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文瑶
跟李老道商议好后续事宜，林隐便孤身往鬼界去了。
相守了几万年，头一次跟林隐分开的文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拉着唐茵的手，跟她问完了这些年的境遇之后，便开始魂不守舍的在小院里走来走去起来。
她的妖身，是一条文鳐鱼，虽有个妖的名头在，实力却比一些半妖都不如，若只以正常状态来说，她这种妖的寿命，一般不会超过百年，当然，不是寿终正寝，是成了别的厉害妖怪的口粮。
遇到林隐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认命闭眼，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吃掉，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直被兄弟姐妹们耻笑为“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她，竟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只蜃兽的意中妖，还籍此，成为了文鳐鱼一族的传说。
“文奶奶，为什么林爷爷的样子，会变来变去啊？他寻常，也这么贪玩的么？”
见文瑶全身都散发着焦虑气息，唐茵忙凑到她身边，跟她闲聊起来。
能让文瑶觉得安全的，只有林隐，跟她聊与林隐有关的话题，显然是眼下最合适的。
“你林爷爷，是只蜃妖，人类常说的海市蜃楼，就是他们这一族戏耍人类取乐的手段。”
“所有看到蜃妖的，不管是仙、魔、妖、鬼、怪，还是人类，总之就是，除了蜃妖以外的所有存在，他们眼中的蜃妖都是不同的，嗯，怎么说呢，就是所有看到他们的存在，入眼的，都是符合自己审美的样子，蜃妖的实力越强，这种贴合性就越高，像你林爷爷这种实力的，基本上就是能完全贴合了。”
听唐茵跟自己问起林隐，文瑶顿时来了精神。
许是聊起林隐，让她觉得安心，这一刻，她连脸色，都较之前多了几分红润，“他寻常时候，是不需要耗费妖力，来变化自己样貌的，但刚才，给你看的那个样子，就需要了。”
“文奶奶也是蜃妖么？”
唐茵听说过蜃妖，但在她的概念里，这种在妖界都可以叱咤风云的存在，是没道理跑来人界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受罪的才是，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隐舍，该在几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我哪可能是蜃妖呢！”
“不怕你笑话，我的妖身，是条文鳐鱼，说是妖界的最底层都不为过。”
“一些有实力的妖，甚至会觉得，以我们这一族为食，都是件可耻事情。”
提到自己的种族，文瑶笑得更灿烂了一些。
她不喜欢自己的同类，因为在生养了她的南海，文鳐鱼们会手足相残，用吃掉同类的法子，来攫取更多的妖力，以保证自己在遇到其他妖怪捕食的时候，可以比其他同胞逃走的更快。
想当年，那些自诩实力上乘，以欺辱她为乐的亲戚们，现在，都已经投胎过无数回，给不同的妖怪，当过不知多少次粮食了吧？
只有她这个“吃掉都嫌占肚子的废物”，还好好儿的活在自己心爱的夫君身边儿，靠活得久熬成了实力堪比半仙的大妖，不是么？
“唉？您不是蜃妖？！那您为什么也会有蜃妖的天赋，能像林爷爷一样……”
文瑶的话，让唐茵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据她所知，文鳐鱼唯一的天赋，就是兆丰年，没听说，还能像蜃妖一样，给其他存在制造幻象啊！
“想当年，你林爷爷，可是蜃妖一族史无前例的强者，遍观妖界，实力也是能排上号的存在。”
“原本，按照蜃妖一族的惯例，他该娶族里最厉害的雌性蜃妖，这样，才能为族里诞下更优秀的后代，保证蜃妖一族的强大繁盛。”
“可哪知，他是条标标准的‘颜狗’，在被父母按头成亲的那天，看着自己那丑绝人寰的媳妇儿，忍无可忍的选择了打晕满座宾朋跑路，再然后，就在南海的海边遇到了我。”
“那时候，我刚刚被自家亲戚欺负，正坐在海边的石头上哭，想着他们说我是个送给人吃，人家都要嫌不长妖力的废物，除了能被一些上古时候的人类抓去当奴隶，再也没旁的用途了，便打算就此离开族群，找个没有其他妖怪的地方自生自灭去。”
说到这里，文瑶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就仿佛，时隔数万年之久，彼时的情景，仍是在她眼前一般，“然后，你林爷爷就把我扛走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饿了，想吃了我，心想着，能被他这么好看的妖怪吃掉，这辈子，也不算赔了，哪知道……”
说罢，文瑶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打指缝儿里，朝唐茵看了过去，“后来，我们就成亲了，因为是缔结的共生契约，我领悟了他的这个天赋，我们文鳐鱼，原本就只有一个兆丰年的天赋，所以，他从我这里，也就只领悟了这个。”
“再后来，你也知道的嘛，人神之战，上古之民大都陨落了，为了维持位面平衡，天界就遣了女娲过来，重新又做了些人出来。”
“但让我俩都没想到的是，这些新做出来的人，竟很快有了氏族和国家，人界也因为灵气稀薄，没什么妖怪愿意过来。”
“再然后，突然有一天，我们这种有兆丰年能力的妖怪，就变成了人类帝王的心尖尖……”
在妖界，实力决定一切，想要什么，都只能凭自己本事抢夺，实力高强的，不受丰年影响，实力低微的，是不是丰年，都一样是要被当做食物，所以，兆丰年这个天赋，与废天赋无异。
但在人界，尤其是在有一群子民需要养活的帝王们看来，这天赋的价值，可就全不一样了。
帝王们不需要自己的子民都是实力出众的强兵猛将，因为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的久了，必然会造成野心泛滥，动乱横生。
他们需要只要吃饱住暖，就不会生出不该有心思的听话“绵羊”，而要养好这些已经筛选出来的“绵羊”，不让他们为了更丰沛的牧草，跑去别的帝王的草场，为了“顺便收编”其他帝王筛选好了的“绵羊”，就需要丰年，连续的丰年，最好是其他帝王的国土上灾害横生，颗粒无收的时候，都能稳定持续的丰年。
剩下的，文瑶不说，唐茵也能猜到。
丁乙乙睁着一双大眼睛，兴致勃勃的听她们两人“闲聊”，顺带添茶倒水。
之前，林隐已经答应了唐茵，会去跟女娲讨一块儿泥来，再捏一个身体出来给他姐姐，所以这会儿，他也可以算是没什么顾虑了。
“我听说，供奉可以增加妖怪的实力，是真的么？”
小心翼翼的听了半天，丁乙乙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插话的地方。
他是半妖，因为有一半儿人类血脉，只能跟唐茵一样，靠努力修行获得力量，所以，在面对文瑶这种实力强横的大妖的时候，他的心，可以说是要多激动有多激动。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大部分实力强横的大妖，脾气都不是很好，像文瑶这么温柔的，说是“百里难挑一”也不为过。
“我们一般把你说的供奉，称为信仰之力，只要有这个东西的长期温养，弱小的妖，也可以变得很厉害。”
“而且，除了可以增加实力之外，信仰之力还可以帮没有天赋的妖领悟新天赋，比如我，就在这数千年的信仰之力温养下，学会了治愈术。”
文瑶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给两人展示起了自己的治愈术。
淡绿色的气升腾而起，缠绕在了丁乙乙的手上，然后，便见丁乙乙前一天趴在唐茵背上上山时，手背被几根小树枝划破了的一点儿外皮，在几个呼吸的工夫之后，恢复了未受伤时的样子。
“对一些大妖来说，这些都是次要的。”
“对他们来说，信仰之力最重要的一个价值，就是能保他们不死。”
见唐茵和丁乙乙在听了她说的这句话之后，皆露出了讶异神色，文瑶不禁浅浅一笑，继续给他们解释起来，“你们都知道，妖在死后，魂魄会回返自己的族群，重新转世为相同的妖这事儿罢？其实，这所谓的转世，跟你们理解的，并不是相同的意思……”
“不是相同的意思？”
“那它到底该是怎么个解释呢？”
文瑶的话，彻底引起了丁乙乙对妖族转生这件事儿的兴趣，毕竟，在他接受的所有教育里，都是完全相同的说法，虽然，给他解释这件事的，没有一个是纯粹的妖族。
“大部分妖族，都会在族地供奉一族成员的命牌，这样，就可以避免有的妖族一心修行，不懂“经营”信仰之力，还想跟人争强斗狠，输了就只能魂飞魄散的尴尬。”
“而且，重新轮回这事儿，它其实是个双向选择，就是，如果你实力超群，又有除了族地之外的其他信仰之力存在，你也可以选择转世为其他妖族。”
“当然，有两个前提，一是那个你想去的妖族，是跟你的属性一致的，二是那个你想去的妖族，也愿意接受你成为他们的同族。”
相守了几万年，头一次跟林隐分开的文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拉着唐茵的手，跟她问完了这些年的境遇之后，便开始魂不守舍的在小院里走来走去起来。
她的妖身，是一条文鳐鱼，虽有个妖的名头在，实力却比一些半妖都不如，若只以正常状态来说，她这种妖的寿命，一般不会超过百年，当然，不是寿终正寝，是成了别的厉害妖怪的口粮。
遇到林隐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认命闭眼，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吃掉，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直被兄弟姐妹们耻笑为“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她，竟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只蜃兽的意中妖，还籍此，成为了文鳐鱼一族的传说。
“文奶奶，为什么林爷爷的样子，会变来变去啊？他寻常，也这么贪玩的么？”
见文瑶全身都散发着焦虑气息，唐茵忙凑到她身边，跟她闲聊起来。
能让文瑶觉得安全的，只有林隐，跟她聊与林隐有关的话题，显然是眼下最合适的。
“你林爷爷，是只蜃妖，人类常说的海市蜃楼，就是他们这一族戏耍人类取乐的手段。”
“所有看到蜃妖的，不管是仙、魔、妖、鬼、怪，还是人类，总之就是，除了蜃妖以外的所有存在，他们眼中的蜃妖都是不同的，嗯，怎么说呢，就是所有看到他们的存在，入眼的，都是符合自己审美的样子，蜃妖的实力越强，这种贴合性就越高，像你林爷爷这种实力的，基本上就是能完全贴合了。”
听唐茵跟自己问起林隐，文瑶顿时来了精神。
许是聊起林隐，让她觉得安心，这一刻，她连脸色，都较之前多了几分红润，“他寻常时候，是不需要耗费妖力，来变化自己样貌的，但刚才，给你看的那个样子，就需要了。”
“文奶奶也是蜃妖么？”
唐茵听说过蜃妖，但在她的概念里，这种在妖界都可以叱咤风云的存在，是没道理跑来人界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受罪的才是，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隐舍，该在几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我哪可能是蜃妖呢！”
“不怕你笑话，我的妖身，是条文鳐鱼，说是妖界的最底层都不为过。”
“一些有实力的妖，甚至会觉得，以我们这一族为食，都是件可耻事情。”
提到自己的种族，文瑶笑得更灿烂了一些。
她不喜欢自己的同类，因为在生养了她的南海，文鳐鱼们会手足相残，用吃掉同类的法子，来攫取更多的妖力，以保证自己在遇到其他妖怪捕食的时候，可以比其他同胞逃走的更快。
想当年，那些自诩实力上乘，以欺辱她为乐的亲戚们，现在，都已经投胎过无数回，给不同的妖怪，当过不知多少次粮食了吧？
只有她这个“吃掉都嫌占肚子的废物”，还好好儿的活在自己心爱的夫君身边儿，靠活得久熬成了实力堪比半仙的大妖，不是么？
“唉？您不是蜃妖？！那您为什么也会有蜃妖的天赋，能像林爷爷一样……”
文瑶的话，让唐茵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据她所知，文鳐鱼唯一的天赋，就是兆丰年，没听说，还能像蜃妖一样，给其他存在制造幻象啊！
“想当年，你林爷爷，可是蜃妖一族史无前例的强者，遍观妖界，实力也是能排上号的存在。”
“原本，按照蜃妖一族的惯例，他该娶族里最厉害的雌性蜃妖，这样，才能为族里诞下更优秀的后代，保证蜃妖一族的强大繁盛。”
“可哪知，他是条标标准的‘颜狗’，在被父母按头成亲的那天，看着自己那丑绝人寰的媳妇儿，忍无可忍的选择了打晕满座宾朋跑路，再然后，就在南海的海边遇到了我。”
“那时候，我刚刚被自家亲戚欺负，正坐在海边的石头上哭，想着他们说我是个送给人吃，人家都要嫌不长妖力的废物，除了能被一些上古时候的人类抓去当奴隶，再也没旁的用途了，便打算就此离开族群，找个没有其他妖怪的地方自生自灭去。”
说到这里，文瑶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就仿佛，时隔数万年之久，彼时的情景，仍是在她眼前一般，“然后，你林爷爷就把我扛走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饿了，想吃了我，心想着，能被他这么好看的妖怪吃掉，这辈子，也不算赔了，哪知道……”
说罢，文瑶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打指缝儿里，朝唐茵看了过去，“后来，我们就成亲了，因为是缔结的共生契约，我领悟了他的这个天赋，我们文鳐鱼，原本就只有一个兆丰年的天赋，所以，他从我这里，也就只领悟了这个。”
“再后来，你也知道的嘛，人神之战，上古之民大都陨落了，为了维持位面平衡，天界就遣了女娲过来，重新又做了些人出来。”
“但让我俩都没想到的是，这些新做出来的人，竟很快有了氏族和国家，人界也因为灵气稀薄，没什么妖怪愿意过来。”
“再然后，突然有一天，我们这种有兆丰年能力的妖怪，就变成了人类帝王的心尖尖……”
在妖界，实力决定一切，想要什么，都只能凭自己本事抢夺，实力高强的，不受丰年影响，实力低微的，是不是丰年，都一样是要被当做食物，所以，兆丰年这个天赋，与废天赋无异。
但在人界，尤其是在有一群子民需要养活的帝王们看来，这天赋的价值，可就全不一样了。
帝王们不需要自己的子民都是实力出众的强兵猛将，因为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的久了，必然会造成野心泛滥，动乱横生。
他们需要只要吃饱住暖，就不会生出不该有心思的听话“绵羊”，而要养好这些已经筛选出来的“绵羊”，不让他们为了更丰沛的牧草，跑去别的帝王的草场，为了“顺便收编”其他帝王筛选好了的“绵羊”，就需要丰年，连续的丰年，最好是其他帝王的国土上灾害横生，颗粒无收的时候，都能稳定持续的丰年。
剩下的，文瑶不说，唐茵也能猜到。
丁乙乙睁着一双大眼睛，兴致勃勃的听她们两人“闲聊”，顺带添茶倒水。
之前，林隐已经答应了唐茵，会去跟女娲讨一块儿泥来，再捏一个身体出来给他姐姐，所以这会儿，他也可以算是没什么顾虑了。
“我听说，供奉可以增加妖怪的实力，是真的么？”
小心翼翼的听了半天，丁乙乙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插话的地方。
他是半妖，因为有一半儿人类血脉，只能跟唐茵一样，靠努力修行获得力量，所以，在面对文瑶这种实力强横的大妖的时候，他的心，可以说是要多激动有多激动。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大部分实力强横的大妖，脾气都不是很好，像文瑶这么温柔的，说是“百里难挑一”也不为过。
“我们一般把你说的供奉，称为信仰之力，只要有这个东西的长期温养，弱小的妖，也可以变得很厉害。”
“而且，除了可以增加实力之外，信仰之力还可以帮没有天赋的妖领悟新天赋，比如我，就在这数千年的信仰之力温养下，学会了治愈术。”
文瑶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给两人展示起了自己的治愈术。
淡绿色的气升腾而起，缠绕在了丁乙乙的手上，然后，便见丁乙乙前一天趴在唐茵背上上山时，手背被几根小树枝划破了的一点儿外皮，在几个呼吸的工夫之后，恢复了未受伤时的样子。
“对一些大妖来说，这些都是次要的。”
“对他们来说，信仰之力最重要的一个价值，就是能保他们不死。”
见唐茵和丁乙乙在听了她说的这句话之后，皆露出了讶异神色，文瑶不禁浅浅一笑，继续给他们解释起来，“你们都知道，妖在死后，魂魄会回返自己的族群，重新转世为相同的妖这事儿罢？其实，这所谓的转世，跟你们理解的，并不是相同的意思……”
“不是相同的意思？”
“那它到底该是怎么个解释呢？”
文瑶的话，彻底引起了丁乙乙对妖族转生这件事儿的兴趣，毕竟，在他接受的所有教育里，都是完全相同的说法，虽然，给他解释这件事的，没有一个是纯粹的妖族。
“大部分妖族，都会在族地供奉一族成员的命牌，这样，就可以避免有的妖族一心修行，不懂“经营”信仰之力，还想跟人争强斗狠，输了就只能魂飞魄散的尴尬。”
“而且，重新轮回这事儿，它其实是个双向选择，就是，如果你实力超群，又有除了族地之外的其他信仰之力存在，你也可以选择转世为其他妖族。”
“当然，有两个前提，一是那个你想去的妖族，是跟你的属性一致的，二是那个你想去的妖族，也愿意接受你成为他们的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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