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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群英会

    余杭县是位于应天和虎蹲山之间的一个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理位置不错,居民生活条件也还行。

    平时也没闹过什么很严重的匪患,顶多是小偷小摸。

    直到出了个崔钰,以及他手下横行无忌的天谴军。

    天谴军最初是由杜谦创立,后来交给崔钰。杜谦则带着好友李严和许琳,聚集一小撮人,在外面打家劫舍。

    后又有封元亨和曹兴旺给崔钰敛财,才让余杭的民生商业受损,搞得百业凋零。

    崔钰一路到虎蹲山,可谓是兵强马壮,早已超出了一般绿林的规格。

    按照探马情报和余杭当地居民的说法,崔钰手下少说也得有上千喽啰兵。这都够占山为王,大举反旗了。

    只不过他没这么办,一心扑在长生飞升上,这些聚集起来的人,更多的是用来保护他的。

    崔钰又不傻。

    挖小孩心肝,抢八宝琉璃盏,这么严重的事,朝廷出兵讨伐他都有可能。

    不过先来的不是朝廷,而是武林。

    徐文远以江湖人作为前哨,齐聚在余杭。并且包下了余杭最大的客栈,跟武林里有头有脸的人住。

    至于其他人嘛,自己解决好了。

    余杭也是头一次迎来如此多的游客,很多居民家里都成了农家乐,接纳了不少带着兵刃的江湖人。

    衙门的捕快们加班加点的巡视,他们知道江湖人齐聚的地方,也代表了治安会迅速变差。

    仅仅一个上午,就出现了数十起斗殴事件。原因大多是江湖人互相看不起,或者磕磕碰碰的小摩擦。

    总之一句话:一言不合,掏刀子就是干。

    完全不给县衙门的面子。

    直到形意门的长老和华山派的掌门先后抵达的时候,治安才有了好转。

    江湖人真奇怪,眼中只有江湖名宿,没有官府。

    后来抵达的全真教长老,倒是没让江湖人多激动。谁叫全真退出江湖了呢。更主要的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崔钰,知道崔钰曾经是全真教的人。

    现在搞得到处血雨腥风,全真教当然应该出面清理门户。很多人也迁怒全真,比如那些受害孩子的家人。

    他们也需要发泄。

    全真教长老尹长风抵达凤来客栈的时候,有小厮请他径直上了二楼。

    尹长风是个须发皆白满脸褶子的老者,身穿朴素的道袍,背后背着剑,手里拿着拂尘。这么看起来,跟崔钰形象有些相像。

    二楼有一张大桌,专门为德高望重的名宿准备的。

    早来的形意门长老王全、华山派掌门赵坤武,带着门徒,都站起来行礼。

    论辈分,尹长风比他们高一辈,尤其是华山跟全真还同源。

    “福生无量。”尹长风满面愁容的回礼。

    王全是个五大三粗,一看就很敦实的男人,虽然岁数也不小了,可气血旺盛精气神很足。身后的小徒弟,拄着他的大铁枪。

    赵坤武头戴纶巾做儒生打扮,留着一尺长髯,人刚到中年,身为掌门正是好时候,整个人成一种昂扬向上的劲头。

    随他一起赴宴的,是他的首徒、华山派的大师兄刘昇。

    刘昇带着他们师徒二人的剑,站在赵坤武身侧。这一桌都是师父辈的,他身为小辈没资格上桌。

    王全和赵坤武,两位都比尹长风这个全心修道的要精神。原因很简单,尹长风是被崔钰的事给愁的。

    “道长看起来神色欠佳啊。”赵坤武先说道。

    尹长风叹气摇头:“唉……师门不幸啊。那崔钰本是我的师弟,没想到他离开全真之后,居然犯下累累恶行。早知如此……当初,当初就该让掌教师兄废了他一身武功!”

    王全静静的喝酒,并不搭话。在全真和华山面前,他是个外人,人家那是在聊“家事”。

    赵坤武拍着尹长风的后背,宽慰:“师兄也不必太过自责,谁都不能未卜先知。我也没想到我的师侄封元亨,会投靠崔钰,那个孽畜杀了我的师弟,私逃下山,真是可恨至极。”

    “若不是官府查出来,老夫也不晓得李严那个逆徒,居然加入了天谴军!”王全这才有机会插话。

    尹长风低着头说道:“待会我得去见见死者家属。”

    赵坤武点头:“我已先一步,向死者家属的代表赔罪了。”

    八十一个孩童,家属太多了,所以由他们推举出了几个代表前来,证明不是寻常的江湖仇杀,而是出师有名遵从大义。

    尹长风牵着赵坤武的手不停感谢:“多谢赵师弟,待会我去看的时候,也方便说话。”

    赵坤武还是挺怕尹长风被愤怒的死者家属打伤的。俩人的手掌握在一起,能感觉到彼此不再年轻,岁月的痕迹刻进身躯。

    就像是真的有生命。

    三老又聊起其他的事,多半是痛斥崔钰的这种行为,并且极力撇清关系,表示那都是个人行为,那些人也早与师门没有关系。

    没等多久,蛟龙帮的新帮主就上了楼,来到桌前与诸位长辈见礼。

    帮主曹达坐在三老对面,给三老敬酒。现在的蛟龙帮只有他能主事,他爹曹浪和叔叔曹兴旺都死了,只能火速继位,前来参加这次英雄会。

    蛟龙帮没发生争权夺利的事,他就烧高香吧。究其原因不是他家经营的有多好,其他叔叔伯伯和别的家族没有二心。

    而是曹兴旺搞得事太大了。在官府的彻查之下才发现,全国四十八起钱庄劫案、十二起税银劫案,都跟曹兴旺有关系。

    蛟龙帮控制着江南水路交通,向来与官府交好。万没想到,曹兴旺利用这个抢劫、运输银钱,来支援崔钰。

    这档口,谁继任蛟龙帮,都得收拾这个烂摊子,跟官府对接,把责任扛起来。稍有不慎,直接诛九族。

    曹达算是把身家性命全压上了,来参加英雄会。

    这个长得丰神俊朗,很有世家公子气质的青年,腰间佩刀,愁眉紧锁,心中苦涩难以言说。

    三杯酒下肚,更显得苦。

    他能坐在这里,纯属是因为他帮主的身份。面对三位前辈,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在是没有话题。

    倒是王全算是与曹浪有几分交情,才与曹达攀谈几句。

    世间最出名的有三门六派,三门是形意门、八卦门、秘宗门。三门扎根世俗,与镖局、帮会和官府来往密切。

    六派是少林派、武当派、青城派、峨眉派、华山派和崆峒派。六派多隐居深山,立派之本与宗教有关系。

    世人大多认为六派的武艺要比三门高一点点,而且因为宗教的神秘渲染,显得更有高人的风范,更爱追求巅峰。

    王全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等咱们抓住了崔钰,用他的人头祭典你爹,也算是对朝廷有个交代。蛟龙帮会没事的。”

    曹达苦笑:“多谢王伯伯宽慰。只是我听说,那崔钰会飞剑取人首级,狠辣异常。连魏国公都没办法。”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尹长风。不止全真,武当也应该派人来才对,崔钰能学会以气驭剑肯定跟武当脱不开关系。

    尹长风感受到曹达火辣辣的视线,却没有与之对视。

    对着赵坤武问:“这次英雄会,是谁来主持?总不能是魏国公吧?”

    赵坤武沉吟,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抱歉,我来晚了。”

    恰逢此时,杨云拾级而上出现在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