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弹劾户部尚书
“好。”蔺妍应下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向祁斯遇，祁斯遇却冲着她们挥了挥手，“明天见姐姐。”
陈桥送完蔺妍快速回了那儿，祁斯遇还坐在石凳上，陈厌就站在一边，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你怎么不送公子回去？”
“等你。”
祁斯遇也学着陈厌说话：“等你。”
陈桥和陈厌一起把祁斯遇送回了房间，又给她倒了杯蜂蜜水喝，伺候完她天也真的差不多黑了。陈桥跟着陈厌出了门，忍不住问：“他封什么王啊？”
陈厌答得很是干脆：“不知道。”
陈桥一脸惋惜：“早知道今天我跟着去了，还能听个大概。”
“你不是不爱驾车吗？”
“你……”陈桥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翻个白眼继续去演武场练刀了。
大皇子封王是盛事，又该由太常寺主持操办。主事的太常寺卿前些日子告了病假，这个任务就交给了祁斯遇和颜凌两位少卿。
这还是祁斯遇第一次和颜凌面对面共事，颜凌是个麻利人，安排任务快，做事也快，对太常寺事务不狗熟悉的祁斯遇时常跟不上他的速度。
“等一下，这个金绶带是让户部的人去做吗？”
“嗯？”颜凌似乎没想到祁斯遇会在这里有疑惑，停了一下才回答她：“这些都是宫里备着的，日后会给我们送来。”
“好。”
颜凌安排了半个多时辰，就将大小事宜都带了个遍。祁斯遇看了看自己本子上记得东西，主动说：“我去户部领拨款吧。”
“那就辛苦你了。”
跟着祁斯遇出门的路擎面色却不大好，祁斯遇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你是不是有事儿啊？有就直说吧。”
路擎叹了口气说：“这可不是个好活儿。户部的黄尚书不是很好说话，拨钱总是很困难，还次次都得克扣些，以往就是咱们太常寺卿亲自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我知道。”祁斯遇说得很是干脆，“我毕竟是小郡王，就算他不想给我面子，也得看看我爹娘的面子，我去总比你们去强。”
只是户部尚书比祁斯遇想得还难应付。
“大皇子封王是举国盛事，就算掏空了户部也是应该。只是小郡王开的这个数，就算掏空了户部本官也给不起啊。”
祁斯遇对他这种讲价的行为很是不解：“这可是国事，哪有在国事上讨价还价的？”
“看来小郡王还是不太懂政治。”黄尚书扯过了祁斯遇手中的单子，“小郡王请看，上面这些款项很多都是本不需要的，但各部还是会在算预算的时候记上去，生怕拨的款不够，日后还要由自己填。
每个人都这么想，却从没有人把多出的钱还回来。长此以往，太常寺鸿胪寺礼部兵部都富了，唯独我们户部穷，小郡王觉得这是应当的吗？”
祁斯遇实在不知道这些琐事的预算该是什么样，一时被他弄得语塞，半句话也说不出。
黄尚书又顺水推舟：“听说最近是您和颜少卿在主事，不如您回去再问问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让我们都能满意的数额。”
祁斯遇离了户部并没立刻回去，她自己提出要来户部解决钱的问题，断然不能还没解决就灰溜溜地回去。她想了想这些同自己相熟的人，还是去了吏部找沈赢。
沈赢正忙着查兵部的缺准备补漏，一本本名册和折子堆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几乎将他埋住了。
先前拦了祁斯遇一下的那位侍郎忙说：“小郡王您看，我们尚书确实在忙。”
见状祁斯遇也收了麻烦沈赢的心，轻声说：“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她刚转身要走屋内的沈赢却站了起来，“徐侍郎，有客人吗？”
“是小郡王。”
沈赢搁下手里的名册说：“请他进来吧。”
祁斯遇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在忙吗？”
“我想小郡王也是有事才来的吧，您难得来一趟，我怎么也不能让您就这么走了。”
“我确实是有事想找你帮忙。”祁斯遇说话时有些局促，“大皇子封王事宜在即，处处都要用钱，我刚刚拿了颜少卿开的单子去户部，可黄尚书却说整个户部都没这么多钱，根本拿不出，让我自己想办法把不必要的开支去了。”
祁斯遇说着把手中的单子递给了沈赢，“我想着你先前在礼部时常会和户部打交道，应该能给我支一点招。”
沈赢认认真真地把祁斯遇递来的单子看了一遍，肯定道：“这单子没问题，甚至还算是个颇省钱的方案，做得相当好了。
不过黄尚书此人确实难搞，从前给我们礼部拨钱也十分费力。知道的明白我们是要国家的钱，不知道的恐怕得当我们是要他的命。”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他太擅长推拉了，搞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赢沉默了片刻说：“他如此作为，所图不过是自身的利益，您若是能依着他妥协一些，此事自然也就好解决了。不过他这人实在贪婪，今年情况又特殊，太常寺定是一直少不了要同户部打交道的。
您若是现在一步退，之后就得步步退，也是笔不小的开销。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利用上层施压，让他抵抗不了的人来治他，只是您现在……”
沈赢没说下去，可祁斯遇已经明白了他的顾虑。她笑着起身向沈赢道了别：“多谢你教我这些，我现在就回去找办法。”
祁斯遇想了一圈，还是不愿意找皇帝服软，晃着晃着就晃到了二皇子府。她刚进了前院就看到了在亭子里看书的蔺珏，她故意清清嗓子吸引蔺珏的注意：“二殿下大中午在太阳底下看书，不怕眼睛疼吗？”
蔺珏听见是她就搁下书问：“你怎么来了？太常寺不该正忙吗？”
“是忙。”祁斯遇很是自觉地坐在了蔺珏旁边的垫子上，“他们忙，我不忙。”
“看来我们小郡王是遇到麻烦了。”
“是啊。”祁斯遇很是坦荡地承认了，“你闲着也是闲着，这两天查查户部尚书呗。”
“身在户部谁不多少贪点，你这么一查可容易牵连不少人。”
祁斯遇不太在意地点头：“嗯。你们朝廷上的规矩是法不责众，我明白，我只想看看这位黄尚书贪了多少。”
蔺珏心下了然，打趣道：“看来他是把你得罪狠了。”
“是啊，本来给老大办这么好的封王大典我就不情愿，他一个户部尚书还敢来克扣我，难为我说掏空国库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既然我们国库都这么穷了，那我也就不吝啬多花点时间为舅舅理一理钱都去哪了。”
说到这儿祁斯遇话锋一转，“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还是丞相门生。”
“是，他一向是坚定的太子党。当年要不是太子一直保他，他早进大理寺十次八次了。不过太子也不是平白保他，毕竟那些取之国库的钱最后也用于太子身上了。”
“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
蔺珏没答，但却向祁斯遇递了杯茶。祁斯遇接过了抿了一小口，之后就起身说：“那这件事就麻烦珏表哥了，我还得回太常寺，就不在这儿多留了。”
“过两天我去你那儿喝。”
“好。”
祁斯遇这下终于安心回了太常寺，颜凌正带着几位博士对礼单，就连路擎他们也都在忙，显得她这个闲人格外得闲。
颜凌是少数不叫祁斯遇小郡王的，“祁少卿回来了。”
“嗯，不过钱款还得过两天才能拨下来。”
“黄尚书不太好相与，辛苦了。”
蔺珏并没让她等太久，第二天下午就来了好消息。
“公子，长公主喊您回去吃饭，说是二皇子过来了。”
“好。”
蔺辰芸对蔺珏倒是热情，很有些做姑姑的样子。
“景平生辰也快到了吧。”
“是，五月初三。”
蔺辰芸感叹似的说了一句：“真快啊，你都二十一了。”
蔺珏不明白蔺辰芸在感叹什么，只能稀里糊涂地应着：“嗯。”
祁斯遇当时正低头扒饭，心里也想着待会蔺珏要和她说的事，全然没注意到母亲和珏表哥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更没看到母亲眼中的悲伤。
她三口两口吃完了碗里的饭，蔺珏见她吃完也放下了筷子，“姑母，那我同阿遇去谈事了。”
“你这速度真挺快的。”
“怕你着急。”蔺珏把一沓纸卷放在了桌上，“有些是从前被压下来的，也有些是后来发现的。”
祁斯遇没看那些，反倒说起了一句不大相关的话：“户部尚书，你手底下有合适的人选吧。”
“嗯？”这话题转得突然，蔺珏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总不能咱俩辛辛苦苦一场，再让老大捡了便宜吧。”
蔺珏被她这话逗笑了，“你倒是时刻记挂着他。”
“是啊。”祁斯遇叹了口气，“蔺昊是我心上的一根刺，我不想让这根刺越扎越深，总有一天，我得拔掉它。”
蔺珏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拍了拍祁斯遇的肩膀，沉声说了句：“会的。”
“接下来的事儿就由我来做吧，揭发黄明这件事，你最好一点也不要沾。”
“那你要自己去说吗？”
“不，我去找人联合写折子，一切按着程序办事，免得日后让人诟病。”
祁斯遇想了很久才去找了沈赢。她第一个去找沈赢，一是因为沈赢的身份适合，二则是因为她相信沈赢。只是她不确定这会不会让皇帝把沈赢归为她的人，再对沈赢心生嫌隙。
祁斯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今天还是来找你帮忙的。”
沈赢倒了杯茶递给她，然后才问：“小郡王是想弹劾黄尚书？”
“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适合和我一起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祁斯遇紧握着手里的杯子，还不等沈赢开口就又补了一句：“你也可以拒绝我的，毕竟这也可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算都是我得利多些。”
沈赢却笑了：“多谢小郡王信任。在中原待久了，这螃蟹，我想尝尝。”
“你不怕和我一起上书触到陛下霉头影响仕途吗？”
沈赢比她看得通透得多：“若是陛下当真生了您的气，早该给您革职查办了，怎么还能让您做太常寺二把手。再者说了，国公爷可还是大内统领呢，都国公府的荣耀哪有那么容易完蛋。”
祁斯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或许你说得对，是我太久没见舅舅了。”
沈赢没接那句只和她们皇室自家人有关的话，只是说：“小郡王放心，这个折子明日我就能递上去。”
祁斯遇找的第二个人是临阳侯李博，她和李博并无私交，但她知道，李博会帮她。
“今日临时来拜访临阳侯，没带什么礼物，还望您海涵。”
“小郡王怎么来了？您不该在忙大殿下封王之事吗？”
“确实是在为大表哥的封王大典忙着，只是这不入朝堂不知道，国库竟是黄大人的私库。”
“小郡王慎言。”李博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您这一句话就足以毁了黄大人了。”
“不是我想不想，是他做了认不认。”祁斯遇把那些证据中的一部分递给了李博，“我是切切实实拿到了证据，才想找您帮忙上书弹劾他的。”
李博翻着那些证据，脸更黑了几分，“先前听说过黄尚书唯太子府马首是瞻，却不想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前些年大旱，各处天灾不断，他竟然敢克扣那些救命钱去为太子笼络人心！”
李博说得义愤填膺，祁斯遇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点先前的浪荡子模样，心里不由得感叹舅舅这线埋得是真辛苦。
“我对朝堂之事不算太精通，但也知道即便是户部尚书，也不该贪墨到如此地步。”祁斯遇起身向李博行了个抱拳礼，“黄尚书不肯为太常寺拨钱，言语间的意思就是让太常寺与他共沉沦，一起欺上瞒下克扣银钱，以达成互利。斯遇承认去找他的证据确有私心，但斯遇的私心为国不为己，还望临阳侯帮忙。”
李博沉默了一会儿，也站起身回了个礼：“小郡王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我会向陛下上书阐明他的罪行，但这不是为了帮您，这只是我该做的。”
“多谢。”
陈桥送完蔺妍快速回了那儿，祁斯遇还坐在石凳上，陈厌就站在一边，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你怎么不送公子回去？”
“等你。”
祁斯遇也学着陈厌说话：“等你。”
陈桥和陈厌一起把祁斯遇送回了房间，又给她倒了杯蜂蜜水喝，伺候完她天也真的差不多黑了。陈桥跟着陈厌出了门，忍不住问：“他封什么王啊？”
陈厌答得很是干脆：“不知道。”
陈桥一脸惋惜：“早知道今天我跟着去了，还能听个大概。”
“你不是不爱驾车吗？”
“你……”陈桥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翻个白眼继续去演武场练刀了。
大皇子封王是盛事，又该由太常寺主持操办。主事的太常寺卿前些日子告了病假，这个任务就交给了祁斯遇和颜凌两位少卿。
这还是祁斯遇第一次和颜凌面对面共事，颜凌是个麻利人，安排任务快，做事也快，对太常寺事务不狗熟悉的祁斯遇时常跟不上他的速度。
“等一下，这个金绶带是让户部的人去做吗？”
“嗯？”颜凌似乎没想到祁斯遇会在这里有疑惑，停了一下才回答她：“这些都是宫里备着的，日后会给我们送来。”
“好。”
颜凌安排了半个多时辰，就将大小事宜都带了个遍。祁斯遇看了看自己本子上记得东西，主动说：“我去户部领拨款吧。”
“那就辛苦你了。”
跟着祁斯遇出门的路擎面色却不大好，祁斯遇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你是不是有事儿啊？有就直说吧。”
路擎叹了口气说：“这可不是个好活儿。户部的黄尚书不是很好说话，拨钱总是很困难，还次次都得克扣些，以往就是咱们太常寺卿亲自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我知道。”祁斯遇说得很是干脆，“我毕竟是小郡王，就算他不想给我面子，也得看看我爹娘的面子，我去总比你们去强。”
只是户部尚书比祁斯遇想得还难应付。
“大皇子封王是举国盛事，就算掏空了户部也是应该。只是小郡王开的这个数，就算掏空了户部本官也给不起啊。”
祁斯遇对他这种讲价的行为很是不解：“这可是国事，哪有在国事上讨价还价的？”
“看来小郡王还是不太懂政治。”黄尚书扯过了祁斯遇手中的单子，“小郡王请看，上面这些款项很多都是本不需要的，但各部还是会在算预算的时候记上去，生怕拨的款不够，日后还要由自己填。
每个人都这么想，却从没有人把多出的钱还回来。长此以往，太常寺鸿胪寺礼部兵部都富了，唯独我们户部穷，小郡王觉得这是应当的吗？”
祁斯遇实在不知道这些琐事的预算该是什么样，一时被他弄得语塞，半句话也说不出。
黄尚书又顺水推舟：“听说最近是您和颜少卿在主事，不如您回去再问问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让我们都能满意的数额。”
祁斯遇离了户部并没立刻回去，她自己提出要来户部解决钱的问题，断然不能还没解决就灰溜溜地回去。她想了想这些同自己相熟的人，还是去了吏部找沈赢。
沈赢正忙着查兵部的缺准备补漏，一本本名册和折子堆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几乎将他埋住了。
先前拦了祁斯遇一下的那位侍郎忙说：“小郡王您看，我们尚书确实在忙。”
见状祁斯遇也收了麻烦沈赢的心，轻声说：“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她刚转身要走屋内的沈赢却站了起来，“徐侍郎，有客人吗？”
“是小郡王。”
沈赢搁下手里的名册说：“请他进来吧。”
祁斯遇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在忙吗？”
“我想小郡王也是有事才来的吧，您难得来一趟，我怎么也不能让您就这么走了。”
“我确实是有事想找你帮忙。”祁斯遇说话时有些局促，“大皇子封王事宜在即，处处都要用钱，我刚刚拿了颜少卿开的单子去户部，可黄尚书却说整个户部都没这么多钱，根本拿不出，让我自己想办法把不必要的开支去了。”
祁斯遇说着把手中的单子递给了沈赢，“我想着你先前在礼部时常会和户部打交道，应该能给我支一点招。”
沈赢认认真真地把祁斯遇递来的单子看了一遍，肯定道：“这单子没问题，甚至还算是个颇省钱的方案，做得相当好了。
不过黄尚书此人确实难搞，从前给我们礼部拨钱也十分费力。知道的明白我们是要国家的钱，不知道的恐怕得当我们是要他的命。”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他太擅长推拉了，搞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赢沉默了片刻说：“他如此作为，所图不过是自身的利益，您若是能依着他妥协一些，此事自然也就好解决了。不过他这人实在贪婪，今年情况又特殊，太常寺定是一直少不了要同户部打交道的。
您若是现在一步退，之后就得步步退，也是笔不小的开销。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利用上层施压，让他抵抗不了的人来治他，只是您现在……”
沈赢没说下去，可祁斯遇已经明白了他的顾虑。她笑着起身向沈赢道了别：“多谢你教我这些，我现在就回去找办法。”
祁斯遇想了一圈，还是不愿意找皇帝服软，晃着晃着就晃到了二皇子府。她刚进了前院就看到了在亭子里看书的蔺珏，她故意清清嗓子吸引蔺珏的注意：“二殿下大中午在太阳底下看书，不怕眼睛疼吗？”
蔺珏听见是她就搁下书问：“你怎么来了？太常寺不该正忙吗？”
“是忙。”祁斯遇很是自觉地坐在了蔺珏旁边的垫子上，“他们忙，我不忙。”
“看来我们小郡王是遇到麻烦了。”
“是啊。”祁斯遇很是坦荡地承认了，“你闲着也是闲着，这两天查查户部尚书呗。”
“身在户部谁不多少贪点，你这么一查可容易牵连不少人。”
祁斯遇不太在意地点头：“嗯。你们朝廷上的规矩是法不责众，我明白，我只想看看这位黄尚书贪了多少。”
蔺珏心下了然，打趣道：“看来他是把你得罪狠了。”
“是啊，本来给老大办这么好的封王大典我就不情愿，他一个户部尚书还敢来克扣我，难为我说掏空国库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既然我们国库都这么穷了，那我也就不吝啬多花点时间为舅舅理一理钱都去哪了。”
说到这儿祁斯遇话锋一转，“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还是丞相门生。”
“是，他一向是坚定的太子党。当年要不是太子一直保他，他早进大理寺十次八次了。不过太子也不是平白保他，毕竟那些取之国库的钱最后也用于太子身上了。”
“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
蔺珏没答，但却向祁斯遇递了杯茶。祁斯遇接过了抿了一小口，之后就起身说：“那这件事就麻烦珏表哥了，我还得回太常寺，就不在这儿多留了。”
“过两天我去你那儿喝。”
“好。”
祁斯遇这下终于安心回了太常寺，颜凌正带着几位博士对礼单，就连路擎他们也都在忙，显得她这个闲人格外得闲。
颜凌是少数不叫祁斯遇小郡王的，“祁少卿回来了。”
“嗯，不过钱款还得过两天才能拨下来。”
“黄尚书不太好相与，辛苦了。”
蔺珏并没让她等太久，第二天下午就来了好消息。
“公子，长公主喊您回去吃饭，说是二皇子过来了。”
“好。”
蔺辰芸对蔺珏倒是热情，很有些做姑姑的样子。
“景平生辰也快到了吧。”
“是，五月初三。”
蔺辰芸感叹似的说了一句：“真快啊，你都二十一了。”
蔺珏不明白蔺辰芸在感叹什么，只能稀里糊涂地应着：“嗯。”
祁斯遇当时正低头扒饭，心里也想着待会蔺珏要和她说的事，全然没注意到母亲和珏表哥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更没看到母亲眼中的悲伤。
她三口两口吃完了碗里的饭，蔺珏见她吃完也放下了筷子，“姑母，那我同阿遇去谈事了。”
“你这速度真挺快的。”
“怕你着急。”蔺珏把一沓纸卷放在了桌上，“有些是从前被压下来的，也有些是后来发现的。”
祁斯遇没看那些，反倒说起了一句不大相关的话：“户部尚书，你手底下有合适的人选吧。”
“嗯？”这话题转得突然，蔺珏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总不能咱俩辛辛苦苦一场，再让老大捡了便宜吧。”
蔺珏被她这话逗笑了，“你倒是时刻记挂着他。”
“是啊。”祁斯遇叹了口气，“蔺昊是我心上的一根刺，我不想让这根刺越扎越深，总有一天，我得拔掉它。”
蔺珏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拍了拍祁斯遇的肩膀，沉声说了句：“会的。”
“接下来的事儿就由我来做吧，揭发黄明这件事，你最好一点也不要沾。”
“那你要自己去说吗？”
“不，我去找人联合写折子，一切按着程序办事，免得日后让人诟病。”
祁斯遇想了很久才去找了沈赢。她第一个去找沈赢，一是因为沈赢的身份适合，二则是因为她相信沈赢。只是她不确定这会不会让皇帝把沈赢归为她的人，再对沈赢心生嫌隙。
祁斯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今天还是来找你帮忙的。”
沈赢倒了杯茶递给她，然后才问：“小郡王是想弹劾黄尚书？”
“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适合和我一起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祁斯遇紧握着手里的杯子，还不等沈赢开口就又补了一句：“你也可以拒绝我的，毕竟这也可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算都是我得利多些。”
沈赢却笑了：“多谢小郡王信任。在中原待久了，这螃蟹，我想尝尝。”
“你不怕和我一起上书触到陛下霉头影响仕途吗？”
沈赢比她看得通透得多：“若是陛下当真生了您的气，早该给您革职查办了，怎么还能让您做太常寺二把手。再者说了，国公爷可还是大内统领呢，都国公府的荣耀哪有那么容易完蛋。”
祁斯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或许你说得对，是我太久没见舅舅了。”
沈赢没接那句只和她们皇室自家人有关的话，只是说：“小郡王放心，这个折子明日我就能递上去。”
祁斯遇找的第二个人是临阳侯李博，她和李博并无私交，但她知道，李博会帮她。
“今日临时来拜访临阳侯，没带什么礼物，还望您海涵。”
“小郡王怎么来了？您不该在忙大殿下封王之事吗？”
“确实是在为大表哥的封王大典忙着，只是这不入朝堂不知道，国库竟是黄大人的私库。”
“小郡王慎言。”李博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您这一句话就足以毁了黄大人了。”
“不是我想不想，是他做了认不认。”祁斯遇把那些证据中的一部分递给了李博，“我是切切实实拿到了证据，才想找您帮忙上书弹劾他的。”
李博翻着那些证据，脸更黑了几分，“先前听说过黄尚书唯太子府马首是瞻，却不想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前些年大旱，各处天灾不断，他竟然敢克扣那些救命钱去为太子笼络人心！”
李博说得义愤填膺，祁斯遇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点先前的浪荡子模样，心里不由得感叹舅舅这线埋得是真辛苦。
“我对朝堂之事不算太精通，但也知道即便是户部尚书，也不该贪墨到如此地步。”祁斯遇起身向李博行了个抱拳礼，“黄尚书不肯为太常寺拨钱，言语间的意思就是让太常寺与他共沉沦，一起欺上瞒下克扣银钱，以达成互利。斯遇承认去找他的证据确有私心，但斯遇的私心为国不为己，还望临阳侯帮忙。”
李博沉默了一会儿，也站起身回了个礼：“小郡王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我会向陛下上书阐明他的罪行，但这不是为了帮您，这只是我该做的。”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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