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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赵使求救

    大梁、信陵君府前,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到近,急驰而至。

    满身尘土血迹的骑士不等马站稳就翻身跳下,对门卫一拱手:

    “请报公子,赵使求见。”

    信陵府门一向是日夜敞开。

    有人求见,不必等待,一边通报,一边就可以领进去。

    若是夜间来的,又没什么急事,就先安排吃饭、休息;

    像赵使这类情况,刚进二门,信陵君就已等候在厅中。

    从平原君出访赵国后,赵国的信使就不断往返于邯郸和大梁之间,主要是通报情况。

    给信陵君的私信中,除叙亲情外,便是一再嘱托他在安釐王面前多多帮忙。

    信陵君是魏国的第二号人物,他一向急人所难,即使不是亲戚,赵国有难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平原君对他寄于很大的希望。

    可惜他不知道,信陵君在安釐王的心目已经改换了形象,从兄弟变成潜在的敌人。

    没了日常来往不说,尤其一提赵国的事情就没好气。

    不是甩脸子就是训斥,使信陵君感到很尴尬。

    秦王大举攻赵后,总算派出晋鄙,想不到兵至荡阴,突然生病,一住就是几个月。

    辛垣衍劝降,因是秘密出使,信陵君事先并不知情。

    后来才听说同鲁仲连论战,大败而归。

    安釐王因此而闷闷不乐,信陵君却非常高兴。

    如果赵真首先倡议尊秦为帝,天下形势就会随之一变,各国纷纷效尤,那就难以扭转了。

    不过他也知道,政治攻势失败后,秦王一定要发起大规模的军事进攻。

    暴风雨前的沉寂结束了,这时的赵国最需要援助啊!

    因此,他除了厚着脸皮去求安釐王外,也给各国的朋友去信,请他们发兵。

    可惜,在秦王的威胁下,各国都采取观望态度,畏缩不前。

    果然,秦王和范雎听到“帝秦”之议破产的消息后,又气又恨,不约而同地齐喊:

    “打他!”

    秦王之所以没有立即进攻,一方面是为了等待政治攻势奏效,一方面也是在设法使王孙子楚脱离危险。

    现在政治攻势已经失败,在赵国做人质的子楚也在吕不韦的帮助下逃出邯郸。

    再无后顾之忧,秦王当然就不必再客气了。

    不能制服赵国,什么“远交近攻”、什么“逐步东扩”一切妙计全成画饼。

    也就意味着范雎的政治生命即将结束,因此他比秦王还急。

    但他毕竟是个政治家,对军事行动也从政治视角上考虑。

    既然虞卿、鲁仲连等都以“发动民众、争取外援”做为抗战的基础,也是坚守邯郸的精神支柱。

    范雎便建议秦王严密封锁邯郸,防止赵国各地和外国的任何援助进入城内。

    既避免攻城战斗受牵制,又使守城军民看不到希望,就算不能压迫他们投降,也要让绝望来吞噬他们的斗志。

    秦王按照这个建议重新调整了兵力部署:

    为堵塞楚、魏、韩入赵的道路,派王稽、郑安平各率三万军封锁赵国南部边境,驻防漳河沿线;

    王陵领二万军监控北方代郡和燕国的援军;

    桓齮领二万军在东部齐、赵边境上巡逻;

    同时再次向各国施加压力,不许他们援赵。

    除此十万外,留二十万做预备队。

    虽然投入一线的部队还是二十万,但他们不必再负担其他任务,可以全部用于攻城。

    比王龁那时的三十万还要充实,增强了打击力度。

    这次秦王亲任总指挥,但在前敌指挥作战的仍是王龁。

    由于有秦王坐镇观战,部队的士气更为高涨。

    准备完毕,一声令下,秦军从四面八方发起全线进攻,一连攻了三天三夜……

    邯郸在如暴风骤雨的冲击下,已是摇摇欲坠。

    离得最近的魏军却仍然在隔岸观火,不肯伸出手来以削减对邯郸的压力。

    对魏国从找借口到一再拖延,到公开表态不肯参战,平原君非常不满。

    由于不了解情况,他认为责任在于信陵君,这小子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光耍滑头不办真事。

    但是既然有求于人就不得不低三下四。

    所以每次求援的信都措词谨慎,仔细推敲、只做哀恳,不带其他情绪,可惜安釐王弟兄总是无动于衷。

    现在形势越来越危险,平原君被打得急红了眼,涕泪交流地对信陵君提出指责:

    “世人都称信陵公子是豪杰之雄,义薄云天,名扬天下。

    无论贵贱,有求必应。

    拯危难于水火,肉枯骨而复生,得君一诺,千金不换。

    赵胜能攀附婚姻还暗自荣幸,以为遇到困难能得到帮助!

    如今秦王亲率五十万大军围攻丧败的赵国,邯郸存亡只在呼吸之间。

    赵胜为赵国臣民,死不足惜,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妻儿老小,肯定同殉,每想到此处,心如刀绞。

    亡国的悲痛,不是局外人所能知道的!

    你和姐姐名为姐弟,情如母子。

    记得当年我迎娶你姐姐时,你拉着你姐姐的裙角啼哭、恋恋不舍。今天你羽翼丰满,便忘了当年?眼看着你姐姐和她的儿女不为刀下鬼,就做秦人的奴隶吗?

    三晋本为一体,痛痒相关,只有相互支援才能存在于齐、楚、秦这些大国的包围之中。

    赵灭、韩亡后,魏能独存吗?

    你绝顶聪明,为什么却忘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就算您不顾赵国百万生灵涂炭,也应当保障魏的宗庙百姓吧?”

    平原君并非虚构,他妻子比信陵君大十多岁。

    信陵君母亲孟夫人死后,是这位异母的姐姐一直照顾小弟。

    她性格温顺,对弟弟的衣食玩耍总是亲手料理,使信陵君成人后想起来还唏嘘流涕,非常感念。

    所以姐弟之情,确是深过母子。

    但平原君骂得也够狠:

    你姐姐把你养大,现在面临危难,你却坐视不管,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还有什么资格在人前充“侠义豪杰”?

    对于救赵,信陵君比任何人都积极,不惜遭受安釐王的嘲讽呵斥,奔走呼号于国内国外。

    正是口燥舌干,竟受到平原君的如此责备,简直是最大的污蔑!

    气得信陵君把竹简狠狠地摔到地上,连面前的茶几都推倒了,大骂:

    “混蛋!”

    西门夫人听他发怒,忙从内室来到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