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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细峰镇

    黄枫界

    东陆幽国南池州

    平溪府

    向县下辖的细峰镇,位于东陆幽国南池州的南边,向东穿过千里大泽丘,在穿过镇海州的大邑府,就能抵达无量海!

    向南则是连绵万里的丘陵,这片丘陵是东陆十二蛮族中,西蛮三族的地盘。

    细峰镇北边,有一条不大的河。

    这条河怎么个不大法?

    河面最宽也就七八丈宽,最窄的甚至只有三四丈。

    每年的旱季时,镇里的成年男子挽起裤子,就能趟着水过去,河中最浅的地方,甚至都不到大腿!

    就这么个不大的河,镇里还是给它取了名,叫北丽河!

    这天刚亮,细峰镇西边的张家人,一大早的就忙绿了起来。妇人做饭,男人们则在收拾行李,似乎是要出远门。

    这家里的男主人看着大约40岁上下,他一手接过妇人递过来装满干粮的包裹,随手往肩上一夸,又看了那妇人一眼,一脸不放心的说道:

    “孩子他娘!我带老大老二他们出去,这一走可就是一个月以上,家里的事你可得操心照料了!眼下地里的谷子眼看着就要熟了,千万不能出差错啦,记得让老五每天多去地里看看啊!”

    张氏见状,忙轻声的回道:“当家的!你放心吧!家里有我照看误不了事!你带着孩子们安心的干活吧!这年底还指望你带些新布回来!给老三做嫁衣呢!”

    “诶!你说这近年底的,才想起建新院子!卡在这年头年尾的,这得多耽误事啊!你说这些财主老爷们咋就这么闲呢!”中年一脸的不耐,似乎在嫌弃这些老爷们不懂农事,瞎折腾。

    张氏在一边劝慰道:“当家的!别气啊!这些老爷们有那个懂得了干活的?还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要他肯出工钱,这些老爷们爱咋整就咋整!”

    “嗨!行了!就这样吧!家里你多费心,该打就打,别心软!咱走了啊!”中年人说罢冲妇人摆摆手,转过身带着在门口等着的儿子们便走了。

    站在门口目送的张氏,见他们走远了,这才转回屋喊道:“老五,起来了啊!赶紧去后山打柴!锅子里有杂粮烙饼,娘和你姐去菜地干活了!”

    过了半晌,屋子里走出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长期的营养不良显的有些骨瘦伶仃,偏黑的皮肤看得出,他常年在日头下干活。他的五官长的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更是闪烁着灵动。

    他是张家老五。家中老大名叫张大娃,而乡下人取名字,往往都会按着顺序排下去,他排行五,也就落得个张五娃的名字。

    张五娃在张氏的注视下,一脸的不情愿,从水缸里捧水随意的搽了搽脸,接着从厨房的锅里,拿出一个他娘亲早就做好杂粮烙饼。

    张五娃的母亲,是一个典型乡下妇人。

    她每天将家里的农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张家的每一个孩子,都会被安排不同的活计,女娃跳水浇菜,男娃上山打柴、引水浇地。

    这个世道,穷人家的孩子每天必须得干一些活,分担家里主要劳动力的压力,不然家里的孩子什么都不干的宠着,对穷人家里来说,不仅是巨大的浪费,更是在害孩子。

    更何况张家男男女女的有六个孩子,都不干活,不出三月就能把家里吃空,最后一家人活活饿死冻死。

    而张母每天给他安排的任务中的一条,就是每天进后山打一捆柴火,不仅够自己家里使用,还能把挑选出来的好柴,单独的捆好。

    趁赶集的时候,在集市上换点铜钱,就是这点不起眼的小钱,每月能够为张家购买食盐和一点点猪油。

    虽说这段时间都是张五娃一个人进山,但这他从小胆子就大,平时一个人的时候,也敢进去山里溜达一圈。

    而张家的女儿们也已长大,在等两年也都要嫁人,现在自然也就不好在进山里野了!

    张五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慢慢悠悠的走到大门后,往门口的杂物堆里伸手一淘,扯出一捆小麻绳,往身上一别,提着扁担就往镇子的后山方向走去。

    细峰镇的后山方圆50里,这片山不高也不陡峭,只是一座连一座的土山,山里长满了树木和灌木。其间又生长着各种的野果、毒刺、藤蔓等。

    一般不熟悉山里的人,很容易就在里面迷路。也就是张家世代居住在这,一大家子对后山比自家还熟悉,这才敢进山打点柴火,摘些野果。

    农闲的时候,张家的孩子们大多喜欢在山里找些野果解馋。虽然吃不饱,但是那酸甜的口感,还是很能缓解,因腹中空空所带来的焦虑。

    但即便如此熟悉后山的张家人,也从不敢深入后山十里以外。

    哪怕是张家穷的再揭不开锅,也不会进山超过十里。

    张父从小就告诫张家的孩子们:这山里的虽说野兽众多,但是这些野兽不算什么。毕竟山里普通猎户人数众多,只要组织得当配合上精巧的陷阱和捕猎工具。一般的豺狼野猪什么的,也就打杀卖皮子。

    即便山里的毒虫毒蛇,这世世代代生活的老百姓,也早已经摸清了它们的习性和毒性,都能找到对应的解毒草药或者解毒的办法。

    这山上最要命,也最让世代居住这的老百姓畏惧的,是,蛮兽。

    张五娃从小就听着各种蛮兽的传说长大,听镇里的老人们说:这蛮兽,是由山里的普通野兽,机缘巧合下,得了天地灵粹而变化而来。

    他们有比野兽更强大的力量、更强大的智慧以及更毒的毒液。

    据说最厉害的蛮兽,力量可以轻易的撞塌高山,随便一声嘶吼就能夺人魂魄;有的蛮兽甚至还能迷人神志,让人浑浑噩噩的任其摆布。

    普通人面对蛮兽只有死路一条!只有修炼武学有成的武者才能对付强大的蛮兽!

    武者,这是张五娃从来不敢声张的梦想!

    张家是连读私塾,都供不起的穷人家,又怎么可能供得起比,读书还要花更多银子的武者?

    整个细峰镇,能供的孩子读私塾的,有二十余家,但供得起到县城武馆学武的,也只有两家!

    因为修行消耗的财富,远不是小门小户所能供养的起。

    镇上有能力的,只有镇上的大地主梁、赵两家!

    这两家因为世代出过武者,在军中积累的足够的功勋,这才得了幽国的民爵八品员外郎,拥有了额外购买土地的资格!

    张五娃往山里走了大约五六里远,因为附近打柴的人家不少,这附近的柴火,早已经被人捡干净了。他只能再深入点,才能寻到合适且足够的柴火。这也就是张母为什么不让张五娃的三姐、四姐进山打柴的另外一个原因,女娃子不论在什么时代,孤身进山都代表着危险。

    因为临近秋天,树下面,山上面一大堆枯枝败叶可以捡,树周边生长的小灌木也可以砍掉,但树是万万不能砍的。

    因为靠近镇子几座山上的木材,都是镇上老财主家的。

    幽国衙门将山地租给财主,财主们安排人种一些经济木材或者果园,每年按收入的多少,交给衙门三成作为的税收和一成的山租,剩余的六成则是自己的利润。

    这些老财主为了邀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让附近的村民身上拾一些枯枝旧柴生活之用,而且还能将树周边的灌木,藤蔓清理掉,以免树木枯死,既得里子,又得了面子。

    张五娃在山上面,一边漫不经心的拾捡柴火,另一边两眼乱飘的找野果解馋。

    大约过了一个来时辰,他看了看一边堆好的柴火,估计了下,这应该够他们家一天使用的。这也不能张五娃偷懒不想多捡些,毕竟早上就吃了张杂粮饼,虽说野果吃了一路,但那玩意可不怎么顶饱,也就过个嘴瘾的事。再加上打小也没怎么吃好,他身体发育的有限,力气也就有限的很。

    细峰镇后山里的藤蔓,大多都有毒,触碰之后轻则浑身瘙痒,重则一命呜呼!也因此山里打柴的人,捆柴火从不敢用山里的藤蔓,只能先用麻绳打包好,待回到家中,筛选出品相好的,再用自己农闲时搓的草绳捆好,背到集市上换钱!

    张五娃从腰间将麻绳取下,一边码着柴火,一边麻利的拿着柴刀,将柴枝边上的侧枝削掉一部分,这样子便于柴火打包好背下山。最后在柴火的中间在塞上一些松叶,这可是引火的好材料。

    张五娃一边挥砍着柴刀,确发现柴刀越发的使不上力气。停下来举着柴刀,仔细一看才发现,应该是柴刀太旧了,刀把松动的厉害。于是张五娃拿起柴刀,在一边的小青石上磕了起来,但是磕了半响,刀把都没有磕紧。

    “这是个什么破刀啊!一天天不让人省心啊!”

    本就烦躁的五娃突然骂咧了起来,他之所以烦躁是有原因的。

    张父一大早的时候,就带着张家的大儿子、二儿子,跟着镇上其他的泥瓦匠们,一起去隔壁南竹镇,有名的王老爷家干活了。

    据说是要给王家的二少爷,新盖一座院子,还要赶在过年前完工。盖院子,这可不是一般的活计,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家。

    虽说跟着张父去干活会累一些,可一般这种大活计,主人家都是顿顿干的管饱不说,每顿至少有块大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