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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皇帝驾崩,新帝登基

    夜半时分,建康城内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听到的打更声和守将巡逻声,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忽然几个穿着奴仆衣服的人踱着碎步子出现在夜幕里,他们行色匆匆,却又寂然不说话。他们绕过一切明眼地方,径直朝城东门走去。

    在离东门还有几丈远的地方,突然遇到值夜守门士兵,守门士兵拦住他们去路,大声质问到,“何人夜闯东门?”

    后面几个奴仆似乎有些害怕,不自觉的颤动在火把的投影下,被成倍地放大到城墙上。

    守门士兵见此情景,更觉得他们形迹可疑,正要抽出刀来,以防不测。

    领头的奴仆见状,不卑不亢,小声低语到,“将军,我们奉皇帝之命,征召尚大人等人进宫见驾。”

    守门将领借着火把的光,看清说话之人正是皇帝的侍臣朱青儿,但仅凭朱青儿的身份,巡逻将军还是有些迟疑,因为半夜开城门,如果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朱青儿走上前去,拿出皇帝御赐令牌,语气明显强硬了很多,说到“事情紧急,如果耽搁误了大事,怕将军您到时候要被诛九族。”

    守门将领一看到皇帝令牌,后又见朱青儿如此说,那还敢怠慢,大喝一声,“开城门”。

    朱青儿见士兵已经准备开城门,又转过头来对着守门将领说,“麻烦将军备六匹马,我们几炷香后回来,到时还请将军开城门。”

    “好说,好说”,守门将领拱手说到,随后便吩咐手下牵六匹马过来。

    朱青儿见马到,便吩咐每个人各牵一匹马,准备出城。朱青儿刚骑上马,似乎又想起什么事似的,他侧身俯下,对着守门将领说道,“将军,我们出城的事,如果有人问起来,不得透露,否则我们都将大祸临头。切记!切记!”

    守门将领,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以直觉判断,此必是大事,他赶忙应承到,“小人保证绝对不走漏任何消息!”

    朱青儿这才带着其余人奔出城门外。

    马蹄在黑夜的寂静里哒哒作响,奔出城门几里地之外,他们一行六人在一个路口各自散开。

    “尚……尚大人,他们到了吗?”

    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突然从塌上传出来。侍官赶紧上前,怕听不清塌上发出的声音。

    只见昏暗的灯光照着一副惨白的面孔,一个身穿龙袍的人躺在塌上,眼神散乱,似乎进入了弥留之际,此人正是当今皇帝刘康。

    “还没有”,身边的一个侍官答到。

    “怎么……还没有到……?”,语气含有责备,但也似乎含有害怕。

    “其他大人都到了,尚大人应该在路上了……”侍官小心翼翼地答到。

    “宣……他们……进来”。

    “是”

    侍官走到账外,对着正叽叽喳喳的五位大臣说到,“陛下宣你们进来。”

    五位大臣也预感到什么事了,三步并两步地紧跟着侍官进来。进到账内,他们才发现果如各自所料一般,皇帝快不行了。

    此时的皇帝,已经瘦骨嶙峋,两个腮部几乎全部凹陷下去了,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雄伟。

    五位大臣看到皇上艰难大口呼吸的模样,再想想当初陛下君临天下的风度,今昔对比,内心也不由地酸楚起来,一个个跪下痛哭起来。

    “我……今天……召你们来,是嘱托……身后事。太子……虽然顽劣,但是他……自幼聪颖,只要……你们勤加……教导,君臣合心,定能护佑……国家稳定……记住……我死后,要尽快……扶持……太子登基……”

    皇帝刘康话音刚落,外面一位侍官走进来,说到,“陛下,尚大人到了。”

    皇帝刘康显然没有了力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不一会,朱青儿带着尚大人走进了内室。

    “陛下……”说完,眼泪已是哗哗。原来在路上,朱青儿已经告诉了尚大人皇上的病情了。

    “你……来了。你们……先下去,我单独和……尚大人说……几句话……”

    其余五位大臣见此,便依次后退出去。

    在外面等待的五位大臣虽然内心确实很伤心,不过也趁着空隙各自打起算盘来,自己也算顾命大臣了,虽然官职没有变化,但是从名义上,相当于给了自己合理干预朝政的机会,当然最重要的是,顾命大臣的身份也让自己与未来的新皇帝多了一层关系……各自正盘算着时,突然听到尚大人一声悲凉的呼声“先帝驾崩了”……五位大臣才收拾起自己的算盘,匆匆走进内室。内室一片哭声……

    权利真空,是最危险和诡谲的时刻,谁都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尽快交接权利。

    但是他们这才发现太子并不在人群里,尚法兴厉声问到皇帝身边的侍官,“太子呢?”

    身边的侍官忐忑地回答,“太子说……病人屋子鬼多,不……能进来……”

    “简直是胡闹!”尚法兴说到。

    “太子现在在哪里?”

    “在玉烛殿”

    随后他们便直接涌入玉烛殿,由禁军护送,将太子迎到太极殿,在尚大人的主持下,举行了登基大礼。

    虽然登基大礼已经结束,但他们六人仍不敢松懈,一直在太极殿内守着新上位的皇帝刘业。大家都尽量保持镇静,以平衡自己内心的紧张,所以大殿上沉默无声。

    “刚刚先帝与你说了什么?”一位顾命大臣颜伯大破沉默,斜着身子向尚发兴问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如此安静的大殿里,仍然能依稀听到。所以其他四位大臣也都将目光盯向了尚法兴。

    “没说什么。先帝只是告诉臣下,要好好辅佐陛下,不可生二心。”尚法兴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能听得出里面有警告的成分。

    颜伯听完,也只是悻悻地点了点头。其他大臣顷刻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大殿内又恢复平静。

    经历了一番折腾,小皇帝刘业有些累了,他坐在龙椅上瞌睡地东倒西歪……

    “陛下,该上早朝了……”尚法兴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里徘徊。

    小皇帝刘业也瞬间清醒了,连忙说到,“好,好……好……”

    小皇帝身边的侍官便朝大殿内呼一声“上朝”,待殿内声音刚落下去,大殿外的另一侍官也开始呼起来“上朝”,接着再远处又听一声呼起,一声声地传过去,声音的回荡着带着天然的权威。

    众大臣听到呼声,依次进殿,但是当大家看着龙椅上的皇帝时,个个都诧异不已,纷纷嘀咕起来,有明白者,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仍装作不知情。

    只见尚法兴走上前去,声色俱厉地说到,“各位大臣,请先安静。先帝于昨夜驾崩,先帝在临走前,嘱托我们要尽快扶持太子登基,所以我们几位大臣便擅作主张,着手辅助太子登基之事,太子昨夜已经完成登基大礼”。

    尚法兴又刻意顿了顿,然后接着说到,“因为事出紧急,没来得及通知众大臣,还请众大臣原谅。”

    尚法兴的这几句话,信息量极大,首先先帝驾崩,其次太子已经登基,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是顾命大臣,当然这些顾命大臣是以尚法兴为首。

    虽然尚法兴已经说明事情来龙去脉,但众大臣依然在大殿里交头接耳。

    虽然登基大礼已经完成,但这并不能代表一切都万无一失,必须要众大臣快速承认新皇帝的身份,否则谁也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故。

    尚法兴意识到必须要立刻阻止怀疑情绪的散开,便示意其他五位大臣。五位大臣自然明白,他们六人便一起上前,对着新皇帝,行了一通君臣大礼,然后呼一声“陛下”。

    六人的声音铿锵有力,穿透在大殿内。

    新任皇帝赶紧回到“请起,请起”。但是六人仍然纹丝不动。

    众大臣一看,也自然明白,这是要立下马威了。当然明白的人,也配合地跪下,呼一声“陛下”,然后一个、两个、多个,直至所有大臣都跪在地上,呼一声“陛下”,尚法兴几人才长舒一口气。

    待朝中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后,尚法兴等人才从朝中回家。

    尚法兴刚回到家,正打算解衣好好休息,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阿爹,你怎么好久都没回家?”

    来者便是尚法兴唯一的女儿,尚维仪。

    “阿爹在朝里有些事耽搁了。阿爹这几天没回来,你咳嗽怎么样了?”

    “阿娘说,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药了。”

    “是不是又和你阿娘撒娇了,不肯喝药。”苛责又带着慈爱的语气。

    “阿爹,女儿哪有你说得这么不乖。”维仪摇着尚法兴的胳膊撒娇说道。

    “你呀,阿爹常不在家,你阿娘又事事顺着你的心意走,你看你,都调理几年了,身子还是那么弱。”

    “哼。阿爹疼我没有我疼阿爹多。阿爹一回来,女儿就跑过来看阿爹,而阿爹一见面却数落女儿。看来阿爹不喜欢女儿。”维仪小嘴巴一翘愤愤又带着调皮的语气说道。

    “你呀,你呀。阿爹说不过你。不过阿爹肯定疼维仪的。”说着,尚法兴摸着维仪的头充满爱意地说道。

    维仪这才作罢,一边推着尚法兴去床边,一边说道“阿爹,你先休息。”

    待尚法兴坐到床上后,维仪又笑嘻嘻地说道,“阿爹,别忘记到你书房看看哦,一定要去哦。我去找阿娘了。”说着,维仪便跑了出去。

    尚法兴看着女儿,幸福地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尚维仪是尚家唯一的孩子,虽然锦衣玉食,但维仪从小身体就比寻常孩子弱,今年都十五岁了,却还是十二、三岁的身形,夏天还好,冬天就比较难熬,常常咳嗽半个月才好。虽然维仪的身子比较弱,但是维仪却天生乐观,生病时,常常安慰她的爹娘,逗他们开心,所以冬天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特别难熬的季节。

    维仪可能因为身体比较弱,所以不太喜欢动弹,连她的爱好也是很安静的,比如看书、习字、画画、弹琴等。她常常可以一天都呆在她阿爹的书房里,玩的不亦乐乎。

    有时候她阿娘怕她累着,便让她陪着自己做一些事,有时候就是走走,有时候就是一起去厨房做一些食物。

    尚家虽贵为丞相,但尚家前几辈也是从寒门崛起,所以他们仍然是崇尚简朴作风,维仪从小耳濡目染,生活方式也比较简单,从不过分追求一些奢华东西。

    待尚法兴起来后,已快到晚饭时候了。他看着外面昏昏的天色,估摸着自己已经睡了四五个小时了,他摸着有些发懵的脑袋,突然想起中午女儿说的话,这才穿好衣服走到书房。

    虽然十几天没有回家,但是书房依然干净利落,书房一般都是维仪收拾的,她说她喜欢阿爹的书房。

    这个书房并不大,但是摆设却很讲究,进去很容易让人安静下来。维仪最喜欢右侧窗前的一片竹林,所以在她经得她阿爹的同意后,她给自己置了一张书案落在窗边,她有读书读累了,就看着竹林发呆。

    尚法兴刚进门,就看到维仪的书案上放了一张画,他饶有兴致地走了过去,他一拿起画,眼睛就有些湿润了,原来维仪画了他、她阿娘,还有她自己,他们三人正围着红彤彤的炉子在煮茶。维仪斜坐在他们中间,头靠在她阿娘怀里,脚放在她阿爹身旁,眼光看着她阿爹在煮茶,温馨地如平常人家,却也最打动人。

    尚法兴看着维仪的画,有些出神,女儿的画总是给他惊喜,没有任何奢华的笔调,张张都是带着烟火气的朴实与稚嫩。

    他放下画,拿起笔山的一只小楷笔,在未干的砚台里濡了下笔,落了几行字,“待归去,为白衣,与小女围炉共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