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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心不古命值几何

    当今四海太平歇战,五军都督府在制度上总揽天下兵马大权,另有兵部与之平级,五军都督府负责统兵,但无调兵权,兵部调兵不统兵,两者互相节制,互不统属。此外,还有总兵为军队任调的实权性人物。明王朝迁都北平后,天子守国门,为应对北方频频发生的地区性战事骚扰,总兵由最初的临时军职,到后期慢慢落定,成为地方常驻武官,官阶无定制,其次一级副将为从二品武职。

    通常总兵职位由公侯或地方都督临时兼任,老昌邑侯走后,其总兵之职被副将花云豹顺位取代,一时间花总兵成了炙手可热的军中掌权人物。

    花总兵正值壮年,祖上出过将军,后代寥落,当初走对了韩侯爷的门路,花总兵从一个低品阶武官擢升至后来的从二品副将,但却厌恨韩侯爷一把年纪压在其头上,不早早让权。如今花总兵取代韩侯爷之职,便也不大把韩侯爷的儿子女婿们放在眼里,对韩侯爷的身后事也只是略略尽些意思,被人问起礼薄,就说:“恩师当年提携,一再嘱咐我是为报效国家,不为徇私情,我如此行事乃不忘恩师教诲,谨遵多年习学精要,若是恩师一走,就忘了其谆谆嘱咐,实叫恩师去后难安。”

    韩侯爷虽不是姑息养奸之人,到底不是大公无私,多年不肯服老把持实权,也是为了儿子,当初提用了花云豹这般才能品性都一般的人,底下不服花云豹的也多的是,想等将来侯爷自己儿子上位也好取代,可惜还没能等到老二老三干上来,人算不如天算。

    花云豹新官上任自然不忘记抖威风,借训练军队之际,故意借口不遵军法将韩侯爷的二女婿一顿军刑打残了,与此还一并斩了好几个不服自己的兵头军官,看起来一派雷厉风行军纪严明的样子。韩侯爷女儿家中一朝倒了顶梁柱,顿时家道中落,娘家兄弟守孝也无法过去找花云豹为其出头,何况一句军法如山压在上面,众人也无可奈何,当时正值清明节。花云豹才能有限,心胸狭隘,为防下属盖过自己,所以从其手中提拔上来的都是些智勇不佳之人,溜须拍马之辈,有勇有谋的小将均被埋没,再往下把总将领有样学样,总兵统御的队伍素质瞬间降了下去。

    勋国公府里,新杰的腿伤虽将养得宜,到底骨裂坏了根本,虽说未留伤残,却也不能快跑了,若是伤在别处还好,可眼下这般,已然不再是武将的料子。凌潮旭听太医说完,简直恨透了昌义侯府的每一个人,得知韩家人养蛇被蛇咬,只觉得解恨。新杰不爱学文,如今想在仕途上寻个明路,还得另谋他法。高氏到底同情无辜的人,觉得这花云豹简直禽兽不如,又不是打仗之年,军法如山不过是弄权害人的借口,军队里年富力强的男儿哪个不是家中顶梁柱,禽兽掌军食禄真是祸国损将,当初自家为了和军中保持联系,给新杰的武官宦途搭桥铺路,还与这种人有两分交往,盼他与老侯爷都能使些力,如今看来,大可不必,同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扯上关系,将来只会殃及自身。

    新杰有一份为将入仕的心愿,得知自己长这么大一心苦练的功夫竟毫无用武之地,与一个废人差不多,也难过心碎,恨死了凤薇。凌潮旭只得拿婚事的幸福来安慰儿子,如今家中也富贵兴盛,新杰才略觉得宽心。

    就在清明旁,京中又闹出了一件轰动全城事,广平侯被上林苑的监正郑守兵和他兄弟家给告上了公堂。广平侯位居从三品光禄寺卿,掌朝廷祭祀、朝会、宴享酒澧膳馐之事,与主管良牧嘉蔬的上林苑还真有点交集,不过广平侯哪里瞧得上暴发起来的郑家,觉得郑家不过依仗投靠巴结宦官上位,祖上无权无势,底下儿孙的前程还说的太早,因此不放眼里。

    郑守兵及其兄弟两家去顺天府告广平侯,因由事还挺大。郑守兵的兄弟郑守让以前是个古董商,不过从前年起就没做生意了,这两年一直闲在家。前些日子郑守让碰巧在茶楼遇到外出品茗的素衣广平侯,郑守让认得广平侯,就主动上前闲话了几句。广平侯府极富,柴侯爷本人一直颇爱收藏,所以和郑守让说着说着就说一起了,随后柴侯爷就主动邀请郑守让过几日随自己一起去采买几件古董,郑守让欣然答应。

    到了约定的日子,柴侯爷满心里想着大买一番,自然未曾多思,一大早就去郑家,把郑守让接来自己的华盖漆雕霸下双驾马车里,二人同车前去。后到达京中极有名的一家古董店琅狮阁,郑守让干过这行还真有些本事,把琅狮阁掌柜杀价杀的心里滴血,柴侯爷因此一口气就拿下了十二件玩好,欢喜的了不得。

    买过瘾的柴侯爷立刻就带郑守让去吃席,侯爷大方,选的酒楼菜品甚是铺张,还一再的塞大银包给郑守让。不过郑守让吃饭时就明显看出来没精神了,只是硬撑着。柴侯爷以为郑守让身体不适,就要为郑守让请个大夫先看看。郑守让坚持说不必,只想马上回府歇歇。柴侯爷一听,立刻就送郑守让回府。郑守让上了柴侯爷的马车后,马车驶出不到一里路,郑守让是说不行就不行,直接死在柴侯爷的马车里。

    柴侯爷可不是一般的人,这点小事还吓不倒,立刻吩咐扈从拿自己令牌就近去找大夫和仵作,先看看是什么缘故死的。等大夫和仵作来了好几个,用阴阳手**番一检查,全是一口说法,死于心疾。不同于韩老侯爷的心疾,郑守让这心疾厉害的多,是一犯病,顷刻间就要命的那种,而且平日里更是一点操劳都不能,气也不能生,药也不能断,活一日算一日的人。

    柴侯爷知道原委后,想到郑守让病发时不让自己请大夫,急着先上自己马车,于是就叫所有检查过的人当场出具凭证字据,画押按手印,给钱结事。随后就把郑守让送回其家,说清来龙去脉,随即走人。

    郑守兵和其妻尹氏知道消息后,立刻带齐兄弟一家找上广平侯府,尹氏张口索银十万两,否则公堂见,到时候,广平侯就等着夺官削爵。

    郑守兵与太后跟前的红人林公公交情甚好,二人本是同乡,祖上沾着转折亲,后来在京城相遇更是亲近,俩人私下以兄弟想称,尹氏敢开这个价,肚里是有底气的。

    柴侯爷又不是被吓大的,何况人是病死,不是自己谋杀,柴侯爷手里留足人证物证,自然不理会郑家,若是说些好话,柴侯爷还愿意给笔银子,见这家嘴脸这么难看,当即翻脸。楚夫人随后出来,得知郑家刚死了人,就这么不顾风俗的往自家门里跑,登时大怒,命令府卫把郑家所有人全部轰出去。

    郑守兵和尹氏随即去顺天府,直接把广平侯告了。

    府尹大人收到诉状后,都恨不得一拍屁股原地蹿个八尺高,叫骂词穷,赶紧跑回家把这事儿告诉妻子。秦夫人得知此案前情后果,终于全明白了,不至于气个仰倒,而是憋在心里两年的长气终于出了。

    郑守让做生意多年,有些资财,家里宅第就买在浩荡三爷家旁边,两家算是领居。因郑守让身体不好,没有亲生孩子,家中只有一妻刁氏和一个收养的闺女,其大嫂尹氏就时常巧嘴哄着,叫郑守让把他家里的银钱背着他老婆刁氏都交给尹氏收着。郑守让视长嫂如母,前前后后真就把家里的积蓄都拿给了大嫂,自然,把刁氏也气回娘家,带着女儿一住就不肯回来。

    以前秦夫人觉得郑守让有些可怜,见郑守让做生意回来或逢时过节,还让仆人送过不少吃的给郑守让家里,不过自从前年郑守让不做生意回家闲着后,突然就跟中邪了一样,三天两头上秦夫人家里找麻烦,还往秦夫人家门口砸破烂脏东西。三爷府管家带人警告过郑守让几回,但是郑守让反而变本加厉,秦夫人是个要强的,随后就翻脸吵起来,也报了官府。

    郑守让似有准备,不但分毫不惧,还时常不干不净的骂秦夫人一家,又说三爷家住的府邸都是他的,三爷府下人无论如何威慑,郑守让都不怕,报官就咬着三爷假公济私。

    秦夫人气倒了好几回,年轻的媳妇肯定不能插嘴这事,所以秦夫人真就被将住了。后来郑守让见秦夫人似是身体不好,便口口声声说要找三爷说话。

    秦夫人素来脑子转的快,觉得这畜生说找浩荡的话必有鬼,就坚决拦着,不许夫君和儿子们见郑守让,也不许家里任何一个人为自己出头,连大哥二哥家都瞒着。

    郑守让在一段时间里急着见不到秦夫人的丈夫和儿子,对秦夫人家里是日夜找茬激将,叫自家三两个仆人用梯子爬房顶上扯嗓子骂三爷家女眷,郑守让自己是日夜不停地监视着三爷府邸,在三爷府前后乱转,就在等机会。三爷府邸虽大,可一到晚上夜深人静时叫骂起来,嚎声都能传出一里路外,顺风就传的更远,所以三爷府的人总能听见,但秦夫人就是能忍,气急了就报官,官府衙役举火把老远赶过来,郑家仆人见到马上缩了回去。

    后来郑守让一直在家闲着,外面的人只看其一副坐吃山空的样子,但秦夫人却吩咐下人好好观察郑守让家里的动静,从仆人嘴里得知,郑守让一到天冷或下雨时就关门窝在家里,秦夫人便翻《皇帝内经》看,又问大夫,几番考究后,怀疑郑守让怕是心有问题,越发不敢惹这人,毕竟被那好吃的金氏折腾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浩荡和秦夫人说完郑守让的事,夫妻俩都明白过来了,这郑守让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讹秦夫人一家,众人皆知浩荡三爷家大富,而且夫妻俩人都好说话,浩荡身为顺天府尹,两子为官前景甚好,一家子爱惜羽毛,若是扯上人命干系,定愿意花钱解决,到时候赔多少只凭郑家人开口。唯难在秦夫人把一大家护在身后,防的太紧,竟然足足两年不漏一丝空子,任凭郑守让日夜挖心挠肝的观察都找不着机会。

    秦夫人思及这些年一路走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白占自家便宜,连这么个活一天算一天的郑守让,死之前还想拿命来讹自家一笔,岂能不忿。这两年来,秦夫人连晚上做梦都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而且这一年多来也怪,府里养的几只狗日夜满府乱跑,明明周围一切如常,可狗就是前后狂吠,惹的一家主仆老小总睡不好,呵斥抽打都没用,怕是人眼睛看不见的,叫狗眼睛给看见了。

    浩荡亲自嘱咐好妻子后,又赶回府衙,还没到门口,差役老远就迎过来说:“府尹大人,您才来,广平侯爷他人都在里头等您两盏茶时间了。”

    浩荡一听,立刻快步走进府衙。

    晚上长平回来后,一大家聚在一起,浩荡三爷和秦夫人对子媳孙儿们说明了这两年来连同近期的事,一家人无不惊叹,说这郑守让死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长平手脚并用的大声道:“这事亏的娘有先见之明,若是郑守让骂我娘,叫爹和我或是长安给遇到了,我们肯定上去暴揍他一顿,真一揍,好了,手里出人命了,说都说不清,要是我爹动的手,一大家被讹穷了都好说,万一闹在我和长安头上,这辈子都毁了,那不是赔钱的事儿,前程得赔个干净。这郑守让真他妈够狠,拿命讹人,我活这么大遇到头一回呀!”

    秦夫人叹息后怕,坐在那儿两手拍腿的说:“难怪这一两年我家里的狗前后疯狂的乱叫,明明什么没有,狗突然就狂吠起来,怕是这郑守让一时讹不着我,急得生魂都在我家府邸前后乱转呢!前年听他口口声声说找我家老爷说话,我就猜到有鬼,所以这两年过年拜年我都不给你们去他家串门,万一郑守让对着我的夫君儿子开口骂家里的媳妇儿们,这要一动起手,那人是一碰就死呀!那畜生前年一回来就满嘴混吣,说我家府邸都是他的,看样子,他满心里是要我家把府邸都卖了全给他呀!”

    长平又感叹道:“你说讹人这事儿,若是得了绝症,真活不成了,跑去讹人一把,给家人留点想头我还能理解,可这郑守让的病只要好好吃药养着,他不会死呀!老婆孩子也跑回娘家几年不回来,有银子没人花,就拼死恶心人一把,弄这一出,谁能料到?哎,那郑守让胆子也够大的,我们府里这么多家丁他都不怕,敢找我娘麻烦,怕是准备好了不管把命栽谁手里,到时候都铁了心攀咬是我家主子纵奴行凶。”

    秦夫人不同意儿子的话,当即就说:“他怎么就不怕?就是因为他怕,你娘我才能防得住他两年,不然以郑守让前年发疯找我家茬的猪头劲儿,没些家丁守着,他早就冲我家里拼了。可他就怕最后死在家丁手里,那样拿不住我们软肋,就不中用了,讹不到几两银子,故意找茬丢了性命也攀咬不到我们,只要查出是因病而死,家丁也不用赔命,官府大不了把人打板子流放,赔偿是量其力裁夺,主子只需尽情分赏些烧埋银子,大可一甩干净。可讹上家主就不一样了,我们有家产有官职,这要是扯上人命干系,那到时候赔多少还不随郑家人张口。”

    徐氏:“被讹的人就算逃过一劫,不用赔钱,也会因这般晦气事倒大霉,郑守让与刁氏的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女儿也不是亲生的,他讹到了钱也没命花,何故如此癫狂?”

    秦夫人:“平儿,怀若,你们都年纪浅了,这事儿出命的是郑守让,出谋划策的未必是他,怕是郑守让的大嫂尹氏那个疯癫婆给出的鬼主意,别看郑守让他媳妇这次回来了,但也未必知道这事儿,若按照郑守让的计划,钱真的弄到郑家人手上,郑守让没留个亲生的,尹氏定把郑守让他媳妇赶出郑家,独吞银钱,一个子儿都不会给郑守让妻女的,尹氏和郑守兵现在是急着要钱,不搬出郑守让的老婆孩子行吗?分家弟兄,尹氏不找个冲前锋的,她一大嫂子能代表小叔子一家上官府说话?”徐氏的名字叫徐怀若。

    秦夫人一番话说的满堂大惊失色,但是众人前后一想,都觉得这种说法逻辑最通。浩荡三爷也没想到这些,此时听妻子一说,再思及今日郑守让媳妇是被尹氏拉扶到府衙,尹氏前后积极嚣张,顿时觉得此事就是尹氏里外策划,教郑守让拿命讹诈人的。

    秦夫人想到一事后又说:“我之前听二嫂说过,那个尹氏不明事理,糊涂无耻的很,雅清出嫁前薛姨娘去过郑家,和尹氏说过一嘴雅清婚配的事儿,薛姨娘还透底儿说她有一万两银子,尹氏知道后立刻跑出门胡扯,说什么雅清非尹氏她儿子不嫁,不然就要自杀殉情,二哥家定出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只是尹氏她还瞧不上二哥一家,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胡编鬼扯,好在出这事当日,二嫂和巩夫人把雅清的婚事说定,立刻就给盖过了,不然真闹出来满大街一传,叫雅清不要嫁人了。”秦夫人越说越激动。

    浩荡三爷惊道:“还有这等事儿!”

    秦夫人看了三爷一眼不说话,懒得解释。

    长平说道:“雅清是前年结婚的,尹氏那时嘴里就逢人念叨十万两,怕是从那时候起就在满心算计我们家了。”

    经儿子一提醒,秦夫人忽而明白,叹道:“难怪呢!我说这薛姨娘怎么还跟尹氏结交上了,怕是尹氏想从薛姨娘嘴里套话,打听清我家有多少家底儿,好来讹我呢!”薛姨娘的冤屈从秦夫人这里洗涮干净了。

    长平忍不住失声笑道:“这尹氏心是够狠,为了发财,居然叫小叔子去死,可人都不是傻子,郑守让这命断的分文不值,连死后的名声都搭进去了,郑守让这个蠢货,命都不要了,要钱有什么用?人活一世,想把一个死字看透有多难,他那么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真是叫谁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秦夫人又驳儿子,道:“郑守让活着饱受心疾折磨,怕是想死后登极乐,得叫活人多烧些纸钱给他,好在地底下花,又没个亲生的,除了兄嫂侄子,还能指望谁,尹氏怕是利用上这点给劝动郑守让听话的,好在郑守让最后遇见广平侯,若是一般人碰见这事儿,肯定吓得六神无主,魂都丢了,定然想不到立刻验尸留证据,待回头死无对证时,到时被讹上怎么说得清?”

    长平又问父亲道:“爹,既然广平侯府有证据证明郑守让是病死的,是不是就能完全撇开了?”

    浩荡认真想了想后说道:“不一定,郑守让这病若是待在家里不出门,当时就不会有事儿,如今闹出来,谁都知道是柴侯爷接郑守让出的门,最后人就死在柴侯爷的车里,此事难就难在柴侯爷能证明郑守让是死于心疾,却没法举证他跟郑守让心疾的发作全无关系,只要占上了边,那就脱不开。”

    怀若急道:“爹,那事儿摆明了是郑家讹诈嘛!”

    浩荡两手一摊说:“谁能证明?丫头,就算郑家人的算计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断案讲究证据,不能光靠猜呀!”见怀若被堵的无话,三爷又道:“我一听到这事儿时就想到广平侯府能不能反告郑家讹诈,后来觉得行不通,因为犯病的事儿没个准数,郑守让出门是为帮柴侯爷办事才死的,既然柴侯爷不能证明跟此事没关系,两手一旦沾上,肯定甩不干净,多少都得给些。况且,我说句官话,假如事情反过来,柴侯爷事前知道郑守让有病,只是病发时拖延不治,活活耗死了郑守让,又当如何?这照样没人能证明,闹上公堂的事儿,谁都自说自话,断案得把心放平,不能明摆着向谁。”

    长平和怀若对视一眼,说:“柴侯爷肯定不会是这种人。”

    浩荡:“我们相信柴侯爷的为人,觉得他不会,可世间伪善者多的是,别人心中所想,你又怎会知道?断官司岂能感情用事。”见众人面色冷凝,又道:“你们不知道,今日郑家拖老带小的到府里一个劲哭惨,连郑守让媳妇刁氏的娘家人全都到了,那尹氏张口要钱时活像一只疯狗,后来我见到柴侯爷问明原委,我答应柴侯爷定向着他说话,但也说了不能把侯爷全撇干净。柴侯爷心里是明白的,赔几个银子都是小事,可这事太晦气,柴侯爷还说,他连当日坐的马车都砸了。”

    秦夫人脑筋一向清醒,此时想到当年倪大柱和金桂芳的事,无比忿忿,就阴阳怪气地怼相公说:“三老爷,我觉得你刚刚说的话不妥,这事与那日昌邑侯府赔凌家的情形不一样,韩家丫头恶意害人,侯府自当要赔,何况那是两家免官私了的。如今柴府与郑家的纠纷明摆着是讹人,若是判赔了,那后面还得了,这以后谁家若有人要死,就都出门逮着有钱的诓,岂非败坏世风,任谁也不能把所有认识的人有没有隐疾的事都弄清楚,我看这事儿绝不能叫广平侯府赔一个铜板,若是查到了证据,还得治郑家讹诈之罪,别的不说,郑守让有病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肯定知道,先把给郑守让看病的大夫传来问问。”

    浩荡三爷听完妻子的话顿时如醍醐灌顶,有应对计策了。

    秦夫人忽的又精神抖擞的讽刺起来:“我听二嫂说过,尹氏的儿子连四书上的字儿都认不全一半,郑家不过花钱找关系把儿子送去县学里读书,尹氏转身就出去吹她儿子是秀才,末了上不了两天学,就被学里给打板子轰出来了。如今一把岁数了还没成家,定是个一事无成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这德行还妄想高攀雅清,还妄想叫我家拿出十万两银子给他充财主,呸!”

    丈夫子媳孙子们见秦夫人骂的痛快过瘾,都互相干看看不说话。

    尹氏得知小叔子讹上了一位侯爷,且听说广平侯府富贵泼天,自然满心欢喜,因此想借机会先要几十箱白银来,等银子到手后,刁氏又没为郑家生下个一男半女,什么不得长兄长嫂说了算,都用不着请族人,给个几百两打发刁氏回娘家另去嫁人得了,所以尹氏不光请回来弟媳刁氏,还把刁氏娘家人全请来了,前后满嘴抹蜜的游说。

    别人先不说,刁氏的老父亲就第一个被尹氏给说动了。刁老爹思及大女儿刁氏为郑家守活寡多年,受尽薄待,若是郑守让的命真为刁氏带来几万两银子,不说十万,哪怕就是拿到一半五万两,刁氏大可带银子改嫁,另挑好女婿,所以就跟尹氏一口腔。

    刁氏没有兄弟,就几个妹妹,刁家姊妹都觉得刁氏以后一个寡妇留在郑家守着,若手里有大把银钱,她也花不着,姊妹们岂不都能跟后面沾点光,开口个万儿八千的不在话下,因此刁氏几个妹妹和妹夫都拼命怂恿刁氏跟侯府闹到底。

    尹氏巧舌如簧的来回一煽动,见效甚好,刁氏到后来完全没了主心骨,就凭众人拿主意,她照办就是,至此所有人都在尹氏的指挥下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