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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五章 除疾罪斩

    噩耗传来,山寨大当家心底立马有了盘算,不得不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向官兵归降。此乃官府给他们布下的插翅难飞的死局,如此做,起码能保住全山寨弟兄们的性命。

    山贼们曾与广阳郡的士兵过招几回,孰知对方形同软趴趴的棉花压根不经打,没多久便落得下风,灰着鼻子跑了,未曾料到这次的仗却打得狼狈不堪。据说此回带兵攻打山寨的是名女子,打起仗来比男人还骁勇,传闻军队里有好几个老油条将领全让她给砍了。

    官兵已将整座山寨团团围住,保证连只苍蝇都别妄想逃出生天。然而,军队似乎在给他们最后的机会,大批士兵围在山寨门前,只守不攻蓄势待发。

    山寨大当家不曾料到对方会逼得如此之紧,连逃跑的机会也不给他们思量。无奈之下,山寨里几个当家的只得出门迎客。

    “陵安郡主,你手段厉害,我们不得不服你,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这般咄咄相逼,别太过分了!”二当家的先高声嚷道。

    “二哥,别激动啊,小娘子长得还挺美的,没准儿瞧上咱们寨子里的哪位哥哥呢!”三当家面对冲在最前头的女将军油腔滑调道。

    旋即“啪”的一声,一记隔空耳光把人掀翻在地,五根红色指印火辣辣地烙印在三当家的侧脸上。

    陵安郡主名声在外,一帮山寨头子岂会没有半点耳闻?见对方胜券在握却迟迟不攻,估计另有打算。大当家算稳得住气,平复少许,才道:“陵安郡主前来不急着取我等性命,我猜定有其他打算,不知郡主是打算将我们招安,还是要我们散伙。”

    梓絮爽快道:“两者当中做到一样便可,只要从此不再作恶,本郡主可以网开一面不计前嫌。”

    大当家皱眉犹豫,旁边的二当家眉头皱得更深,面容更掠过一丝苦涩,从军哪儿有当山贼自在,但散伙就意味着目前自己所拥有的都将付诸东流一无所有。山贼们都花天酒的大爷惯了,谁肯去过那种穷酸日子。

    二当家当即不乐意了:“梓絮,别以为你学过一点三流道术就以为咱们会怕你,要杀便杀!”

    “我的道术哪怕学得再粗浅,对付你们照样绰绰有余。”梓絮万分不屑道,语气傲得近乎用鼻孔看人,区区无知毛贼也配在自己面前叫嚣!

    旁边的四当家眼珠滑溜一转,急忙拦住二当家接道:“郡主既然肯放我们一条生路,不如我先代大哥去你军营好生商量条件,回头再议。”

    四当家讲话圆滑得到梓絮首肯。别瞧他样貌平平却是一副滑头相。

    梓絮背过身走在前头,四当家老实地跟在后头,看似安分,实则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流之辈。

    四当家心知对方不好对付,特地跟在梓絮身后多走两步,待行至第九步时,见对方斜指的剑垂下些许,兴许是她迟迟未觉背后有动静就此放下几分戒心。心思流转至此,四当家不再犹豫,出手暗袭对方要害。

    熟料,梓絮反应也快,忽然旋身反转,动作更快,一剑贯穿四当家的心口。

    四当家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盯着眼前的冰冷面容,吐出的话语更是冷酷:“与其信你归降,我更相信八字真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传闻四当家最是滑头,我当真会没有提防?”

    四当家就这般倒在山寨众弟兄的眼前,二当家当即跳脚:“梓絮,你欺人太甚!你提出的条件我们一个都不会同意!”

    “弟兄们,官府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也不必废话,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三当家从旁鼓舞。

    “二当家和三当家说得对,为咱们的兄弟报仇!”一众山贼纷纷附和,士气高昂。

    出生入死的兄弟惨死,眼睁睁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多年的情谊怎能忘却?加上弟兄们的高声呼喊,一腔愤怒的热血冲上脑门,高声喝令:“兄弟们随我一同杀出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梓絮冷冷吐出两个字:“找死!”

    “杀!”副将会意,一声令下,众将士一拥而上奋勇围攻。

    未消多时,为祸一方数年的顽疾一夕间彻底覆灭。

    料理好后续事宜,梓絮本该与一支须要返回皇城交差的军队同行,但思量着此地拐个弯去庆遂国不远,正好去鹿州城探望一下朋友,大概快两年了吧,不知道她们过得如何。

    梓絮本想着花凝和思燕平息战火护国有功,必将美名远扬,理当得到百姓们的赞赏,加上二人本就赚得盆满钵满,为自己赎身小菜一碟,从此不必再强颜欢笑取悦于人。

    她的想法没错,可惜那是刚满意送走北狄侯爷时的事了,时过境迁早已变了味。她从未料到再次踏入鹿州城时听到的则是二人即将被处决的消息。

    梓絮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岔了,特地在城里转了小半圈,无论城门口的城墙上还是各处的公告栏上皆张贴着花凝和思燕由于通敌卖国之罪明日处斩的榜文。

    梓絮形同挨了当头一棒,更未料到的是而今的花凝和思燕的名誉一落千丈,简直媲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城里的百姓也跟中了什么魔咒似的,对她们俩骂声一片,各种恶言和羞辱、诽谤和造谣,谩骂之词最多的莫过于“婊子”和“妖女”。

    怎会如此?竟能如此!一股怒火噌噌噌从脚底心上涌。

    恰在此时,正好旁边茶馆里的说书声飘了出来,所说段子正是恶意揣测花凝和思燕的身世。

    譬如:她们为啥能成为花魁呀?因为她们的老娘也是窑子出身呗!当初北狄侯爷为啥谁的话都不听就抬举她们俩呀?真以为那二女仅仅跳舞跳得好又能说会道把那位侯爷哄乐呵了呀?实则早跟人家暗通款曲,不知睡了几个晚上,献舞不过是过个排场,让双方都有台阶下!

    腌臜之语实在令梓絮烧心,正欲进门问个清楚,一位老妪走出听众群,上台道:“老太婆我正好也有故事,也给大伙儿讲讲。”

    老妪倒不啰嗦,长话短说讲了两个小故事。

    一则说的是七八年前曾有位出身书香门第的义士,听闻朋友出了事便远行千里帮朋友洗刷冤屈。事情先后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却没想落得一个不伦不类的结局。贪官污吏是证据确凿绳之以法垮了台,但为民请命的好官与那位义士也去了。当那位义士委托的送信人归家报讯时,谁晓得义士府里的管家由于家主不在便猴子称了大王,不光变卖了家里的所有财物还把主人的血脉卖入青楼,随之卷款而逃了。

    另一则讲的故事也发生在七八年前,讲的是一位难得才有的良心富商,经常设摊给穷人施粥缓解一二。无奈家里出了一位败家表弟,书没读进多少混混无赖的东西倒学了个十成十。有一回生意场上的伙伴出了事,情况紧急,未来得及把这令人忍无可忍的败家毒瘤逐出去便先出了远门。待那位富商处理好事情再回来时家里已然变了天。那个混账表弟趁他不在把家里全败光了,债主上门后他把能抵债的都顶上,可他还需要生存啊,于是把富商的千金推了出去充作尾款抵债,随即逃之夭夭。府里的管家机灵赶紧带人就跑,孰知依旧没能逃过那帮讨债人的魔爪,把管家打成重伤,把人家千金卖进花楼。出门办事本就费心劳力,回来后自己的产业全成了别人家的,自个儿的闺女还被贼人给卖了,当场气崩了。

    幸而老天开恩,这两个女娃都遇上算讲点良心的老鸨,艺坊里的姑娘大多卖艺不卖身,对她俩也算是好吃好喝地照料着,而最主要的也是她们天资聪颖学得好调教的东西。

    听众们纷纷感慨:怎么好人都命不长久呢!

    说书先生亦是万分叹息,不过做生意也讲些道义:“想不到大婶也有如此感人的故事,可否把它们卖给我,多少钱您开价。”

    老妪则反问:“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两个故事讲的是谁?”

    “谁啊?”

    “对啊,那两位好心人都是谁啊,咱们应该敬佩他们!”

    说书先生:“请赐教。”

    老妪直言不讳:“他们正是花凝和思燕两位姑娘的父亲。”

    这一说登时让茶馆内炸开了锅,大堂里的感慨气氛顿时消散干净,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茶馆里的人转眼说翻脸就翻脸,指着人鼻子嚷道:“老婆子瞎说什么,你是存心给两个定罪的婊子开脱吧!”

    “一定是!卖国之罪不容姑息,你少在这里替她们卖可怜!”

    堂内骂声一片。

    “你们才叫颠倒黑白!我是亲眼目睹思燕姑娘的父亲整桩事情的经过!”老妪扯高嗓门反驳。

    说书先生冷哼一声,万分不可信:“老婆子,你以为你是谁,官家的事也轮得到你插手?”

    “我是没插手,但那位遭人陷害的好官就是我的恩人,当年我家出事险些让狗官写入奴籍,就是他替我家翻的案,所以事后我甘愿替恩公的朋友送信。”

    楼内众人依旧不信,骂她胡编乱造,目的就是为那两个卖国婊子博得同情。听众里有那么几个脑瓜转得快的,当场揭穿老妪故意说这两个故事是在影射谁啊!是不是在骂他们不懂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