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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永香姐的故事不是谁不爱谁了这样故事。

    现实其实是很残酷的。永香姐是个传统的女性,希望结婚以后能够安顿下来,两个人就过着两个人的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对于永香姐来说就是幸福。但是阿一不是,这个小小的小镇封不住他的心。他想要离开,想要去更高的地方,去看更加辽阔的天空。

    正当他们交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们在生活上会产生这么大的分歧。

    原本两个人都已经订婚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会结婚生子了。在大家都不看好他们的时候,他们并肩走了过来,最后在大家都看好他们的情况下,他们却分开了。

    如果是简单的爱与不爱的故事,恐怕还不会有这么遗憾,但不是。是两个人的观念渐渐发生了错位,最终互相放弃了互相的让人难过的故事。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遗憾吧。最终两个人跨过了所有的困难,却被对方绊倒了。

    等下一次永香姐来到家里的时候,告诉我们的是:她和阿一的婚礼取消了。没有流泪,只是坐在兰的床边,宣布了这样一个事情。

    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焦急地冲我使眼色,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站在那里。

    比起我们的焦急,永香姐看上去反而冷静很多,对着我们轻轻笑笑“对我来说,也许也算是一种解脱。如果仅凭相爱就能在一起,世间也就没那么多遗憾了。”

    也许,从文学的角度来说,遗憾是一种美。我本身也是悲剧主义者,总觉得缺陷比完美更多了些温柔。但当悲伤的结局发生在自己朋友的身上时,却不停地祈祷他们能够获得幸福。

    直到永香姐离开,我没有看见她落泪,她只是有些失落。

    “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就分开了呢?”兰这样问我,眼睛里全是担忧。我没办法回答她。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女方被退婚,在那时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是耻辱。更何况在这样封闭的小镇,是会被戳脊梁骨的。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细碎的话语,拼凑成一把又一把的利刃,插在永香姐的身上。

    可她本身是一个优秀、貌美、温柔的女性,怎么能被流言蜚语束缚住呢?

    故事停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写。兰很担心永香姐,总是嘀咕“永香姐没事吧?”“我想去看看她。”“有点担心她。”但她身体不好,我也不敢让她出门的。她只能自己在家里带着,望着窗外的天空,满脸的担忧。

    永香姐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从那以后我很少看见她了。偶尔见到她,她也和我打招呼。精神不算太好,看上去多少有些恍惚。

    也许正是因为看见了这个样子的永香姐,我开始拼命的续写那个故事,想要那个故事迎来最幸福的结局。

    女神很失落,她所深爱的真一并不爱她,她无数次的反问自己“是不是我不好?所以他才会不爱我?”“是不是我的容貌不够美丽?”“还是说我的性格并不温柔呢?”

    那个总是带着笑容的女神逐渐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貌,总认为自己的外表并不美丽。甚至连说话的嗓音,都让她自感嫌弃。慢慢的,女神开始不再爱说话不再爱欢笑,变得忧郁,甚至失去了她原本明艳的美丽。

    人们惊讶于女神的变化,为女神担心。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女神却始终没能得到真一的回头,她明明那么深切的爱着他,却从来没有等到过一个回头,直到真一死去。

    “为什么你不爱我呢?”女神流下眼泪“是不是我不够好呢?不够美丽,不够温柔?”

    年迈的真一看着女神依然完美无瑕的面容,最终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她,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手轻轻的掉了下来,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成了女神心里所有的遗憾。

    后来呢?女神会怎么样呢?我一下子迷茫了。我并不擅长写虚幻的故事,我的一切皆有原型。那我该怎么写给永香姐一个幸福的结局呢?

    永香姐是怎么想的?不敢去问,也害怕去问。

    说到这里的时候,雪子突然问我“阿夜那时候是很迷茫的吧?”

    “是啊。我以为永香姐会得到完美的结局,我一直这样想的。”

    因为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来思索,那时候的我何止是迷茫,还有深深的恐惧。各方面的都是。

    我也好,兰也好,我们无比的希望她能拥有幸福的结局。明明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过一生呢?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能在写出文字来,兰也变得有些忧郁。但兰那时候是不允许出门的,因为她身体不好,所以只要永香姐不愿意来,她甚至很难去见她。

    七八月是很燥热的,倒像是加重了焦虑,心情也愈发不快了起来。我的钱也有限,回来照顾兰以后就在家旁边的小店工作,钱给的不多,但是工作时间很短,可以和父亲打的两份工错开时间。

    更多的时候,兰还是一个人在家。我在的时候会陪她一会儿,我陪在她身边时间并不多。我也能感觉到她其实很习惯一个人,不需要我对她那么担心。

    “哥哥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呆在家里,放心吧?”

    “没关系,我自己不会到处乱跑。”

    “因为今天确实很无聊嘛,所以就给院子除了草,还打扫了家里。”

    ……

    兰也许并不知道,她越是表现得成熟,我也好父亲也好,心里反而更加悲伤。她天生就是乐观又好动完全闲不下来的样子,现在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

    如果她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么她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无数次幻想,却又无数次被自己的幻想所击败。她一定比我更希望,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药物的价格也并不便宜,每个月我都需要去给兰拿药。兰总是在门口看着我越走越远,直到岔路了,我回头还能隐隐约约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