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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五美聚宴掣画像签

    李氏三大房都知道二爷这次坐牢很享受,也没大张旗鼓的慰问了,毕竟是看押,其他人家也不好慰问,免得有看笑话之嫌。因此尚书大人这次出狱就没怎么喜庆,何况云潭的七七还没过。事发时李尚书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可后来却越想越觉得痛惜云潭。

    雅慕见爹爹回来,除了刚到家时有些劳累,休息半日后,精神气色好了许多,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饭也其乐融融,雅慕趁着爹娘高兴的劲,就说:“爹爹,娘亲,我想趁下次学馆休息的时候,把我在学馆里的三个好朋友请到家里来,一起吃饭聚一聚,到时候姐姐也会来。”

    雅慕去了舟儿和娇儿家里,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就想把几个好朋友也请自己家里来玩一玩。

    二爷和贾夫人都知道雅俗和雅慕结伴去过兴国公府和赵尚书家里,现在换作自家做东也是应该的,于是欣然答应,雅慕见爹娘都同意了,心里很高兴。

    大嫂子宋氏对雅慕说:“小妹,若有什么需要嫂子帮助的,只管开口。”

    宋氏一说完,二嫂子张氏也连忙附和,长久、长生和长远三位哥哥也说,有需要的小妹只管说。

    雅慕看着大家只笑着把头摇一摇。

    大家见雅慕摇头,不知何意,只听雅慕说:“我们只是好朋友间聚一聚,如果家人都在一旁,反而拘束了,之前去娇儿家里,只见到了娇儿的母亲尤夫人,去舟儿家里也只看到了赵尚书和尚书夫人,她们家里的其他人都没看到,所以到我家里来,肯定也是一样的,这样大家才玩的自在一些。”

    大家一听都纷纷觉得有理,就笑着一时没接话,宋氏又说道:“小妹,好朋友来了,肯定要招待用些茶点留顿饭,这要不要嫂子给你出点主意?”

    雅慕一听,顿时觉得有必要,自己虽会吩咐厨房准备,但毕竟没接待过客人,怕到时候招呼不周,失了面子,于是连连点头,宋氏一看雅慕这样就笑了。

    有了聪慧能干、见多识广的大嫂帮忙,四嫂也给出了些主意,雅慕很快就把请朋友来家里的事备办好了。

    这日蜀绣学馆里休息,雅慕就和雅俗一起,把舟儿、娇儿和芍贞一道请来自己家,到自己的朔光馆里看看。

    长青大婚后,浩瀚为三岁的雅俗准备好了单独的院子福绥斋,诗经《樛木》有云:乐只君子,福履绥之。浩然随后去看了看,回来不久便为雅慕准备上了,雅慕的小院主屋题名朔光馆,朔光乃春光之意,浩然希望小女儿一生快乐。

    雅慕在上善堂里住到十一岁,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才搬进朔光馆,那年雅俗也正好离开了家塾,长生也题名杏黄两榜。

    朔光馆为坐北朝南的五间大屋,室内以镶嵌苏式彩绘玻璃画的大漆螺钿槅扇隔开五间。东梢间是卧室,面西一张填漆戗金海棠洞门拔步床,床内侧小横橱上摆设汉代玉天禄、唐三彩马、定窑白釉刻花玉壶春瓶,悬天水碧色百花草虫罗帐,花草绣活精细生动。床前一对髹漆描金嵌玻璃荷景图葫芦式挂灯,靠北一个螺钿衣架,一架簪花仕女图屏风。向外的螺钿玻璃槅扇上配着一副名贵的美玉珠帘,珠帘上下皆是碧玉,中间三尺有余为深红玛瑙,均匀错入四排白玉雕珠,整体华贵典雅。

    东次间南窗下是紫檀螺钿花卉柜橱、梳妆镜台、盆架和四方凳等物。北边由缠枝葡萄松鼠落地罩隔出小间,罩间内靠北墙摆一对紫檀百宝嵌百鸟争鸣顶箱柜,柜前面南设一张镂金绘彩的玉枘锦瑟,一个雕花杌子。瑟前雕漆如意几上摆一个铜珐琅四方大香炉,内焚月麟香,熏的满室浓甜。

    明间北墙上挂高克恭的《春山晴雨图》,左右一副对联,是浩然的字迹,词云:

    天若有情天亦老,地如无慧地也旧。

    画下置条案,案上设霁红釉天球瓶、紫檀座宝石蓬莱仙境盆景、于阗黄玉花卉纹吊链瓶。左右一对高几,上置冬菊各一盆。案前一张小叶紫檀雕螭龙纹罗汉床,床上方几枕垫一应俱全,下设长脚榻。开间东西各花梨木方桌一张,圈椅一对。

    西次间南窗下是一座雕花炕床,木炕中间一张鸂鶒束腰炕桌,炕东西各设百宝嵌花梨木小炕柜一只,靠窗的位置是一对黄花梨木博古圆架,架上摆满奇珍异宝,炕上置绣花靠枕、引枕、锦面厚垫,炕下布双脚榻。北面是喜鹊登梅落地罩,罩间内靠北墙悬满壁瓶,有葫芦式、琵琶式、半月式、莲花口式、瓜棱式等,壁瓶瓷种不一,釉彩绚丽,瓶上图案或人物山水,或花卉翎羽,或诗文集锦,或博古集萃,千花百样,大小各异,无一相同。壁瓶下是紫檀春暖花开贵妃榻,榻上软枕香垫绣花生动,另有束腰几、盆花、茶具、落地灯布于侧。中央一张覆彩缎桌布的雕花圆桌,周围一圈绣墩。槅扇旁立一个挂黄铜鸟架子的红漆长木雕花鹤嘴落地杆,架上拴着长远给的红嘴绿毛鹦鹉。

    西梢间是书房,南窗下也设为炕床,炕上橱桌枕垫铺陈精致,与邻近西次间摆设不同。西墙壁中间挂一幅宋代的《庭院婴戏图》,下设黄花梨三屉闷户橱,橱上摆紫檀座青玉雕山子,南边一个双耳深足古金盘,北边一个泥金架子悬镂雕龙凤古玉磬。两侧各置一个花梨木雕花博古架,架上放满书籍,间错摆入数件玉器古董。当中一张紫檀青玉大书案,案上两个漆雕大笔筒,插数十支软硬毫笔,另摆名人法帖、南红玛瑙笔山、汝窑笔洗、铜鎏金对鹿三枝灯、木架水晶吊式花囊等物。又有一块厚大如枕的老坑端砚,砚台右角一片为砚堂,余处雕鱼跃龙门,品质十分名贵。案旁一个六足榉木髹漆矮圆桌,上摆釉里红满池娇大缸,缸底铺一层雨花玛瑙石,种水藻,养数条红鲤。北墙是一樘雕花木窗,东北角处面东设一道红木雕花小后门通往后院。

    西梢间、西次间与东次间的槅扇上都配红绫帘子,整个五大间顶悬红木雕花嵌玻璃六方灯,地铺花毯,六盏漆雕长杆琉璃灯落地分布明暗,东西疏朗大气,南北开阔雅致。

    朔光馆西耳房被雅慕设为小狗窝,里面养着五岁那年雅俗送的狗子小阿花,小阿花已经陪伴了雅慕整整七年。

    小阿花养在雅慕这里,一天三顿肉,一点肥的都不吃,最喜欢吃鱼,喝水要喝温热的,凉了还不喝,等天冷了,小阿花的窝里还要灌个汤婆子,汤婆子得用棉布包好,不能把小阿花烫了。早起丫鬟要帮小阿花收拾屋子里的垃圾,隔个十天半个月还要给小阿花洗个澡。小阿花闲不住,天天得满府里溜一圈才回来,而且喜欢主人摸它。今天阳光温暖,小阿花眯眼躺在朔光馆前廊下的一块棉垫上,神情颇为惬意的晒太阳,棉垫是用绸子做面。

    朔光馆前院东西各三间厢房,给仆妇丫鬟们居住的。院内有两株梧桐,梧桐笔直高大,枝干如伞,浩然当年就因喜欢这两株梧桐,才把这里用作女儿的院子,现在天气冷,梧桐叶子都掉了,此外数本芭蕉都埋土保暖,海棠树也裹上了一层均匀的草衣。院中间的雕花方坛里置一块太湖大石,南边的院门为三间硬山顶式小屋,构建十分精致。

    后院东西墙开月洞门通外园,当中两个石雕圆坛,西坛种一株丰茂俊秀的云柏,东坛种一棵蜷曲苍劲的老梅,两树左右呼应,苍艳翠丽。不远处扎了对宽敞的秋千架,旁侧置一块榻形雪浪石。

    今天出大太阳,朔光馆门外帘子卷了上去,一群小姑娘把朔光馆里里外外看一遍,都道宽敞,观第一眼逊于金缕轩的玲珑华丽,繁复多样,里外一圈转下来又有新意,都觉这朔光馆别致典雅,比金缕轩不逊分毫,且布局颇显宽敞贵气,间步不能大于金缕轩,空间感却不落半分,屋主当是极懂生活也极有品味之人。

    众人刚到尚书府时,甚觉地段繁华,一进尚书府内,观凿地铺刻,树木讲究,着实令人眼前一亮,才进朔光馆还没觉得什么,不过一圈看下来,都道这真是有贵族风范的住处。

    众人看好后,雅慕就招待好友吃些茶点,几位小千金分宾主坐在明间的罗汉床和圈椅上,各自丫鬟侍立主子身后,嬷嬷们都去了厢房吃茶。桌上糕点有豆沙栗子糕和茯苓果瓤如意卷两道,再一个装满果饵的填漆五子攒盒,茶是雨前龙井。几位小千金用过都夸:“这龙井好香呀!”又尝点心,道滋味儿极好。

    这时院里的仆妇们从东耳房库里把烧烤用的铁架子、叉具和桌椅拿到院中布置好,切好的新鲜驴肉用广平侯府给的配方做的酱料腌制好,装满两大盘,此外还有一条收拾好的鲈鱼和十只腌制好的鹌鹑,都摆在桌上的盘子里,另一些菜蔬,东西不多,还要吃午饭。

    几位小千金一看这场景都吃停了。雅慕见大家喜欢,立刻带大家到院子里。侍女把木炭生好,几位小千金都不用帮忙,纷纷动手用铁叉叉上肉围着炭火烤起来,丫鬟们忙把椅子搬到姑娘身后,给姑娘们坐着,小院里顿时一片喜悦热闹。厢房的嬷嬷们出来看看,皆笑着不语。

    五个小千金在初冬温暖的太阳底下吃烧烤,边吃边玩边说笑,各自丫鬟也接来花果茶汤,递给主子们喝着解腻,这样开心了许久都停不下来。

    等到吃饭的时间,几个小姑娘都不觉得饿,不过一进入朔光馆西次间,看见圆桌上放着黄澄澄亮灿灿的大铜火锅,盖子一揭开,锅里是鲜浓滚滚的高汤,香味扑鼻,火锅四周摆了三大盘驴肉,另几盘虾仁鱼皮和粉菜菌蔬,几个小姑娘就忍不住坐下来了。

    刚刚吃烤驴肉味道有点重,丫鬟就上前给几位姑娘先各盛半碗高汤,几位小姑娘一喝,觉得味道醇厚独特,大是不错,立刻把菜烫起来。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秘制汤底配上这新鲜驴肉,可谓人间极品。几个小千金吃吃歇歇,歇歇再吃吃,都热的额头上出汗,边吃边拿小帕子擦小脸。吃锅子暖和,所以小千金们就吃够了再说笑一会儿,等想吃了再继续吃,嬷嬷们又时不时进来添新花样,这样一顿火锅吃了近一个时辰才吃完。中途换了两拨人伺候,换下的丫鬟都在厢房吃饭休息。

    等几位小千金漱洗离席后,丫鬟们上前把菜桌撤干净。几个小姑娘方便好就坐在西次间的炕上一起休息,炕床宽敞,五个小姑娘也坐的下,然后开始闲话日常。

    其实吃了这么长时间,几个小姑娘都觉得有点困,但是在雅慕家里,总不好直接说想睡觉,所以几个就想找游戏玩。

    舟儿坐在炕的最西端,偏头能看见东次间顶箱柜前的锦瑟,就笑说:“那张锦瑟真漂亮,比我见过的各样乐器都好看许多,雅慕,你会不会弹?”

    雅慕说:“我学过几年。”

    舟儿、天娇和芍贞一听,都精神一振,娇儿忍不住说道:“瑟这种乐器一般不容易见到,会弹瑟的人可不多,今天有缘遇见,雅慕,不知我们能否一饱耳福?”

    雅慕也不推辞,立刻表示愿意献丑,并起身走向锦瑟去。几位小千金顿时都打起了精神,跟着雅慕去了东次间,丫鬟们忙把明间的四张圈椅和两张小桌都搬进东次间,给小千金们坐着,茶水也摆放好。四个女孩随意坐好后,静待雅慕弹瑟。

    雅慕平时每天上午都要练一个时辰瑟,今天没练,此时正好借机温习指法,虽只学瑟几年,但是天资聪颖加勤学苦练,今日抬手便是大家风范。

    雅慕弹瑟,乐声空灵高亢,裂金碎石,雅俗精通音律还好,舟儿、娇儿、芍贞都听的是如痴如醉,完全被吸引进去。雅慕一首曲子接着一首曲子弹,中间铜珐琅四方大香炉里的香味甜烟袅袅升起,漫散人间,轻扬悦耳的瑟声传至屋外,回荡远天,前后足足半个时辰,四位小姑娘始终静听,无一人分心。

    雅慕弹的差不多了,双手才停下来。舟儿、娇儿和芍贞好容易回过神来,一起鼓掌称赞。

    听完雅慕弹瑟,几个小姑娘精神也松活许多,就回到西次间的炕上,坐在一起边吃茶边讲故事。几人说到高兴处就一起咯咯笑起来,旁边的鹦鹉听了几遍后,也跟着咯咯怪笑,屋里人被鹦鹉的行为逗乐了,笑的越发愉快。几位小姑娘说到后来,索性就起身到鹦鹉面前围着逗鹦鹉,教鹦鹉说吉祥话,哪知鹦鹉脾气还不小,对着几位小千金叽里呱啦一通吵,逗得大家笑的越发厉害。

    玩了好一阵鹦鹉后,几人又到西梢间的书案旁,瞧着缸里美丽的红鲤,见这一套养鱼的盆池器物实在精致好看,红鲤也甚是漂亮稀罕,就给鱼投了些鱼食。随后飞花把小阿花抱进来,众人坐在炕上又逗小阿花玩了好一会儿。小阿花乖乖躺着,就喜欢人摸它肚子,几个小姑娘都轮流抱着小阿花摸了好一通。

    摸着摸着,娇儿好奇的说:“雅慕,这小阿花是公的还是母的?”

    舟儿和芍贞也都想问,听娇儿先开口了,就都好奇听着。雅慕说:“是小母狗。”

    “我见过不少小狗,但不会分公母,这个看哪里呀?”娇儿继续说。

    雅慕指了指小狗肚子下面说:“就看这里呀!”

    “是怎么分辨的?”舟儿终于忍不住问。

    雅慕又用手指了指说:“这个长在肚子中间就是公的。”

    三个原不会看的顿时明白,都会意的笑了。

    芍贞随即指了指鹦鹉哥儿又问:“雅慕,那只鹦哥儿是公的还是母的呀?”

    “哦,那是雄的。”雅慕说道。

    “这又是怎么分?”芍贞问。

    雅慕:“这我也不怎么会分,但我知道雄鹦鹉的头比雌的要小一点,而且矫健凶恶些,雌的要乖许多,可我这里没有雌鹦鹉,不然还能对比一番。”

    几人看看这叽呱不停的鹦鹉哥儿,即便没有可对比的,顿时也明白了。

    等时间玩的差不多,几位小姑娘就准备要回家了。因已经入冬,老爷夫人也早就吩咐过,怕几位小千金回去路上冷,厨房里早就炖好了海参乌鸡汤。仆从们把汤粥端进屋来,在小圆桌上摆放好,招待几位小千金都坐在一起吃点喝点。

    玩了这么长时间,再吃点海参乌鸡汤确实舒服,随后每人又用了半碗紫米粥,等身上都暖暖的,几位小姑娘才告辞回家。

    到这时候浩然二爷和贾夫人才过来送送几个孩子。舟儿和天娇以前在马球场上远远见过尚书大人,今天不太意外,但都有些惊叹,雅慕的父亲近看实在是长的太俊了,都能和年轻的萧兆辉争一争,贾夫人也是世间绝色美人,难怪雅慕这么漂亮,真不知道最美的雅俗她父母长的如何。

    芍贞见到李尚书,明显就呆住了,芍贞听父亲说过,李尚书是以前的京城第一美男子,但是不爱出门的芍贞没见过李尚书,只觉得堂堂一位尚书在大理寺卯足了劲享受山珍海味,实在是个滑稽的人,今日见到雅慕的父亲,一把年纪了居然好看成这般,芍贞瞬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舟儿和天娇顿了顿,立刻给李尚书和尚书夫人敛祍拜礼问候。芍贞听到舟儿和娇儿的声音,这时才反应过来,也忙给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敛祍行礼。

    随后二爷和贾夫人送一群小女孩登车回家,千叮铃万嘱咐每个孩子回去小心,路上慢点,几家主仆都恭敬答应着。

    二叔二婶对最后走的雅俗闲话几句,也嘱咐宝贝侄女路上慢点。

    雅慕第一次请客就玩的这般开心,觉得很满足。贾夫人和二爷都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夫妻女儿三人一起进去了。

    不知紧接着会去谁家里,又会发生什么事,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