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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冰冻三尺(8)

    我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我拿出手机,准备给女朋友打电话,发现女朋友给我发了很多条短信。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连累你了。)

    (你不回话,那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以后我们各自照顾好自己。)

    (我买了晚上10点的火车票回学校,你不想我回来,我也不想留在这里。)

    (你太绝情了,我一直在火车站门口等到9:50。你没有出现,你连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

    (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我们的故事结束了。)

    我看着短信,心里变的越来越慌张。我的脚开始发软,事情已经变的非常严重。

    现在已经快12点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今天下午我不是不想不去解释,只是没有想好如何去解释,我害怕把女朋友卷入其中。晚上我不是不回短信,是我这边发生了紧急情况,我真的连短信都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走。

    我赶紧拨打女朋友的电话,我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去解释,我知道现在任何的解释都会苍白无力。这个电话打通了我该说什么,我不管,我必须立马打电话,我真的害怕,我害怕苦心经营的爱情就这么轻易的溜走。

    我的心脏随着电话接通后的嘟嘟声,跳的越来越厉害。

    电话接通没有人接听,我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我知道女朋友已经气到了极点,对我已经心灰意冷。我多么希望女朋友能接电话,哪怕是劈头盖脸的骂我一顿。求求你了,不能不接电话啊。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是故意的,我求求你,能接一下电话吗?哪怕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我很害怕,我很着急。)

    我给女朋友发了一条短信。我点了一支烟焦急的等待着女朋友的回复,我居然发现我手的在颤抖。这一年多,发生了那么的事情,我的脚从来没有发过软,我的手从来没有发过抖。这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

    我没有等到回复,我再一次拨打女朋友的电话,电话关机。

    我瘫坐在石阶上,我猛烈的抽自己的耳光。

    我太不是人了,我现在如此痛苦,可想而知,我女朋友整个晚上承受了多大的煎熬。我能想象这个过程给女朋友带来多大的痛苦,下午的选择可能只是生气,在车站望眼欲穿的等待开始失望,整个晚上没有任何音信,随着火车的启动变的绝望。我们的感情很深,这点毋庸置疑,我们彼此为爱情付出很多,我们也为我们的未来画好了蓝图,正是因为我们爱的够深,所以才会伤的够狠。

    我买了一瓶酒,生无可恋的在街上一边喝着一边向火车站的方向走着。我知道我离火车站越来越近,带着我爱情的火车,却离我越来越远。这难道就是命运吗?命运总是这么的捉弄人吗?几个月前,我还掌握着命运,不相信命运之说,现在却被命运玩弄于鼓掌。

    夜越来越深,城市的灯光越来越璀璨,路上仍然车水马龙。几个月前,这一切看起都是那么美好,给人无限的向往,希望在这座城市买房,在这座城市买车,希望在这座城市混出名堂。现在走繁华的街上,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冰冷,与我无关,偌大的城市好像已经容不下我。这几个月,这座城市把我们折磨的够呛,现在街上的行人也把我当酒鬼躲着我走,这座城市还有什么值得去留恋的呢。

    这几个月,各方面给我的压力特别的大,我一直压抑着自己,尽可能的把情绪埋藏在心底。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什么时候会崩溃,我只是在兄弟们面前一直伪装着自己。赵正把两套房赔了出去,和家里彻底闹翻。刘德发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胖子虽然不说,但是谁都知道,失去面馆对他的打击有多大。这一次大劫,我受到的伤害最小,我的年龄又是最大,不管怎么样我也要顽强的站着,即使装也要装下去。我操心着赵正,照顾着刘德发,心疼着胖子,我想尽一切力量来撑着我们的小船不要沉没。工作上的事情又压的人踹不过气,明知道市场不好,我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别人来开户炒股。明知道市场不好,我还要不择手段的把基金卖给客户。看着被自己忽悠过来的团队成员每天愁容满面,更是加剧了我的罪恶感。市场越来越不好,交易量越来越小,能够提成的钱越来越少,加上无法完成公司下达的各项任务,扣罚工资越来越重,每个月发到手里的钱所剩无几。大家都期待着牛市的到来,政策的转变,为了能坚持下来,很多人都在往里面搭钱。别人可以往里面搭钱,我不可以,我也没有钱往里面搭,女朋友读书还有一年,我就是不吃不喝,每个月也要把生活费给她打过去。我的生活早已捉襟见肘,每天都是算着钱过日子。我不知道大家期待的那一天还有多远,值不值得我去坚持。反正,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这些压力我不能告诉家里人,不能告诉女朋友,不能再给兄弟几个添加负能量。我无处诉说,我还要装着坚强。我知道这样下去我早晚有崩溃的那一天,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一种永远想不到的方式。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押上身家性命的计划,他们三个义无反顾的要去赌一次。因为他们之前都像我一样,这样绝望的在大街上行走过。他们更渴望的是看到希望,哪怕是希望渺小的赌博。赵正说的对,上次的失败,我也不甘心。我之所以犹豫,还是因为我有过多的牵挂,现在好了,了无牵挂。这是老天故意的安排?还是命运的又一次捉弄?

    刘德发不停的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他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不能让他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他会把原因归结在自己的身上。我真的害怕他还没有站稳又倒下。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我和我同学喝酒,会很晚回去,不要打电话,不要等我。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城市的灯光的越来越暗,这个城市好像突然静了下来,仰望天空,模糊能看见两颗星星,不禁冷笑,宇宙中一个星星都是如此渺小,更何况一个人呢?不要把自己当回事,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一夜,我提着酒,一边走着,一边喝着,一会坐着,一会躺着,有时笑着,有时哭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