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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节

    女惊愕地看着秦,她还是头回见着主子发怒。//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回忆片刻,她实在不明白秦在焦急什么,怯生生地道:“信大人……你是问谁?”

    秦平复气息,一改方才的神态,道:“我是问那名刺客,既然没有逮着,是否还在我这家宅中,没有被搜查出来?”

    “啊,不是的,大家亲眼见着那人翻墙逃出去了!”

    这话终于让秦放下心。

    她说:“既然如此,家里进进出出出这么多人,是做什么?”

    “因突然蹿出刺客,皇卫将担心宅邸里还藏着尚未被发现的歹人,所以找来了锡师衙门的人手,让帮忙仔细搜查个彻底。”侍女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秦,“信大人,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

    “嗯,我知道。各辛苦了。”

    秦点头,随手将拎着的食篮递去:“还热着,谁腹中空乏,就给谁食吧。”她负手,往府里进去,果然这一路都被翻查过,连廊下的矮木都被弄得掉了一地的嫩绿叶子。

    闹得这样大动静,一时儿东宫是没法回来的。

    她想着。掩口打了个呵欠。直入自己地小院。

    :上一滩血。到处是断枝。花坛里地树苗也没有幸免。折地折、伏地伏。

    “真是灾难啊。”

    她事不关己地叹了一声。往屋里去。

    外屋倒是没弄得一塌糊涂。只倒了一处书架。地上三五卷竹简。再转头一看。外屋与内屋相接之处。半扇窗户没了。连着窗棂一道被谁撞了开。窗纸还剩一指宽地边缘。残留于窗框上。

    “真是……”她嘀咕一声。钻进内屋查看一番点衣箱内要紧地东西。包括银子。

    就算不防着东宫,也要防着入内搜查的人顺走点什么,需知,她的衣箱里可藏着绝对不能随意泄露的秘密。

    检查完毕女来报,说陈和来访。

    “听说秦四姑娘这儿出了点乱子……”他担忧道,“不知姑娘有没有受到惊吓?”

    “无事,幸好有刺客光临的时候,我正在宫里做客遇上。”秦回答,“倒是连陈大人都听说了,想必这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她这个不负责的当事人然是最后才知道,真是失礼、失礼。

    “是锡师衙门之人专程来各家府上敲门相告,提醒各人小心留意,若有可之人的线索刻上报……”陈和说着,为难地挠挠头,“若刺客不止一人,大概就要宵禁闭城双管齐下,严格清查了罢……”

    另一道声音闯入二人之间,盛气凌人道:“哈哈惜,暂时看来有一人。”

    陈和与秦皆转头看向无礼闯入之人。

    “秦之纥?”秦心下不悦,此人怎么还活着?

    再一看秦之纥身后跟着的是乔仲兴,也就是那名不太光彩的状元爷。

    乔仲兴道:“陈大人有这位……应当是信卿大人?贸然登门拜访,有失礼数,还请见谅。在下姓乔,在兵部任职。

    秦之纥趾高气昂地来到秦面前:“本官乃是定国公之子,由圣上钦点负责锡师防卫,听说信卿府上闹了刺客,立刻带着友人前来查看个究竟。”

    “有劳将军。”秦回答。

    秦之纥点点头,突然眯起眼,盯着秦看:“你这小姑娘,看着挺眼熟的啊?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当然见过,你还被帛阳丢到河里去过呢。

    秦嗅着随这人逼上前来的酒气,皱眉后退一步:“我与将军应当从未谋面。”

    “这样啊?也对!”秦之纥大笑,“把天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要是我跟别人说早就见过,谁也不会信的嘛!”

    乔仲兴上前,拉拉秦之纥的衣角,后者咳了咳,敛起笑声来。

    “本官在百忙中拨冗来此查看,另带了五十人,一起搜索可之人,相信那刺客逃不了多久。”秦之纥说,“不等天亮,本官就要抓住他!”

    “那实在太好了。”秦恹恹地回应。

    秦之纥继续道:“来的兄弟也是本官亲信,个个一听说城里有刺客,是饭也不吃女人也不抱,打起精神就出门哪!”

    “喔?”陈和发觉有些不对劲,他看看秦之纥。

    只见秦之纥得意洋洋地盯着秦,而后者彷佛毫无知觉地听着。

    陈和的视线移往秦之纥身后,乔仲兴尴尬地冲他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打出钱财的暗示。陈和这才明白,敢情秦之纥这趟率队出马,是要钱的。

    他急忙探手到腰上,解下钱袋。

    秦之纥见终于有个懂事的人了,嘿嘿一笑,趟着方步往陈和那儿去。

    此时秦走动两步,刻意阻在他与陈和之间。

    “既然将军对擒拿刺客是自信满满,那请移步花厅,我这就吩咐几名与

    过手的皇卫将士,告知将军对方的体貌特征。”秦示意侍女,“领这位将军及其好友,到花厅稍候。”

    “是。”

    侍在前引路,秦之纥双眼冒火地盯着陈和,不甘不愿,还是被乔仲兴给拉走了。

    “诶……”陈和低声到,“姑娘,你这是何必?”

    “我怎样了么?”

    “你方才阻着在……”陈和瞄瞄左右,声如蚊蝇,“阻着在下递些辛劳银给秦将军啊……”

    秦回首:“他有很辛劳么?”

    “这……既然人家都开口要了,么好不给……”

    秦噗地一笑出来:“给我吧,我也缺银子啊!”

    “好。”陈和二话不说,立刻解开钱袋系绳。

    伸手抓住系绳,秦不道:“说笑而已,陈大人别当真了。”

    陈和愣了愣,收回钱袋,忧忡忡地说:“秦四姑娘,你这是当面给秦将军难看啊!会惹到定国公不满……以在下之见,还是快些取出点银两发秦将军一行的好……”

    不以为然:“人言乘火打劫,我这厢火还没烧起来,他就忙不迭来打劫?要是遂他的意,未免也显得我太好欺负。”

    “唉,好欺也罢必在无谓的地方拗气……”陈和劝着,心道要是四姑娘再坚持,他就悄悄去跟秦之纥陪个不是。

    屋内凌乱趴衣箱上凑合睡了一宿,醒的时候半边脸被压得红红的。

    之所以醒来,是因为睡在书堆里的张缇宿醉乍醒身,撞到书架,哗哗地掉下十来本账簿,把他给砸得直叫唤。于是也就吵醒了我。

    也就这时候子里传来幽幽的声音:“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在吗……”跟招魂似的。

    我顶开窗,遮着脸上睡出的压痕往外张望。

    院里站着名五十开外的男子,胡子留得颇长,穿得像朵棉球。“小娃,你们家老爷在不?”他轻声问。

    他的口音跟姬山翁很像,特别是那个娃字我对他平白多了一丝好感。

    整理好衣着,戴上官帽揉着脸从书房里走出去。这倒把那男人吓了一跳,怀疑地看看我又看看屋内。

    “咳,”我清清嗓子破沉默,“在下新到任的夏县知事,姓秦,不知阁下是?”

    “哦、哦,是秦大人!”对方忙不迭地作揖,“下官姓李名实文,字铭今,江东贵县窑旗镇人氏。”

    我纳闷地看着他。

    半晌他才恍然发觉忘记说最重要的一点,急补充道:“下官是夏县衙门的县丞,不知秦大人昨日抵达,有失远迎,今天特来请罪!”

    县丞差不多相当于知县的助理,是八品官。相谈之下得知,因为夏县衙门人手短缺,北狄南下的时候,这位李县丞恰好代衙役的班,去催收今年正月的田税,于是逃过一劫。

    “下官在夏县衙门做了十几年,每两三年都会有这么一回,蛮子飞骑南下,抢了就跑。”李县丞道,“原本是紧闭城门就行的,谁知这次邪门了,蛮子不知从何处弄了炸药来,炸开了城门。秦大人,您现在去的话,还能看见那北门被炸得合不上哩。”

    “这样……何时能修复呢?”

    “说不准了,得等朝廷拨银钱来才成。”

    我想了想,让县丞带路,去县库看看,只见铁锁早被砸在地下,里面架子上铸好的官银被抢了个精光,就屋角落了几个银角子。

    “原有库银多少两?”我问他。

    他摇头说不知,管帐的人不是他,是前任知县的师爷,在蛮族劫掠时给杀了。

    我伤脑筋地按按额头,又问他田亩造册、赋税收纳的账簿,他说都在我们刚才睡觉的那书房里。那间屋子就是户房,书吏办公的地方。

    “本县的书吏还有几个活着?”我忍不住问。

    “全活得好好地。”

    还好,活着就好。“很好,叫他们来,清理账簿,给出县库损失数目。”

    “回大人,已经到了,就是在下兼任的……”李县丞苦笑。

    啊?

    “那典吏?”

    “也是下官。”李县丞抬手捋胡须,索性直接说,“秦大人,别看夏县只是个几千人的小地方,衙门各房机构仍齐全的,就是赋税一除、开不起饭而已。别说户房,您若是要找吏房、礼房、兵房、工房、刑房、承发房的书吏检吏,那也都是下官一人担当的……”

    我汗。

    敢情他来报到就是全衙门的文官来了,他一人吃饱,整个县衙的文房先生就不饿。

    这鬼地方,精兵简政到什么程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