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生日风波
杨翠花是个老实的女人，从上到下一根筋的。刚刚来到莫老人这里，她对孤雪特别好，甚至好过对芽儿。她怕。她怕要是她对孤雪不好，清河村的人会把她赶走。毕竟，她是从瘟疫村里出来的人，不管去到哪里，都有生命危险。芽儿本来就恨孤雪，看到亲娘对孤雪好过对自己，对孤雪的恨意更加浓重起来。她甚至有时候做梦的时候，都希望孤雪可以掉到湄水里淹死。
日子仍然平静。林花覆上春花，燕子枝头春意喧，不知不觉间翠花和芽儿已经来到清河村半年多了。这半年中，孤雪仍然试图和芽儿成为好朋友，但是芽儿对她时冷时热，有时候对她好的不行，有时候又会用那种让她觉得胆战心惊的目光瞅着她。
孤雪仍旧是和爷爷最亲的，没事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爷爷的渡船上，听爷爷吹笛子，有时候听得欢喜了，她也跟着哼上几句。芽儿最多的时候，则是一个人坐在芦苇荡中，双手捧着脸发呆。
她的心里，越来越不能忍受孤雪的存在了。
这日是孤雪的生日，莫老人把八年前捡到孤雪的那个日子当成是孤雪的生日的。莫老人摆渡的别人过河的时候，顺道去镇上给孤雪买了一身碎花衣裳，扯了两条红头绳，还买了两个棉花糖。往年的时候，每到这一天，莫老人都会去给孤雪买很多吃的东西。不过而今他觉得孤雪慢慢长大，对衣裳和头绳会更中意一些。
傍晚的时候，翠花做了一桌子菜，有鱼，还有莫老人去镇上割的猪肉，还有过年才可以吃到一次的白米饭。
芽儿见到摆了一桌子的好吃的，还以为是什么节日。直到老人拿出买给孤雪的东西，芽儿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给孤雪过生日才这么铺张的。她心里的恨意，简直是不打一处来。她直恨不得立刻把孤雪掐死。
孤雪沉浸在欢喜之中，完全不知道芽儿此时心里的想法。莫老人把新衣裳、红头绳和棉花糖递给她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开心啦。去年芽儿姐姐刚来的时候，爷爷去给她扯了一身新衣裳，但是自个儿没有，孤雪常常觉着自己不够好看。现在自己有了更新的衣裳，岂不是可以更好看么？
孤雪正高兴，不经意间一回头，却看见芽儿姐姐冷着脸。她忙把手里的棉花糖分了一个给芽儿，又把红头绳递给芽儿一根。莫老人这才觉得，也应该给芽儿买一份儿。他对孤雪说：“孤雪，棉花糖给芽儿姐姐一个，头绳你自己留着吧。我赶明儿再去镇上给芽儿也买两根。”
孤雪瞅了芽儿一眼，摇摇头说：“爷爷，我把一根剪成两段，可以扎两个小辫。给芽儿姐姐一根吧。”
芽儿的脸色，简直是难看极了。她接过孤雪递过来的棉花糖和红头绳，先用剪刀把红头绳剪成一段一段的，又把棉花糖放在脚底下用力的踩个稀巴烂。
孤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心里很委屈，忍不住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莫老人也有些急了，毕竟是孤雪的生日。芽儿就是和孤雪生气，也不该选择这个日子。莫老人忙安慰孤雪。
杨翠花一看女儿闯祸，也有些害怕。她怕莫老人把她和芽儿赶走。她就忙逼着芽儿给孤雪道歉。
芽儿就是不听她娘的，她狠狠说道：“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我又不是乞丐，不需要她施舍！她不是说把东西送给我了么？既然送给我，我就有处理的权利！既然装大方，就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假可怜！要我给她道歉，没门！”芽儿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孤雪听到后，更加觉得委屈，哭得更凶了。
杨翠花又急又气又怕，她情急之下，就甩了芽儿一个耳光。耳光打下去后，清脆的一声响，不单是孤雪听了，止住了哭声，脸上带着泪珠儿，看着她和芽儿，就是她自己，也有些愣住了。因为从芽儿小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动过芽儿一个指头。
芽儿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她指着她娘，圆睁着眼睛，说道：“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小丫头打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娘！”芽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有些歇斯底里，她已经十一岁了，什么事情也都懂得。她说完，又指着孤雪恨恨喊道：“莫孤雪，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走着瞧！”孤雪却是什么也有些懵懂，她被芽儿一吼，吓得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莫老人叹口气，继续安慰着孤雪。好不容易，把孤雪哄的破涕为笑。他又对杨翠花说：“你出去看看芽儿吧，这么晚了，别出什么叉子才好。”杨翠花说道：“这孩子太不懂事啦。不用理会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杨翠花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过了没有多久，天色暗淡了下来，她就有些坐不住。和莫老人说了声，就跑出去找芽儿。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哭哭啼啼地和莫老人说道：“芽儿她......芽儿她找不到啦。”
莫老人一听，也有些担心，问道：“你找了哪些地方？”
杨翠花说道：“这芦苇荡附近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
老人叹口气，说道：“那我们再出去找找。说不定芽儿生气，一个人跑到村子里面去了呢。”莫老人的这小木屋，离着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不远。
莫老人和杨翠花跑出去找，孤雪一个人坐在小木屋里，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和害怕，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过了半个多时辰，莫老人和杨翠花才回来，但是并没有见着芽儿的影子。孤雪忙迎上去，问道：“爷爷，芽儿姐姐呢？”
莫老人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找到。”杨翠花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莫老人安慰她道：“你别哭，我去村里找村长发动村里的小伙子去山里找。”湄水的边上就是山，要是芽儿没有找到的话，自然就是跑到山里去了。莫老人说完，嘱咐了孤雪两声，就出去找村长去了。
杨翠花不禁害怕起来，因为她曾经听人说，有人在山里见到过野狼。个子比大狼狗还大很多，一会儿就把一整个的兔子吃的干干净净。
孤雪看翠花哭个不停，怯怯走上前去，小声说道：“翠花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和芽儿姐姐吵架啦。我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
翠花看着孤雪，气就不打一出来。她恶狠狠的瞪了孤雪一眼，几乎想伸出手来打孤雪，但是毕竟心里还是忌惮她爷爷，就没有动手打她。孤雪却吓的身子一缩，躲到门后不敢出来了。
过了没多久，莫老人就回来了。孤雪见了爷爷，就好像见了救星，忙扑到他身上去了。莫老人见孤雪这般反应，他看了翠花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莫老人对翠花说道：“村长已经找了一拨人去山里寻找啦，你也不必太担心。”翠花点头答应着，却仍是哭个不停。
过了莫约有一个时辰，忽然听到小木屋外面人生喧嚷，翠花抢先去开了门。果然是几个打着灯笼的小伙子，抱着芽儿回来了。
芽儿昏过去了，脸上有一道很重的伤痕，正在不停的淌着血。
翠花见了，立刻扑了上去，大喊道：“我的芽儿——”
有个年青人和莫老人说道：“莫爷爷，芽儿是在山脚上找到的。她好像是不小心从哪里摔下来，昏过去啦，脸上碰到锋利的石头渣子上，就淌血啦。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莫老人也有些担心，他说道：“小虎子，你划着我的渡船，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给芽儿瞧瞧吧。”
那年青人有些为难，说道：“镇上的大夫，哪里是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人可以请来的。我们就是抱着芽儿去啦，大半夜的他们也不肯给我们看病的。他们的眼里只有达官贵人，哪有我们这种穷人。”
莫老人的神色有些黯然，他知道年青人说的是真话。镇上一共有三个大夫，个个都是势利眼。对达官显宦趋之若鹜，对穷苦人家嗤之以鼻。村里有好几个人都是因为他们不肯来村里治病，把人送去镇上他们又嫌天色晚了不肯给看，耽误了医治时间不治而亡的。所以就是把芽儿送到镇上去，他们也不会给医治。
小虎子说道：“莫爷爷，芽儿的伤，也不是很重。用一些苦青菜捣碎，取汁水给她止血吧。”
苦青菜汁水止血，这是村里一种古老的疗伤法子。多少年来，村里的人都用这种法子止血，百试不爽。
莫老人点点头，小虎子就带着另外几个人去山脚拔了一些苦青菜，到湄水里洗干净，送到莫老人的小木屋里来。莫老人忙把苦青菜捣碎了，取汁水涂到芽儿的脸上。鲜血很快止住了。过了没多久，芽儿的呼吸也均匀起来。翠花和莫老人的心，这才放下了。
小虎子他们告辞，莫老人对他们千恩万谢，送他们离开。
日子仍然平静。林花覆上春花，燕子枝头春意喧，不知不觉间翠花和芽儿已经来到清河村半年多了。这半年中，孤雪仍然试图和芽儿成为好朋友，但是芽儿对她时冷时热，有时候对她好的不行，有时候又会用那种让她觉得胆战心惊的目光瞅着她。
孤雪仍旧是和爷爷最亲的，没事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爷爷的渡船上，听爷爷吹笛子，有时候听得欢喜了，她也跟着哼上几句。芽儿最多的时候，则是一个人坐在芦苇荡中，双手捧着脸发呆。
她的心里，越来越不能忍受孤雪的存在了。
这日是孤雪的生日，莫老人把八年前捡到孤雪的那个日子当成是孤雪的生日的。莫老人摆渡的别人过河的时候，顺道去镇上给孤雪买了一身碎花衣裳，扯了两条红头绳，还买了两个棉花糖。往年的时候，每到这一天，莫老人都会去给孤雪买很多吃的东西。不过而今他觉得孤雪慢慢长大，对衣裳和头绳会更中意一些。
傍晚的时候，翠花做了一桌子菜，有鱼，还有莫老人去镇上割的猪肉，还有过年才可以吃到一次的白米饭。
芽儿见到摆了一桌子的好吃的，还以为是什么节日。直到老人拿出买给孤雪的东西，芽儿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给孤雪过生日才这么铺张的。她心里的恨意，简直是不打一处来。她直恨不得立刻把孤雪掐死。
孤雪沉浸在欢喜之中，完全不知道芽儿此时心里的想法。莫老人把新衣裳、红头绳和棉花糖递给她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开心啦。去年芽儿姐姐刚来的时候，爷爷去给她扯了一身新衣裳，但是自个儿没有，孤雪常常觉着自己不够好看。现在自己有了更新的衣裳，岂不是可以更好看么？
孤雪正高兴，不经意间一回头，却看见芽儿姐姐冷着脸。她忙把手里的棉花糖分了一个给芽儿，又把红头绳递给芽儿一根。莫老人这才觉得，也应该给芽儿买一份儿。他对孤雪说：“孤雪，棉花糖给芽儿姐姐一个，头绳你自己留着吧。我赶明儿再去镇上给芽儿也买两根。”
孤雪瞅了芽儿一眼，摇摇头说：“爷爷，我把一根剪成两段，可以扎两个小辫。给芽儿姐姐一根吧。”
芽儿的脸色，简直是难看极了。她接过孤雪递过来的棉花糖和红头绳，先用剪刀把红头绳剪成一段一段的，又把棉花糖放在脚底下用力的踩个稀巴烂。
孤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心里很委屈，忍不住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莫老人也有些急了，毕竟是孤雪的生日。芽儿就是和孤雪生气，也不该选择这个日子。莫老人忙安慰孤雪。
杨翠花一看女儿闯祸，也有些害怕。她怕莫老人把她和芽儿赶走。她就忙逼着芽儿给孤雪道歉。
芽儿就是不听她娘的，她狠狠说道：“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我又不是乞丐，不需要她施舍！她不是说把东西送给我了么？既然送给我，我就有处理的权利！既然装大方，就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假可怜！要我给她道歉，没门！”芽儿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孤雪听到后，更加觉得委屈，哭得更凶了。
杨翠花又急又气又怕，她情急之下，就甩了芽儿一个耳光。耳光打下去后，清脆的一声响，不单是孤雪听了，止住了哭声，脸上带着泪珠儿，看着她和芽儿，就是她自己，也有些愣住了。因为从芽儿小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动过芽儿一个指头。
芽儿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她指着她娘，圆睁着眼睛，说道：“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小丫头打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娘！”芽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有些歇斯底里，她已经十一岁了，什么事情也都懂得。她说完，又指着孤雪恨恨喊道：“莫孤雪，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走着瞧！”孤雪却是什么也有些懵懂，她被芽儿一吼，吓得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莫老人叹口气，继续安慰着孤雪。好不容易，把孤雪哄的破涕为笑。他又对杨翠花说：“你出去看看芽儿吧，这么晚了，别出什么叉子才好。”杨翠花说道：“这孩子太不懂事啦。不用理会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杨翠花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过了没有多久，天色暗淡了下来，她就有些坐不住。和莫老人说了声，就跑出去找芽儿。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哭哭啼啼地和莫老人说道：“芽儿她......芽儿她找不到啦。”
莫老人一听，也有些担心，问道：“你找了哪些地方？”
杨翠花说道：“这芦苇荡附近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
老人叹口气，说道：“那我们再出去找找。说不定芽儿生气，一个人跑到村子里面去了呢。”莫老人的这小木屋，离着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不远。
莫老人和杨翠花跑出去找，孤雪一个人坐在小木屋里，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和害怕，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过了半个多时辰，莫老人和杨翠花才回来，但是并没有见着芽儿的影子。孤雪忙迎上去，问道：“爷爷，芽儿姐姐呢？”
莫老人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找到。”杨翠花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莫老人安慰她道：“你别哭，我去村里找村长发动村里的小伙子去山里找。”湄水的边上就是山，要是芽儿没有找到的话，自然就是跑到山里去了。莫老人说完，嘱咐了孤雪两声，就出去找村长去了。
杨翠花不禁害怕起来，因为她曾经听人说，有人在山里见到过野狼。个子比大狼狗还大很多，一会儿就把一整个的兔子吃的干干净净。
孤雪看翠花哭个不停，怯怯走上前去，小声说道：“翠花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和芽儿姐姐吵架啦。我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
翠花看着孤雪，气就不打一出来。她恶狠狠的瞪了孤雪一眼，几乎想伸出手来打孤雪，但是毕竟心里还是忌惮她爷爷，就没有动手打她。孤雪却吓的身子一缩，躲到门后不敢出来了。
过了没多久，莫老人就回来了。孤雪见了爷爷，就好像见了救星，忙扑到他身上去了。莫老人见孤雪这般反应，他看了翠花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莫老人对翠花说道：“村长已经找了一拨人去山里寻找啦，你也不必太担心。”翠花点头答应着，却仍是哭个不停。
过了莫约有一个时辰，忽然听到小木屋外面人生喧嚷，翠花抢先去开了门。果然是几个打着灯笼的小伙子，抱着芽儿回来了。
芽儿昏过去了，脸上有一道很重的伤痕，正在不停的淌着血。
翠花见了，立刻扑了上去，大喊道：“我的芽儿——”
有个年青人和莫老人说道：“莫爷爷，芽儿是在山脚上找到的。她好像是不小心从哪里摔下来，昏过去啦，脸上碰到锋利的石头渣子上，就淌血啦。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莫老人也有些担心，他说道：“小虎子，你划着我的渡船，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给芽儿瞧瞧吧。”
那年青人有些为难，说道：“镇上的大夫，哪里是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人可以请来的。我们就是抱着芽儿去啦，大半夜的他们也不肯给我们看病的。他们的眼里只有达官贵人，哪有我们这种穷人。”
莫老人的神色有些黯然，他知道年青人说的是真话。镇上一共有三个大夫，个个都是势利眼。对达官显宦趋之若鹜，对穷苦人家嗤之以鼻。村里有好几个人都是因为他们不肯来村里治病，把人送去镇上他们又嫌天色晚了不肯给看，耽误了医治时间不治而亡的。所以就是把芽儿送到镇上去，他们也不会给医治。
小虎子说道：“莫爷爷，芽儿的伤，也不是很重。用一些苦青菜捣碎，取汁水给她止血吧。”
苦青菜汁水止血，这是村里一种古老的疗伤法子。多少年来，村里的人都用这种法子止血，百试不爽。
莫老人点点头，小虎子就带着另外几个人去山脚拔了一些苦青菜，到湄水里洗干净，送到莫老人的小木屋里来。莫老人忙把苦青菜捣碎了，取汁水涂到芽儿的脸上。鲜血很快止住了。过了没多久，芽儿的呼吸也均匀起来。翠花和莫老人的心，这才放下了。
小虎子他们告辞，莫老人对他们千恩万谢，送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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