙关上屏幕,凝视着苏文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