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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师傅他清冷又狂(八)

    下午,左溪踏着落日的余晖推开家门,下意识往旁边紧闭的院门看了一眼,没看到昨日那娇俏的身影,失望地转过头。

    “左先生。”

    想了一天的声音突然响起,左溪朝巷口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巷口提着两盒糕点的阎芜。

    她站在夕阳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背上、头发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左溪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好想靠近她,好想永远和她在一起,好想融入她的骨血,好想成为她的一部分。

    这种不正常的想法突兀地在他心底升起,他却没觉得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仿佛本该如此。

    “苏……苏姑娘。”

    阎芜盯着左溪变红的耳尖沉默了片刻,才把手中的糕点往前递了递,“初来乍到,家中又无主事之人,所以我只能备些糕点作为回礼,左先生不要嫌弃才好。”

    左溪敏锐地捕捉到阎芜话中的主事之人,他愣了一瞬,脱口问出了一个素日里觉得失礼的问题,“苏姑娘已经成亲了?”

    阎芜微微一笑,是普通女子想起心上人时都会出现的笑容,“嗯,我与夫君成亲已有一年有余,近日他出海行商,我便在此处等他归来。”

    这里离海不远,怪不得她会在胡云巷买下房子,原来是为了等心上人……

    他愣愣地接过阎芜手中的糕点,声音有些低沉,“谢谢,祝你等的人早日归来。”

    阎芜笑笑,“承您吉言。”

    她同左溪告辞,院门打开又关上,整条巷子里又剩下左溪一个人。

    落日早就没入地平线,他站在黑暗中,一时间理不清自己的心情。

    要说难过,却又没那么难过,要说无感,却又并不是全然如此。

    他只能归结于刚刚开始的爱情萌芽他还没陷得那么深。

    可是……

    左溪回头看了眼旁边紧闭的院门,即使知道她已经成亲,有了夫君,他为什么还觉得自己可以和她继续接近?

    他觉得三个人的生活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左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的这种想法很危险,和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有什么分别?

    原来爱情真的像同门说的那样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变得没有底线。

    可是同门没有告诉他,爱情会改变他的道德底线啊?

    左溪使劲摇摇头,试图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摇出脑海里。

    爱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难把控了。

    这样不行,他必须戒了。

    从今天起,吃斋念佛,断情绝爱,做个好人。

    左溪提着糕点心事重重地推开家门走了进去。

    阎芜提着水壶给菜园里的植物浇水,想着刚刚看到的左溪,心情十分微妙。

    她……真的不想和自己谈恋爱,也不想看到自己爱上自己的戏码。

    阎芜回想了一下前几个世界,似乎真的存在另一个自己爱上了她的情况。

    这一瞬间,阎芜觉得自己完全感受到了来自于轮回境的恶意。

    这一天,胡云巷的住户对新搬来住在巷子深处的那位小娘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那位和善可亲又有钱的小娘子已经嫁做人妇,只为等夫君归家才来此暂居。

    一时间,胡云巷的人家对阎芜的印象都挺好,人人都叹一声苏小娘子是个痴情人。

    阎芜对此报之一笑。

    有个虚假的夫君着实能替她挡不少事,除了不该有的桃花,还能解释肚子中孩子的由来。

    她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因为她平日里穿的衣服宽松,旁人倒也看不出来。

    只是这两天脾气见长,有些莫名焦躁,甚至有些想念时晏。

    夜里,再一次梦到时晏的阎芜睁开眼睛,脸色有些不好。

    梦里时晏温柔体贴的模样让她有些怀念,还有他明明羞红了耳尖却还强势地把她搂在怀里哼唧唧撒娇的样子历历在目。

    阎芜叹了口气,孕妇确实不易,也确实需要陪伴。

    她翻了个身,实在睡不着,披上衣服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下,呆呆地望着明月。

    殊不知在月亮的另一头,有人也在望月思人。

    时晏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黑眸里盛着思念。

    这些天一直在处理人魔交界处的事情,现在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他复杂的心情也在这些天中沉淀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苏荷的身上似乎萦绕着魔气。

    那晚他虽然受伤了,但并不是不省人事,苏荷靠近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一阵波动的魔气,才昏了过去。

    当时只觉得是他同魔界新帝斗法时对方残留在他体内魔气,现在回过神来一想,那魔气和魔帝的魔气并不是同源,更像是魅魔。

    苏荷是魔。

    他无比笃定地得出这个结论,可是却把这个消息压在了心底,就连师弟问起苏荷,他也只说她出去游历,对其他只字不提。

    到底是因为有了夫妻之实,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让他无法像对待其他残害生灵的魔物一样对待苏荷,时晏也说不清楚。

    分别的这些时日,他以为自己会同以前一般,心如止水,但并不是这样。

    和苏荷在森林里相处的那短短时日不时在他脑海中浮现,她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她夸他熬的鱼汤好喝的时候,全都历历在目。

    这是喜欢吗?

    时晏不知道。

    但他想见她,不想逃避自己的责任,也不想错过孩子的降临。

    他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翻涌的情绪,究竟孩子是借口还是欢喜她是真,他似乎也分不清。

    “师兄,怎么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顾邬从天机阁里出来,御剑回自己的山头,途经青方山时偶然低头一扫,便看到自家师兄站在青方殿前赏月,索性飞了过来。

    时晏看向从飞剑上跳下来的顾邬,绛紫色的掌门服衬得他皮肤更白,只是眉眼间难掩疲惫。

    这些时日处理魔界之事,顾邬确实操劳不少,今日定是又同其他门派议事到这个时辰。

    “可有进展?”

    听到时晏这样问,顾邬又来气了。

    “别提了师兄!那群贪生怕死的!魔界进犯的时候一个逃得比一个快,现在魔帝被你打跑了,又开始邀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