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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浩然婉言冰释前嫌

    等浩然起来了,浩瀚才转身进去,得知消息的长春这时才忙赶了过来,他听说父亲在呈祥厅对二叔动家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本想过来为叔叔求情的,一来见二叔板子都捱完了,也就没说什么了,跟着父亲一起进了呈祥厅里。

    浩然见大哥过来,不想看他,就把头低向一边。浩瀚看看浩然这样,就说:“看你这个样子,眼下几日也不能忙公务,回头我会在部里为你告假,回去先养好身子再说。”

    浩瀚转身吩咐大儿子长春说:“你去拿帖子,请赵太医到二叔府上等着,给二叔瞧瞧。”长春答应着去了。

    随后嘱咐长青说:“你用马车送二叔回府,让二叔卧在车里,路上慢点,别颠着二叔。”长青也答应了。

    这时才轮到弟妹,浩瀚老爷交代贾夫人说:“弟妹,这受家法后的三个月里,不能让浩然去妾室房间,他只能呆在你的主屋,记得一定要拘紧他。”

    浩瀚老爷最后的这话,家规里当然没有,这又是陈夫人给想的点子,本来陈夫人还想说半年呢,但怕刑期太久,二老爷回去不服,只得定短点。

    浩然听完也是一懵,差点忍不住要看大哥问为什么,最后还是忍着没转头看,就缓了口气。贾夫人不知为什么有这么一说,但是心里很高兴,就面上不显,干脆的答应了。

    就这样浩然二老爷被送回府上,浩瀚老爷夫妻俩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陈夫人心里祈祷着,看二弟妹这个样子,气怕也是出了,但愿他们夫妻尽快和好吧,忽的想起一人,夫妻俩同时回头一看,雅俗小脸带着疑问站在后面。

    浩然回到自己府邸,一下马车便被贾夫人和长青搀扶着慢慢往里走,门房仆从跑来一堆,年长的卢管家就问说:“哎呀,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难怪长春大少爷刚刚带了太医来,说您受伤了,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这会子到底是怎么了?”当然,说了半天,没人理会管家。

    贾夫人和两个侄子把浩然放在贾夫人主屋的床上趴着,为他宽了外衣,当然,中衣上那浅浅的一层杖伤血迹,赵太医也看见了,就立刻为李大人把脉。贾夫人吩咐丫鬟赶紧拿水和毛巾来,再取一套干净的衣服,把药箱也拿过来。

    赵太医颇通人情世故,知道李大人这板子不是皇上打的,那就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做,所以不该问的一句都不问。把脉时,长春长青兄弟俩就退出了二婶子的卧室,在外面等着,长久今日又正好不在家。赵太医把完脉,也顺便看了看李大人的伤处,浩然虽然难为情,但也没抗拒了。

    诊断好后,赵太医为李大人开了一大堆内服外用的药,贾夫人关心伤情,就问太医到底如何了。赵太医说到脉络不通,抽搐气闭等症状,总之下手太重,李大人不止受了外伤,还受了内伤,没一个月难痊愈,贾夫人听了很高兴。

    赵太医年纪大了,很是精通人情世故,但一时还是不解,李大人伤的如此,为何他夫人还面露喜色,心里暗叹:“真是最毒妇人心也!”

    因为是李府长期的问诊大夫,赵太医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就问贾夫人:“李大人伤势很重,夫人看样子一点都不担心啊!”他年老慈祥,也是面带笑容的问。

    贾夫人一听,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于是不管赵太医能不能听懂,就说了一句:“抓了二十年都抓不住的老虎,现在受伤了,猎人该不该高兴?”

    赵太医听闻这话恍然大悟,立即嘱咐了贾夫人一些话,让夫人在大人的饮食上一定要多花心思。

    太医一走,贾夫人立刻吩咐丫鬟赶紧熬药,给两位侄子看茶。长春长青忙说不用麻烦,叫婶子赶紧看叔叔,他们等叔叔敷好药,看看叔叔就走。

    贾夫人回屋里给夫君清洗伤处、敷药、换衣,都是自己一个人来,不欲别人在一旁。浩然心里虽然生夫人的气,觉得难过又委屈,但是什么也没说,就由着夫人来。

    长春长青在赵太医走之前,已经问明情况,等婶子把二叔的药上好以后,进去看看二叔,然后就告辞要回去,贾夫人连忙留饭,两位侄子一时适应不了这位高傲的婶子突然这么热情,连忙推辞回去了。

    贾夫人在相公被自己打伤后就一直心情大好,加之浩瀚大哥的那番话,现在浩然只能留在自己身边,所以越想越愉快,侄子不留下吃饭,也着人吩咐厨房备几道精致的菜肴,等会自己要和夫君一起吃饭。

    众人见主母这么高兴,丫鬟们也想跟着高兴,但见老爷受了伤,大家又不敢高兴,只得老实板着脸办差事。

    贾夫人回屋后稍稍收敛神情,药上来了,先给夫君喂药。浩然怎会看不出妻子那股极力掩饰的高兴劲,想想自己花这么大代价,才能博得美人一笑,这日子过的也太难了,本来还一肚子委屈想着要回来发泄,但一则自己实在是伤的太重,没那力气耍威风,其次,今天的事本就是自己犯错理亏,大哥罚的,也不该拿妻子出气,唯一能说的就是妻子对自己下手重了,但这还是自己嘴坏招惹的,所以就趴在枕头上盯着自己妻子,始终没说什么。

    贾夫人给夫君喂药时,浩然也是喂一口就喝一口,丝毫没闹腾,贾夫人看浩然头上沁出细汗,就拿帕子给他擦拭,估计是六月天,屋里不够凉快,便又吩咐下人多拿几个冰盆风扇过来,老爷应该很热。

    等饭菜做好了,安放在小几上,搁在床边,贾夫人终于有机会给自己相公喂吃的。曾经夫妻二人在一起吃饭时,浩然没少呕过妻子。浩然出身高贵,本就是骨子里贵气斯文的人,可是每次和夫人在一起吃饭,不是先把菜翻乱,就是故意吃的满嘴油,要么就说菜做的不对味口,冷着脸爱吃不吃的样子,贾夫人夹给他碗里的菜不吃,非得自己夹,贾夫人吃不了两口就急得为夫君收拾,多少次都被气的肝肠寸断。

    今天难得有机会夫妻恩爱一番,贾夫人要亲手给自己相公喂饭。浩然本不想吃,但是看夫人难得这么高兴,行动上不自觉的依着夫人,看她还想怎么摆弄自己。

    贾夫人看着这个在家里一天到晚狂的不可一世的家伙今日这么乖,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肚里暗暗道:“你小子也有今天,夫人我终于是把你打听话了。”不止心里痛快,手上也温柔勤快的给相公喂饭。忽又幻想,若是妻子可以随意处罚相公,不听话就能家法伺候一顿,自己这些年也少受些气了。

    想到痛快处,贾夫人越发对夫君关怀备至,又给夫君温柔喂汤水,又为夫君体贴擦嘴,边喂边吹边说小心烫。贾夫人因高兴的顾不上吃饭,给夫君喂完汤,服侍夫君洗漱好后,又坐到床边关心夫君的伤情。还没到上药的时候,贾夫人就急着要看,浩然不想让妻子看,贾夫人偏要看看好点了没,看过后系好绸衣,贾夫人又在夫君面前摆出一副打在夫身,痛在妻心的样子。

    浩然看着这个虚伪的妻子实在受不了了,在自己捱完板子后,她就一直高兴到现在,想想自己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哪有那么孩子气,不懂事的该是这个娘子吧!只有她长不大,就喜欢装,偏偏今天该装严肃的,她怎么还装起可爱了呢!

    实在忍无可忍,浩然就面带笑容说:“婉言,过分了啊,今天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这么高兴吗?”

    如果上午的那一声婉言是情急之下喊的,那么这一声婉言,一喊就是一生,此后再不肯改口。婉言再次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浩然嘴里喊出来,感动的眼眶含泪,瞬间又接着笑起来。

    贾夫人笑完了说:“你现在这样还要找我算账吗?能算的赢吗?”

    浩然听了这话也笑着看妻子,现在动手哪打的过她呀,只得无奈道:“那你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

    贾夫人听了收敛神情,关心的说:“打痛了吧,刚刚赵太医说你伤的很重。”

    “你动的手,你说呢?”浩然如是接口,但是现在又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心里怕要难过一场,末了补一句:“打都已经打了,还说什么呢!”

    杖伤一开始并不厉害,只是后期恢复的时候会极为难受,晚上好端端的突然发烧,加上天气太热,浩然本就不耐暑气,身体又不便动弹,半夜直接中暑晕了过去,早上起来又吐,贾夫人吓坏了,寸步不离的守着照顾夫君。夜里叫了太医来看,也说只是中暑,其它的都是正常反应,并不严重,嘱咐了一下屋里该加点冰块,注意通风,以及饮食要清淡一些,就没什么话了。

    贾夫人处理家务事驾轻就熟倒是快,三下五除二就分派完了,回屋了看见浩然趴在床上一副不胜病弱的样子,也就一点没有昨天的高兴感觉了,想着他就算是一个身体康健的年轻男子,昨天也遭足了罪,更何况他年岁见长,又不顾保养,身体并不好,自己之前冷落他几个月,也就是想考验考验他,看他到底肯不肯为自己用心,却不顾他之前为仕途家业和女儿婚事四处奔忙,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回来受气。

    想到这里,贾夫人忽然泪流满面,薛姨娘跟他是想求个好男人能给予依靠庇护,浩然心软,当年终不忍放弃无依无靠的薛姨娘。至于屋里的事,无论自己怎么处置,浩然就是气死也不会说自己什么不是,可自己呢,动不动就给浩然甩脸子看,浩然也只得发冷战接招,何况无论哪一次,都是浩然先服软逗自己的。

    未知浩然和婉言的感情流向何方,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