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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庄“雪落”

    “仙又出现了……”

    “咚”

    浩大的震荡声音犹如寂静山间坍塌的山体在风吟的脑海间回荡,亦如深山中猛然炸响的大钟,久久不能遗忘。

    雪落庄内陷入到寂静中,天地间只剩下山间的风声在呼呼响起,那呼啸声是来自幽冥的呼唤,是雪原死神无情的镰刀又一次挥动,收割着擅入雪原的生命。

    当冷风吹进山庄吹动风吟的发丝,破烂道袍之下的皮肤像是被染血的刀锋刮过,眉心脑海内无尽的黑暗来袭,漠然无情的眼眸包裹着血红色的瞳孔像是鲜血染红的星辰高挂在上方,俯视着蝼蚁般大小的风吟。

    心中不自主生出慌乱,深入雪原以后即便是面对天灾雪崩都没有退缩的风吟第一次有了生命不由自己控制的错觉。

    “亦如星辰的血色眼眸,冷若雪原绝壁的漠视,他眼中真的有生灵这个概念吗?”风吟心神骇然颤抖,被血色眼眸注视下的慌张感觉是从不曾有过的体验,闭上眼眸鼻孔缓慢扩张,冷厉的气流被吸入胸腔,压下颤抖的心。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眸后,重新看到那站立在窗台内的青年,大氅包裹之下的修长身影,略显苍白的面孔宛如贵公子般的尊贵气质。

    “玉京城中天上仙,十二琼楼组仙庭,最近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秦观嘴角轻捻发出的声音低沉冷清,是山间最清冷的风声,两人相隔十多米之远,那声音却能穿过冷风响荡在风吟的耳边。

    “道宫传讯天下?那群缩在道宫几十年想成仙快发疯的老道也舍得将这么重要的消息放出来,不可思议,不可理解。”秦观想起了曾见到过的场景,世间最繁华美丽的地方所住的是最腐朽的生命,嘴角间划过一丝笑意,是极尽的讽刺。

    道门无为,道宫却充斥着思想走入极端的疯子。

    风吟沉默无言,一方面是对那青年的忌惮,另一方面他竟然觉得秦观所说并不错。

    只是身为道门弟子本不应该擅自议论道宫这样圣地的是非,但这些年道宫行事准则越发让人疑惑不解了,以至于很多像风吟这般的道门弟子对于道宫的信任度越拉越拉胯。

    对于秦观所说的话,风吟并没有选择无视,主动回答说道:“事发突然,三年前道宫不经商议便将玉京城即将现世的消息传讯中州各地,号令天下道门弟子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进入玉京城,只是……”

    “只是?”

    秦观被风吟所说的消息勾起了兴致,他对玉京城成仙之类的半点兴趣都提不起,反倒是道宫的行迹更让人琢磨不透。

    “只是道宫前辈们在传讯天下后便擅自封闭了整个道宫境域,道宫山连带周边三百里疆域一天之内被浓雾笼罩,百丈高的阵法全天运转,从那以后再无任何消息从中传出过。”

    一想到道宫的现状,风吟便失去了作为纯阳首席弟子的稳重,眼中的迷惑与不解从来不曾消减过。

    “有趣,道宫虽然是天下道门公认的圣地,但绝对强大的道门前辈都很少选择留在道宫修行,更多的只是挂一个长老的名字,吕祖座下的纯阳宫也出了不少有名望的弟子,武当老神仙,全真道祖,青城山、龙虎山这些道门顶梁对此有过解释吗?”秦观一字一语的询问着风吟。

    后者却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呵呵。”

    “……”

    “阁下何意?”风吟明白面前这位公子的不凡,同样也能从道宫的封闭与道门各门各派的态度中察觉到不寻常的地方,但他还是想从这位口中听到他对此事的看法。

    “吕祖近来可好?”

    秦观怀揣着双手答非所问,常年隐居在雪原绝壁对于外界的信息了解太过匮乏,不过以吕祖这样的陆地仙神在活个几十上百年都不成问题,寻常人家所担心的疾病伤痛并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故而秦观所说的问题中包含着更深层次的意义。

    只是风吟不明深意,秦观口中的吕祖乃纯阳宫创始祖师,是所有纯阳一脉道士的师祖,身份地位在整个道门之中不可谓不高贵。

    按理说这样的陆地仙神本应来无踪影去无痕迹,可吕祖的行踪从不遮掩,“师祖在华山纯阳宫修行数十载,三年前封存天道之剑于华山之巅后便对外宣称隐世闭关,当天下道门弟子拜见时师祖亦出门指点。”

    “吕祖不慌不忙还有时间指导小道士们的修行,想必其他几位老前辈也是如此,想来也是道宫的老道这些年固步自封到有些认不清现实了,区区一座白玉京都要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启动了道宫大阵。”

    并非是看不起道宫的老道士,那里所存在的都是整个中州极有名望前辈宿老,也曾在中州留下过传奇只存在与故事传记中的侠士,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寿元的消逝逐渐腐朽,为了延续生命不惜打破底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点秦观最有发言权。

    风吟默然,他很想反驳秦观所说的一切,但他更知道秦观所说的正确性,眼眸中复杂的神色越发的浓厚,这些越发好奇师父让自己来寻找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吕祖尚在人间,整个道门中他的见识资历是最高的,既然他都不慌那么该慌的便不是你们,而是即将出现的白玉京,该慌的应该是你口中的“仙”,站在高处俯瞰人间久了,已经忘却了这片天地最强的一直都不是他们。”

    凤吟只感觉自己固有的观念,为什么他会说吕祖再世便不用担忧“祂”或祂们的出现?吕祖的强大时毋庸置疑的,可即便凤吟是纯阳年轻一代首席弟子,也不认为吕祖有匹敌祂们的实力!

    “祂”是最强的,这是整个中州所有人的共识,若非如此道宫中的前辈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成为“祂”。

    “……”千言万语的话最终都被强压在心中,不是不想反驳,而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雪原绝壁不好走,既然来了便留下一些时日吧,我雪落山庄也有好些天没有过客人光临了。”秦观微微转身,面朝向的大门无声息的被退开,露出内部的风景。

    “好些天没有客人?难道说在此之前还有人比自己更早一步来到这里……”

    隔空取物或是打开柜子大门之类的技艺并不是什么高深武学,但凡内力深厚些的高手都能做到,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那青年口中所说的话。

    这片千百年不曾融化过的绝壁,真正的生灵禁区除了他们以外竟还有其他人在。

    “雪落山庄是客栈,既然是客栈那便是有客人的,连你都能来到这里其他人出现也不奇怪。”秦观转身走向屋内,飘出一句轻飘飘却又理所应当的话,殊不知留在屋外的凤吟神情多么的愕然惊讶。

    拖着一身残破的道袍,脸上布满了风雪留下的痕迹,眼眸中的疲惫不堪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一步一履的踏上枯木打造而成的阶梯,回忆起自己在雪原上为了节省一斤半两的枯木而受冻半月的经历,在看到面前着一整座由枯木打造而成的山庄,嘴角不自知的狠狠撤了一下。

    “翁”

    当跨进大门的那一刻,凤吟脑海猛地一颤,一股暖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雪原上的枯燥冷寂被隔绝在屋外,屋内半数空间都被不曾见到过的绿植铺满,空气中淡淡的香气飘荡,恍惚之间他以为自己来到了春天时百花绽放的大河流域。

    神色由呆滞化为漠然,他以为自己在雪原上的经历是自己平生所见最不可思议的事,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不需要秦观招待,凤吟主动拉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木凳,打量一眼上面雕刻鬼画符一样的图案,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青瓷一般的茶具上,悠悠的茶香轻易压过了以前喝过的所有名贵茶水。

    “小缘,有客人到了。”已经坐到柜台内的秦观轻声呼喊着,他是这家客栈的老板,那么很多事情总不能亲自下手了,比如说招待客人需要有小二,后厨也需要有厨子,还要有外出收集物资食材的后勤。

    仔细计算下,这雪落山庄内少说要有五六人才能正常维持下去,“唉,马上就要月底了又要发月钱了,这个月的收入可怜的狠呢!”秦观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想不通当年的自己是怎么想的?非要在这里建一座酒楼。

    哦,是为了宰大户!

    “秦老板,这个月我们的……,额,用你的话来讲是营业额,总计收入为一万四千八百四十五两,比起上月的两万三千两亏损较多,最近我注意到山上的金主们有些已经选择下山去了,在这般下去雪落山庄都要开不下去了。”

    “噗”

    一口茶水尚未下肚的凤吟猛地喷了出了,尽数洒在对面的布帘上,淋湿了一片。“咳……咳,一万四千两……”

    “呦竟然有客人上门了,稀客稀客。”又一碧蓝色大氅的青年先开帘子从秦观身后的隔板间走出来,毫不客气的坐在秦观旁的一处座椅上,看到捶胸外加咳嗽声不断的凤吟懒散说道。

    清秀的脸颊,如秦观一般的“柔弱”气质,带着些许好奇却又因为懒散连扭头的力气都不愿耗费的青年。

    “呵,介绍一下,这位是我雪落山庄的记账先生,萧瑟!”秦观脸上展露出丝丝笑意,对着那凤吟乐呵呵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