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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渑池聚会(一)

    秦王派使向赵王发出邀请:

    “秦、赵同祖同宗,稷又曾受惠于武灵王,本当亲如一家。

    只为一点小小的误会致使兵戎相见,寡人甚悔。

    为使两国恢复并保持永久的和平友好,准备与大王在渑池聚会。

    只叙情谊,不谈政事,务请参加万勿推辞。”

    上次要换宝玉,这回又约赵王。

    题目一个比一个难做,手段也越来越毒辣,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

    人家主动向你发出友好和平的讯号,你若拒绝,舆论评议自当倾向于秦,赵则理屈;

    更严重的是表露出赵力弱心虚,国际地位一落千丈。

    “弱者人欺”,在战国时代,不定谁都敢打你的主意,秦就更不把赵放在眼里。

    必须挺起腰板做人!

    但就是这位秦昭王,登基不久便邀楚怀王到武关和谈,也是要“约为兄弟”。

    结果竟把“老兄”给掳到咸阳,终使楚怀王客死异乡,留下无限遗憾。

    武关离楚都郢城还不算太远,而渑池则地处边境,秦军可朝发而夕至。

    赵往返都需半月二十天,一旦救援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平原君坚决反对。

    赵王看看廉颇,廉颇低头不语。

    这事儿不比打仗,那是自己到战场上去冲杀。

    现在要让大王亲自到第一线上去冒险。

    一旦有失,牺牲了自己也不抵万一,他不敢拿主意,实际上也没主意。

    蔺相如虽已官居上大夫,但资历尚浅,需先听重臣们的意见。

    但“重臣”们如平原君等只是一个劲儿地反对赴会,至于怎样答复秦王似乎还都没做考虑。

    这又是一场对秦的“外交战”,廉颇不献一策。

    其余几位支支吾吾说出的,也都是不痛不痒的废话。

    赵王耷拉着脸,心里很不满。

    不过自己也明白,去或不去的后果都难预测,直接涉及到自己的安危。

    没有万全之策,谁敢轻易选择?

    咦,蔺相如呢?

    他也拿不出主意吗?

    赵王不禁瞟了他一眼。

    蔺相如知道该让自己发表意见了,轻咳一声,坚定地说:

    “臣以为应该赴会。”

    话一出口,文武重臣们大吃一惊,目光唰地一齐射向蔺相如。

    廉颇几乎站起来……

    赵王阴沉着,很不高兴,却还是点点头:

    “你说下去。”

    蔺相如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秦王一次又一次地出难题,既是向我们施加压力,也是在摸我们的底。

    如果不赴约,我们在舆论上就先输一场;秦以后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们;

    反之,我们越强硬无畏,他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廉颇点点头,他很理解精神状态在斗争中的作用。

    战场上并不乏斗志昂扬的少数打垮萎靡不振、瞻前顾后的多数的实例。

    平原君摇摇头:

    “这些道理我懂,但大王去赴会,安全有保障吗?”

    蔺相如一拱手:

    “恕臣直言,的确很危险,但在这战国纷争的时代里,何时何处没有危险?

    我们只能从‘危险’中争求生存的条件!

    危险是躲不开的,不敢斗争,最终就是在危险中灭亡!

    为了国家社稷,必要时大王也得去冒险!

    当然,我们不能鲁莽地去冒险,还必须根据敌我双方的情况,做好切实准备。

    从最坏处打算,向最好里争取,准备的越充分,保险系数越高!”

    廉颇有了兴趣:

    “你说得怎么准备?”

    “大王行前,可先立太子为监国,由重臣辅佐,果然发生不测,国家根本不会动摇;

    但到那时秦挟持大王也没什么作用了。

    所以这一步也是对大王的安全保障;

    第二步,还要去两个得力的文、武伴驾保护。”

    廉颇、平原君异口同声:

    “我去!”

    蔺相如摇摇头:

    “辅佐太子监国的,必需是位高威重、能够迅速组织一个新的国家的重臣,这副重担,非二位莫属。

    后方的支援越强有力,前方的安全才能越有可靠保障。

    你们必需留下,伴驾随行的臣可算一个,这武将却要有一个既忠勇可靠、又有胆有识的人。”

    平原君还是瞅了他一眼:

    “你去大王的安全有保证吗?”

    蔺相如微微一笑:

    “再重复一遍,安全问题就是您去也不敢做绝对保证。

    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还是能把危险减轻;

    相如敢保证的是绝不让大王受到无谓的伤害,拼性命也会维护赵国的尊严!”

    蔺相如要去保驾,赵王心中稍安:

    “蔺大夫智勇双全,既能完璧归赵,也必能保全寡人!”

    可怜惠文王,只求保全,比乃父差远了!

    但“大王”终不是一块璧,还必须有一员大将带着兵才能把他送回来,但赵太缺乏人才!

    平原君考虑了一会儿才说:

    “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挺有胆识,可惜只是个‘田部吏’,名叫赵奢,很能干。”

    “一个收租税的小头目?”

    廉颇摇摇头:

    “能行吗?就算武艺高强,护驾可不比打仗啊!”

    蔺相如却是另一种观点:

    “您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最初投奔我时,因为能写会算,就推荐他当了田部吏。

    不料我府中违期没交税,他竟带人把我的九个管事捉去依法议罪、砍头示众,还通知我交罚金。

    从我府中出去的竟一点儿面子也不讲,令人实在难忍,便怒冲冲地斥责他。

    怎知他却批评我:

    ‘法律是国家存在的保证。

    如果为了维护您的尊严而纵容他们违法,法律的力量就会被削弱,造成人心松弛,动摇国家之根本。

    一旦外敌入侵,赵且不保其国,君岂能全己家?

    以君之贵,违期纳税是小事,但因此而引起连锁反应的影响却是严重的。

    我斩您府中的人,正是要全国人民都看到法律的严肃性!’

    所以,我感到这不是个一般人,后来,同他谈论兵书战策,也很精通。”

    廉颇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不畏权贵、敢于硬碰硬的。

    听了平原君的介绍非常赞赏,蔺相如也微笑点头。

    既然这三个人看好,赵王即封赵奢为中军大夫,率两万精兵护驾。

    既然“不拘一格降人才”,蔺相如也推荐了一个:

    “臣友之子李牧,自幼就摆豆为兵,为人深沉好学,善用奇计。

    现为廉将军裨将,臣欲用之为奇兵,迷惑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