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关心
想到此，夏翌辰重重一拍桌子。
好在现场比较热闹，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是他附近的人纷纷望过来，惊愕而不解。
俞则轩赶忙帮着打圆场：“没事，没事……”一边暗自抹了把汗。
幸好夏翌辰素来是个纨绔形象，行为乖张怪戾，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奇怪……
果然，大家瞥了两眼，见是夏翌辰，也没那么奇怪了，转回头继续方才的事情。
而夏翌辰却受了俞则轩的训斥：“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好歹给自己给昱王府留点面子！”
夏翌辰笑着哼了一声，语气里却是冷冰冰的：“面子？”
俞则轩叹息一声：“罢了，免得你再闯祸，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还有血杀，够用了！”
谁知夏翌辰等得就是这句话，一听俞则轩这么说，立即站起身，头也不回，一溜烟跑了。只留下懊恼不已的俞则轩。
夜里的畅春阁通宵不眠，灯火通明。
老鸨走进房间，团扇轻摇，有些紧张地和夏翌辰道歉：“世子爷，今天海棠姑娘被点去唱曲了，是延安候……”
几个二线红牌美人赶紧给夏翌辰把酒杯斟满，柔声劝酒，似乎在配合老鸨的道歉。
夏翌辰一饮而尽，毫不在意地挥手，语气轻松随和：“下去吧下去吧！”
老鸨察言观色，这才松一口气。昱王世子在畅春阁，十次有八次是头牌海棠作陪的。今日他来得突然，一时间没协调好，幸而世子爷没有怪罪。
夏翌辰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畅春阁，当初是他怂恿着太子开的，他占了大股。训练死士要钱，疏通关系也要钱，没有一处不要钱，可是他们哪来这么多钱？正好他又需要一个荒唐的地方，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于是才开了畅春阁。
海棠早些年就委婉表示过对夏翌辰的倾慕，但夏翌辰也明确表示不可能。不要看他表面上如此荒唐，可对于男女之情，他是相当排斥的，大约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所以海棠可以站在他身边坐在他身边，但绝对不可以睡在他身边，这是他的规矩。
陪酒，爱来不来，反正他喝的是酒，关谁陪着什么事？
琼浆玉液海饮下肚，文人雅士看了，定要道一声浪费。
但夏翌辰不以为然，酒，就是用来醉的！
房间里调笑声不断，夏翌辰却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并不搭理。过了半晌，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谁搅了老子雅兴！”夏翌辰一拍桌案，把酒杯都震碎了。
刚走进门的海棠吓了一跳，捂住心口，却还是没有后退：“对不起世子，海棠……”
夏翌辰睁开醉意朦胧的桃花眼，盯着不远处站立不动的海棠，看了很久。
眉目如画，水眸含情，气韵如烟，美轮美奂。
畅春阁头牌，不是虚名。
可是他却越看越伤心，越心痛……
为什么会心痛呢？
夏翌辰突然哈哈大笑，提着酒壶，摇晃着步伐走出房间：“都说丑陋没前途，貌美何尝不是一种负累！”说着扬长而去。
海棠三分不解，两分焦急，五分懊恼地想要喊住他：“世子去哪？世子！”
回应她的只有畅春阁满楼的喧嚣。
夏翌辰走走停停，只是酒，已经喝完了。
夏日的夜，闷热难耐。他飞身上了瓦顶，感觉到几丝沁人的风，才长舒一口气，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为什么今晚自己如此烦躁？似乎是莫名的，但他从来相信万事皆有缘由。
桃花眼合上，将一切星光和灯火拒之于外。他想静坐调息，休整一下情绪，谁知越坐越烦乱。
或许找一个人说话，是更好的选择？
阿丑坐在书桌前，翻看堇堂的账目。今日去墨玄那里救人，堇堂的事情还没有过问，只好晚上补功课。
书页翻过之后，传来细微的窗棂声响，阿丑立刻警觉：“谁！”
夏翌辰英俊的面容出现在灯火下：“你果然还没睡。”语气散漫。
阿丑这才松一口气：“找我什么事？”
夏翌辰径自在书房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灯光下她毫无掩饰的容颜，烦躁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是因为同情，是因为感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不会是同情，他从来不会同情别人。即便年少时见到凄惨贫苦的人，他也没生出半分同情。说他铁石心肠也罢，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世上不公太多，同情有什么用，同情的来吗？还不如自己努力，去消灭那些不公。
阿丑见他久久不语，有些纳闷：“你到底怎么了？”
夏翌辰轻叹一声：“大约是伤春悲秋了！”
扑哧一笑，阿丑忍俊不禁：“且不言现在不是春秋，你会伤春悲秋？打死我也不相信！”
“那我为何静不下心来！”夏翌辰蹙眉，将那轻松随和的面具摘掉，露出真实的情绪。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静不下心，原因有很多。你是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动摇了，还是说，你被什么事打击到了，又或许，关心则乱？”阿丑合上账册，说出这几种揣测。
夏翌辰摇头，语气坚定：“我的目标从未改变，助太子顺利登基，保护母亲；至于打击，倒算不上打击，没有什么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关心则乱……”最后一句带了点疑问和困惑。
“我相信事事有缘由，”阿丑冷静淡然，“关心则乱，是太子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长公主殿下发生了什么？”
夏翌辰摇头。他们最近都很好。
阿丑摇头：“那我也说不清楚了，话说你该问俞则轩，他对你的事知道得多，你来问我，怕是杯水车薪。”好基友当然最了解你啦！
想到此，阿丑不禁因为这两人的“基情满满”打了个冷颤，随后又腹诽自己想多了……
还好夏翌辰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还这么重，哪有精神管别人：“他今日在喝喜酒，我是从席间跑出来的。”
“可我闻着酒气这么重，”阿丑清澈的双眸瞥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灌酒的新郎官！”
夏翌辰敛了神色，很不满意她这个比方：“我不会怀着对别人的爱，娶另一个女人；也不会怀着恨意，娶一个女人陪我受罪。”
阿丑愕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知道他说的是丁举文，今日除了丁举文，还会有哪个官员成亲？不过恨意、爱意又是从何而来？而他的态度，那两个不会，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这想法很对，但现代人也并非能按照这样行事，古人多半更做不到。
“算是一个美好的希冀，可是要身体力行，有多少阻力？”阿丑叹息，突然灵光一闪，“你该不会看上那个礼部侍郎的千金，结果人家罗敷有夫，你就跑去喝闷酒了吧？”这个狗血的想法一说出口，阿丑便觉得不对了。按夏翌辰的荒唐来看，抢亲还差不多，喝闷酒？阿丑摇摇头。
夏翌辰嗤笑：“阿丑，你这玩笑不好笑！”
不好笑你又笑：“当我逗你开心不行？看你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啧啧。”只是，若非如此，他到底为了谁关心则乱？
为了他自己？
阿丑瞬时觉得这个答案很有道理：“那你在烦躁什么，烦躁你找不到这样一个深爱的人，或者是你大约永远成不了亲？”
扭了扭头，夏翌辰粲然一笑，桃花眼闪过自嘲，却不迷蒙：“这大约是我的宿命，平日里没什么好烦躁的，也许今日，有感而发吧！”
阿丑凝了神色：宿命？孰不知这也是她的宿命……只是她和夏翌辰，一个绝丑一个绝美，怎么会有同样的宿命？
“你什么时候开始认为，这是你的宿命了？”阿丑语气带了几分不以为然。
夏翌辰眯了眼，有些茫然地摇头：“很久以前吧，大约在我母亲出事的时候，我那时候就想，我日后也是昱王，我会不会面临同样的事情……”
阿丑拧了眉，有些怜惜地站起来：“昱王，并不是常例，你莫想多了，至少，别让你母亲伤心呀！长公主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这样自暴自弃自怨自艾，该会多自责？”
夏翌辰闻言，桃花眼顿悟：是了，母亲要是这样知道自己这样想……
“长公主肯定是希望看到你幸福的，而我也相信你可以。”阿丑不是在安慰，她说的是真心话。夏翌辰的路，大约很坎坷，却不会比自己坎坷。他不是寻常纨绔，若能在日后让世人都了解了他的真实品性，一定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你哪来这么多信心，”夏翌辰不由笑了，“而且说得我好像担心自己娶不到老婆，想找你做媒似的！”
“不管如何，你不再关心则乱了就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只要太阳还会升起，就总有希望。”阿丑清楚他这个玩笑代表他已经释然，也不纠结他说的话恰不恰当——哪有找小姑娘做媒的？
好在现场比较热闹，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是他附近的人纷纷望过来，惊愕而不解。
俞则轩赶忙帮着打圆场：“没事，没事……”一边暗自抹了把汗。
幸好夏翌辰素来是个纨绔形象，行为乖张怪戾，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奇怪……
果然，大家瞥了两眼，见是夏翌辰，也没那么奇怪了，转回头继续方才的事情。
而夏翌辰却受了俞则轩的训斥：“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好歹给自己给昱王府留点面子！”
夏翌辰笑着哼了一声，语气里却是冷冰冰的：“面子？”
俞则轩叹息一声：“罢了，免得你再闯祸，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还有血杀，够用了！”
谁知夏翌辰等得就是这句话，一听俞则轩这么说，立即站起身，头也不回，一溜烟跑了。只留下懊恼不已的俞则轩。
夜里的畅春阁通宵不眠，灯火通明。
老鸨走进房间，团扇轻摇，有些紧张地和夏翌辰道歉：“世子爷，今天海棠姑娘被点去唱曲了，是延安候……”
几个二线红牌美人赶紧给夏翌辰把酒杯斟满，柔声劝酒，似乎在配合老鸨的道歉。
夏翌辰一饮而尽，毫不在意地挥手，语气轻松随和：“下去吧下去吧！”
老鸨察言观色，这才松一口气。昱王世子在畅春阁，十次有八次是头牌海棠作陪的。今日他来得突然，一时间没协调好，幸而世子爷没有怪罪。
夏翌辰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畅春阁，当初是他怂恿着太子开的，他占了大股。训练死士要钱，疏通关系也要钱，没有一处不要钱，可是他们哪来这么多钱？正好他又需要一个荒唐的地方，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于是才开了畅春阁。
海棠早些年就委婉表示过对夏翌辰的倾慕，但夏翌辰也明确表示不可能。不要看他表面上如此荒唐，可对于男女之情，他是相当排斥的，大约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所以海棠可以站在他身边坐在他身边，但绝对不可以睡在他身边，这是他的规矩。
陪酒，爱来不来，反正他喝的是酒，关谁陪着什么事？
琼浆玉液海饮下肚，文人雅士看了，定要道一声浪费。
但夏翌辰不以为然，酒，就是用来醉的！
房间里调笑声不断，夏翌辰却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并不搭理。过了半晌，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谁搅了老子雅兴！”夏翌辰一拍桌案，把酒杯都震碎了。
刚走进门的海棠吓了一跳，捂住心口，却还是没有后退：“对不起世子，海棠……”
夏翌辰睁开醉意朦胧的桃花眼，盯着不远处站立不动的海棠，看了很久。
眉目如画，水眸含情，气韵如烟，美轮美奂。
畅春阁头牌，不是虚名。
可是他却越看越伤心，越心痛……
为什么会心痛呢？
夏翌辰突然哈哈大笑，提着酒壶，摇晃着步伐走出房间：“都说丑陋没前途，貌美何尝不是一种负累！”说着扬长而去。
海棠三分不解，两分焦急，五分懊恼地想要喊住他：“世子去哪？世子！”
回应她的只有畅春阁满楼的喧嚣。
夏翌辰走走停停，只是酒，已经喝完了。
夏日的夜，闷热难耐。他飞身上了瓦顶，感觉到几丝沁人的风，才长舒一口气，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为什么今晚自己如此烦躁？似乎是莫名的，但他从来相信万事皆有缘由。
桃花眼合上，将一切星光和灯火拒之于外。他想静坐调息，休整一下情绪，谁知越坐越烦乱。
或许找一个人说话，是更好的选择？
阿丑坐在书桌前，翻看堇堂的账目。今日去墨玄那里救人，堇堂的事情还没有过问，只好晚上补功课。
书页翻过之后，传来细微的窗棂声响，阿丑立刻警觉：“谁！”
夏翌辰英俊的面容出现在灯火下：“你果然还没睡。”语气散漫。
阿丑这才松一口气：“找我什么事？”
夏翌辰径自在书房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灯光下她毫无掩饰的容颜，烦躁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是因为同情，是因为感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不会是同情，他从来不会同情别人。即便年少时见到凄惨贫苦的人，他也没生出半分同情。说他铁石心肠也罢，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世上不公太多，同情有什么用，同情的来吗？还不如自己努力，去消灭那些不公。
阿丑见他久久不语，有些纳闷：“你到底怎么了？”
夏翌辰轻叹一声：“大约是伤春悲秋了！”
扑哧一笑，阿丑忍俊不禁：“且不言现在不是春秋，你会伤春悲秋？打死我也不相信！”
“那我为何静不下心来！”夏翌辰蹙眉，将那轻松随和的面具摘掉，露出真实的情绪。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静不下心，原因有很多。你是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动摇了，还是说，你被什么事打击到了，又或许，关心则乱？”阿丑合上账册，说出这几种揣测。
夏翌辰摇头，语气坚定：“我的目标从未改变，助太子顺利登基，保护母亲；至于打击，倒算不上打击，没有什么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关心则乱……”最后一句带了点疑问和困惑。
“我相信事事有缘由，”阿丑冷静淡然，“关心则乱，是太子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长公主殿下发生了什么？”
夏翌辰摇头。他们最近都很好。
阿丑摇头：“那我也说不清楚了，话说你该问俞则轩，他对你的事知道得多，你来问我，怕是杯水车薪。”好基友当然最了解你啦！
想到此，阿丑不禁因为这两人的“基情满满”打了个冷颤，随后又腹诽自己想多了……
还好夏翌辰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还这么重，哪有精神管别人：“他今日在喝喜酒，我是从席间跑出来的。”
“可我闻着酒气这么重，”阿丑清澈的双眸瞥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灌酒的新郎官！”
夏翌辰敛了神色，很不满意她这个比方：“我不会怀着对别人的爱，娶另一个女人；也不会怀着恨意，娶一个女人陪我受罪。”
阿丑愕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知道他说的是丁举文，今日除了丁举文，还会有哪个官员成亲？不过恨意、爱意又是从何而来？而他的态度，那两个不会，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这想法很对，但现代人也并非能按照这样行事，古人多半更做不到。
“算是一个美好的希冀，可是要身体力行，有多少阻力？”阿丑叹息，突然灵光一闪，“你该不会看上那个礼部侍郎的千金，结果人家罗敷有夫，你就跑去喝闷酒了吧？”这个狗血的想法一说出口，阿丑便觉得不对了。按夏翌辰的荒唐来看，抢亲还差不多，喝闷酒？阿丑摇摇头。
夏翌辰嗤笑：“阿丑，你这玩笑不好笑！”
不好笑你又笑：“当我逗你开心不行？看你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啧啧。”只是，若非如此，他到底为了谁关心则乱？
为了他自己？
阿丑瞬时觉得这个答案很有道理：“那你在烦躁什么，烦躁你找不到这样一个深爱的人，或者是你大约永远成不了亲？”
扭了扭头，夏翌辰粲然一笑，桃花眼闪过自嘲，却不迷蒙：“这大约是我的宿命，平日里没什么好烦躁的，也许今日，有感而发吧！”
阿丑凝了神色：宿命？孰不知这也是她的宿命……只是她和夏翌辰，一个绝丑一个绝美，怎么会有同样的宿命？
“你什么时候开始认为，这是你的宿命了？”阿丑语气带了几分不以为然。
夏翌辰眯了眼，有些茫然地摇头：“很久以前吧，大约在我母亲出事的时候，我那时候就想，我日后也是昱王，我会不会面临同样的事情……”
阿丑拧了眉，有些怜惜地站起来：“昱王，并不是常例，你莫想多了，至少，别让你母亲伤心呀！长公主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这样自暴自弃自怨自艾，该会多自责？”
夏翌辰闻言，桃花眼顿悟：是了，母亲要是这样知道自己这样想……
“长公主肯定是希望看到你幸福的，而我也相信你可以。”阿丑不是在安慰，她说的是真心话。夏翌辰的路，大约很坎坷，却不会比自己坎坷。他不是寻常纨绔，若能在日后让世人都了解了他的真实品性，一定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你哪来这么多信心，”夏翌辰不由笑了，“而且说得我好像担心自己娶不到老婆，想找你做媒似的！”
“不管如何，你不再关心则乱了就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只要太阳还会升起，就总有希望。”阿丑清楚他这个玩笑代表他已经释然，也不纠结他说的话恰不恰当——哪有找小姑娘做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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