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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罹忧(一)

    (到时候统一改)

    一瞬间,血溅出来。

    阿宁的身体像不由自己控制,以绝对不存在于她瘦小身体里力气从一个仙士的剑鞘中拉出剑,再飞快转手倒拿剑刃一捅,冰冷的长剑便刺进她单薄的心口。阿宁恐惧又悲伤地看着我,嘴角的血淌下来。

    她哽着最后一口气,含泪对我道:“阿落姐姐,为什么,我怕……”

    长剑扎进心脏的伤口流出的血溢成可怖的红色,不断地扩大,扩大,再扩大,阿宁栽倒下去。

    看着那具娇小的身体瘫倒在一片血红之中,我的腿有些发软,周周的一切都虚化得不可信。

    九殿下栾子宬也是一惊,他走近几步去看阿宁的状况,将手指探在阿宁的人中位置,他看向我道:“这小家伙,死了。”

    栾子宬那边的仙士们立即抽剑向我,栾廷离把呆住的我拉到身后,他这边的仙士也全部出剑,与栾子宬的人形成对峙,台下的百姓见状立马慌乱散去。

    栾子宬道:“三弟,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你身后的女人把这个可怜的小丫头逼死了,是杀人凶手,你还护着她?”

    栾廷离依旧站在我身前。

    我的脑子一半发疼一半发糊,我刚才根本没有动用恶念,可阿宁,她在我面前,自杀了……

    “我没有。”我传音给栾廷离,可他那边却没有回应。

    迟寽收剑上前,他再次行礼道:“九殿下,荒落姑娘现在是离情殿的人,犯错要罚,也要按照离情殿的规矩来。先不说九殿下的人证物证到目前看来尚且证力不足,且阿宁的死,也未见荒落姑娘如何威逼。三殿下会处理好此事,无需九殿下费心。”

    “呵,真难为我替三弟操心了。”栾子宬道:“我就等三弟的处理结果,好为他们讨回个公道。这具小女孩的尸体留给你们,相信三弟会公正处理的。”

    栾子宬带着他的人离开,四周仙士退散,栾廷离也要走了。

    我想去拉拉他的衣袖,才捏住他一点袖角,他离开时倏乎一抽,我的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看着他带走阿宁,然后他的背影从永生台下去,再然后随众人一起消失,只有那滩血迹仍留在原地。

    有冰凉的一点从上击落到我的额头,我用手一抹,是水。接着,一滴,两滴,雨水在地面上映出湿湿的花点,也稀释掉些黏稠的血。

    “荒落姑娘,下雨了,回去吧。”迟寽在我身后道。

    我回过身,看见迟寽,他身后还有两个仙士。我道:“你还没走,是三殿下让你看着我?”

    迟寽道:“殿下是让我负责照看姑娘。”

    “好。”我应道,跟着迟寽走。

    之后,我便独自坐着看雨景。

    雨下得猛。

    天依旧很白,除了灰一点,也没有什么乌云惨淡。刷刷的雨滴在地上溅起飞雾,在地面落成一道反白的光。再隔远点,就看不清楚什么了,整个人被蒙在大雨里,能看到的范围十分仄逼窘迫。

    还是去找栾廷离说清楚,我没有用恶念,也没有杀阿宁。

    或许我该和他说一说,之前我看到的那些幻象,从我身体里消失的眼睛,万年前的大战,夜妖……

    我想着,马上站起来,一会儿后又坐下去。

    雨太大了,等会儿再去吧。

    等一会儿再去。

    午时过,雨停了一小会儿,空气湿漉漉地透着点寒。一点点地捱过时间,快近傍晚,我才去见栾廷离。此时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栾廷离知道我来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靠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听着屋外的雨声潇沥。

    我见他不理我,便先开口道:“冷蝉仙人的儿子确实是中了我的毒,但那堆白骨是被泥沼吃掉肉身后才吐出来的,不是我杀的。阿宁,我也没有对她用恶念。”

    栾廷离睁开眼,面上没有表情,他沉声道:“是自杀。”

    “我知道她是自杀,但阿宁自杀与我没有关系。”我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阿宁死了。”

    “不是我杀的!我当时是很生气,生气她为什么要配合九皇子来诬陷我。我不知道妖怪们为什么会分两批走,但是带着阿宁的那群,一开始就是要掳她回妖巢做药引来治病。难道,我不该生气吗?难道,是个人说着我的名字在我面前自杀了,一定就是受我残害?”

    “那当时,是她能装出来的?”

    我看到栾廷离道:“一定有别的原因,我真的没有对阿宁动用恶念。我现在来亲口告诉你,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栾廷离问道:“阿宁说在巷子里你想要杀她,不留活口,是真的吗?”

    一道闪电的白光在黑沉的天边刹那间炫进屋子里,我被他问得愣住。几秒的沉默过后,有惊雷声从头顶上轧过,我弱声道:“我不记得了。”

    栾廷离起身走近我,却隔一段距离在我面前停下,他问我道:“能信吗?”

    在栾廷离这句话里,试探与怀疑的成分都被他拿捏地恰到好处,好像若我给出点什么让他信我的回应,他就会立即相信我。可他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啊,带着犹疑的审视,谨慎的疏冷。

    显然,他不信我。

    所有的委屈涌上来,泪水在眼里卑微地被压抑着,我问他道:“我的话不能信,你不是也在查我吗,你是查到些什么才明白我是个虚伪的妖怪?我命过万年,你知道的那些,又算什么?”

    “荒落!”栾廷离叫出我的名字。

    “我没有!!”

    他道:“没有?白离呢?!”

    我道:“这关阿离哥哥什么事?”

    “阿离哥哥,对,白离是你心里的圣光,是你的信仰,为了他你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阴谋,是吗?”栾廷离质问我道。

    我道:“你在说什么?阿离哥哥是悯生战神,我崇拜他就阴谋了?我来北廷的确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关于他,但我现在不是在为北廷净毒吗?我不是每天都在你的可知范围之内吗?你把他扯进来做什么?关他什么事?”

    “万年前,你就认识君悯白离,那剩下的时间呢,你在干什么?”

    栾廷离好似身后有寒冰列阵,窜出冷焰,他逼近问我道:“长璜将军的真正失踪时间是在八百年前,碰巧花锦国国乱,金色曼陀罗险些失窃。这时你说你还没入别水泽,正在南荒四处游历。”

    我真弄不清他的逻辑,我道:“这两件事跟我有关系吗?花锦国我没进去过,也不知道绞杀榕就是入口,我甚至都不认识有长璜将军这个人!”

    “绞杀榕后来才加上。我在西山遇袭,失联后被故意引入别水泽遇到你。借着去岩芜境为我恢复灵力,带我进地下庙殿,让我帮你换身生魂,一路勾搭撩逗不断。等来到北廷,你闹事生非,擅闯骨林,私交暧昧,存疑众多。做这些事,你是为了什么?故作天真,却不坦诚,你到底是那颗棋子,还是做局下棋之人?”

    听完栾廷离的最后一句话,我满身的怒气被浇得冰凉,再也冒不出一颗火星子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傻。

    难怪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他总对我不冷不淡,还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原来栾廷离他从一开始就对我心存有疑,提防着我。原来是真的,很多人都看出来,也和我说了,我怎么就没一点点觉悟呢?

    是不是一意孤行的爱,到最后只能是触不可及的自我感动?在他眼里我竟然是这样子的,我还做梦,真是荒唐……

    “那这一路,是我勉强你了。”我说完便低下头,目光错讷地无处安放,一滴眼泪啪搭掉在地上。

    两滴,三滴…

    够了。

    我重新抬头看着他,尽量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我对栾廷离道:“我没有什么阴谋,也并不时时刻刻都天真善良,我以为相处久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来北廷,我也尽量有在收敛。”

    “与阿离哥哥分开之后,我应该在岩芜境睡了很久。然后在南荒四处游历了两百年,顺手救了水越主,之后没在继续北上,我没见过什么长璜将军。后来入了别水泽,并再也没有出去过。”

    “北廷仙士来西山我不知道,你误入别水泽,如果我有不该,就是没有立刻带你出去。经过若望沼并不是我原来的路线,进入那座地下庙殿,包括后来的事情我也没有预料到。关于阿离哥哥的记忆,也是在路上恢复的,我知道他已经魂灭,他的家在北廷,我来看一看。”

    “对你有过的勾搭撩逗,是因为我喜欢你,也觉得,你好像也喜欢我。”

    我的嘴角咧出薄弱的几分笑意,看着栾廷离,我慢慢道:“但现在看来,是有些矫情过头了,就像个老妖怪怀春的笑话。原来你的心里有还那么多,而我却希望你只是为我而来,是我自作多情,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不过,我不懂,明明不怎么喜欢也不怎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