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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逃之夭夭

    到第三天中午,魏有源打电话给大队长秦硕,表明自己和冯妈要回清源镇。

    秦硕在电话里头表示,欢迎他们常来佳都,又简明扼要地给魏有源讲述了王榜的审讯结果,让魏有源回去后,多注意安全。同时,又询问了魏有源具体买的是哪天的车票,他这边好安排同事护送一下。

    魏有源万分感谢,一再地推却秦硕的安排,并请他放心,自己会小心谨慎的。

    但在回家的列车上,魏有源还是见到了曾在佳美商贸城所见过的那三名刑警中的两名,印证了之前发生列车上的刑事案件与自己有关。

    一路上平安无事,临到下车时,魏有源过去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以表谢意。两名刑警一个个深感意外,面面相觑。

    两名刑警同样在清源县城的火车站下了车,搭乘开往佳都的列车返回复命。

    魏有源和冯妈出了火车站,竟然又有两名穿著西服的人过来接车。

    冯妈看着他们有些眼熟,一问才知道,他们是清源镇公安分局的人,他们两人接到上级通知,专程开车过来接魏有源和冯妈回家,确保沿途的安全。

    魏有源知道,这些都是秦硕一手安排的。目的是保证他们安全抵家,以防节外生枝。

    刚开始,冯妈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原以为是源源事先安排好的,所以还怪他乱挥霍,搞排场,但看源源的脸色,感觉源源也和她一样并不知情,联想之前去佳都时所发生的命案,她顿时有些恐慌与不安。

    一回到家,冯妈屋里屋外到处检查了一遍,看门窗锁闭良好,又翻箱倒柜地看有没有丢东西。魏有源深知冯妈的担扰,想劝慰,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冯妈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这种事,这事搁到谁头上都不免害怕,再说,魏有源自己内心也没底。

    魏有源帮着冯妈整理了一会儿东西之后,便辞别冯妈,带着从佳都买来的一套保暖内衣的礼盒上道观去见赵锦锋师父。

    在上清源观的途中,魏有源给秦硕打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并由衷感谢他一路上周密细心的安排。

    秦硕告诉他,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不必拘礼,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对方不可能就这么罢休的,在案件没有查清之前,一切要小心为上。

    他又给魏有源强调:“对方毕竟是冲着你们而来的,你们要都加小心。这段时间,尽量缩小生活圈,留意周边可疑之人。有问题可随时与我联系。”

    魏有源一边聆听,一边允诺,因为他从电话中听出除了一名刑侦队长的嘱咐外,更像是来自一位兄长的关心与呵护。这次的佳都之行,最大的收益,就是认识了这位大队长。魏有源深感这次走得匆忙,下回到佳都一定得专程拜访一下这位秦队长。

    一路上,魏有源也在反复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想加害于自己?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自己深居简出从未与人结怨,若是为钱财,即便杀了自己,也不能从中牟取到丝毫的利益。如果单是因为执易者的身份,那么知道自己这一身份的只有赵锦锋一人,而他绝不可能会派人来加害自己。

    再说,就凭那两个持刀的愣头青想靠近自己都难,策划这样的行动显得有些低劣差劲,看来,只有一种解释,要加害自己的人,他并不十分了解自己。联想到之前,自己又是盘店,又是装修老屋的一系列动作着实太过彰显。自己倒是没什么,怕只怕会殃及身边的亲人们。

    魏有源不知不觉就来了到清源观。

    回道观,就跟回家的感觉是一样的。每道殿廊对魏有源来说,都留有童年的踪影与记忆,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切感。道士们迎面见了魏有源,都会主动地与他打招呼。别看魏有源年纪不大,就连任真人平时跟他谈话都显得客客气气,所以,道徒们自然不敢怠慢。

    往年,每次从外归来,魏有源先会到师父林真人的云房去拜谒问候一下。现在,他只要抬头望见那条通向云房的廊道,心中便掠过一缕哀苦与悲凉,可即便是这样,每次走过这儿,他还会不经意地往那条廊道瞥上一眼。

    魏有源未作停留,径直朝后院走去。

    后院的门,自打师父登仙后,便不再锁闭,而改为虚掩着,尽管这样,后院依然显得十分的阴森晦暗,很少有人愿意光顾此地。

    魏有源推开院门,看见赵师父和任真人正站在香堂前说事。

    一见到魏有源进来,任真人便抬高了嗓门,语气中尽显一种体贴和关怀,“哟,我们的源源回来啦。”

    “你们在商量事情吗?”魏有源走近他们,对赵锦锋说道:“师父,最近身体可好。”

    “老样子。”赵锦锋笑着回答,又转头看了一眼任辰子,对他说,“这事就这么办,你先退下吧。”

    道观内务,魏有源从不关问,他与赵锦锋目送任真人掩门离开,便一前一后上了阁楼。

    “这一次出去,没遇上什么事吧?”赵锦锋边上楼梯边询问他。

    “没有。”魏有源不想让赵师父担心。

    两个人来到阁楼书房,赵锦锋见魏有源无所事事,便说道:“东西放下,自己去后山练一会功吧。”

    哦,魏有源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攒着那份礼盒,他随即放下,便去了后山。

    赵锦锋望着魏有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轻微的一笑。

    坐在自己的拜垫上,魏有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虽然,这段时间在外头一直忙碌,但每晚临睡前,魏有源仍坚持不懈地打坐练功。现在,他又置身在这久违的洞窟中,眼前的一切是那般的熟悉,后院的屋脊外,依旧是烟岚云岫的远山。

    静静地,魏有源闭眼归念,一切重返宁谧与祥和,莲花依然,片片粉红色的花瓣缓缓的旋转,轻轻地荡开意念中的俗尘……

    现在,他的元神既能独自站立起来,但仍然不能迈腿移步。

    他望着洞窟外的景致,夕阳自六石山的岩缝间探出,柔和温馨的光照正好覆盖着整个场子。清风徐来,魏有源感觉自己心身通体炫红透亮,意念与气息融合一体,自己仿佛置身在玻璃般透明的境地,周身百米之内,没有任何遮光瞒眼之物,通体无非舒畅。

    魏有源从未体验过这般爽朗飘逸的境界,他多么想能像师父赵锦锋那样,上场子好好地打一趟拳。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魏有源收回元神,自拜垫上起身,步入到场子中间,打了一趟拳。

    随后,他整理衣服回到自己房间,在一个抽屉中取出一只手帕包,上了书房。见师父赵锦锋正坐在书案前写字,魏有源便将手帕包递交给他。

    赵道长接过魏有源递来的这包东西,轻轻打开一看,是一朵干枯的橙花,脸色稍显一丝沉重,抬眼问魏有源,“这是从哪里来的?”

    魏有源把得来的经过一说。

    赵锦锋略显一丝的不悦,说道:“当时,干嘛不烧掉。”

    魏有源说自己当时内心有些疑虑,不敢擅自决断,即使是烧,那早烧和晚烧最后都是烧,只想听听师父的意见。

    “无妄之念。”赵锦锋怅然说道,“此花非彼花。源源,有一种忏悔,叫往生结。今世债,后世还,到头来仍是不依不饶、纠缠难清。出家清修之人,自需懂得,顺为人,逆为仙,沉溺其中巅倒巅。”

    魏有源自觉师父赵锦锋说的有些道理,曾素云心中的橙花,怎么可能是赵锦锋所思念的橙花呢,感觉自己做了一件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想到这,魏有源将手帕又收起,“师父,我等下就把它埋掉。”

    赵锦锋神色淡然,他知道,魏有源之所以会将此橙花留置下来,交给到他,定是知道自己过往的情感经历。这原本是自己内心一直避讳的痛处,如今却像身上的一道疤痕被揭示于人前。这道疤痕,清楚的,是自己曾有过的悲伤与痛苦,而模糊的,毫无意外地成了别人的笑谈与粉饰。

    “源源,没事的时候不妨上后山的密室拜祭一下祖师。”赵锦锋转换了下话题,“以后,你不妨离开清源镇,到外面闯荡一番,多多历练一下自己。道观这边,只要为师还健在,暂时可保顺遂无事。”

    赵锦锋知道,一个热心关注他人旧事之人,不可能对自己的身世置若罔闻。与其强行压制魏有源的这个念头,趁自己还能打理道观,不如放任和鼓励他去揭开自己心中的那个芥蒂。

    魏有源心想,以前赵道长并不赞成自己整日在外闲逛,今天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不是与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关,抑或是最近道观里发生了什么事?不去多想,师父教自己怎么做就怎么做。再者,近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确实让人有些头痛,不弄明白,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想到这,魏有源跟赵道长说,现在,冯妈一个人在家,自己想留在家里帮冯妈多做些家务活。还是跟以往一样,每逢周一和周四过来练功。

    赵锦锋点头默许,他并不奢望魏有源跟自己一样,固守在这个后院,尽管早年前的一段情感经历让自己心如死灰,绝了俗世情缘,但有时,他仍觉得自己俨然是这个秘籍传承的殉葬者,转眼间,青丝变华发,除了将平生所学教给魏有源外,一无是处。所以,他不想有人步此后尘。

    这么多年来,赵锦锋对传承莲花易己有了自己的定见:一要确保功法得以传承有续;二要确保每位传承者品行端正良好。不一定非得出家做道士,更不必老死在这孤寂的清源观后院中。时代在变,人的思想也将随之改变。

    魏有源告别师父赵锦锋,来到了前院,找到任真人,问他最近道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任真人说没有呀,随口又提到那双鞋子的钱的事。魏有源表情严肃,并让他打住。

    魏有源又问他刚才去后院,所为何事?任真人一时吱吱唔唔、呑呑吐吐。

    魏有源见状,就说,“如果是师父不想让我知道的事,那就不说。如果没有明确交待过的,你但说无妨。”

    见魏有源有些性起,任真人方才讲述道:“前些天,有两名貌似地质勘探的人来到道观四处拍照,道士们觉得可疑,便跑来告诉我,我闻讯马上出面制止他们,结果他们拿出了相关的证件,说是对六石山的崖壁稳定性进行探测与评估,希望我们能配合他们的工作。

    说实话,他们证件的真伪我们一时难以辨别,打电话问了县统战部的有关领导,给出的方案是让我派人员形影不离地跟随他们。我便派遣了两名道士借故帮忙紧紧地盯住他们,但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特别是,他们中有一个人向跟随的道士打听你的消息,更是让我们心生疑窦。

    最后,我们借焚香打蘸为名将他们驱离道观。今天,我特意到后院问了你师父,他给出的建议是,只需将通往后院的若干廊道增设一些障碍,并张贴‘内部修理,谢绝参观’的字样。另外,让我们平时多留意外地口音的人。”

    魏有源心想,这可能又是针对自己的行动,得赶快查明真相,否则,会不时地骚扰到自己身边的人。他随即对任真人说,以后,但凡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务必马上打电话通知他。任真人应允。

    没曾想,又过了几天。任真人还真的打来电话,说在道观的上空发现有一样东西在飞,这东西的底部有着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

    魏有源立马想到,它应该就是无人机,有人借此进行空中摄影。

    这还了得,魏有源让任真人吩咐众人四处寻找,无人机的遥控接收信号有一定的范围,远了就没有信号,操控不了,所以说,操控无人机的人一定就在道观的周围。

    魏有源火速赶赴道观,但当他赶到时,有道徒跑过来说在道观东侧山坳的草地里,留有一些遭人踩踏的新鲜脚印,以及一些丢弃的碎纸与破袋,估计是他们似乎听到道观内人声嘈杂,知道被发现,便匆忙召回无机人,收拾好器具,逃之夭夭。

    魏有源随步过去察看了现场,并在草丛的一方便袋中发现了一票据,躬身拾起来一看,是一张佳都市华瑞影视城的电影票。魏有源心想,怎么又是佳都市?这么看来,自己的确与这个地方脱不了关系。

    这些人行事越来越猖獗。

    魏有源默默地将电影票装进口袋,觉得,该给这些人敲响警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