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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女尊(十六)

    以前是他一叶障目,总想着自己攀上权贵,就可以过上好的生活,却把真正爱自己的人推得很远。

    他没想到舅父还会来,毕竟他做的事不光彩。

    早在宋折玉的舅父进来时,绸雨就带着其他仆人下去了。

    宋折玉哽咽着喊道,“舅父……”

    舅父拉着他坐到床边,眼里有心疼,“傻孩子,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听着舅父一如既往温柔的嗓音,宋折玉一下子忍不住了,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他边哭边说,“对不起舅父,是玉儿错了,玉儿嗝……让您和舅母蒙羞了嗝!你们别不要我。”

    舅父温柔地轻抚宋折玉的头发,“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和你舅母怎会不要你,你舅母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呀,刀子嘴豆腐心,也就是嘴上逞能,一听你成婚的消息,还不是急的就要跑过来。”

    宋折玉泪眼朦胧,哭得直打嗝,“真的吗……嗝,舅母嗝……她真的嗝……能原谅我吗?”

    舅父拿着绢帕细细擦去宋折玉脸上的泪痕,“当然,舅父偷偷告诉你,当时你生病,你舅母急的两天没合眼,天天背着我偷偷打探你的消息,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宋折玉闻言心下感动,却也更加愧疚,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舅父,我……”

    舅父知道他要说什么,当下温柔地开口,“玉儿,以前的事没办法更改,错了就是错了,你若心下愧疚,就更应当过好以后的日子,别再让我和你舅母担心,这就是最好的弥补了。”

    宋折玉不知要说些什么,最终含着泪重重地点头。

    舅父又同宋折玉讲了婚后的注意事项,还有一些闺房之事,听得宋折玉面红耳赤,却又想起阎芜的态度,心下有些苦涩,舅父讲的这些他怕是一辈子也用不上吧。

    舅父不知宋折玉心中所想,亲自给他梳了头发,叫人仔细给他上了妆,遮住泛红的眼周。

    刚准备好一切,接亲的队伍就来了。

    宋折玉的舅母在外面并没有过于为难阎芜,之前她外甥做的事的确有错,但她还是考较了阎芜一番,倒是对阎芜刮目相看。

    玉儿挑的妻主倒是不赖,成熟稳重,怪不得她外甥急着把人拐上床呢。

    但她还是担心阎芜因此对玉儿有所偏见,语重心长道,“玉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知道此前他做了颇多错事,但他却是真心待你。我也不求你能珍他爱他,只求你能做到相敬如宾,就算今后迎娶新人进门,也不要委屈了他。你若厌倦了他,也不要蹉跎他,我这个做舅母的还能养得起他。”

    屋内宋折玉听到舅母的声音,还有这一番话,心里百感交集。

    舅母她的官职虽不高,但也从没有如此放低姿态,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握紧拳头,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哽咽出声。

    阎芜对宋折玉的舅母是敬重的,她能听懂也能看懂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的期盼。

    她愿意让老人安心,也想断了以后可能会有的桃花。

    她稍稍后退半步,朝老人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坚定有力,“我顾舒在此立誓,今生只娶宋折玉一人为夫,此后不同任何男子再有瓜葛,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请舅母放心。”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静默了,鸦雀无声。

    古人最重誓言,现在阎芜立誓只娶宋折玉一人,这种誓言让在场的男子羡慕不已。

    不管是真是假,这世上哪有几个女子敢在婚礼上这样立誓,就冲着这个誓言,他们都羡慕死了宋折玉,还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宋折玉的舅母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是希望阎芜能够善待玉儿,没想到阎芜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饶是她当年娶夫都没敢在岳母面前开口立誓,即使她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赶忙扶起阎芜,连说了三个好字。

    而屋内的宋折玉在听到阎芜的誓言时,早就呆愣到不知作何反应了。

    成婚前,他一直在想,如果以后顾舒娶了新人进来,他该怎么办。

    他想,他会嫉妒死,他是个妒夫,根本无法容忍顾舒身边有任何其他的男子。

    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若还想留在顾舒的身边,只能乖乖忍受别的男子依偎在她的怀里。

    但是现在,顾舒说今生只娶他一人为夫。

    他的心越跳越快,他知道顾舒不喜欢他,可是这样的誓言立下了,他又觉得自己生出了希望。

    直到阎芜把他抱到轿子里,又抱着他跨过火盆,领到礼堂里拜堂成亲,宋折玉才回过神来。

    他安静地坐在婚房里,尽量克制自己的期待,他怕希望越大,失望更大。

    不知坐了多久,“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宋折玉紧张了,他听见女人走路的声音,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尖。

    盖头被人取下来,宋折玉眯了眯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亮度,才看清房间里的摆设和眼前的人。

    房间清雅整洁,处处贴着喜字,红烛慢慢燃烧着,不时爆出火星。

    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烛光照映下的阎芜面容柔和了几分,眼里似乎也没了那层冰霜,或许是吃酒吃多了,脸颊微红。

    宋折玉明明没有饮酒,但却觉得自己闻着阎芜身上的酒香就要醉了。

    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明明应该羞涩地低下头,但却还是红着一张脸抬头看着阎芜,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害怕阎芜会把他赶出新房,害怕今后在家见她的时间会少,所以不顾矜持不顾畏惧,只想多看她两眼。

    良久,阎芜伸出手,把宋折玉的头按了下去。

    宋折玉心里发涩,她肯定恼了吧,肯定觉得他不知廉耻,要把他赶出去吗?

    想着想着,忍不住眼眶发红。

    阎芜见状,叹了口气,“一直仰头不累吗?”

    宋折玉愣了一下,又抬起头来,她没有生气吗?这是在关心他吗?

    阎芜清清楚楚看到宋折玉眼里的泪光,她有些头疼,小绿茶着实能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