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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三天

    加班完成后,时为洋回了H城。于暄争取了去H城和他一起玩的机会,但时为洋把机会改成开学后先吃饭考量考量她。

    八月底,开学前的集体培训开始了,于暄终于把时为洋盼来了。于暄本以为,时为洋会提前回来练车。结果,嚷着要练车的他,还是没在暑假练。陪家人是一方面,想歇歇也是一方面吧。就像左芳所说,时为洋做什么事都有所保留。

    培训第一天,终于恢复见面的时为洋会透过人群观察一下于暄,因为于暄也是这样初步观察他的,所以她才发现了这个现象,两人在人群中目光相遇,实现了几月来的第一次对视。

    中午吃饭前,于暄和江展去时为洋办公室找他一起领饭,可时为洋和饶子由已经托了其他同事帮他们带过来,饭是不能一起领了,但话还是可以说一说。江展、时为洋、于暄从左到右并排坐在沙发上,江展把于暄新学期的分工给时为洋看。时为洋一眼就看出了于暄分工的症结,他指着纸上的分工项目指点江山,迅速给于暄指出了解决问题的关键。

    在聊天中,时为洋和于暄时不时对视一两眼,旁边的江展看在眼里。从办公室出来后,江展对于暄说,看你们这对视还不错。于暄傻笑着问江展:“眼神里有没有爱情?”江展才不会中圈套:“有没有爱情,那就只有你们自己体会了,但走向还不错。”但是,江展也许没有注意到,或者也许他也注意到了但没多想,那就是,他们聊着聊着,时为洋就从沙发中间起来,走到饶子由那边去坐,留江展和于暄隔开一个人的距离坐着,很明显,中间空出了他的位置,还有他的余热。于暄只能难过地想:他不想和她坐那么近,于暄看在眼里,再次痛在心里。

    中午,江展和于暄领到饭后,江展竟然提出回时为洋办公室和他一起吃。于暄觉得,吃饭前的交流已是恰到好处,不用再跑回去画蛇添足,破坏恰到好处的接触。江展说,暄暄长大了啊,他觉得于暄的想法很对,她开始敢于“舍”了。于是二人各自吃饭,没再回去找时为洋。

    下午培训结束后,时为洋从人群中走到于暄身边和她一起走,于暄很开心。走到办公楼门口,他问:“开了车吗?”于暄说:“没开过来,在A楼。”时为洋说:“走,坐你的车。”于暄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以为时为洋要从办公楼坐车去A楼,可车没有开过来怎么坐呢?于暄说:“车在A楼哦!”时为洋说:“是嘛,走到A楼坐你的车从外面开回去。”原来,时为洋说的是坐她的车回家。

    于暄很高兴,她要的就是这种时为洋不刻意疏远她、想坐车就坐、不想坐就说、需要帮忙就叫上她的感觉!这么说,时为洋渐渐明白了她每次哭闹的关键点?没想到,一个假期没联系他,效果这么好,在假期他也会反思吗?

    他们从办公楼一路往A楼走。在路上,有同事让他们上车,时为洋大声喊:“我坐她的车!”于暄从未有过这样的存在感!她甚至在一瞬间觉得,以前那个时为洋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那个更好。因为,现在的他和她吵过、生气过,应该比以前的他更懂她。

    在路上,于暄又走到他前面转身面对他蹦跳着说:“时时,我成功了!”时为洋问她什么成功。她说,是她的分工问题解决了,和他指出的结果达到完美一致。时为洋微笑着说:“解决了就好!”于暄总想把快乐第一时间和他分享,看着他和她一起笑的样子,她特别安心、开心、暖心。

    走到停车场的上坡路,时为洋看到路边的草很高,就对于暄说:“看,草好高哦!”于暄转头去看,她觉得这样的时为洋有点可爱,仿佛在和她观光一样,把身边的风景指给她看,她喜欢这种感觉。

    到了车边,时为洋这一次终于发现于暄的车贴了卡通贴纸,他笑着说:“这个挺有创意!”于暄笑得更傻了。走到车门旁,时为洋选择拉开后座车门坐在后排。刚刚几个场景的开心还没过去,于暄心里顿时又变得有点难过了,他还是要坐后排,意思不言而喻,但她选择什么也不说,随他去。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即使是这样若即若离的第一天,于暄也特别高兴,特别满足。

    第二天,他们继续培训。休息间隙,于暄会和江展一起去时为洋的座位处嬉笑。中午吃饭时,时为洋主动走到于暄和江展这边聊天,可就在他刚走过来坐下没多久,蓝佳把他叫过去:“洋哥!”时为洋转过头。看得出,当时时为洋并不打算去蓝佳那边。蓝佳继续叫:“过来!”时为洋只好又回到他座位附近。

    蓝佳说:“洋哥,晚上出去聚吗?重温当年刚来时候的交情。”原来,她在攒局。和她先约好的还有另一个女同事——时为洋的同门,只有两个女生,人有点少,所以现在她来扩大规模。

    于暄知道,刚来学校工作时,他们同租住在一层楼,江展、时为洋、蓝佳都是邻居,而且经常在一起培训、值班,确实有“刚来时候的交情”。这个理由虽然很正当,但于暄还是有醋意。因为对方是蓝佳。当时于暄就在心里想:“蓝佳啊蓝佳,你如果不喜欢时为洋就别约他呗!全场那么多男生,为什么非要约时为洋呢?有刚来时候交情的人很多啊!”于暄也想过,是不是因为时为洋是另一个女同事的同门?可那理由也有点站不住脚,因为时为洋这个人不会因为对方是老乡、老同学就特意和他们打得火热。来学校三年,时为洋和他的同门只能说是遇见就说两句,没遇见就算了的关系。他和老乡也是一样,于暄听他老乡说,有事抽不开身请时为洋帮忙替换她监考也失败了。江展后来说:“因为时为洋好说话,他好约,他不会得罪人。”可时为洋在于暄这里偏偏不好说话、难约,不怕得罪她。

    不过,对于这件事,于暄的心态是这样的:即使不是蓝佳,是别人约时为洋,如果他很快就答应了,于暄也会难过。不是她要控制时为洋,而是时为洋拒绝她次数太多了。她要约他那么难,可随便一个人约他都那么容易,这样的对比只会让她觉得她连路人都不如。

    可事实就是,时为洋答应得很快:“好啊!”让时为洋答应开学后和她一起吃个饭以观后效,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蓝佳只要一约,他就答应了。后来她才明白,这与吃醋无关,她难过的是她的费力。

    也许是要做得漂亮一些,蓝佳又转过头问座位远一些的于暄:“暄暄,一起去不?”于暄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还没开口,蓝佳就说:“最近工作很多吧,很忙哦!”不用于暄给理由,蓝佳自动给出了不必去的借口。

    但她想,本来还真不打算挤进去凑热闹,因为他们是重温刚认识时的交情,同住、同培训、同值班的交情她和他们还真没有,那时她还没有加入他们的队伍呢!这个聚会她去不合适,不必强挤。可听到蓝佳这么说,反而挑战了她,她说:“也不是很忙,可以自己把控,可以呀,一起去呀!”

    在这个过程中,时为洋始终没有发话,他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大家。她知道,他不可能给于暄意见,也不会帮她做决定,更不会促成她做什么决定。

    于暄答应后,蓝佳又望向江展:“展哥,你去不?重温旧情!”江展没有做明确回答,他说晚上看情况,可能和妻子有事要出去,蓝佳让他带上妻子一起去。于暄也起哄,但于暄知道,江展不打算去。

    吃完午饭,商量完聚会,时为洋叫上于暄和江展,三人一同离开培训会议室。回A楼路上,于暄和时为洋有说有笑地聊天,仿佛已把刚刚的聚会之约忘到了脑后。于暄记得,她当时是真的恢复高兴了。她想,不管那么多,能多有一次机会和时为洋待一会儿就待一会儿,她还能看到他和蓝佳等其他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何乐而不为?

    到了下午,他们集体去参观新楼等地方。人少时时为洋会给于暄打太阳伞,人多时他又不打,或者把伞给于暄让她自己打,于暄当然宁愿和他一起晒也不独自打伞。

    临近傍晚,去不去聚会的事又重上心头。于暄越来越不想去,她还是觉得这个场合和她的贴合度太低,她看起来像个乱入者。不过,她想归想,既然答应了,就硬着头皮去呗,万一很开心呢?

    可是,培训结束后,蓝佳走到她面前说:“想好了吗?去吗?”于暄在一瞬间决定不去:“佳佳,工作那边的事有点多,我想想吧,如果能赶得上我就去找你们。”蓝佳说:“好的,你想好了联系我!”

    接下来,蓝佳又约了身旁的另一个男同事,于暄很想看看他会不会去。如果他会去,于暄心里会舒服一些,原来随便一个谁都会去,那去或不去都说明不了他和蓝佳的关系远近。结果,那个男同事说,他有事,去不了。于暄心里一沉,还真只有时为洋一个男同事去。蓝佳也没再问江展去不去。

    那一天晚上,于暄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必要也没有任何资格难过,更用不着吃醋,但她一想到自己约时为洋那么困难,别人约时为洋那么简单,她就心如刀割地疼。她历尽艰辛的成果是别人的随性而为。而且,时为洋还没跟她出去吃饭就先跟别人出去了,这样的话,她恐怕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能跟他出去了。因为以他的性格,估计出去了一次就要缓一段时间再出去。等待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不容易,可这种等待还要被延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完败。她哭了整整一夜,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

    第三天早上,她的眼睛如果仔细去看,能看出哭肿了。江展去培训会议室去得比她早。他给她发消息说,他帮她观察了一下时为洋,他的感觉告诉他,时为洋好像觉得自己昨天做错了,他一去会议室就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和周围人说话,前几天都会说的。江展的判断支撑材料很足,于暄得到了一点安慰。

    她并不是要时为洋认为自己做错了,他没有错,他想做什么都是他的权利。只是,他如果能在做完这些的同时哪怕回头想一秒钟他可能会带给于暄的感受和影响,于暄就心满意足。

    来到会议室,于暄从后排看了看坐在右侧前几排的时为洋,他换上了她很喜欢的那件灰色衬衫,整个人确实有点没精神,但他没精神不代表他在考虑她的感受,也许是昨晚玩得太尽兴了。

    上午的休息间隙,于暄和时为洋都没有像前两天一样,互相去对方座位处聊天。蓝佳继续高兴地走到时为洋身边谈天说地。于暄不想看到那个场景。当时,她正好有一个学生的材料要送到A楼附近的部门,于是她和江展走出会议室小声说,她不想看见这些,她去交材料。江展把电动车借给她骑过去,这样更快。送完材料回来,江展已经帮于暄领好了盒饭。于暄对江展说,她不想在这里吃,她带回办公室吃。江展表示理解。

    于暄独自一人在办公室边吃边掉眼泪,她不知道具体为何而哭,也许是昨天的后遗症,也许是今天的一幕幕。

    中午一点多,于暄看到时为洋在十二点左右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中午你提前走了?”不是说不需要牵绊吗?不是说要自由吗?不是说她等他一起走路、约他一起吃饭都会让他觉得有压力很累吗?那他就可以和她做一样的事?时为洋这条消息的意思就是:于暄不能要求时为洋等他,但时为洋可以默认要求于暄等他一起走。于暄给的就是压力,时为洋给的就是重情义,这是时为洋的逻辑。

    但看到这条消息的于暄眼泪马上就干了,从喜欢他的角度,她又希望他这样对她说话。于暄回复:“是的。”但是马上又发现有破绽。是的?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是故意不等他提前走?他岂不是又要认为她在闹他?以前对她的那些清奇评价又要出现?她马上又回复:“不是的。”没错,前后不矛盾。是,也不是。是,她确实提前走了;不是,她不是故意提前走的,她要交材料。

    她继续发:“对接的一个部门有急事,要把材料送过来。”交材料是真,有急事是假。时为洋说:“哦哦。”于暄觉得,她即使吃醋了,即使哭过了,即使在难过,这一次她也没有闹他,她把一切都隐藏了起来,自己一个人挨过去。即使没有隐藏好,被他发现了,她也没有失败,因为,她没有要闹他的心。如果他发现了她的难过也就发现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又没有影响到他。

    中午,于暄从A楼出发去培训的路上,碰上了同去培训的时为洋和饶子由。时为洋喊她:“于暄。”这一次是“于暄”,不是“于”。于暄走到他们身边,他又开始问:“中午那边有事?”于暄没想到他会再问此事,她有点高兴。如果他一定要搞清中午的事,那证明真如江展所说,他意识到自己昨天的行为带给于暄的影响,他怕中午于暄是故意不等他,如果于暄故意不等他,他就能确定,于暄正在难过中。

    于暄说:“是啊,要交材料,有点急,我骑电动车过来的。风还把车上的材料吹得洒了一路,我又下车来一张一张捡。”于暄想用后面材料被吹的事来覆盖前面的事,颠倒主次,让时为洋觉得,她没难过。饶子由倒是抓住了她想要的重点,他说:“哈哈,那岂不是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于暄说:“是啊,哈哈,好玩吧?”

    时为洋不接这个话茬,他说:“骑电动车?你还会骑电动车?”于暄说:“是啊!”时为洋又闷闷地问:“谁的电动车?”还没等于暄回答,他又说:“江展的?”于暄说:“是的。”时为洋和于暄的对话到此结束。

    接下来直到培训会议室,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在办公楼门口,他们还碰见了蓝佳,蓝佳跟时为洋打招呼,于暄看见他以平常的态度回应了一个招呼,就和于暄一起上楼了。看到这些,于暄心里的痛突然烟消云散了。如果这些能证明时为洋还是有一点点、哪怕最低程度的那么一点点在乎于暄,也足够于暄高兴好几天。

    他问她车是谁的是吃醋吗?他平淡地跟蓝佳打招呼是顾及她的感受吗?答案只有他知道。后来,于暄冷静下来也想过,也许他从未吃过江展的醋,只是她希望他为她吃一点醋罢了,哪怕是根本不必吃他的醋的江展,她也希望他能吃一点点,因为她太渴望他的在乎了。

    在于暄这里,靠着时为洋从中午发消息以来的表现,昨天的事就已经过去了。下午,于暄特别高兴,连笑声都比上午响亮。可是,培训结束后,于暄万万没想到,当她在座位上默认等着时为洋走到她这边来和她一起回家时,时为洋走了过来,用她最害怕的那种严肃、黯淡的眼神对她说:“你走吧,我坐他的车走。”说着便指了指旁边的男同事。

    不用听他说什么内容,光看他那个眼神于暄就被吓住了,那是像剑一样散发寒光的眼神,于暄每次看到都会感到彻骨的寒意。她不明白她做了什么又让他从仅有的两天“好”变回“不好”。难道,中午发生的那些还是让他看出了她的醋意和难过?可她难过归难过,她没有闹他呀!连偷偷难过也不行?他非得要她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出去玩也能从心底里不难过?他这是逼着她灵魂深处闹革命呀!

    后来,于暄也想过,也许他什么也没看出,他对她没有那么用心,他看不出什么,他只是无所谓他的行为会带给她什么感受,他下午不想坐她的车和她一起回家,他就不坐,和其他都没关系。那前两天呢?前两天他的表现又算什么呢?也许什么都不用她做,他想退就要往回退。

    于暄曾无数次回到这个时间节点想,如果她没有吃醋,如果她随他跟谁回家,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当时的于暄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她觉得时为洋和她只“好”了两天,就打回原形。可喜欢一个人,不可能不吃醋,但吃醋不是控制,它没有对对方行为上的要求,只有自己情绪上的表达而已。时为洋要求喜欢她的人不吃醋,那无疑是要对方彻底不喜欢他。只要喜欢还在,吃醋就在,不吃醋只能是不喜欢了。时为洋这是缘木求鱼——在喜欢的感情里要求不在乎、不吃醋、不占有,那是求不到的,他只有从不喜欢里找得到。

    离开学校后,于暄不想回家,她在家附近的那条河边走着。她想吹吹风,尽情痛苦一番。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的真实感受告诉时为洋。她给时为洋发消息:“没有什么部门急事,我是故意提前走的。”时为洋回复三个大拇指的表情。她接着发:“我只是吃醋而已,我想和你出去那么难,别人却那么容易。”时为洋回复:“只是吃个饭而已。”于暄看到这个回复又开心了:他竟然还会解释。会解释,证明他也还算有点在乎她的感受吧!

    于暄不想再继续聊蓝佳事件,她约时为洋接下来休息的四天可否找一天出来玩。时为洋拒绝,他说,他不想出去。于暄陷入了情绪的循环:别人约他很容易,她约他很难。

    时为洋说:“人生不只有爱情。”于暄说:“可爱情是我最看重的部分之一。”时为洋说:“我不喜欢你。”于暄说:“可我爱你。”于暄不再发文字,她开始边哭边发语音:“为什么不喜欢我?”时为洋回复:“和你在一起不轻松。”

    于暄知道,他所指的是,从2018年元旦事件后开始,他就觉得和她在一起不轻松,因为她问过他为什么不和她吃饭,他以为这就是压力,就是要求。他对于暄的清奇评价从那时就已悄悄开始。

    于暄并非那种不能招惹的人,并不是说,叫过她吃饭,就永远要吃,吃不了当然可以不吃。只是,他不要刻意不去叫。只要不是刻意,于暄不会纠结。因为如果于暄一旦察觉出了刻意,她就会去反思,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导致他刻意不叫。时为洋到现在还停留在那时的判断,往后两年多发生的事以及和于暄后来的接触,都是白发生的。

    他对不轻松的理解与于暄的做法并不匹配,但他就是要这么评价她。他自己追求的所谓的轻松,不知道让多少人寒心。江展说,以前他们住一层楼,周末时为洋去吃饭都不一定会叫他。

    听到于暄在语音里哭,他又发:“不要哭,你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面前哭,有什么用?”他越这样说,越证明他觉得于暄哭让他“上过当”。暑假答应她开学后先吃吃饭聊聊看,不就是于暄哭来的吗?他现在不许自己再“上当”。

    于暄的哭泣可不是策略,她对时为洋不会用策略和战术,她只会表现最真实的一面。她用语音继续解释她给他带去不轻松感觉的原因,她不能这样枉死,但似乎没用。用左芳的话就是,他已经给于暄贴上了标签,没法改变了。

    于暄继续在江边给他发消息。后来,急躁的时为洋干脆打来语音电话和她吵。他在电话里吼:“你要去找灵魂伴侣就去找别人,不要找我。我找对象就三点:漂亮的,高的,活泼开朗的。”于暄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不高、不活泼开朗?”他说:“是。”

    金晓明算不上高,叶繁未必算得上活泼开朗。至于漂亮,每个人审美不同,无法强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于暄才自己揣摩出一个在对标上说得通的理由——也许他要求的不是三点都达标,而是只要达到其中一点就可以考虑,而他认为,于暄三点标准中的任何一点都沾不上边。

    当时的于暄一边绝望着,一边再次提出什么都别说,可不可以重新认识彼此,重新相处几个月,再做决定。时为洋说,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花时间和她相处?她对他还有什么不了解的、无法死心的地方,现在就问。

    在那种心情下,于暄能问出什么呢?再者,相处也不是一问一答。这样的问答机会她只能不要。于暄不记得后来还说了什么,她只记得到最后,时为洋好像又说,只要她能改,他也能考虑和她恢复关系。他还说,想要叫他出去玩,她要学会察他的言、观他的色,她要估摸着这段时间他有可能想出去了,或者会和她出去了,再约他,等到那时候,他和她出去玩也不是不可能。

    叶繁后来听说这段话后对于暄说,他没有把你放在平等位置上来尊重,他凭什么要求你为他改?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喜欢他本来的样子吗?改了就不是这个人了!于暄想过,如果这种“改”是指调整方式,那她可以调整。但调整出来的状态,应该是两个人都舒心的状态,而非要求于暄一方去符合时为洋单方面的指令。

    那晚,于暄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完,时为洋就说他要去洗澡了,就把电话挂了。于暄再打,他不接了。那天,于暄太累了,即使是回忆这段往事,于暄都觉得累。经历心情大起大落的于暄仿佛老了很多岁,她快要经不起折腾了,她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家,她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转念一想,一个对他说出了这些话的人,一个用那样的观点理解爱情的人,放弃他也是问心无愧吧?于暄不害怕放弃,她只是害怕放弃他后空荡荡的心和没有他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