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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巧嘴管家

    王管家贼眉鼠眼,笑眯眯摸了五十两银锭,才刚欢喜,忽又哭丧着脸,转呈给宁柏林。

    宁柏林冷晒一笑,扔起银锭,金刀一闪。

    “唰”的一声。

    银锭精准地分为两半,大小重量、形相几乎相同,刀法非凡。

    鹤轩眸光闪烁,回忆呢喃:

    “刀法形、势玄妙,刀意初聚,堪比京师归一刀,三年内有此修行,少之又少,未来的宁姓刀仙几乎无有啊。”

    宁柏林一半分给管家,一半自留,并嘱咐:

    “开卡放人,王管家数好,只许五千人过!多一人不允许放走。”

    “中!”王管家点头哈腰,龟奴也似谄媚,“天气寒冷,宁宗师请茶棚烤火歇息,些许琐事,定会办好。”

    宁柏林把半块银锭一揣,斜纵回草棚,烤火用肉。

    “开卡放人!”

    王管家厉声呵斥。

    三十余位壮汉,两两一组,抬开拒马,一一放人。

    ——

    渡口人密如蚁,乌压压挤作一团,宛若水中蝌蚪。

    十个小卡同时放人,每卡十人,一批百人,速度不慢。

    “九十八……一百!”壮汉一一数着,“放……”

    “切莫放人,那个贼汉快滚出去,你前面的女婆已然怀胎,腹中胎儿亦算一人。”

    王管家徘徊于十个小卡口,督促众人工作。

    男子操着一口楚音叫嚷:

    “瓜未熟,胎未生,算不得人,甚么道理嘛。”

    “贱骨头讨打!”王管家挥舞皮鞭,赏了一鞭,仰着鼻孔,“关卡由爷设,规矩由爷定,爷说算就算。”

    周围三个壮汉,眼睛一瞪,挺胸威逼。

    村妇操着中原官话红脸奴怼:

    “嫩说的算个球,那要是二个月,没显怀的咋算嘞?”

    众渡客哄堂大笑,王三舒臊的脸红如火,狠狠挥舞皮鞭,逮着汉子连抽三鞭,希望能堵住众人口舌。

    事与愿违。

    休说难堵悠悠众口,便是船帮大汉亦止不住笑意。

    草棚,火盆中摆放的上等无烟木炭,烧的彤红,盆中热浪滚滚,却未有丝毫火星子升起,足见船帮“孝心”。

    金刀门异人,张一善拉扯背部,锻炼筋骨:

    “狗娘养的,管家鱼肉乡里,真是罕见,“孕妇”算两个人!”

    宁柏林冷冷呵斥:

    “休要多言,你我所干绝非好事,如非为了供养无法习武的异人,何苦干这等丧尽天良的业障事?”

    ……

    “任尔如何刁嘴滑舌,大爷说这孕妇就是两人,识相的快快滚开,下一批渡河之人快要来了。”

    王管家挥舞皮鞭,“啪啪”,狠命驱赶。

    盏茶光景。

    五千客尽去,只余三百渡客。

    江鹤轩神目如电,窥出举人命格奇特,头顶庆云一片青冥,遍布瑶花琪草,青鸾衔玉,殿基高筑,云雾红紫,好一片仙山盛景。

    不禁暗思:

    “此人先以财宝渡人,已累五千,福德海量。”

    说话间。

    纯青庆云忽转淡黄,亩广二十五,蒸腾翻滚,天地开辟,已有地仙之姿。

    因知沈举人“行善积功”至此,吩咐:

    “萧三暂不过卡,转往后方,慢慢等待。”

    如此作为,盖因不欲因果,免得日后难还。

    ——

    “五千人已至,速速关闸。”

    王管家皮鞭“啪”的一甩,言语冷冷。

    “放我等过去。”

    “为何他等可过,我等不能过?”

    众人齐齐闯卡。

    “贱骨头,速速退下,只怪尔等命不好,休要怨恨。”

    “现如今晚上一步,渴欲过卡,照例十文一人。”

    王管家皮鞭猛响,使劲抽着冲卡百姓。

    “同一批渡河,他等不交,我凭甚交钱,道理说不清,钱死也不交!!”

    一位山东大汉,手提竹棍,胆气颇足,怒喝。

    “不交也行,求那位举人老爷施舍,举人爷不仅有钱,而且心善,只消哀求一阵,必赐银钱放尔等通过。”

    王管家冷然一笑,举鞭斜指沈举人。

    “求沈老爷去。”

    山东大汉带头,领三百余百姓围向沈举人:

    “沈老爷开开恩,那些人都能过去,我等贫寒孤苦,求您可怜,赏个路费。”

    未等沈举人开口,焦姓老仆率先开口:

    “少爷,银子全给了,兜内跟遭了土匪似的。”

    小民以为“己心”度“他心”,料老爷必有压箱底的存银,兀自不信,哪肯放过?因而苦苦哀求:

    “沈老爷帮帮我等,可怜我等贫苦农家,一月赚不过十文,出家在外,十文钱即是一日口粮,即便大人不吃,老弱少不果腹的干粮。”

    管家王三舒心机狠毒,惯知农家人的势力眼,故作大方:

    “沈老爷,小人底层猪狗,有眼不识金镶玉,往日只闻圣人学问,如今目睹佛祖割肉喂鹰之事,备受感动,恨不得鞍前马后,生死相随,终身服侍。

    无奈司职所在,不便同行。

    区区三十文代表小人心意,全了关卡规矩,帮您会了路账,方便您顺利归乡,他日您升圣做贤,教化一方,也算小人一份功德。”

    焦老见百姓围堵,方知不妙,本拟拉着公子离去,又见关卡肯放人,急拉辔头,牵马前行,意欲过卡。

    余下百姓怎肯舍这位“恩主”,急急围伏在马前,不肯放人。

    风声嘘嘘,吹得河面水雾弥漫,夹着呜咽声,好似群鬼哭号。

    “无知刁民,沈老爷恩义已施,尔等得不到恩义,乃是天命,仍与他为难,是何居心?”

    “难不成我大明朝第一位圣人,就要葬送尔等贱民手中?”

    “速速让开,请沈圣人过关!”

    王管家杀人诛心,句句戳在沈举人心房。

    “倒春寒”本来奇冷,加上黄河寒风刺骨,读书人身体本就孱弱,又吃一种“道德胁迫”,肺腑大动,肝火骤盛,面上青一阵紫一阵,似在表演“变脸”,眼下又吃王管家“冷嘲热讽”,“噗嗤”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一歪,伏爬马背,昏死过去。

    围堵百姓一见举人喷血,齐退三丈,一个个事不关己……

    焦老仆大惊失色,急扶沈举人下马,掐按人中。

    弹指后。

    沈举人幽幽转醒,指着王管家,似要说话。

    王管家见状阴阳怪气损:

    “宰相肚里能撑船,圣人心胸宽如海!”

    “如何沈圣人气的吐血?”

    “难不成沈举人心胸狭隘,计较咱这等小人?”

    “哎呦哟,嫩瞧瞧,把圣人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