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兆辉来京浩然开弓
新一轮百官考绩开始，长者致仕还乡，能力卓著者升职补缺，浩瀚原居户部尚书之职，多年内政外治与君王助益极大，全国经济繁荣富强厥功甚伟，此次考绩，皇帝为浩瀚加正一品太师之荣誉尊衔，抬居文臣尊首，不再掌握实职。
浩然此次成功接任正二品吏部尚书之位，亦被尊称李尚书。吏部位列六部之首，实权甚重，浩然如今手握百官升免之权，于国于政独当一面。
顺天府的周府尹此次考课政绩卓著，获准升调高任，原正三品顺天府府尹之职由府丞李浩荡接任，浩荡亦升级为李府尹。
如今浩瀚兄弟三人个个根基稳固，且各府后继儿郎也陆续崭露头角，以文传家，匡正天下，以德传家，百代兴盛。
国公和侯爵都是超品尊衔，位在正一品之上，但国政实权终究掌握在执政官员手中，比如浩瀚无论坐什么官，都没有成国公的头衔大，所以被尊称为李太师的浩瀚比起原来国公爷的名头还降了些，但周围人为了讨好，还有国公之间为了区别彼此，亦为了亲近，就改以官职称呼，底下官员亦择善而从，毕竟国公爷的名号是祖上能耐，太师的名号是浩瀚自己的能耐。虽说太师尊衔不是掌权实职，却是浩瀚在顶峰时的功成身退，在位列名臣后的潇洒释权，大隐于朝。
浩瀚身材魁梧，魅力四射，如今年至半百之人，看起来春秋强健，不显岁月衰老，更有时光琢磨，官场锻造，野性气场极大，不怒自威，令人观之生畏。平时只在妻女面前一副温柔面孔，活脱脱一个柔情好男人，慈祥好爹爹的模样，在儿子面前可就厉害了。长春长青看父亲还好些，原本战场厮杀过的血性男儿倒也撑得住，三友每次一见到爹，总是毕恭毕敬的大气不敢出，毕竟三友在翰林院看的都是儒弱文官，和爹爹这个文武参半官员差距太大。
浩然这几年官场顺遂，不似曾经操劳，三个出嫁的女儿在夫家都把小日子过的蜜里调油，儿子女婿也能干，这般得岁月眷顾，明显越过越温和，浑身透着一股儒雅温润之感，论气质，直直击退那些没被时光打磨过的轻狂小少年，早年爱折腾的脾气也数年未见，儿女们也越发喜欢和父亲亲近。浩然如今不论走到哪，和李尚书打招呼的人都多。
没什么人和浩荡打招呼，浩荡当年受了强盗刺激，本来还因生活滋润，过的很和蔼可亲了，但后来发生了那么一桩事，每每想起当年险些丧命的妻子和遗憾失去的孩子，浩荡越发满脸杀气。李府尹断民事案，话还没开口呢，胆小的就忙不迭的招了，倒省了不少公务上的忙活事。
浩然对雅俗早已不只是亲叔叔的情感，雅俗自小因父亲兄长政务繁忙，母亲嫂嫂又要打理庞大的家业，平常多受教于荀先生和二叔，雅俗文承二叔，武从二婶，音律是娘亲和二叔一块指点的，至于马球骑射这些贵族运动，也多是父亲和二叔一起教授，此外大哥教过武术，三哥教骑马最多。去年国家春闱开考后，世事动荡，雅俗离开家塾，在自己小院闭门读书。这以后一直就是二爷教雅俗的东西最多，去很多好玩的地方，二爷都把雅俗雅慕一起带上，二爷对雅俗而言，不止是叔叔，是老师，已经和父亲一般了。
浩然喜欢雅俗丝毫不比喜欢雅慕差，雅俗的骑射击鞠都是浩然手把手教的，浩然从未对自己哪个女儿如此用心，也想教雅慕，但雅慕缺乏骑术功底，学问也差了雅俗不少，在天赋和身体上都逊于雅俗。浩然对雅慕的喜爱出自血脉亲情的天性，对雅俗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觉得这个侄女最像自己，所以更愿意毫无保留的教导她。
荣升之后的李尚书，现在走到哪都有套近乎的人，浩然记性好，知道谁是谁，但是饮酒赴宴是不怎么去了，如今贾夫人对夫君的养生看的越发厉害。像马球骑射这样的贵族活动，浩然倒是常常去，毕竟曾经京城里那个名叫李浩然的鲜衣怒马美少年，马球骑射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好。
如今只要遇上空闲时，若有贵族文武聚会活动，浩然就会带着小侄女或小女儿一起出门，有时候两个一起，雅俗对骑射样样都会参与一些，雅慕多是观看。
雅慕这几年日日跟着雅俗一起玩，天天爱说爱笑，身体十分康健，再不生病，相比寻常健康的孩子更加活泼精神些，现在每日在府里学读书礼仪，管家理账，另外学了几年瑟，大户人家主母不以女红为主务，女红便碰的少。雅慕不同雅俗在家塾上学，浩然为女儿请了一位曾在国子监任助教的告老者来府授课，两个丫鬟伴读，助教深谙国学经义，才高八斗，雅慕受用不尽。
这日浩然休沐，春季天气温暖，贵圈将举行骑射比赛，不管李尚书去不去，每次帖子都会送到。这次骑射比赛是开春入京述职的几家勋爵武将在一起筹办的，不过这次规模不大，没有女子场。雅慕因早上多吃了几块豌豆黄，有点不舒服，浩然便带侄女女儿一起去看骑射比赛，让雅慕顺便也消消食。
这些赛事的举办者每次都会为李尚书留个极好的位子，浩然这次带着女儿侄女一起，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
三人坐在春风通畅的观台上，桌上布置几碟刚出锅的点心，一色甜白釉刻花盖碗，沏好开春进贡的第一批峨眉雪芽，此茶为蜀中贡品，茶中奇珍，雅俗和二叔一样很喜欢芽茶，雅慕嗅一嗅茶香，也喜欢上了。
如今雅俗雅慕的身体都长高许多，也到了爱打扮的年纪，从某一天起，雅慕忽的不戴琥珀璎珞。雅俗的贵重项圈不少，不过日常不喜戴金首饰，脖子上时常戴一串硕大光辉的珍珠项链。浩瀚见女儿很喜欢当初浩然送的那串珍珠项链，自那以后，浩瀚每年都会送女儿一条新的珍珠项链，无论从珍珠的个头还是质地，都比弟弟送的那条明显好许多。雅俗为了不辜负爹爹心意，时常轮换着戴。
今日出门不算隆重场合，浩然穿了一身似蓝如绿的宝石青五福捧寿团花锦束腰深衣，腰束镶玉革带，头戴金掐丝镶玉束发冠，文人仪态贵气风雅。
雅俗穿了身剪裁精致的酡颜软绸深衣，绸色绵柔，无花无绣，腰束绣花锦带，系羊脂白玉九龙璧。乌黑的秀发绾成饱满的云螺髻，簪一对笔杆粗的于阗羊脂白玉琢花纹凤首簪，文至绝色，武甚英姿。
雅慕一身雨过天青地花枝夏雀缂丝衣裙，梳一个堕马髻，插一支珍珠触须的金镶红宝石点翠卷草蜻蜓簪，通身美的如诗如画。
李尚书带这么漂亮的两个女孩前来观赛，自然吸引了周围一圈目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双玉女，皆可谓豆蔻流葩，青春香浓。作为曾经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虽说如今让贤给侄子三友，但放眼全京城的男子，几代人在一起，李尚书依旧俊美的名列前茅，如此三人坐在一起，真是阳春最美的景色。
骑射赛事多分男女比试，无论男女都可以前来观赛，宾客观赛的位置会考虑到入座者的地位有所讲究，贵宾坐在观台上的遮阳棚子里，其余的观客便随意围散在赛场周圈，或坐或站，比赛是出风头的事，观众少了可没意思。
骑射比赛，先比射术，参赛射手共近五十人，分五场比赛，每场每人射三箭，挨个轮发，每轮比赛淘汰一半，如此越往后速度越快。每轮换场时，先淘汰完落后的一半，余下的精英稍作整箭休息，差役们清场重整。看射箭时痛快，干等就有些无聊，到比赛最后一轮终于就剩三人，三甲定头筹。
最后一轮百步之外，开一石强弓，需上百斤臂力，想那《三国》书上说，黄忠将军不服老，开三石大弓来证明自己勇武不减，至于张飞吕布那些开八百斤强弓的臂力，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有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这里不值一提。眼下射手三甲都不过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最小的那个兆辉才十七，说起来还是半大个孩子，但远远看着身材很高大。
骑射雅俗懂不少，打小就学，主要练习眼力和臂力，雅俗刚学的时开个几斤小弓就不得了了，因小孩子一旦伤了力，日后极有可能不易长个子，所以雅俗习武学剑都以轻快为主，每天只学两炷香时间，一点不让多劳累。李家男儿习武皆如此，都学的早，先把底子打牢实，但早期不宜过重，等身子长开了，然后加力道，浩瀚和浩荡，包括长春、长青、长久、长平几个都是中青两代习武成功的典范，既高大又厉害。浩然比起兄弟要逊色些，主要生活过于养尊处优，最擅长的剑术也是耐看胜于耐斗。
雅俗现在约能开个四十斤力道的弓，因为射箭不光用力，还要稳，雅俗是个女孩子，又小，三四十斤的弓射不了几箭就胳膊发软，力道大的也没试过，平时练二十斤的，射个三五十箭即可，好在雅俗现在身体长得修长，这就很好。
射箭比赛终于开始，射手三甲中前两人都是三箭中靶心，年纪最小的崇庆侯世子萧兆辉最后起弓，不但三箭正中靶心，而且射术最出彩，第一箭最稳，第二箭最快，第三箭力道最大，直接把鹄射穿，博得满场喝彩，连两个对手都忍不住叫好称赞。兆辉前几轮表现的技艺就很出色，场下不少观者一开始便在心里押宝兆辉夺魁，兆辉果然不负众望，稳稳拔的头筹。
姐妹二人正卖力喝彩，雅俗突然想起一事，都说二叔骑射马球厉害，就好奇的问：“二叔，你最多可以开几石弓？”雅慕一听也看着自己爹。
浩然转头看侄女，笑说：“你爹能开两石弓，你三叔力气最大，开的动三石弓。”说完笑着看向远处。
雅俗等着呢，可二叔后面怎么没话了？所以接着问：“那二叔，你呢？”说完盯着二叔，雅慕同样好奇等待。
浩然笑笑，看侄女女儿半会儿才道：“一石弓。”
雅俗有些失望，雅慕也有些失望，自己爹爹怎么能最弱呢，于是雅慕接着问：“爹爹，你开过两石弓吗？”
浩然直接笑出来，这俩孩子就喜欢刨根问底，还总拣自己不爱说的问，只好老实交代：“开过，没开动。”
本以为说到这里该完了，哪知雅俗又来了句：“我知道这里好像有两石弓，要不，二叔，你一会儿试试吧！或许今天能开动呢。”雅俗话一说完，雅慕立刻一脸的欣喜期待，觉得自己老爹今天要“争气”了。
浩然都被逗笑了，三十岁的时候都没开动过，何况现在。自己又不像大哥三弟那样日日锻炼体质，不过每日练一遍剑法，不让身体变差而已，看着俩孩子皆一副欢喜期待的表情，浩然虽不想让俩孩子失望，可若是开不动，当然肯定开不动，今天这么多人，定要被看笑话，可不敢答应孩子。
周围的人都暗暗注意这边，雅俗问第一句时，两边人就竖起耳朵听，只是和李尚书私交不熟，不好意思插话怂恿。
浩然正要对俩孩子讲道理，突然远处喝彩起来，兆辉射术夺魁，拿到彩头。浩然见状赶快把俩孩子的注意力移开，让她们接着喝彩。
两个孩子才不会轻易放过呢，鼓掌完了，又转头继续，要求二老爷今天必须开两石弓试试，雅慕尤其积极，自己爹可是最厉害的。
浩然要晕了，这俩孩子真磨人，正待分说，哪知孩子竟然备有后手，二老爷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俩孩子本来坐一左一右，立马一边一个，双双挽住二爷的胳膊，立刻撒娇求起来，左一句：“二叔，你试试嘛。”右一句：“爹爹，你就试试嘛。”浩然觉得自己要倒了。
有些好事的官员忍不住过来瞧看，浩然一发现，立即示意孩子坐好，俩孩子顿时“文质彬彬”，尚书大人“正襟危坐”，问来人有何贵干。来人好戏没看成，只好笑笑招招手退下了。
浩然怕俩孩子再闹，连忙答应等骑马比赛完了自己就试试，其实浩然心里想说，等人都走完了自己再试试，但是怕俩孩子磨叽，只能先安抚住，可这话也被人听了去。
好了，俩孩子不闹了，浩然可以继续看比赛了。雅俗雅慕想着一会可以看二老爷开大弓，心里很激动，所以又安静又听话。
骑马参加的总共一二十人，首先参赛者需得手里有好马，否则就是陪跑，不如不参加。萧兆辉骑的是一匹西域进贡的黑色汗血马，不同其他参赛者踩马蹬上鞍，兆辉是手搭马鞍纵跃上马，再接缰绳，显然习惯性动作，配上一身银黑衣甲，一个姿势就把观台上的千金们迷倒一片。
浩然对这汗血马很识货，自己和大哥都有汗血坐骑，大哥那匹色栗，浩然的马是汗血马中最常见的枣红马，因为难得，都给儿子骑了，浩荡却没有，不过浩荡不喜养马，喜欢养狗，更喜欢扳手劲，练臂力。
浩然边喝茶，边给孩子讲汗血马的知识，说不到两句就停了，场上比赛实在精彩。兆辉坐马上场腰身笔直，御马则似银电黑风，气场大如强将上阵，果然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就是有一种非凡的霸气。
比赛结束，兆辉骑射接连夺魁，出尽风头，走马转身，英气潇洒，惹得四周一片欢呼沸腾，浩然仨亦热烈鼓掌，一时间这位年纪甚轻的萧公子惹足众人一派羡慕的目光。
崇庆侯府位列众侯之首，军中实力强大，权势基业胜过紧随其后的镇北侯府不少，比之排在侯爵第三位的广平侯府更强出许多。崇庆侯萧雍有两弟一妹，皆是一母嫡出，二弟萧邦四年前因瓦剌战功被封为世袭武威侯，如今职居正二品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掌控地方一省军事防卫，三妹萧央乃蜀王结发王妃，四弟萧超任外省官员。萧兆辉之母孟羽化是固国公的嫡长女，固国公三朝元老，朝中地位稳固，根基深厚，其子孟羽蔚职居正三品大理寺卿，父子在朝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萧侯世子兆辉文武双全，又是独生子，自幼便深受长辈的宠爱期许，家教甚好，也不免心高气傲。四年前大明对瓦剌开战，当时十三岁的兆辉随父亲银袍白马，一杆长枪纵横疆场，如今十七岁已是战功累累，获封从四品宣武将军。因兆辉年纪尚幼，所以品级不高，若年纪适合，升至上头的二三品将军不过一步之遥，武官与文官不同，拼的就是能耐。
比赛到这里也没啥好看的了，可以回家了，不过事还没完呢，刚刚浩然亲口答应要开大弓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到时候了，雅俗雅慕立马催二老爷去开弓去。二老爷心里暗叫天老爷，现下这么多人，都还没什么人走，这些人是要等饭吃吗？此时过去开弓，肯定要被人看笑话，得赶紧溜掉，不过事情还没摆平，要命的又来了，因刚刚说的话被人听见，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底下就传开一大片，这些人守在这，就是为了等着看李尚书开大弓呢！
浩然感觉自己总是被孩子坑，连忙起身下台离开，准备开溜。雅俗和雅慕还以为二老爷要兑现承诺，立马一左一右的跟上，结果走没几步，雅俗就叫方向不对，在这边，俩个女孩儿又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尚书大人，把尚书大人往这边搀。
浩然倒不是挣不脱俩孩子，只是顺着她俩顺惯了，所以又被扯了回来，这下更好了，场上全都或看或围过来了。尚书大人惊觉被耍了，这下跑都不能跑，这要是一跑，明天不说满京城，肯定要传遍官场，坏了坏了，雅俗和雅慕就这么笑着把李尚书拉到鹄前，等着看尚书大人开大弓呢！
兆辉的风头这么快就被局外人抢了，当雅俗经过兆辉面前时，看都没看兆辉一眼，雅俗一心就想着看二叔开大弓，哪认识什么萧兆辉。雅慕虽注意到旁边这位俊哥哥，不过这会子也没功夫看他。
兆辉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在自己面前经过，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忽觉得有些受轻视，少年好胜心瞬间被激起。
事已至此，好歹要死一回，浩然知道今天跑不掉了，满脑子都在想应对之策，两石弓确实是开不动，不过，经过兆辉跟前时，浩然灵光一闪，一石弓没问题，立刻让开孩子，直接走向刚刚被射手用过的弓前，顺手就拿了兆辉用过的一石弓。
俩孩子不知二爷要干嘛，还当是先热一下身，活动活动臂力，所以十分捧场观看。
一石弓，百步远，这还真难不倒李尚书，一箭出手即中靶心，二三两箭越发快射，尤其第三箭，一招反手拈花，只弓尾一挑，箭在空中旋的让人眼花缭乱，李尚书一个轻快的转身，羽箭无需过手，直接搭弦，同样射中靶心，厉害，几乎不逊兆辉。周围观看的人不住大声喝彩，夸赞声连绵不绝。
李尚书都来不及和众人拱手，说声献丑，正准备要走，哪知道雅俗机灵的很，立马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上前拦着二叔就问：“二叔，这是一石弓，那两石弓呢？”
雅慕也追上来不依不饶说：“是呀，爹爹，你刚刚说试试两石弓的，怎么要走呢？”
李尚书笑看俩孩子，无奈说：“两石弓，我也开不动呀！”说完都不看众人，准备直接走。
俩孩子立刻上前，手拉着手，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坚决不让走，今天非得试试不可。雅俗义正辞严道：“二叔，您贵为尚书，怎可言而无信？刚刚答应我们的事，现在如何能反悔？”
浩然不想竟被侄女训话，笑着看看周围，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全笑着围观。
无奈，尚书大人准备哄一哄试试，可还没开口，突然人群纷纷道：“两石弓有了有了，送过来了。”
尚书大人心情不快，不帮忙，反添乱，想看看谁人这么不懂事，转身发现，送弓的是兆辉，尚书大人虽有些不快，到底不会跟个孩子计较。
兆辉认识李尚书，估计跟他一起来的女孩子也姓李，就上前双手把弓递向雅俗，笑着开口说：“李姑娘，这是两石弓，给你，能拿得动吗？”雅俗忙笑道：“拿得动，多谢。”说完高兴的接过来，放在二叔手里。
浩然被迫接过大弓，握在手上觉得心中不平，转念一想，试试就试试，不能玩都不玩就被吓跑了，就算射不好，谁还敢笑话自己不成，于是李尚书抖擞起精神，准备开弓。
两石弓需射两百步开外的大鹄，浩然三十多岁的时候开不动，一是当时诸事不顺，二是那时身体也不太好，四十好几是不是还开不动，得试试才知道。
浩瀚开两石弓，两百步，准中靶心，发挥好的话，也可穿鹄，浩然尽最大力气拉到尾，箭头都有些不稳，放手时插上靶心，很厉害了，周围又喝彩不断，连夸尚书大人深藏不露。浩然自己也很意外自己今日的超长发挥，不觉笑着说：“我还没老啊！”转头问孩子：“这样可以了吗？”俩孩子心满意足，点头齐声“嗯”了一下。
李尚书把弓还给差役，和周围人笑着示意，如此心满意足的回去，俩孩子一左一右，高高兴兴的跟着走了。
下午浩然要痛骂长远，且看下章分解。
浩然此次成功接任正二品吏部尚书之位，亦被尊称李尚书。吏部位列六部之首，实权甚重，浩然如今手握百官升免之权，于国于政独当一面。
顺天府的周府尹此次考课政绩卓著，获准升调高任，原正三品顺天府府尹之职由府丞李浩荡接任，浩荡亦升级为李府尹。
如今浩瀚兄弟三人个个根基稳固，且各府后继儿郎也陆续崭露头角，以文传家，匡正天下，以德传家，百代兴盛。
国公和侯爵都是超品尊衔，位在正一品之上，但国政实权终究掌握在执政官员手中，比如浩瀚无论坐什么官，都没有成国公的头衔大，所以被尊称为李太师的浩瀚比起原来国公爷的名头还降了些，但周围人为了讨好，还有国公之间为了区别彼此，亦为了亲近，就改以官职称呼，底下官员亦择善而从，毕竟国公爷的名号是祖上能耐，太师的名号是浩瀚自己的能耐。虽说太师尊衔不是掌权实职，却是浩瀚在顶峰时的功成身退，在位列名臣后的潇洒释权，大隐于朝。
浩瀚身材魁梧，魅力四射，如今年至半百之人，看起来春秋强健，不显岁月衰老，更有时光琢磨，官场锻造，野性气场极大，不怒自威，令人观之生畏。平时只在妻女面前一副温柔面孔，活脱脱一个柔情好男人，慈祥好爹爹的模样，在儿子面前可就厉害了。长春长青看父亲还好些，原本战场厮杀过的血性男儿倒也撑得住，三友每次一见到爹，总是毕恭毕敬的大气不敢出，毕竟三友在翰林院看的都是儒弱文官，和爹爹这个文武参半官员差距太大。
浩然这几年官场顺遂，不似曾经操劳，三个出嫁的女儿在夫家都把小日子过的蜜里调油，儿子女婿也能干，这般得岁月眷顾，明显越过越温和，浑身透着一股儒雅温润之感，论气质，直直击退那些没被时光打磨过的轻狂小少年，早年爱折腾的脾气也数年未见，儿女们也越发喜欢和父亲亲近。浩然如今不论走到哪，和李尚书打招呼的人都多。
没什么人和浩荡打招呼，浩荡当年受了强盗刺激，本来还因生活滋润，过的很和蔼可亲了，但后来发生了那么一桩事，每每想起当年险些丧命的妻子和遗憾失去的孩子，浩荡越发满脸杀气。李府尹断民事案，话还没开口呢，胆小的就忙不迭的招了，倒省了不少公务上的忙活事。
浩然对雅俗早已不只是亲叔叔的情感，雅俗自小因父亲兄长政务繁忙，母亲嫂嫂又要打理庞大的家业，平常多受教于荀先生和二叔，雅俗文承二叔，武从二婶，音律是娘亲和二叔一块指点的，至于马球骑射这些贵族运动，也多是父亲和二叔一起教授，此外大哥教过武术，三哥教骑马最多。去年国家春闱开考后，世事动荡，雅俗离开家塾，在自己小院闭门读书。这以后一直就是二爷教雅俗的东西最多，去很多好玩的地方，二爷都把雅俗雅慕一起带上，二爷对雅俗而言，不止是叔叔，是老师，已经和父亲一般了。
浩然喜欢雅俗丝毫不比喜欢雅慕差，雅俗的骑射击鞠都是浩然手把手教的，浩然从未对自己哪个女儿如此用心，也想教雅慕，但雅慕缺乏骑术功底，学问也差了雅俗不少，在天赋和身体上都逊于雅俗。浩然对雅慕的喜爱出自血脉亲情的天性，对雅俗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觉得这个侄女最像自己，所以更愿意毫无保留的教导她。
荣升之后的李尚书，现在走到哪都有套近乎的人，浩然记性好，知道谁是谁，但是饮酒赴宴是不怎么去了，如今贾夫人对夫君的养生看的越发厉害。像马球骑射这样的贵族活动，浩然倒是常常去，毕竟曾经京城里那个名叫李浩然的鲜衣怒马美少年，马球骑射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好。
如今只要遇上空闲时，若有贵族文武聚会活动，浩然就会带着小侄女或小女儿一起出门，有时候两个一起，雅俗对骑射样样都会参与一些，雅慕多是观看。
雅慕这几年日日跟着雅俗一起玩，天天爱说爱笑，身体十分康健，再不生病，相比寻常健康的孩子更加活泼精神些，现在每日在府里学读书礼仪，管家理账，另外学了几年瑟，大户人家主母不以女红为主务，女红便碰的少。雅慕不同雅俗在家塾上学，浩然为女儿请了一位曾在国子监任助教的告老者来府授课，两个丫鬟伴读，助教深谙国学经义，才高八斗，雅慕受用不尽。
这日浩然休沐，春季天气温暖，贵圈将举行骑射比赛，不管李尚书去不去，每次帖子都会送到。这次骑射比赛是开春入京述职的几家勋爵武将在一起筹办的，不过这次规模不大，没有女子场。雅慕因早上多吃了几块豌豆黄，有点不舒服，浩然便带侄女女儿一起去看骑射比赛，让雅慕顺便也消消食。
这些赛事的举办者每次都会为李尚书留个极好的位子，浩然这次带着女儿侄女一起，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
三人坐在春风通畅的观台上，桌上布置几碟刚出锅的点心，一色甜白釉刻花盖碗，沏好开春进贡的第一批峨眉雪芽，此茶为蜀中贡品，茶中奇珍，雅俗和二叔一样很喜欢芽茶，雅慕嗅一嗅茶香，也喜欢上了。
如今雅俗雅慕的身体都长高许多，也到了爱打扮的年纪，从某一天起，雅慕忽的不戴琥珀璎珞。雅俗的贵重项圈不少，不过日常不喜戴金首饰，脖子上时常戴一串硕大光辉的珍珠项链。浩瀚见女儿很喜欢当初浩然送的那串珍珠项链，自那以后，浩瀚每年都会送女儿一条新的珍珠项链，无论从珍珠的个头还是质地，都比弟弟送的那条明显好许多。雅俗为了不辜负爹爹心意，时常轮换着戴。
今日出门不算隆重场合，浩然穿了一身似蓝如绿的宝石青五福捧寿团花锦束腰深衣，腰束镶玉革带，头戴金掐丝镶玉束发冠，文人仪态贵气风雅。
雅俗穿了身剪裁精致的酡颜软绸深衣，绸色绵柔，无花无绣，腰束绣花锦带，系羊脂白玉九龙璧。乌黑的秀发绾成饱满的云螺髻，簪一对笔杆粗的于阗羊脂白玉琢花纹凤首簪，文至绝色，武甚英姿。
雅慕一身雨过天青地花枝夏雀缂丝衣裙，梳一个堕马髻，插一支珍珠触须的金镶红宝石点翠卷草蜻蜓簪，通身美的如诗如画。
李尚书带这么漂亮的两个女孩前来观赛，自然吸引了周围一圈目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双玉女，皆可谓豆蔻流葩，青春香浓。作为曾经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虽说如今让贤给侄子三友，但放眼全京城的男子，几代人在一起，李尚书依旧俊美的名列前茅，如此三人坐在一起，真是阳春最美的景色。
骑射赛事多分男女比试，无论男女都可以前来观赛，宾客观赛的位置会考虑到入座者的地位有所讲究，贵宾坐在观台上的遮阳棚子里，其余的观客便随意围散在赛场周圈，或坐或站，比赛是出风头的事，观众少了可没意思。
骑射比赛，先比射术，参赛射手共近五十人，分五场比赛，每场每人射三箭，挨个轮发，每轮比赛淘汰一半，如此越往后速度越快。每轮换场时，先淘汰完落后的一半，余下的精英稍作整箭休息，差役们清场重整。看射箭时痛快，干等就有些无聊，到比赛最后一轮终于就剩三人，三甲定头筹。
最后一轮百步之外，开一石强弓，需上百斤臂力，想那《三国》书上说，黄忠将军不服老，开三石大弓来证明自己勇武不减，至于张飞吕布那些开八百斤强弓的臂力，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有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这里不值一提。眼下射手三甲都不过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最小的那个兆辉才十七，说起来还是半大个孩子，但远远看着身材很高大。
骑射雅俗懂不少，打小就学，主要练习眼力和臂力，雅俗刚学的时开个几斤小弓就不得了了，因小孩子一旦伤了力，日后极有可能不易长个子，所以雅俗习武学剑都以轻快为主，每天只学两炷香时间，一点不让多劳累。李家男儿习武皆如此，都学的早，先把底子打牢实，但早期不宜过重，等身子长开了，然后加力道，浩瀚和浩荡，包括长春、长青、长久、长平几个都是中青两代习武成功的典范，既高大又厉害。浩然比起兄弟要逊色些，主要生活过于养尊处优，最擅长的剑术也是耐看胜于耐斗。
雅俗现在约能开个四十斤力道的弓，因为射箭不光用力，还要稳，雅俗是个女孩子，又小，三四十斤的弓射不了几箭就胳膊发软，力道大的也没试过，平时练二十斤的，射个三五十箭即可，好在雅俗现在身体长得修长，这就很好。
射箭比赛终于开始，射手三甲中前两人都是三箭中靶心，年纪最小的崇庆侯世子萧兆辉最后起弓，不但三箭正中靶心，而且射术最出彩，第一箭最稳，第二箭最快，第三箭力道最大，直接把鹄射穿，博得满场喝彩，连两个对手都忍不住叫好称赞。兆辉前几轮表现的技艺就很出色，场下不少观者一开始便在心里押宝兆辉夺魁，兆辉果然不负众望，稳稳拔的头筹。
姐妹二人正卖力喝彩，雅俗突然想起一事，都说二叔骑射马球厉害，就好奇的问：“二叔，你最多可以开几石弓？”雅慕一听也看着自己爹。
浩然转头看侄女，笑说：“你爹能开两石弓，你三叔力气最大，开的动三石弓。”说完笑着看向远处。
雅俗等着呢，可二叔后面怎么没话了？所以接着问：“那二叔，你呢？”说完盯着二叔，雅慕同样好奇等待。
浩然笑笑，看侄女女儿半会儿才道：“一石弓。”
雅俗有些失望，雅慕也有些失望，自己爹爹怎么能最弱呢，于是雅慕接着问：“爹爹，你开过两石弓吗？”
浩然直接笑出来，这俩孩子就喜欢刨根问底，还总拣自己不爱说的问，只好老实交代：“开过，没开动。”
本以为说到这里该完了，哪知雅俗又来了句：“我知道这里好像有两石弓，要不，二叔，你一会儿试试吧！或许今天能开动呢。”雅俗话一说完，雅慕立刻一脸的欣喜期待，觉得自己老爹今天要“争气”了。
浩然都被逗笑了，三十岁的时候都没开动过，何况现在。自己又不像大哥三弟那样日日锻炼体质，不过每日练一遍剑法，不让身体变差而已，看着俩孩子皆一副欢喜期待的表情，浩然虽不想让俩孩子失望，可若是开不动，当然肯定开不动，今天这么多人，定要被看笑话，可不敢答应孩子。
周围的人都暗暗注意这边，雅俗问第一句时，两边人就竖起耳朵听，只是和李尚书私交不熟，不好意思插话怂恿。
浩然正要对俩孩子讲道理，突然远处喝彩起来，兆辉射术夺魁，拿到彩头。浩然见状赶快把俩孩子的注意力移开，让她们接着喝彩。
两个孩子才不会轻易放过呢，鼓掌完了，又转头继续，要求二老爷今天必须开两石弓试试，雅慕尤其积极，自己爹可是最厉害的。
浩然要晕了，这俩孩子真磨人，正待分说，哪知孩子竟然备有后手，二老爷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俩孩子本来坐一左一右，立马一边一个，双双挽住二爷的胳膊，立刻撒娇求起来，左一句：“二叔，你试试嘛。”右一句：“爹爹，你就试试嘛。”浩然觉得自己要倒了。
有些好事的官员忍不住过来瞧看，浩然一发现，立即示意孩子坐好，俩孩子顿时“文质彬彬”，尚书大人“正襟危坐”，问来人有何贵干。来人好戏没看成，只好笑笑招招手退下了。
浩然怕俩孩子再闹，连忙答应等骑马比赛完了自己就试试，其实浩然心里想说，等人都走完了自己再试试，但是怕俩孩子磨叽，只能先安抚住，可这话也被人听了去。
好了，俩孩子不闹了，浩然可以继续看比赛了。雅俗雅慕想着一会可以看二老爷开大弓，心里很激动，所以又安静又听话。
骑马参加的总共一二十人，首先参赛者需得手里有好马，否则就是陪跑，不如不参加。萧兆辉骑的是一匹西域进贡的黑色汗血马，不同其他参赛者踩马蹬上鞍，兆辉是手搭马鞍纵跃上马，再接缰绳，显然习惯性动作，配上一身银黑衣甲，一个姿势就把观台上的千金们迷倒一片。
浩然对这汗血马很识货，自己和大哥都有汗血坐骑，大哥那匹色栗，浩然的马是汗血马中最常见的枣红马，因为难得，都给儿子骑了，浩荡却没有，不过浩荡不喜养马，喜欢养狗，更喜欢扳手劲，练臂力。
浩然边喝茶，边给孩子讲汗血马的知识，说不到两句就停了，场上比赛实在精彩。兆辉坐马上场腰身笔直，御马则似银电黑风，气场大如强将上阵，果然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就是有一种非凡的霸气。
比赛结束，兆辉骑射接连夺魁，出尽风头，走马转身，英气潇洒，惹得四周一片欢呼沸腾，浩然仨亦热烈鼓掌，一时间这位年纪甚轻的萧公子惹足众人一派羡慕的目光。
崇庆侯府位列众侯之首，军中实力强大，权势基业胜过紧随其后的镇北侯府不少，比之排在侯爵第三位的广平侯府更强出许多。崇庆侯萧雍有两弟一妹，皆是一母嫡出，二弟萧邦四年前因瓦剌战功被封为世袭武威侯，如今职居正二品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掌控地方一省军事防卫，三妹萧央乃蜀王结发王妃，四弟萧超任外省官员。萧兆辉之母孟羽化是固国公的嫡长女，固国公三朝元老，朝中地位稳固，根基深厚，其子孟羽蔚职居正三品大理寺卿，父子在朝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萧侯世子兆辉文武双全，又是独生子，自幼便深受长辈的宠爱期许，家教甚好，也不免心高气傲。四年前大明对瓦剌开战，当时十三岁的兆辉随父亲银袍白马，一杆长枪纵横疆场，如今十七岁已是战功累累，获封从四品宣武将军。因兆辉年纪尚幼，所以品级不高，若年纪适合，升至上头的二三品将军不过一步之遥，武官与文官不同，拼的就是能耐。
比赛到这里也没啥好看的了，可以回家了，不过事还没完呢，刚刚浩然亲口答应要开大弓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到时候了，雅俗雅慕立马催二老爷去开弓去。二老爷心里暗叫天老爷，现下这么多人，都还没什么人走，这些人是要等饭吃吗？此时过去开弓，肯定要被人看笑话，得赶紧溜掉，不过事情还没摆平，要命的又来了，因刚刚说的话被人听见，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底下就传开一大片，这些人守在这，就是为了等着看李尚书开大弓呢！
浩然感觉自己总是被孩子坑，连忙起身下台离开，准备开溜。雅俗和雅慕还以为二老爷要兑现承诺，立马一左一右的跟上，结果走没几步，雅俗就叫方向不对，在这边，俩个女孩儿又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尚书大人，把尚书大人往这边搀。
浩然倒不是挣不脱俩孩子，只是顺着她俩顺惯了，所以又被扯了回来，这下更好了，场上全都或看或围过来了。尚书大人惊觉被耍了，这下跑都不能跑，这要是一跑，明天不说满京城，肯定要传遍官场，坏了坏了，雅俗和雅慕就这么笑着把李尚书拉到鹄前，等着看尚书大人开大弓呢！
兆辉的风头这么快就被局外人抢了，当雅俗经过兆辉面前时，看都没看兆辉一眼，雅俗一心就想着看二叔开大弓，哪认识什么萧兆辉。雅慕虽注意到旁边这位俊哥哥，不过这会子也没功夫看他。
兆辉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在自己面前经过，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忽觉得有些受轻视，少年好胜心瞬间被激起。
事已至此，好歹要死一回，浩然知道今天跑不掉了，满脑子都在想应对之策，两石弓确实是开不动，不过，经过兆辉跟前时，浩然灵光一闪，一石弓没问题，立刻让开孩子，直接走向刚刚被射手用过的弓前，顺手就拿了兆辉用过的一石弓。
俩孩子不知二爷要干嘛，还当是先热一下身，活动活动臂力，所以十分捧场观看。
一石弓，百步远，这还真难不倒李尚书，一箭出手即中靶心，二三两箭越发快射，尤其第三箭，一招反手拈花，只弓尾一挑，箭在空中旋的让人眼花缭乱，李尚书一个轻快的转身，羽箭无需过手，直接搭弦，同样射中靶心，厉害，几乎不逊兆辉。周围观看的人不住大声喝彩，夸赞声连绵不绝。
李尚书都来不及和众人拱手，说声献丑，正准备要走，哪知道雅俗机灵的很，立马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上前拦着二叔就问：“二叔，这是一石弓，那两石弓呢？”
雅慕也追上来不依不饶说：“是呀，爹爹，你刚刚说试试两石弓的，怎么要走呢？”
李尚书笑看俩孩子，无奈说：“两石弓，我也开不动呀！”说完都不看众人，准备直接走。
俩孩子立刻上前，手拉着手，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坚决不让走，今天非得试试不可。雅俗义正辞严道：“二叔，您贵为尚书，怎可言而无信？刚刚答应我们的事，现在如何能反悔？”
浩然不想竟被侄女训话，笑着看看周围，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全笑着围观。
无奈，尚书大人准备哄一哄试试，可还没开口，突然人群纷纷道：“两石弓有了有了，送过来了。”
尚书大人心情不快，不帮忙，反添乱，想看看谁人这么不懂事，转身发现，送弓的是兆辉，尚书大人虽有些不快，到底不会跟个孩子计较。
兆辉认识李尚书，估计跟他一起来的女孩子也姓李，就上前双手把弓递向雅俗，笑着开口说：“李姑娘，这是两石弓，给你，能拿得动吗？”雅俗忙笑道：“拿得动，多谢。”说完高兴的接过来，放在二叔手里。
浩然被迫接过大弓，握在手上觉得心中不平，转念一想，试试就试试，不能玩都不玩就被吓跑了，就算射不好，谁还敢笑话自己不成，于是李尚书抖擞起精神，准备开弓。
两石弓需射两百步开外的大鹄，浩然三十多岁的时候开不动，一是当时诸事不顺，二是那时身体也不太好，四十好几是不是还开不动，得试试才知道。
浩瀚开两石弓，两百步，准中靶心，发挥好的话，也可穿鹄，浩然尽最大力气拉到尾，箭头都有些不稳，放手时插上靶心，很厉害了，周围又喝彩不断，连夸尚书大人深藏不露。浩然自己也很意外自己今日的超长发挥，不觉笑着说：“我还没老啊！”转头问孩子：“这样可以了吗？”俩孩子心满意足，点头齐声“嗯”了一下。
李尚书把弓还给差役，和周围人笑着示意，如此心满意足的回去，俩孩子一左一右，高高兴兴的跟着走了。
下午浩然要痛骂长远，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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