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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逢突变

    方大义还不到十七,和所有同龄阶段的孩子一样。这个年纪正是被父母寄予厚望的年纪。

    他的父亲方世良希望他通过读书来改变人生命运。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有的人适合这个,有的人适合那个。每个人都不同。

    方大义就不适读书,他更适合学武。书只要看上两眼,他就昏昏欲睡。但拳脚刀剑的招式,只是在他眼前走过一遍,他就能牢记在心。

    不仅如此,更加难得的是不管多高难度的招式,他都还能演练下来。并且三五遍就可以像模像样,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是新学的。

    纵有如此天赋,他的父亲却依旧逼着他从文弃武。不许他动剑,只准他提笔。

    之所以如此,就不得不说说他们方家的家世。

    方家祖上本是秦阳国开国功臣,曾经也是显赫一时。被封为一品护国公。

    然而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方世良这代,已经从正一品变为了从五品。

    从五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方县衙也不过就是七品而已。要是放在别处,怎么也都能算个人物。

    可是从五品放在作为京师的天都城来说,那简直是多如牛毛。

    天机府,皇帝的情报机构。在这里当值的人,梦想都一样,希望能为天子近臣,可在御前行走,施展心中抱负。

    方世良在天机府当差,兢兢业业。希望能得到提拔重用。

    可天机府分为五等,首、腹、翅、爪、尾。五等中又分为上、中、下三阶。

    只有一等头部执事才有可能面见皇帝。像方世良这种五等之末的想要见到皇帝,简直是难如登天。

    别人都是三年一调,五年一迁。方世良倒好,如今已年近半百。在宗卷库一干就是二十五年。

    举朝上下,连皇帝都换了,他却依旧稳如泰山。就似被人遗忘了一般。

    方世良不希望方大义跟他一样,所以对方大义的要求格外严格。

    要求虽严,但却没有时间严管。

    方大义老妈朱玉霞活着的时候,还能管束教育一下。

    朱玉霞一死,方大义无人看管。彻底变成了野孩子。阳奉阴违,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老父在家,便书声琅琅,满头苦读。老父一走,不是出去疯玩,就是丢书提剑,醉心功夫。

    他并不想按照老爹说的,去做什么官。他希望有朝一日行走江湖,能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

    这日,方大义吃完饭,练剑消食。不一会儿便弄得是满头大汗。

    练罢,正是午后时分。他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势往院中一趟,沐浴着阳光,便开始呼呼大睡。

    家中的小院不大,家里没有个女人。到处显得杂乱无章,让本就小的院子,变得更加拥挤。

    而方大义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只要不妨碍他练剑,他是绝不会收拾的。

    他已习惯邋里邋遢。虽然生得浓眉大眼,明眸皓齿,有着英俊长相,伟岸身姿。但是因为疏于打理,看来十分落拓。让其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

    方大义家住天都城的锣鼓街。天都城,国之首府。多年的和平,让百姓安居乐业。到处簇锦团花,一片繁花似锦。

    不过这繁华景象仅限于锣鼓街以北。锣鼓街就是天都城贫富权贵的一道分水岭。

    城南中段,以锣鼓街为界,往北都是富贵之家,一屋要比一屋大,一房更比一房高。越往北,屋越大。但住的人,却越少。

    反观南边的民居,到处几乎一般模样,墙贴墙,瓦连瓦。可谓是水乳交融。不一样的是屋子里面的人数,那是一个赛着一个多。

    方大义所居住的地方就是繁华与冷落的交界处。有门路的不愿在此住,没门路的在此住不起。

    在寸土寸金的天都城,锣鼓街北边的临街,反而出现了一种怪象。住的人凤毛麟角,好像住在这里,一辈子都不得发迹一样。因此他家旁边倒是空出不少屋子。

    旁边没什么人住,可对面却是人满为患。

    不对门,看不到民居前门庭若市的样子。但每天听着鼎沸的人声,就可想象到其热闹的程度。

    吵闹的人声丝毫不影响方大义的休息。这是他从小练就的本领。午后的阳光最是温暖。

    睡的正香,就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都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自母亲去世之后,本就疏于打理的穷家,就更没有人来。

    想着老爹这个时间是不可能回来的,他认为一定是敲错了门,也不搭理,翻了个身就又要继续睡下。

    忽听得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生气地说道:“这小崽子在干什么!”

    方大义一听这声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瞌睡全跑了。这正是他老爹方世良的声音。

    嘴中连连喊道:“来了,来了。”连忙起身,就去开门,连东西都不及收拾。只是心中庆幸着今天没有去街上瞎玩。

    方世良一身公服站在自家门前。因为是在巷尾,只听人声嘈杂,背后街上却十分冷静,没什么人。让本就破旧的门头显得异常荒凉。

    方世良平日神采飞扬,今日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头紧锁,脸上皱纹顿起,两鬓的斑白让他显老不少。不过一双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让他看来又宝刀不老。

    方大义开门看到老爹双眉紧皱,一脸严肃,顿时心慌害怕。

    他一眼扫到地上未及收拾起来的剑。连忙来拉老爹的衣袖,就想往里带,要蒙混过去。

    方世良把手一抽,吓了方大义一跳。他还以为老爹又要用拳脚“说假”。只看老爹先是去关门。门关后,径直往里走。

    他看着平日精细的老爹竟然没有注意到院中的长剑,觉得奇怪。看老爹神色匆匆的样子,顿时心中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正要问老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方世良已经进屋。一边脱着官服,一边喊道:“义儿,你快去把出行必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要离开天都城!”

    方大义急问道:“什么时候?”

    “现在!”

    离开天都城这么急?为什么?他忍不住好奇要问。

    已经脱下公服的方世良看了一眼方大义,火道:“你这臭小子,天天说要出去走走,现在带你出去走走,你不走,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等我给你收拾行李不成?”

    “不,不,不是的。爹,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方世良顿住,轻叹一声没有回答。

    “爹,你快说啊,到底怎么了?”方大义问着话,着急的跑入屋中。

    “别啰嗦,快去收拾东西。”

    方大义站在老爹面前,一动不动。

    方世良怒道:“你干什么?”见方世良倔脾气又上来,顿了顿,说道:“你郭叔叔,你还有印象吗?”

    “哪个郭叔叔?”

    “郭威!”

    方世良点了点头。“有印象,当然有印象,他是以前来我们家来过次数最多的人。那时候我虽然小,可我记得十分清楚,他每次来都要给我带个糖人呢。”

    “对,就是他。”

    “他怎么了?他不是有事出去了吗?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方世良点头说道:“他出去公干,一去就是十年,不过昨天他回来了。他一回来就约往日老友都出来坐坐,本来想着只是随意坐一坐,没成想竟然坐出祸事来。要是知道如此,说什么我也不去。”

    “什么祸事?”

    “据说他带回来的东西丢了。而他的人在昨晚也死了。现在上面要开始盘查昨天所有跟他有过接触过的人。要查出是谁杀的他,拿了东西。”

    “爹,是什么东西啊?”

    方世良摇头道:“不知道。”

    “你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跑什么?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

    “傻孩子,你不懂。东西要是找到,我当然不用跑。但东西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继续找不就是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咯。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别人都是有关系的,就你老子我一点关系没有。万一找不到,案子还是要结的。这又不是寻常案子,结案也就不能找寻常人结。那到时候怎么结?肯定是要找人顶的,而那人多半就是找你老子我。为了以防万一,这顶包的多半是要封口的。所以,你如果还想有爹,就别再浪费时间,快去收拾东西。”

    方大义气得发抖,怒道:“爹,那你就让人这么冤枉你?”

    “不然呢?等死吗?留住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命还在,就有洗清冤屈的时候。好了,别浪费时间。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路上再细说!”

    方大义点了点头,不敢再耽误宝贵的时间。连忙进屋开始收拾起来。

    平常没人打理,收拾的时候比较费劲。

    方世良捆绑着包袱,嘴上说道:“义儿,你一会儿到……”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跟着有人喊道:“我们是天机府鹰爪部的,开门,开门。”

    方世良听到敲门喊话声,心头一震。他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

    天机府,首部是指挥。腹部是卧底。翅部是传递。爪部是追捕。尾部是整理。

    方大义听说天机府爪部来人,眉头紧蹙,担心的问道:“爹,现在该怎么办?”

    方世良想了想,低声道:“义儿,你在屋里好好待着,不管看到任何事,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方大义答应一声,方世良的人已放下包袱,关了堂门,直奔大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