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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急如焚

    魏王对出兵援赵本就十分勉强。

    从大军一出发,他就夜不能寐,接到秦王的威胁后更是惊恐万分,就想把兵撤回来。

    辛垣衍认为:

    “如果撤军,相国和信陵君都会反对,定要天天找您聒噪不得安宁;

    而且中途无故收兵,既失信于赵,又被人视为怯秦,舆论都不好。

    臣以为不如密令晋将军行到汤阴就生病,停下治疗休养。

    既保持着援赵的姿态以塞内外之口,又不必冒与秦交战之风险,谁也不得罪最好。”

    这个妙计对魏王确实是“最好”,可是赵国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求援催兵的使者络绎不绝的来到大梁,既有公文,也有私信。

    而且辛垣衍的“隔岸观火”之计也瞒不过信陵君。

    信陵君一反过去的消极态度。

    天天上朝请魏王念盟誓之义、手足之情,迅速采取实际行动,不要再拖延。

    甚至提出由自己代替晋鄙过河作战。

    “晋鄙生病”已不能再成为躲避的借口,这可将了魏王一军。

    辛垣衍的才能,就突出表现在善于适时的帮魏王出主意、解难题:

    “五十万秦军的力量太强盛了,咱们那点人马投进去有如以卵击石。

    所以绝不能对秦宣战。

    不过秦至今对邯郸围而不攻,臣观其意并不是想灭赵,而是要赵投降。”

    魏王咂咂嘴:

    “赵人强悍而又固执,肯定不会同意。”

    辛垣衍笑笑:

    “换个说法嘛,若是尊秦为帝,邯郸之围立解。

    赵虽称臣,仍保王位,每年奉献些贡物就可以永免征伐之苦,何乐而不为?

    臣去说他。”

    魏王大喜:

    “卿真乃寡人之管仲也!”

    于是辛垣衍来到邯郸,与郭开东方虎密谈了两个时辰。

    详细掌握了赵国君臣的心态,为完成任务做好详细准备。

    对魏国的援军,早就是望眼欲穿,辛垣衍的光临一定带来好消息。

    赵王和平原君非常高兴,以仅次于国王的规格为他举办了欢迎仪式。

    对晋鄙的按兵不动,平原君当然是既焦急也不满。

    辛将军亲临,总算可以面对面的谈谈。

    但是不敢催促,更不敢抱怨,只能是小心翼翼地探问:

    “晋老将军的身体是否已经康复?

    敝王及在下都很惦念。”

    辛垣衍叹口气:

    “终是上了年纪,偶感风寒便成了毛病,行军作战的身体不能将就硬挺。

    十天半月里,怕还不能动身。”

    平原君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发高:

    “重兵压城,形势紧迫,城内人员、物资日日耗损却得不到补充。

    长此以往,困也会把我们困死,赵胜现在是心急如焚啊!”

    辛垣衍更加愁眉苦脸地陪着长吁短叹:

    “可不是嘛,魏王每念及此也是寝食不安。

    只恨国力薄弱帮不上大忙,正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

    君侯明鉴,就是晋鄙没生病,区区十万的投入也是杯水车薪,徒做牺牲,何济于事?

    所以若无各国齐心,仅靠魏国,实难独挽狂澜。”

    听这口气,魏王并不想把晋鄙的兵力投入战斗,平原君的心凉了半截,但不肯放弃希望:

    “当然,仅靠魏、赵二国之力确不敌秦,不过楚、齐都已加盟。

    尽管有些困难还能出兵,只等各路部队到齐,胜秦还是大有希望嘛!”

    “您还在等他们吗?”

    辛垣衍撇嘴一笑:

    “他们的承诺其实一文不值!

    赵已被困数月,这么长的时间里,最远的楚、燕如真要出兵,大军早就到了。

    可至今不见一人一马,显然说的都是空炮。

    当着面,他们送你个人情,你一走,就置于脑后了。

    不信,请君拭目以待,只怕到邯郸攻破,您也等不来他们!”

    辛垣衍并非危言耸听,实际情况确是如此,平原君绝望了:

    “那赵国不就完啦?”

    “不,俗话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君侯不必着急,欲退秦军还有一策。”

    平原君从绝望中精神一振,不禁挺直了身子向辛垣衍拱手:

    “请先生指教。”

    辛垣衍微微一笑:

    “您看秦王竭其全力是为夺取邯郸吗?

    如果志在于此,他早就下令攻击了,之所以围而不攻,臣看他是另有目的。”

    “他想干什么?”

    “君侯应该知道,当年他和齐愍王为帝号争夺了好多年。

    由于势均力敌难分上下,并称‘东帝、西帝’平分秋色。

    虽然迫于形势又相继取消,但秦王何曾须臾忘之?

    如今齐已力衰,唯秦最强,岂能不想重温旧梦?

    秦今在邯郸耀武,也是在向天下扬威耳!

    赵虽失利于长平,但在各国中的影响还相当大。

    如果能率先尊秦王为帝,以引天下效尤,秦王必定大喜。

    不但会收兵解围,还可以因此与赵释怨结好,赵从此千秋万代,永无后患!”

    平原君听了点点头:

    “尊秦为帝,果然能解眼前燃眉之急,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但再一想:

    原来大家都是平起平坐,他要自己持强称帝别人管不得也就罢了;

    若由赵国自己主动上表劝进,请求人家当‘天子’,岂不就是自贬一个等级,做人家的臣属?

    咋想咋不对味儿,但辛垣衍是为赵国解难出的招儿,自己又不好意思反驳,感到犹豫难决。

    于是揖谢辛垣衍:

    “感谢先生为赵国拨云散雾,指出一条明路,但事关重大,还得奏明赵王,与众臣议后才能决定。”

    辛垣衍也拱手还礼:

    “理当效劳,不必言谢。

    不过在下的这个建议若能实施,可以消灾免祸于无形,对大家都有好处。

    实不相瞒,这也是魏王的意见,请转告赵王,认真考虑。”

    送走辛垣衍后,平原君先召集自己的“上客”们来讨论。

    毛遂首先反对:

    “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与各国订下‘合纵’之盟。

    如果率先向秦称臣,就是背叛盟约,日后还有什么脸再见列国?”

    东方虎嘿嘿冷笑:

    “毛先生只顾面子,坚守前盟,却不面对五十万秦军的现实。

    现在邯郸是内无粮草外无援军,顽固坚守更加激起秦人的愤怒。

    一旦城破,必是一场大屠杀。

    可怜几十万老幼都将成为地下冤鬼。

    到那时候您的头被割去领赏,可就真是‘没脸’再见天下人了。”

    公子闵等少壮派们是大义凛然:

    “死怕什么?我们宁可战死,也不称臣!”

    听大家乱哄哄的吵嚷了一阵,平原君一摆手:

    “诸位安静!我也觉得上表称臣受制于人,不仅贻羞、还有后患。

    但辛垣衍已经挑明:

    他代表的是魏王的意见。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我们不听从,魏国就撒手不管,‘合纵之盟’也不复存在。

    他还会把败盟的责任横加给咱们。”

    “那好办!”

    突然鲁仲连从人群后走出来:

    “我会会这位辛先生。

    说服他和魏王收回这个意见,继续承担‘合纵之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