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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凌国公与前妻孽债

    勋国公府里,凌潮旭正爆骂两个站在面前办事不力的心腹,道:“左家买通的刺客不但被抓住了,还杀错了人,你们两个废物……”话没说完就忍不住上前把人各踢两脚。

    凌潮旭嫉妒萧侯爷早不是一年两年了,但萧侯爷的确手段高明,就连他岁数不大的儿子也极有能耐,叫人想不佩服都难,可萧雍的老丈人孟如斯却是个和稀泥的,孟如斯的儿子孟羽蔚更是不正经的名声在外,就这么一对没本事的父子,却能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任谁都得给几分薄面,凌潮旭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今年一开年,凌潮旭就从旁人口中得知孟如斯要收李浩然为义子,凌潮旭本不想过去,可偏偏又想起去年重阳节那日孟羽蔚当众被李浩然给拒了,不知这次孟如斯是对李浩然用了什么手段,李浩然竟能答应,本着几分好奇和想看热闹的心,凌潮旭最后才去了固国公府。当日凌潮旭亲眼看到孟如斯送给李浩然二十箱金银细软作认子礼时,心里暗暗痛骂:“这般丰厚的赠礼,想买几个儿子不容易?李浩然原是为了钱才给人做儿子的。”

    新杰看到后也惊叹不已,固国公府家大业大,富贵泼天,果然不假,心里还没感慨完,就被高人拉去一旁好好指点了一番,回去后,新杰便巧舌如簧的挑唆父亲,想叫父亲弄死孟寺卿才好。凌潮旭也觉得孟如斯认个义子就这么得意,那不如叫孟如斯认个干的,再丢个亲的,横竖他孟如斯还有几个健壮的孙子,一时半会儿伤心不死。

    凌潮旭把两心腹丁勇踢两脚后,犹自不解恨,接着骂道:“老子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就交给你们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整日间吹牛混日子,跑到外头装爷耍威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有什么屁本事……”

    凌潮旭把心腹痛骂一顿出了不少气,方才把火降了下来,又问到底杀的是谁。得知射杀的竟然是李浩然,忍不住冷哼三声,原还当杀错了侍从,没想到竟然杀了个更不顺眼的,正准备接着骂几句这个一天到晚嘴头上不输人的李浩然,忽又想起一事,忙问家丁:“李浩然是不是当场就死了?”若真如此,贾夫人岂不成了寡妇。

    两个丁勇互看一眼,一个小心翼翼的禀报:“听在场的人来报,李尚书中箭后就倒地不醒,到底有没有当场断气,在场的人为怕暴露身份,没敢上去检查。”

    凌潮旭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七上八下,不过猜想李浩然大概没那么命薄,让他狠受一场罪也着实叫人痛快,就故意咬牙切齿的威胁心腹说:“李浩然最好是死了,若是最后被救活了,老子饶不了你们,滚!”

    俩丁勇唯唯诺诺的退下,等出了凌国公书房的大门后,俩人的神色才松快了些,横竖国公爷就这暴脾气,踢骂一顿后一般都没下文了,再说李尚书真要死了,事情往后还闹大了,若最后被救活了,顶多再被骂一顿就是。

    如今的勋国公府早不似先前,虽说府内还是曾经的朱门大院,高瓦飞檐,砖墙石地均刻出各种各样的祥瑞浮雕,一切都象征着这里曾经有过的辉煌,可惜如今府邸内囊空虚,门庭冷落,早没了先前的风光。

    国公府前头几位内宅女主不大会持家,也没积攒太多家业下来,尤其到凌潮旭的原配崔夫人,母家不过一个小小的士绅家族,一朝托外公和姨母的福高嫁入国公府,不但生活穷奢极欲,还恤老怜幼,厚待族人,动不动一掷千金,对多少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都大有善举,那些年府里一众主仆尽情使银子挥霍舒坦,众人当时对崔夫人那叫一个马屁奉承。

    崔氏不过士绅之女,一朝见识到国公府的富贵荣华,只知要及时行乐才能不枉此生,此外还要作天下第一大善人,赢的一世美名才行,横竖国公府有的是钱。

    好景难长,崔氏寿数有限,待太医诊断出崔氏患病,寿数艰难时,无法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崔氏十万个不甘,恨不能向天买命,便往庙里一日几万钱的捐起香油来,背着凌潮旭把国公府祖传的积产或卖或当,挥霍尽七八,临终前的几年,崔氏因算准了正当盛年的凌潮旭会在其死后续弦,恨不得要把国公府在其死的那一天刚好花干净才好。而凌潮旭那时确实已经在物色续弦人物,也早就瞧准了保国公府里年幼水灵,且性格颇像婉言的高氏,就连迎娶高氏的聘礼都背着崔氏慢慢准备齐了,逢年过节又给高家各房赠送厚礼,彼此心照不宣。娶崔氏是凌潮旭母亲的主意,凌潮旭是慈父,也是大孝子,所以多年来对崔氏客客气气,可真要叫凌潮旭自己选,他绝不可能会要毫无才学也那般不上台面的崔氏。

    崔氏不知凌潮旭留了份丰厚的聘礼在手,就把府里本就所剩无多的家底,除朝廷封赏的大功田爵产和凌氏族产没法卖,其余的田铺古玩全卖了折变给女儿做嫁妆,使得府库一朝尽空。外加崔氏坚信娘家兄弟那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话,大女儿凌风的婚事早就被凌潮旭定与世交之家,嫁妆也已备办万全,只是年岁太小,尚不能嫁,崔氏插不了嘴,于是崔氏就趁着自己还没断气,硬要把个六七岁的凌月先于她大姐早早嫁去自己娘家。凌潮旭是断不肯女儿给崔家做童养媳,无奈这是崔氏最后的心愿,且不达目的死不瞑目,凌潮旭最终无奈妥协,忍怒让步。待凌月带光勋国公府的所有银款嫁入崔氏娘家后,崔氏料定凌潮旭想续弦也拿不出聘礼,才心满意足咽了气。

    随后进门的高氏只收到个封爵初建时的国公府,里外一穷二白,好在地多房子大,颇有建设发展潜力。

    凌潮旭本人不在意金钱,更丝毫不管账,从父母手里接过家业后就一把全交给媳妇打理,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对,别说勋国公府里的上几代,就是一般大户人家都是男人挣钱,女人持家。崔氏那般极度挥霍近十年,自幼锦衣玉食的凌潮旭也没关心过有何不妥,况且富家做善事的也多,赏些小钱给急需的人,凌潮旭不反对,底下能趁机捞好处的人就更不会提,甚至帮着崔氏敷衍国公爷。后来高氏进门,起初凌潮旭还当高氏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不会理账庶务,等随后弄明白原来这十年里,崔氏竟陆续典当府库积存来维持日常挥霍花销的烂账,偌大个国公府,都快被崔氏折腾的“家徒四壁”,唯剩府邸,着实是后悔气愤,立刻就把崔氏原先的心腹全卖了,还亲自抽了原来管家一顿鞭子,但凡有牵连的统统发落去庄子上做粗活,与崔家也完全没了来往,若非二女儿嫁给崔家,定与崔家彻底翻脸,原本处处出手大方的国公爷,顿时如家道中落了一般。

    高氏接手国公府后,前头崔氏生的祸害精还时不时回来见着好的就捞点,其实大姑奶奶凌风挺好,凌风是在高氏进门几年后才出嫁的,与高氏有相当感情,凌潮旭亲自教养的女儿也有国公爷千金的气度,大家闺秀做派,从不占人便宜,无论高氏给了什么,凌风回家后很快便还礼补偿,就是二姑奶奶凌月太贪,高氏的好东西一旦拿出来现了眼,或是日子过得稍微松点,凌月马上回来各样巧立名目的搜刮,只当家里有花不完的金山银山。

    府里如今除了建府时朝廷封赏的功勋爵产,额外还有好几处后来收的田铺,当然,这些都是高夫人这十几年来省吃俭用,东拼西凑才买下来的,每年得佃租息利不少,虽不如原先祖业风光,但也叫府里大体恢复了元气。

    高夫人是个实在人,攒出闲钱就买能生利的田铺,绝不要中看不中吃的花花金玉摆设,当然,也为了时时提醒凌潮旭,府里几代人积攒的古董摆设都被崔氏卖了,库房空了,过日子得省着。

    为了置办产业,府中不得不省俭开支,高夫人就大肆裁减府内开销,不但显得没后台撑不起门面,高氏对人情赏赐还都不舍得慷慨,甚至有些不顾脸面,府里日常除了两位公子,就连凌潮旭的花销都被高氏克扣的所剩无几,日子过得还不如朝中一般人家。凌潮旭受不了就抱怨过几句,高氏听凌潮旭竟敢抱怨,越发哭穷省俭,连新买的田铺都一概不让凌潮旭知道,省得知道了又要乱花钱。

    如今这勋国公府里,外头看似银钱吃紧一般,当差的也没太多油水,不过主母高氏颇具手段,一般仆众也不敢藏奸躲懒,清水衙门内外仅仅有条。

    凌国公把心腹踢骂一顿后,天也快黑了,于是整整仪容,装作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去了高夫人屋里。高夫人早备好了一桌饭菜在等着国公爷,夫妻俩吃了会儿后,凌潮旭嘱咐高氏:“烟儿,我这一年瞧着,新杰似乎不真爱凤薇那丫头,就是两个一起长大,新杰自小习惯了顺着凤薇。凤薇,也不是多懂事的,如果日后新杰再像现在这般被凤薇牵着鼻子走,于我凌家传承不好。你提醒我的也对,或者给新杰相看一门合心的亲事,让他收住心思,许是也能远了韩家的人。我问过新杰,他不排斥此事,如今年也过了,你可帮着牵线打听。”

    这事高氏一直在打听,新杰生的健壮魁梧,加上惯会花言巧语,倒得小姑娘喜欢,就是耳根子太软,又容易听外人挑唆,被他那凤薇表妹两句话一哄就不认得前后,自己便是为了跟昌邑侯府争口气,也定要为新杰娶一门比韩家更体面的媳妇,可就府里眼下的光景,想娶个什么极鼎盛的门第也难,而且姑娘的品行也得好才行,最好能把新杰这个心智不坚的往大道上带一带,不然搞得人品还不如他爹,凌潮旭专情这条极难得。在高氏眼里,凌潮旭是个很善良的人,对老婆更是世间无二的好,所以高氏全心全意的爱凌潮旭,一门心思为他经营家庭。

    因先前就有打算,高氏想了想就说:“我心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与我交好的乐群伯夫人的长女今年十七,邓姑娘我见过,模样才学都甚好,那伯爵府你也知道,虽说门第不如咱家,但是极富贵,伯爵爷兄弟父子在官场上也很吃得开,咱家新杰模样生的好,又身份贵重,若是那邓姑娘高嫁进来,将来必懂得孝敬亲长,会是一门好亲事。”高氏说完就腹诽:“您老最好掂的清轻重,那姑娘虽说门第上算是高嫁,但以乐群伯府如今的风光,可没必要攀咱们家,邓丫头诗礼满腹,里外都比您那外甥女强多了。”

    凌国公一听是个伯爵府,本有些落差,但想到乐群伯府综合各方条件确实不错,论祖宗有爵位,论官场有职位,论家底有产业,论孩子有教养,除了伯爵爷夫妇眼高于顶,倒也没什么可挑剔,何况人家眼高也因为有底气。高氏确实为新杰花了心思,加上又把新杰夸的恰到好处,国公爷想到将来儿子儿媳孝顺的美事,顿时一扫所有不快,立刻端起酒杯敬夫人一杯。高氏也端起酒杯,笑容满面的碰杯回应。

    高氏确实给新杰相看了门好亲事,乐群伯府虽看中勋国公府尊贵的世袭地位,但绝不是卖女求荣,何况就外人知道的,勋国公府如今官场冷落,内囊尽空,姑娘嫁过去,免不了有十几二十年的辛苦经营,这门亲事若是能成,伯爵府还部分看高氏的人品,毕竟高氏这个主母为人极好,定会善待孩子,不会如何立规矩难为晚辈,自家闺女作她儿媳妇,将来过日子也顺心受用,真要就凌潮旭前头那出了名的混账败家老婆崔氏在,乐群伯府肯定不愿意答应,崔氏当初干的事,外面人早比凌潮旭看的明白。

    高氏和凌潮旭把话说完没过两天,新杰的二姐凌月就闻讯回来娘家。高氏一见凌月来头都炸,都二十几岁生了儿子的人了,一年到头娘家回个不停,进了继母房里也东看西看的乱翻,见到好东西就拿走,有时候把东西拿在手里被看见的也不放,简直就是明抢,好好的国公爷嫡出千金,真不知崔氏以前是怎么教她的?估计是打小占她大姐凌风的便宜占惯了。起初几年高氏都被气的不行,后来高氏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的私房体己全部锁个透紧,国公府的账目财权也在高氏手里,厅堂里的摆件凌月要是有脸敢拿,就由着她搬,搬了就没得补,倘若再被凌潮旭看到,也不必高氏动手。

    那年的那一次,凌月又抱着大捞特捞的心回娘家,忽见什么好东西都摸不着,恨的都要砸高氏的柜子锁。因为凌月就爱占继母高氏的便宜,对凌月而言,高氏是外人,她的东西弄到就是赚到,崔氏一辈子挥霍丈夫家的钱不心疼,倒叫凌月给遗传到了。凌月从小生得牙尖嘴利,口舌像其姑母凌霄,长的也里里外外像极了崔氏,比之长姐凌风便不怎么得父亲喜欢。凌风长的很像凌潮旭,也是凌潮旭年轻时唯一手把手教过哄过的孩子,但凌潮旭却没怎么管教过凌月,所以凌月幼时嚣张跋扈,因嫉妒父亲更爱大姐凌风,所以处处掐尖儿占大姐便宜,到大姐屋里见到好东西不是顺就是抢,一到给姐儿们分发新衣服新首饰的时节,凌月拿到了自己的那份后,立刻就往大姐屋里钻,找到大姐的新衣首饰马上试一试,若是好,直接大摇大摆穿戴走,不还给大姐了。这些事,只在乎自己好日子的崔氏不管,若被凌潮旭看见,凌月立刻就要挨教训,崔氏也免不了受责,所以每次凌风都为护母拦着父亲说算了,凌潮旭因此更加不喜欢凌月,几番下来,凌月越发放开手脚这般干,小姐们每季新衣六套,首饰六件,凌月非得自己占八份,大姐凌风只能拿四份。

    那一次到继母房里突然见什么好东西弄不着,凌月岂能甘心,顿时一头哭到凌潮旭跟前,说被继母欺负。凌潮旭不明所以,立刻叫来高氏和自己女儿当面对质。高氏自然不惧,继母女面对面说话,凌月当着亲爹的面,理直气壮地用手指着高氏鼻尖问:“你干嘛把你屋里柜子箱子都锁了,你在拿我当贼看待。”

    身为国公爷孙女的高氏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气,心里暗怒:“你不就是贼么!还用我当!”索性往椅子上一坐,冷着脸不紧不慢道:“二姑奶奶可真会想,我锁我自己的嫁妆,关你什么事?”

    凌月当即哽住,但怎会轻易罢休,立即学崔家人口头那一套:“什么是你的嫁妆?你嫁给我爹,你的一切就都是我凌家的,我想看凌家的东西,你就给我乖乖拿出来。”

    高氏强忍怒火反击:“二姑奶奶早就嫁给崔家了,你一个崔家的,甭老打凌家东西的主意。”

    凌月一听,知道后头绕不过高氏了,当即用对付亲娘和大姐百试百灵的独门绝招对付高氏,以前怎么向亲娘哭大姐欺负自己的,此时就和中邪了一样哭自己怎么被高氏欺负,凌月遗传了崔氏的眼泪多,又哭的断断续续凄凄惨惨戚戚,跟真的一模一样。

    这招对付不管事的崔氏和在乎亲情的凌风好使,可高氏一看凌月这副德行,气的半死,想那凌潮旭原配崔氏是凌潮旭老娘的外甥女,凌潮旭的姨表妹。凌潮旭老娘石氏是老老国公爷的西席之女,本就出身不佳,因为算命的说老国公命里克妻,又因其出身显赫的前妻早亡,没能留下个一男半女,老老国公爷这才相信命格一说,便把命格与自己儿子相配的石氏聘来给自己儿子作填房,但凌潮旭一生下来就被祖父祖母抱走亲自教养,老老国公夫妇只把后来的孙女凌霄留在继媳妇石氏身边。

    在凌潮旭少年时,因老老国公夫妇为孙子潮旭千方百计求娶的婚事未成,凌潮旭伤心绝望数年,而其母石氏则因出身尊贵的人终没进门长出一口气,待老老国公夫妇相继走后,石氏终于熬出头,成了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为怕娶了出生高贵的儿媳进门,自己又被压制,竟然生生拆散了老老国公夫人临终前为凌潮旭说好的亲事,硬拿儿子的终身去周济家道中落的妹妹家。崔氏一朝麻雀变凤凰,只用十年时间就把个国公府给败干净了,真是祸害家门不浅,到头来竟要自己帮忙收拾烂摊子。

    高氏气的不管凌潮旭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从此视凌月如同臭水沟里的癞蛤蟆。

    这次凌月从姑母那里听闻继母给弟弟另寻了门亲事,自是要回来给高氏添点堵,哪怕就是女方再好,也得挑点毛病出来,不管亲事如何,只要能弄得高氏没脸就好了。高氏见到凌月压根不理会,只叫凌月想知道什么去问国公爷。

    凌月在高氏面前没占到便宜,也不敢去父亲凌国公那里挑拨,毕竟凌国公对很多事真的很听高氏的话,就那年哭的再怎么卖力,凌潮旭一见高氏离开,扭头就跑出去追高氏了,后来对凌月也严厉了许多。

    高氏出身好,家教好,比之凌潮旭的前妻崔氏,哪里都叫凌潮旭更喜欢。凌潮旭本人只是情伤抑郁多年,人品并不差,何况名门之后,一身贵族习惯,因年轻时错失最爱之人,后来便觉得取谁做老婆都一样,而且崔氏只要花钱花好了,里外都柔情似水,又惯会做小伏低讨好伺候凌潮旭,凌潮旭不能给其真心,便以礼相待,二人也能凑合过日子,可后来娶了高贵大方的高氏,又弄明白崔氏竟然把府里数十年积蓄都折腾空了,两下一对比,自然对高氏万般宠爱。

    凌月在继母那里想不动点子,就去挑唆弟弟,可着劲夸姑母家的韩表妹好,只叫新杰听亲姐姐的话,新杰和姐姐才是一条肠子里爬出来的血脉至亲。

    新杰对继母高氏并非半分感情也无,到底高氏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她对爹都敢抠门,可唯独对自己十数年如一日的慷慨,不但吃穿用度精细优越,生活上也关怀备至,只是自己在高氏身上找不到半点娘的感觉,她顶多像个姐姐。之前听表妹凤薇和二姐俩的轮番挑唆,做了不少给高氏添堵的事,可到头来唯一真心为自己打算的还是高氏,就更别提这些年表妹是怎么吊着自己了,说穿了不过是昌邑侯府的姑姑在高氏这里揩不到油,就叫她女儿凤薇对自己说高氏如何不好,挑唆家里不和。

    二姐凌月嫁给了生母的娘家崔家时,崔家已经内囊空尽,崔氏活着在时几乎间天的大把贴补,才显得崔家富贵流油。可崔家一家非但不思劳动进取,慢慢往后竟只靠着崔氏给些或跟崔氏索要些来维持奢靡的生活,为了能跟勋国公府搭上长期的关系,崔家还好一通甜言蜜语的从崔氏那里把几岁大的凌月哄进门。不想等凌月进门后不久,崔氏就去了,凌潮旭续娶的高氏跟崔家完全不往来,崔家一大家子顿时没了稳定的进账来源,小士绅家族产业薄,生活过的比之先前一落千丈。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崔家老少两代人过不惯苦日子,就花费起凌月的嫁妆钱,凌月当时小,也不知道管住钱,就由着舅舅一家花,可一旦被崔家花多了,也有些心疼,便听崔家人的话,回娘家继续要,或者狠狠偷高氏的东西补偿。后来偷不成了,原先的嫁妆银也已经被崔家挥霍的所剩无几。

    崔氏生前未受过大家教养,不会打理大户家业,也丝毫不想打理,只想好好花费及时行乐,后来身体坏了,更是不顾凌家未来的疯狂胡花,而凌月从小到大跟着崔氏一家后面除了胡乱花钱,就什么都没学到,如今在婆家日子难过起来才想到计划打算,只能四处省俭,可崔家的男人因为凌家的“慨慷”到后来又没一个挣钱的,再怎么省,几年一过也就穷了。凌月现在不管捞到捞不到,有事没事就往娘家跑,见到弟弟屋里的好东西都或要或偷的,新杰也慢慢和二姐疏远了,只要一见二姐来,就莫名觉得厌烦。

    乐群伯府这门亲事,父亲说了是门好亲事,这点新杰不怀疑,乐群伯府名声在那儿,一打听就清楚,况且同继母娘家往来的都非富即贵,新杰自小看的真真的,此次能费高氏的情面给自己牵线一门好亲事,父亲早就一再提醒别忘了母亲高氏的恩情,如今夫家显赫富贵双全的大姐凌风,一得知消息立刻回娘家告诫自己,这段日子好生表现,凡事收敛,别把好亲事给弄黄了。

    所以眼下新杰对二姐一通抹泪假哭的煽情话,只是不冷不热的,甚至觉得自己马上都要娶漂亮媳妇了,二姐这么哭,简直平白增晦气。

    凌月回趟娘家什么好处都没捞着,新杰又不冷不热的,因此便准备将心里计划告诉姑母,新杰眼下这门亲事最好是拆散了,为防新杰与高氏走近,所以新杰娶亲绝不能由高氏拿主意。

    话说二爷府里,贾夫人母子派人日日盯着固国公给的两个嫌疑人,二爷受了这么重的箭伤,险些命都没了,尚书府自不能善罢甘休。

    孟大人是天天起早贪黑的去尚书府里照顾义兄,贾夫人撵都撵不走,也怕孟大人再遇到危险,这长路来回不方便,贾夫人索性就留孟大人住在府里。因二爷中箭后是被送在书房里治的伤,孟大人也不肯睡客房,所以贾夫人只好也在二爷书房里为孟大人安个睡铺,托付孟大人晚上代为照看着,孟大人快活不已的答应。

    孟大人睡在二爷书房的炕上,天天帮浩然哥换药擦身子,俩人每日吃也在一起。二爷看着孟大人这么细心体贴,想想认这个弟弟还挺赚的,就不知他有没有这般孝顺过他父母了,于是二爷时常劝孟大人对爹娘好点,孟大人听见了也就点点头,嗯几声。

    在床上睡了才两日,外面的人就给二爷送来消息,说是唐元琎初八就没了,在出京城三十几里路的地方发现的,就近给埋了,押送的差役准备迟几日才上报呢。

    二爷听了,就叫海峰找些得用的人,一定要找个风水师带上,多买些香烛供品和纸钱,再买口棺材,好好安葬唐元琎。

    孟大人在旁听到就问:“就地安葬吗?为何不把他送回祖籍?”毕竟叶落都想归根。

    二爷趴在床说:“地方是他自己选的,他应该满意,我又何必再做他的主,再说,他祖籍的人。”二爷鼻子里哼出口气,没说话了。

    众人想想也明白了,幼时那般穷苦,估计也没几个人对他有过好脸色,若是衣锦还乡倒还罢了,偏偏身死名毁,还没留下个后代,搞不好遇到些攀高踩低的猪头疯,无事找事消遣起死人来,坟头还不保。

    本以为事情如此就结束了,海峰这时却犹犹豫豫的说:“爷,据咱们派去的人探听得知,白雪柔也是葬在那片坟地里,她未婚女子横死在外,又牵扯上刑案,入不了祖坟,所以才葬在乱坟岗,据说跟唐元琎埋的还离不远。”

    二爷一听这话,连忙试着爬起来,孟大人赶紧上前扶着浩然哥,二爷坐起身问海峰:“你确定?”

    海峰立刻说:“千真万确,我去亲眼看过了。”

    二爷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他向我不求生,只为求死,或者,他冥冥中就是有一股阴灵未断,一定要去见这女子。”

    孟大人这时说:“哥,我知道你心软,可白雪柔是唐元琎害死的,去了的人,她未必会愿意。”

    二爷看着孟大人,又费力站起来,口中喃喃:“白雪柔,唐元琎,唐元琎,白雪柔……”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对海峰说:“去问问白员外,两缕孤魂漂泊异乡,都是可怜人,唐元琎对白员外提过此事,白雪柔对唐元琎有没有意,白员外心里应当有数,若他对自己做过的事还有悔意,会同意二人合葬的。”

    孟大人忙问什么事,二爷看看孟大人,最后没说话。

    身陷囹圄的白员外听到如此结局,顿时泣不成声,白员外这个富有的爹对几个子女向来专断,说话言语不容任何反对,最初唐元琎与白员外提及迎娶白雪柔之事,白雪柔人就在一旁,因自幼缺少慈父之爱,所以白雪柔对年长却言语温和的唐元琎满心好感,加上这人长的确实俊美,又很会体贴照顾小丫头,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是有才华有官职,唐元琎对白雪柔也曾许以万般意切情真的海誓山盟,因此白雪柔当初是下定决心视唐元琎作为终身依靠,故而私赠绣帕,委托终身。后来因白员外的反对,白雪柔性格软弱,不敢违抗父亲,最后只能着人带话给唐元琎告别,约定来生等语。消息灵通的白员外对这一切自然了如指掌,还趁机狠狠恶心了唐元琎一把。

    白员外最终答允了唐元琎与白雪柔合葬在一起,成全了最初的那个对他而言本该最有利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