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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箬月

    齐月一个人坐着,看着楼房上空沉思,突然,齐月就感觉一副娇软身躯往她怀里倒,整个身体兀得僵硬了起来,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

    “公子,怎得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这女子浓妆艳抹,颜色绯红,像是刚喝了不少酒,“不如让奴家陪陪公子,替公子略减两三分忧愁——”

    女子的手愈来愈往齐月穿得好好的衣口拉,齐月常年的警觉驱使她瞬间扣过妓女的手腕,一时没控制好力度,妓女手腕出现一圈红印,疼得女子“哇”地叫了一声。齐月松了松力,转念想着,压低声音对女子说:“上去吧。”

    女子刚才还微微湿润的眼睛霎时盈满了笑意,挽着齐月的手,女子身材娇小,几乎将一半身子瘫在齐月身上,领着齐月上了二楼。春秋楼二楼及以上都是专属的欢乐之地,妓女一人一间屋子,住得楼层越高的妓女在春秋楼的地位就越高,齐月对这种妓女都有鄙视链的规矩表示不解。刚进二楼,就听见男女的欢吟之声,还混着女人的哀叫,齐月越发想推开靠着她半边身子的女人。虽说不自在,但齐月并未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路过的房间大多都有人,唯有西侧的一间房内漆黑,从窗户上的积灰也能看出有些时间没搭理了,不像其他的房间门窗都擦得锃亮,门框旁挂着“箬月”的木牌。女人最终将齐月领到一挂着“堇衣”的木牌的房间。

    进入房门的瞬间,齐月侧掌打向妓女的脖颈,妓女顿时失力晕倒下去。齐月将妓女横抱起放在床榻上,打开衣柜,都是花哨暴露的服装,齐月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缤纷。挑了一套不那么暴露的蓝色纱衣,抓紧换上,从床榻的横栏上取下一个淡蓝色的面纱,系在耳后。

    推开房门出去,齐月想到第七具尸体的方位,在春秋楼的西侧。齐月打算直接上四楼。四楼只有三间房子,西边只有一间,极大的缩小了范围。

    齐月学着寻常女子的姿态走上楼梯,却在楼上被两个妓女截住了。齐月顿时压低了脑袋,眼睛斜上偷偷瞄了一眼两位:一女子持扇,细腰盈盈可握,一女子抱琴,媚眼如丝,眼下的泪痣更添风情,但都来者不善,带着些嘲讽的气息。

    “哟,堇衣,还没招到客人啊?这个月的单子,你可是又垫底了。”持扇女子微微扇着风,嘴角都是嘲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另一女子走到齐月跟前,齐月头低得更低了,俯下身在齐月耳边说着:“没事可别来三楼啊,连二楼的客人都伺候不好,可别惦记着其他姐妹的贵客了,你以为你是住在四楼的箬月吗,可别想着一飞冲天。”

    箬月?齐月捕捉到这个名字。来不及多思考,开口说道:“那就多谢姐姐赐教了!”齐月夹着嗓子说话,尽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妖娆柔美些。

    “哟,今儿倒是懂事了,真是难得。”持扇女子对着另一个笑着,两人妖娆多姿地下了楼,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齐月。

    齐月微微回身,见两人已经完全从楼梯口消失,才放下心来,迅速跑向四楼。齐月向靠西的房间走去,之间门上挂着写有“箬月”的牌子,但这个木牌可比二楼的“箬月”的精致许多,采用的上等楠木,箬月二字更是用金色写成,在四楼走廊晦暗的灯光中泛起微微光亮。透过窗户,里面是紫色的纱幔,层层掩映,增添了神秘的气息,最里处才有白光闪出,确实是风月之地。

    “何人?”齐月将手触碰在木门的瞬间,屋里传来一女子的声音,略带警觉和恼怒。

    屋内的脚步声近了,齐月皱眉,瞬间飞身上梁,将身躯隐藏在走廊上方的阴影中。房门从内推开,是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女子,身上的丝织锦缎皆为上品,头饰繁华精致,其间黄金珍珠点缀,甚是奢靡,眼型细长,性感妖媚,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却是眼角上扬,显得傲人和凶狠,倒算是个蛇蝎美人。

    箬月在漫长的走廊左右望望,仔细审视着周围,没见到人影,才慢慢回到屋子里。察觉到她的动静,这个箬月必定不简单。齐月心里暗自想到,但是就在刚刚躲避的过程中,她并没有从箬月身上嗅到一丝丝妖气。

    待四楼全部归于平静,齐月用灵力将自己从梁上送了下来,不敢再发出任何稍大一些的声响。齐月准备从另一侧楼梯下去,没想到路过另一间房子时,门却突然打开了。

    两人视线相对,齐月瞬间变出匕首,死死捂住那女子的口鼻,将其瞬间压回房里,匕首寒冷的刀面抵住她细长的脖颈。

    “老实点!”

    女子疯狂点头,眼睛里含着因害怕而吓出的泪水,在她的视角里,齐月这个穿着蓝色纱裙的蒙面女子,突如其来的闯入,眼神如蛇般寒冷,她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齐月见状,终于松开了手,女子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倒是显得齐月心里有些愧疚得不自在。

    “你……”

    “告诉我箬月的事,从半月前开始讲起。”齐月单刀直入,并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该妓女名叫兰秋,也是春秋楼头等的几名妓女。与箬月的风格不同,兰秋气质更加清丽,眼神没那么傲人,显得温柔了许多。

    “半月前,箬月还只是二楼的普通妓女,性子也特别软,在春秋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就是十天前左右吧,突然被从京城派来的刺史大人看上了,直接从二楼升到了四楼。”兰秋声线微颤,眼睛还是不时提防着齐月手上的匕首。

    “还有呢?”齐月想要的东西还不够,回想起二楼箬月原来的房子,“她各方面有什么变化?”

    “可能……可能是突然攀上贵人,原来还算本分安顺的一个人,现在倒是张扬跋扈了许多,姐妹们都不敢惹她。我……我以前跟她接触也不多的,我就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添油加醋的!”兰秋疯狂招着手,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齐月冷漠的眉眼,如瑟缩的兔子。

    “如果你不想常州再死几个人,今天关于我的事,管好你的嘴巴。”齐月把匕首握在手中,在她的下巴下划出一个半弧形——一个吓唬人的“威胁”。

    兰秋的身体感觉到刀尖在空气中划过的痕迹,身体一滞后又是剧烈的颤抖,怂着肩膀疯狂摆手,说着:“我不说我不说,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兰秋话音刚落,齐月就已推开窗子,蓝色倩影稳稳落在地上,她回头望去,兰秋探出脑袋,对齐月点了点头,略微颤抖的手腕将窗子收了回去,完好的窗子,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此时,刘知易和贺还舟已经赶到停尸房。贺还舟熟练地找到第七具尸体,准备重新检查。他拿出小刀,试图将还被缠绕的四肢全部解放出来。

    “第七具尸体,吴求言,父母早逝,以写话本为生,死于离春秋楼西侧一个街道远的巷道中。”

    “哟,记得那么熟?”贺还舟双手还在繁忙,但还是抬起头来对刘知易露出一个痞笑来。

    “不如贺兄有本事,就记性不错。”

    贺还舟忙了大半天,把尸体的右手才解出来。贺还舟摸着这右肢,从臂膀到手指,眼神一瞬间严肃了起来,正经说道:“右手手臂骨折,手指多处挫伤。”

    两人对视,心里都默契地有了相同的猜想,刘知易随后说道:“再看看左边吧。”

    蛛丝粘人,尸体又多,这种诡异案子不敢让太多人接手,几乎都是贺还舟一个人在处理,前面的尸体死因都太过一致,蛛丝过于难解,以至于对后面的尸检松懈了,没想到竟错过了这样重要的线索,贺还舟心里一顿自责。

    又过了半晌,左臂终于清理干净了,刘知易往尸体的左袖中探去,掏出了一个月白色的帕子,上面绣着鸳鸯的图案,女工虽然算不上精致,但也是可爱,因是心上女子所赠。刘知易看了看另一面,上面用黄色的丝线绣着“箬月”二字。

    “箬月?这是谁?”刘知易将帕子递给贺还舟。

    贺还舟接过绣帕,仔细看着上面的字,激动地抬高声线说着:“这是个春秋楼里的女人!”贺还舟眉头一皱,“最近勾搭上了张刺史,风头正盛!好像……正是这个书生死后的第二天,她就攀上贵人了!”

    书生的住处不在春秋楼附近,所以一开始贺还舟只认为他是路过被妖精随手解决的一个幌子,没想到还有这层隐晦关系。联系上书生的右手骨折,说明他在死前有过时间逃跑和挣扎,但以其他的尸体表现出来的状况,该蜘蛛精几乎都是一击制敌,做足了充足准备,只有一种可能,妖精在处理完她的真正目标后,追逐了书生并解决了他,而他真正的目标,可能就是原来的箬月,而突然之间升上四楼的箬月,很有可能,已经不是真正的箬月了。

    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立刻从房中出来,天色已晚,已是黄昏。

    “按照阵法今天她的目标,应该在哪里?”刘知易问道。

    “随我走!”贺还舟跑起来。他对阵法的方位了如指掌,已经将常州的地图了然于胸。

    两人奔跑在常州城的街道中,似乎在与即将降临的夜色赛跑。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今晚的无辜百姓。而刘知易终于觉得,自己在一次次经历中,似乎离齐月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