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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垂野客栈见故人

    周身舒爽,暗香幽幽。

    李若睁开眼来,那香味似是桃花,更觉浓厚。

    他不自觉的寻香而去,看见院子外的桃花林中隐约有个身影,似乎是个红衣女子。一阵风吹来,那馥郁花香似云朵一样扑在脸上。像小时候的夏天,母亲给他摇着蒲扇。他母亲李朱氏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他,一下一下的摇着蒲扇,一团一团的香风扑在他稚嫩的脸上。母亲的臂弯好柔软。那蒲扇上的坠子真好看。扇面在眼前来回摆动,他发现扇面上画着一副水墨山水画。画中有院落,院落外是一片开的正艳的桃花。李若睁大眼睛仔细看时,那画中的桃林里也立着一个窈窕的红色身影。他不自主的朝那桃林走去,身后远远的传来淡淡琴声。越走越近,他才看清那女子盘着厚厚的发髻,满头华丽的金饰。及走到院门时,那发髻随风松开,金饰一个个的顺着乌黑的长发滑落。接着红衫被风吹落,只剩一身白衣飘飘。李若呆住了,隔着院门静静的看着。大风刮落花瓣,漫天飞舞。那女子似乎在暗暗啜泣,肩膀轻轻耸动。伴随着忽远忽近的哭泣声,乌黑的秀发下渗处了鲜红的血液,慢慢染红了整个白衫。鲜血不断的流下,越来越多,在地上汇聚成一股,好像长蛇般朝他流来。他想要后退却发现脚下动弹不得。突然,那女子也转过头来望向他,大风吹起长发,那女子脸上竟没有五官。他惊恐不已正欲大声呼叫。这时耳旁铿然一声绝响。

    李若两手在空中一抓,醒了过来,这才知道刚才只是一场梦。

    他还在院子里,只是躺在一堆厚厚的枯草上,身下的枯草散发着淡而干燥的气味。寒墨则坐在回廊上,双手摁着一把古琴。看他醒了,寒墨说道:“既然醒了,就把这里打扫一下吧。把自己也收拾干净了,再来堂前见我。”说完便转身走了。

    李若想起先前的种种,心中尚存忧惧,不由得立刻爬起身来。等到他拿起扫帚才发现全身上下竟然无比轻快舒适,之前被刨烂了的指甲,跪肿了的膝盖都痊愈了。李若看着自己的双手,呆呆的楞了良久才拿起扫帚,将庭院中的枯树叶扫到一边。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那大堂门前站住。

    只听寒墨在里面叫道:“还不进来!”李若只好进去,站在门口边上。

    只见寒墨盘坐在方榻之上,右手一根银针,往一个小盒子立拨弄着什么。他眼皮也没有抬一下,问:“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若还未回答,寒墨又道:“没事,我准许你说!”

    李若壮起胆子,问道:“我,还是,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找我,你想要我去做什么吗?”

    寒墨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注视着他。冷冷的说到:“那我还是那句话,时候到了我自会告诉你!”寒墨继续盯着他,问:“还有问题吗?”

    “那,我可以拜你为师。但是,我,不会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李若这是真的卯足了劲,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说的话。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寒墨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斜着眼看着李若:“呵呵!昨天给你的教训才好,今天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若不敢做声了。

    寒墨又说道:“哼,伤天害理?就这个人世之间的是非与善恶,你觉得你看明白了吗?我只告诉你,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等到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李若涨红了脸。寒墨低头继续拿银针挑拨手里的盒子。彷佛李若已经同意了一般,自顾自的说到:“既如此,那么你就从打扫庭院开始吧。每日三遍,需要打扫干净。做完了以后,就从那边的书架开始,先读《庄严宝生经》,再来是《我魔志》。然后我再教你一些实用的本事的。在这里有一点你要格外注意,就是所有院落里的香炉都不能熄灭,每天至少要检查三次。听清楚了吗?”

    李若低着头没有做声。寒墨冷哼一声:“我再次提醒你一下,什么时候你能打败我,什么时候你就能摆脱我。时间的快慢取决于你学习的进度。这样,你听清楚了吗?”

    李若暗自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是,记下了,师父!”

    寒墨依旧冷冷的应道:“嗯,你之前躺过的那间屋子以后就给你用吧。”接着将手中的小盒子放在案几之上,说到:“这是我这两天做的辟毒丹,这谷中有很浓的毒瘴,每日一粒可保你不受毒瘴的侵蚀。”

    李若低头应了声“是,师父”,一抬头发现榻上已不见了寒墨的人影。

    褚云国苍京城北门出外,是一条直通辛雀国的大道。

    辛雀国与褚云国贸易往来甚密,同时两国国土接壤最多,辛雀国北面的有奇国,中峻国,山洛国等小国要到褚云国来都要经过辛雀国走这条大路。因此这路上常年行人不断,车马川流不息。

    离苍京城不到六十里便是一片绵延的青山。翠峰层层,青峦叠嶂。大路进入山区蜿蜒似蛇,顺山势盘曲而上。又过十来里后,峰回之处,平谷之地,赫然望见路边各树十面大旗,左边旗上书“褚云”二字,右面旗上书“垂野”二字。

    继而向前,一间两层的门楼矗立在路边。门额大匾上书着“垂野客栈”四个字。门前栓马桩就有二十几个,楼后货房马厩排列两边,更有客房院落似园林,一眼望去恍若一个小村庄。

    只因这客栈位置便利,店大价实。市贩商贾,达官小吏无所不纳且各得其所,因此在周遭列国中颇有声名。

    此时红日褪色,暮雾渐浓。寒墨一身青衫,素色帛带系发,手执纸扇,一副富家子弟模样。慢悠悠骑着一匹高马,悠闲闲从雾中而来。门楼前的空地上,小厮们往来牵马接客。他至门口方才下马,将辔绳递给侍立的小厮。过来一个问安引路的小厮他也不理,用扇子隔开那人,经往大堂走去。

    那大堂里人声渐嚷,掌柜的正在柜台上看帐,另有一清瘦男子在其旁边伸手指点。那男子一见他进门来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谄媚的叫道:“哟,这不是乌启国前大祭酒韩老爷家的公子吗?有几年没见到啦!如今是越来越超尘脱俗了!”

    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就是垂野客栈的主人,魔界中的名字唤作沉玉。不过在人间人们都管他叫陈大掌柜。他留着细细的山羊胡子,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典型一副精明的生意人模样。

    寒墨看着他这副样子哈哈笑了两声,从袖中摸出一小锭金子递与那掌柜的,说道:“还是老地方,要那间留仙园!”

    这留仙园便是这间客栈里最豪华精巧的的五座院子之一。依着这小河而建,分别是:留仙,潮音,玉荟,浮月,煦风。统称作上品五园。每座院子都是一座独立的府邸,里面除了各有正殿偏殿,厢房等外,假山花木,小桥流水,应有尽有却又不尽相同。无论哪国臣民,无论身份富贵与否,只要能出得起五十两黄金便可入住。寒墨要的这间留仙园是其中最小最偏却最精巧的一座。这栈主似乎与寒墨十分的相熟。收下金子后便亲自带着寒墨到了院子内的客房里。

    待两人进了留仙园,屏退了旁人,寒墨便一改轻浮模样,开口致意:兄长,你我已有多年未见了,不知近况如何?

    “劳你挂心,我这里几百年都是一样,人来人往,呱噪又无聊。你倒是行踪不定,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那栈主沉玉对寒墨慈眉善语。

    “五年未见咯,今日特意过来你这里来讨杯酒喝!”

    那栈主笑道:“凡间五年对你我来讲不过就如一朝一夕之间,只怕是不为喝酒,倒有点其他的事吧。”

    “嘿嘿,兄长心里明白的很啊!”

    “那倒是,往我这停留的有几个不是想打探点什么的。”说着两人穿过园中小桥,又绕过假山,来到一间屋前。

    寒墨推开门让沉玉先入,然后问道:“是想找你喝点酒,也还有点事情要向兄长请教”

    那沉玉却叹了口气,诶,你这次次来都特意占住我这院子,你又是一个人住。倒不如让那些达官贵人们住进来,他们拖家带口,呼奴唤婢的花销也多,我还可多挣不少银子呢。

    寒墨哂笑一声,“兄长要是让我住那外边楼上,我随身的瓶子万一漏点什么,让你的客人们生了病怎么办?”

    那垂野栈主听见此话哈哈大笑。随即唤来两个仆人上了茶,立马又命其退了出去并将院门关上。

    至此,这栈主方才正色说话:“寒墨小弟,我且先问你。前几天人间都在流传,褚云国宰相府的公子与妖魔勾结,还打伤了褚云国国师花山寂长。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寒墨坐下,冷冷笑着道:“愚昧的凡间流言你也相信?”

    那垂野栈主却说:“流言不可信,但若说的是宰相公子与妖魔勾结这一桩吧,那可就不一定了。据我所知,最近狼族中出入凡间的并没有几个。其他那几位都是事在身。我还听说那魔头还留下了一句威胁本轮宗春山宗主的话,这下除了你,我还真是想不出能有谁了。你可别忘了,我在人间三四百年了,有多少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能不知道?至于你来人间的目的,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见寒墨的嘴角滑出一丝促狭的笑容:“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就是魔帝来了也无法阻止我!”

    “那么,看来我是猜对喽。你果然是为了三百多年前的那件事而来。”沉玉顿一会说道:“且让我再猜一猜,嗯,想必那位名字叫做李若的宰相公子就是你哥哥寒书的转世吧。”

    寒墨不答话,便算是默认了。此时窗外洁白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寒墨站在窗前透过薄纱望向天空,他清晰的面庞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塑。

    “三百年,三百多年又怎样呢,就算是三千年我,三万年我也不会忘记。不仅是我哥哥的性命,还有我魔界两百战士的血仇。每当我想起寒书倒在血泊中的眼神,每当我想起那些战士被杀时的惨状,想起我的父亲和母亲最后样子,我的心里就有无尽的怨恨。这些,都是三百年来日日折磨我的痛苦,也是我一步步走过来的力量。”

    垂野栈主看着眼前的寒墨,三百多年前的那一幕,他和他一起亲身经历过。当他在那场混乱中救走年幼的寒墨时,这个孩子身上散发的怨气一度让他震撼。三百多年了,垂野栈主知道要让他放弃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可是他只能感慨这一切都是一场宿命,或者说是一场孽缘。他心中别有所想,淡淡的说道,“你把一切都归结到了春山语一个人的身上。你可曾想过,这或许只是你自己太过偏执了。”

    “春山语这个老妇!哼!”寒墨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不由的颤动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了情绪,并用平静的出奇的语调说道:“难道不是她先背叛了寒书?难道不是她招来的三大宗门围剿?不管怎样,血仇就要有以血偿还的那一天,不是吗?而我不仅要让她血债血偿,还要让她死在当年所杀之人的手中。我一定要用我的方式亲手结束这一切!”

    寒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沉玉,问道:“兄长,我今天来找你正是与此有关。我在魔界的时候听说飞花城主西人鹤因为靡情花毒的缘故时常会一梦几十年,这是真的吗?”

    沉玉满脸疑惑问道:“不错,确实是这样,不过你是想了解西人鹤还是靡情花毒?”

    “我虽不才,居于小小赞位,但是能解我魔界的第一奇毒可是所有蛊司之魔的毕生追求。不过,我既对这靡情花毒感兴趣,更对西人鹤感兴趣。兄长的这地方可谓是我魔界的情报中心,还请多多告知。”

    “哈哈”沉玉摆了摆手,打个哈哈继续说到:“你小子不用捧我,比起了解毒物谁敢在你们蛊司面前卖弄,我也只因身在这人魔往来之处多听到了闲言碎语罢了,也只能跟你说说这飞花城主西人鹤。

    他呢,也算是一代枭雄了。统领飞花城数千年,以身中靡情花毒为由,不觐见魔帝,不领将军诏令。魔界中最逍遥的就是他了。他出身火族,曾官至术司正,并一度以术司正之身份争夺过火族将军之位。后来染毒之后,为了压制毒性,另辟修炼法门,并暗中师从当时的蛊司正,后来凭一己之力制出了不腐丹,让飞花城中染毒之魔可以得享正常之寿。这便是他最为卓著的功绩,我主魔帝也是因此才免了他诸般礼节,魔界境内便宜行事;并特许飞花城自立法度,脱离六军之外。关于他一梦几十年确有其事,不过是听说他因为炼制丹药太过耗费心力修为,所以每炼制一批之后便会闭关长睡,每次都至少需要二十年才醒,最长一次是睡了六十八年。”

    “那他上次入睡时什么是时候?”

    沉玉想了想,说到:“最近这些年确实没有听过飞花城的任何消息,但飞花城众极少现世,我没法确定。不过,我听说二十三年前在林氏国出现过靡情花毒毒发致死的事情,若是西人鹤没有入睡的话是不可能出现这类事情的,因此他应该至少睡了二十三年了。”

    寒墨皱起了眉头:“那么就是说他是都依然苏醒都未可知咯。”

    沉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你想要去飞花城?”

    “不错,还请兄长务必替我保密。”

    “飞花城中全是深中靡情花毒者,你去那里做什么?此毒易染无解,所知者皆唯恐避之不及,飞花城众也向来被唾弃,你去飞花城不怕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我好歹也是蛊司赞,对于防护之事还是了然于胸的。我只不过是想去讨一颗不腐丹而已。”

    “不腐丹?这个对于我等未染靡情花毒的来说是无用之物,你要它有何用?”

    寒墨呵呵一笑,:“自然有我自己的用处。”

    沉玉看着他,猜测道:“与那个凡人有关吧”寒墨不做声了,沉玉继续说到:“这也跟你向春山语复仇有关,对吗?你想让他们染上靡情花毒?”寒墨将脸背了过去,沉玉知道自己猜对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寒墨具体的实施办法。

    “唉~”沉玉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你一心想要杀他,那你也很清楚春山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直不同意寒墨的复仇想法,这么多年来的劝解一直不用,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劝一劝:“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凡间近三千年来的宗门奇才。她天赋异禀,而且手段强硬阴狠。她凭借三百多年前的那件事而奠定了她本轮宗春山宫主之位,之后勤勉修炼更是在五十年之内登上了本轮宗主的宝座,成为了三千年来唯一一个在百岁之前统领全宗之人。这些你比我更加清楚吧!而且最近的一件大事你还肯定不知。”说道此处垂野栈主却故意停住不说了。

    寒墨冷冷说道:“哦?大事?兄长你又何必故意调我胃口呢。”

    “嘿嘿,你可知道以往春山语大寿都是诸事从简,只有亲传弟子才得以入春山宫熹和殿敬贺。可是今年为何连褚云国师这样已经入世的弟子也要召回?恐怕连这个狗屁国师自己都不清楚呢。”

    “可是你知道。”寒墨静静的等着沉玉往下说

    “目前来说我只知道一半。不久之前熹和殿内出现过天宫的神迹,这一点我已经确定了。之后春山语便召集本轮宗的所有弟子回山。想来天庭是有所打算的。若是想对我魔朝大举进攻,那么象势宗和长德宗也应有所反应才是,也不会单但挑在春山语寿诞的时候。那必是只有本轮宗一宗之内将有要事发生。”

    “还请兄长明示。”寒墨看着沉玉说到

    “另外一则消息,则是说春山语有退位的可能。而新宗主最有可能就是目前花山宫主花山茹。只不过这件事情都是还没有得到关键几个人的最后证实而已。”

    “那春山语呢?”寒墨迫切问到。

    “是啊,听说春山语的身体依然非常健朗。本轮宗从开宗以来就没有宗主在位时退位的先例,除非宗主在修为上达到了前未有过的高度,可以白日飞升。结合神迹降临这件事来看,春山语很有可能会飞升成仙。”沉玉看着寒墨继续说道:“再审视春山语目前的实力与功绩,天庭如将她收录仙班实在是一员猛将。而寒墨你呢,虽然你也任我朝蛊司赞一职,以你现在的能力对上现在的春山语,你有多少把握一定能杀的了她?少之又少!在她成仙之后你又还剩多少机会能复仇?几乎没有了吧!”沉玉说着话,走到窗边,和他站在一起。

    哪知寒墨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才沉玉说话一样,他幽幽的看着月亮自言自语:已经要成仙了吗?哼哼,成仙?三百多年了,三百多年啦!不,不,就是追到下一世我也要她血债血偿!

    垂野栈主沉玉的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感觉,他知道寒墨是不会放弃的,他应该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去报仇。沉玉虽然每次劝解,但自己心里也知道要他放弃谈何容易。每当提到三百年前的那件事时寒墨身上的怨气总是能让万物为之悲戚,他只能不断的警示他。于是他对寒墨说道:“我深知你心里的怨恨。对于复仇之事我无法劝阻你。但是你要想想寒书临死前对你的期望。”寒墨还是不为所动,沉玉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呀,还是不懂当初寒书对春山语的深情啊”

    寒墨转过身直直的看着沉玉说:“我懂!所以我才知道春山语有多么的罪该万死!”沉玉语塞,看着眼前这个小弟他既怜惜又不安。他拍拍寒墨的肩膀,轻轻的说了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事情是可以放下的!”然后转身出去。

    寒墨听了只是冷冷一笑却不作回答。他推开纱窗,此时深夜洁白的月光铺在院子里的鹅卵石小路上,好似秋天晨霜遍布。三百年多年的时间就是在这样静静的四季变换中不知不觉的走过来的。这三百多年来经历了多少战争,做出了多少努力。心里始终装满仇恨与愤怒的他最惬意的,就是仰望这圣洁的月亮。

    院子里垂野栈主的身影走在小路上,踏过小桥,轻快又潇洒的转个弯便不见了。

    寒墨想起在三百多年前这位沉玉还是辛雀国远山客栈的掌柜,哥哥寒书当时是典司御。典司是专职各种礼仪,祭祀,律法。他们交情深厚,寒书出入人间常常与他同行。那时候他们都只有两百多岁吧。在一次人间的游历中哥哥寒书邂逅了春山语,一个是魔界的天才,一个是人间宗门内的天才。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他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在道法与身份上拥有绝对优势的寒书发现自己不可遏制的爱上了那个宗门内的小学徒。他把自己的爱付诸于行动,放弃了魔族的高贵,放弃了少年典司御的荣耀,当他要为她不顾一切的兑现爱情的诺言时却遭到了残忍的背叛。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一场欺骗与阴谋!

    寒墨想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周身发抖。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层黑色的光晕。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啊!早就布好陷阱的宗门弟子催使着各种致命的法器对他们两兄弟进行围捕。是这个沉玉及时带了两百名魔族战士来替他们解围。铺天盖地的大火封锁了所有的出路,无数的厮杀声,咆哮声,哭喊声充斥在幼小的寒墨心里。在两百魔界战士渐渐战死的时候,寒书把吓傻了的寒墨交给沉玉,然后替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伏在沉玉背上的寒墨在回望的那一刻看见一柄利剑贯穿寒书的胸口,他是带着那样绝望的眼神倒在了那个女人的脚下!

    寒墨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黑色阴霾笼罩了整个房间。蜡烛跳动几下便熄灭了,他的眼睛在夜色里发出诡异的绿光,他感受到周围的风声越来越大,强烈的想要跳出这个屋子。

    去而复返的沉玉神情严肃的出现在了园里的小桥上,只听他低低的说道,平息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然后伸手朝寒墨甩出一道黑色的符咒,寒墨面前的窗户啪的一声关上了,接着房间内火光一闪,一切都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