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罹忧（八）
“这里有一股味道好怪。”我道，忍住自己的反胃，向栾漠指指桌面刚端上来的菜。
栾漠问道：“什么味道好怪？”
“你没有闻到？”我勉强拿动筷子，再凑近去仔细地闻一闻。确定味道是从一碗药汤中发散出来的，我问他道：“这是什么汤？”
“这是与昨天一样的药膳，你受不了我让人倒了。”栾漠说完便要吩咐仙子把那碗汤从桌面上端走。”
“没关系，现在汤很烫，等凉一凉气味就淡了。”我道。
这道药膳的药味是很重，但是，好像还有另一种隐隐的气味被掩盖在药味之下。我舀一小勺汤进碗，端着碗，那些味道只往脸上冲。我用筷子点一下再尝进嘴里。
手中的碗陡然摔在腿上——
“你没有被烫到吗？”栾漠忙倾身问我道，旁边的仙子们也都盯着我看，我低头捡起碗，腿上湿烫的痛感才闯进我脑子里。接着我偏倒向一边，突然恶心到不能抑制地干呕不停。
栾漠握住我的手臂，我抬头扯着他的衣服道：“这里面加了什么？”眼泪快要呛出来，我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抓着他问道：“这里面加了什么？！”
所有人看着我的反应都是一脸愣茫。
栾漠问我道：“是汤的问题？”他要去试，我拦住他，道：“六殿下，你告诉我这汤是谁做的，不！你带我去，我要找这个人！”
栾漠道：“好，我带你去。”
我跟着栾漠一同来到厨房，厨子们都被叫来排成一线，那个做汤的厨子单独站了出来。
我问他道：“汤是你做的？”
厨子道：“是我做的。”
我问道：“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他道：“黄芪…”
从案板旁边悬抽来一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刀背贴着他的颈子肉，我一字一顿道：“你新加了什么？！”
厨子被我突来的火气吓得一颤，他道：“我就是按配方来做的药膳，每味药材一克不多一克不少，昨天今天的都一样，就，就加了个肉啊。”
“肉在哪儿？谁给你的？”我问他道，一想到刚才尝过的汤，心里直发毛。
“就，就是那个。”
厨子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他又道：“六殿下派人送来让我加在汤里，我就照做了。”
我睁红眼眶看一眼栾漠，立马丢了菜刀跑到角落里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里面的东西……
手心沁出冷汗，盒子内壁血迹斑斑，里面只剩一截两指宽的小蛇尾巴，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去碰，它那段已经僵了。
“荒落姨姨。”
小灰蛇的影子在我面前晃荡，尾尖上残剩的花纹更是一圈一圈缠绕我的心寸寸收紧。我声音弱到听不见地问自己道：“怎么可能…”
“你什么时候看到那个人送这个盒子来？”栾漠问刚才的厨子道。
厨子道：“就是今天早上，那个人一定要我把蛇肉加进药膳里，说是您的命令。”
我惶恐地跪倒在地上，胃里的恶心翻腾不息，从口中不断倒流出酸水也让我难受至极，似乎只得把自己的肠肚全呕出来才能作停。
这是小必的尾巴。
小必不是在别水泽吗？在南荒，这截尾巴是为什么？？？
栾漠在身边扶住我，他照着仙子们说的话，一掌轻轻撑起我的额头，再半蹲着让我靠在他的肩头上立直身体。仙子们也忙拍着我的背帮我缓和剧烈的呕吐感。
我看到搁在地上的小蛇尾巴，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流下。
外面有仙士进来传报道：“殿下，九皇子派人来说想请净女使过去一趟。”
栾漠回绝道：“不去。”
仙士道：“九皇子的人说，他们家殿下在下界遇到了几个自称净女使朋友的人，想请净女使去看看那些人是不是。”
“我会去。”
我将栾漠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再默默地把小盒子抱在怀里。暗暗紧咬的牙关像被无形增长的尖牙撑开，我那仙士道：“我一定会去，让他们等一等，我换身衣服。”
仙士站着等着栾漠发话。
栾漠道：“就这样去告诉他们。”
仙士道：“是。”
栾漠又问我道：“你现在这个情况真的要去？”
我抱着盒子站起来，心底里朝自己冷冷一笑。我对栾漠道：“这肉是九皇子安排进来的，我的朋友肯定也在他手上，总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思。”
栾漠道：“我多派几名仙士陪着你去。”
我对他道：“谢谢你，六殿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最后栾漠拗不过我的坚持，同意让我一个人去。岁枉殿外面停着一间轿子，那个叫廖三思的仙士领我入座，我坐上去。
半路掀帘看，发现他们要带我去的地方并不像是九皇子的宫殿所在，倒像我曾经来过这里，我问廖三思道：“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廖三思道：“仙祠，殿下说先让荒落姑娘看清真相。”
“真相？”我问他道：“什么真相？”
廖三思道：“九殿下在仙祠内等着你，荒落姑娘去看看就明白了。”
我甩下帘子。
经过重重叠道的门，我进到仙祠里面。栾子宬正翘腿坐在一把大椅上，见到我来，他道：“荒落姑娘，真没想到请你竟然是要去岁枉殿，我的人差点送错了地方。”
我看看周围，问他道：“我的朋友们呢？”
栾子宬道：“别这么着急，除了那条不听话的母蛇小蛇受到点教训，其他的都好好在下界待着。”
“你抓了他们？”
栾子宬道：“南荒现在瘴毒弥漫，我可不敢进去抓。他们是自己跑到北廷来来找你，恰巧被我碰到了。我给了他们个住处免去流离之苦，他们现在暂时安全，不信，你看。”
栾子宬一挥手，仙祠内的一面墙上出现出影像，我看到了牢里关着枝婆婆，阿三，鹅大婶……还有明朵她怀里抱着的，被砍去双膝的小必。
我对栾子宬怒道：“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手？！”
栾子宬邪笑道：“当然是因为小孩子好听话，让他变出原形就变出原形，毫不费力，连砍断尾巴的时候，叫声都不是很大。”
我一道风刃直砍向栾子宬，却被他身边的一个黑衣黑帽的人出手拦开了风刃的攻击。
栾子宬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道：“你若是没有站在我三弟那一边，他们又怎么会遭殃？这些的妖怪一个个可都是自己跑到北廷来找你，栾廷离告诉你了吗？他跟你讲南荒的情况了吗？论实在的，你还得谢谢我。”
“你伤害了小必，还妄想我谢谢你？！”
栾子宬道：“那条母蛇想让小蛇逃跑，我不过给点教训。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这边，事成之后，我就放了他们。”
我道：“我得先与我的朋友们见一面，再考虑这件事。”
栾子宬对我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指望着我三弟能出手帮你？只要我把你是妖怪的这个身份往外抖一抖，光欺君之罪一条就能压得他站不起来。”
“再说他瞒了你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安心心地在他的控制之下吗？我三弟格局宽广，从不耽溺于小情小爱，你要是出了什么麻烦威胁到他，他说不定第一个就与你撇清关系。给你点甜头你就信了，怪不得说女人没脑子。”
我看着栾子宬道：“在北廷仙阙是他给我吃给我住，帮我安排新身份，都是相互利用，我不信他难道信你？”
栾子宬道：“可是他信你吗？”
这一问我竟然无从回答。
栾子宬又接着道：“永生台那件事，你们吵架了，你病了那么多天还不明白？他不仅瞒你，还骗你，这仙祠里面供奉的神，根本就没有悯生战神——君悯白离。”
我问道：“你在说什么？”
“他不是带你来问虽寿老不死关于北廷第十二战神白离的事吗？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带你看看他的神位呢？因为没有！他在骗你。”栾子宬道。
我脱口道：“不可能。”
栾子宬道：“白离是罪神，他的石像千百年前是当辟邪升运的踏罪石用的，仙祠里的空位供奉的只是他留下的神器，苍负剑，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废铁。虽寿那老头子为什么没对你说，因为他早被我三弟交代过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北廷战神的事？”
那个黑衣人在帽子下面露出毫许眼光，他的下半张脸被完全遮挡住，他看了我一眼。
我道：“翌国传言是受到了白离的报复，我感兴趣问问又如何？你带我来这仙祠，可我却没看到你所说的苍负剑在哪个地方。”
“随我来。”栾子宬说着向仙祠深处走去。左右的仙士手握剑围拥着我，我在他们的夹道里走着，我问道：“虽寿不在？”
“那老不死的看见人多被吓跑了，就这胆量，还够他再活个几百年。”栾子宬嘲讽道，封闭的祠内只听见他的回音。
我的雪心表妹要在离情殿留夜栾廷离没有拒绝她，可惜，我三弟是块木头，美人在怀不动心，让我没办法抓住他的软肋。”
到时候再统一改。T^T
栾漠问道：“什么味道好怪？”
“你没有闻到？”我勉强拿动筷子，再凑近去仔细地闻一闻。确定味道是从一碗药汤中发散出来的，我问他道：“这是什么汤？”
“这是与昨天一样的药膳，你受不了我让人倒了。”栾漠说完便要吩咐仙子把那碗汤从桌面上端走。”
“没关系，现在汤很烫，等凉一凉气味就淡了。”我道。
这道药膳的药味是很重，但是，好像还有另一种隐隐的气味被掩盖在药味之下。我舀一小勺汤进碗，端着碗，那些味道只往脸上冲。我用筷子点一下再尝进嘴里。
手中的碗陡然摔在腿上——
“你没有被烫到吗？”栾漠忙倾身问我道，旁边的仙子们也都盯着我看，我低头捡起碗，腿上湿烫的痛感才闯进我脑子里。接着我偏倒向一边，突然恶心到不能抑制地干呕不停。
栾漠握住我的手臂，我抬头扯着他的衣服道：“这里面加了什么？”眼泪快要呛出来，我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抓着他问道：“这里面加了什么？！”
所有人看着我的反应都是一脸愣茫。
栾漠问我道：“是汤的问题？”他要去试，我拦住他，道：“六殿下，你告诉我这汤是谁做的，不！你带我去，我要找这个人！”
栾漠道：“好，我带你去。”
我跟着栾漠一同来到厨房，厨子们都被叫来排成一线，那个做汤的厨子单独站了出来。
我问他道：“汤是你做的？”
厨子道：“是我做的。”
我问道：“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他道：“黄芪…”
从案板旁边悬抽来一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刀背贴着他的颈子肉，我一字一顿道：“你新加了什么？！”
厨子被我突来的火气吓得一颤，他道：“我就是按配方来做的药膳，每味药材一克不多一克不少，昨天今天的都一样，就，就加了个肉啊。”
“肉在哪儿？谁给你的？”我问他道，一想到刚才尝过的汤，心里直发毛。
“就，就是那个。”
厨子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他又道：“六殿下派人送来让我加在汤里，我就照做了。”
我睁红眼眶看一眼栾漠，立马丢了菜刀跑到角落里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里面的东西……
手心沁出冷汗，盒子内壁血迹斑斑，里面只剩一截两指宽的小蛇尾巴，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去碰，它那段已经僵了。
“荒落姨姨。”
小灰蛇的影子在我面前晃荡，尾尖上残剩的花纹更是一圈一圈缠绕我的心寸寸收紧。我声音弱到听不见地问自己道：“怎么可能…”
“你什么时候看到那个人送这个盒子来？”栾漠问刚才的厨子道。
厨子道：“就是今天早上，那个人一定要我把蛇肉加进药膳里，说是您的命令。”
我惶恐地跪倒在地上，胃里的恶心翻腾不息，从口中不断倒流出酸水也让我难受至极，似乎只得把自己的肠肚全呕出来才能作停。
这是小必的尾巴。
小必不是在别水泽吗？在南荒，这截尾巴是为什么？？？
栾漠在身边扶住我，他照着仙子们说的话，一掌轻轻撑起我的额头，再半蹲着让我靠在他的肩头上立直身体。仙子们也忙拍着我的背帮我缓和剧烈的呕吐感。
我看到搁在地上的小蛇尾巴，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流下。
外面有仙士进来传报道：“殿下，九皇子派人来说想请净女使过去一趟。”
栾漠回绝道：“不去。”
仙士道：“九皇子的人说，他们家殿下在下界遇到了几个自称净女使朋友的人，想请净女使去看看那些人是不是。”
“我会去。”
我将栾漠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再默默地把小盒子抱在怀里。暗暗紧咬的牙关像被无形增长的尖牙撑开，我那仙士道：“我一定会去，让他们等一等，我换身衣服。”
仙士站着等着栾漠发话。
栾漠道：“就这样去告诉他们。”
仙士道：“是。”
栾漠又问我道：“你现在这个情况真的要去？”
我抱着盒子站起来，心底里朝自己冷冷一笑。我对栾漠道：“这肉是九皇子安排进来的，我的朋友肯定也在他手上，总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思。”
栾漠道：“我多派几名仙士陪着你去。”
我对他道：“谢谢你，六殿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最后栾漠拗不过我的坚持，同意让我一个人去。岁枉殿外面停着一间轿子，那个叫廖三思的仙士领我入座，我坐上去。
半路掀帘看，发现他们要带我去的地方并不像是九皇子的宫殿所在，倒像我曾经来过这里，我问廖三思道：“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廖三思道：“仙祠，殿下说先让荒落姑娘看清真相。”
“真相？”我问他道：“什么真相？”
廖三思道：“九殿下在仙祠内等着你，荒落姑娘去看看就明白了。”
我甩下帘子。
经过重重叠道的门，我进到仙祠里面。栾子宬正翘腿坐在一把大椅上，见到我来，他道：“荒落姑娘，真没想到请你竟然是要去岁枉殿，我的人差点送错了地方。”
我看看周围，问他道：“我的朋友们呢？”
栾子宬道：“别这么着急，除了那条不听话的母蛇小蛇受到点教训，其他的都好好在下界待着。”
“你抓了他们？”
栾子宬道：“南荒现在瘴毒弥漫，我可不敢进去抓。他们是自己跑到北廷来来找你，恰巧被我碰到了。我给了他们个住处免去流离之苦，他们现在暂时安全，不信，你看。”
栾子宬一挥手，仙祠内的一面墙上出现出影像，我看到了牢里关着枝婆婆，阿三，鹅大婶……还有明朵她怀里抱着的，被砍去双膝的小必。
我对栾子宬怒道：“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手？！”
栾子宬邪笑道：“当然是因为小孩子好听话，让他变出原形就变出原形，毫不费力，连砍断尾巴的时候，叫声都不是很大。”
我一道风刃直砍向栾子宬，却被他身边的一个黑衣黑帽的人出手拦开了风刃的攻击。
栾子宬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道：“你若是没有站在我三弟那一边，他们又怎么会遭殃？这些的妖怪一个个可都是自己跑到北廷来找你，栾廷离告诉你了吗？他跟你讲南荒的情况了吗？论实在的，你还得谢谢我。”
“你伤害了小必，还妄想我谢谢你？！”
栾子宬道：“那条母蛇想让小蛇逃跑，我不过给点教训。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这边，事成之后，我就放了他们。”
我道：“我得先与我的朋友们见一面，再考虑这件事。”
栾子宬对我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指望着我三弟能出手帮你？只要我把你是妖怪的这个身份往外抖一抖，光欺君之罪一条就能压得他站不起来。”
“再说他瞒了你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安心心地在他的控制之下吗？我三弟格局宽广，从不耽溺于小情小爱，你要是出了什么麻烦威胁到他，他说不定第一个就与你撇清关系。给你点甜头你就信了，怪不得说女人没脑子。”
我看着栾子宬道：“在北廷仙阙是他给我吃给我住，帮我安排新身份，都是相互利用，我不信他难道信你？”
栾子宬道：“可是他信你吗？”
这一问我竟然无从回答。
栾子宬又接着道：“永生台那件事，你们吵架了，你病了那么多天还不明白？他不仅瞒你，还骗你，这仙祠里面供奉的神，根本就没有悯生战神——君悯白离。”
我问道：“你在说什么？”
“他不是带你来问虽寿老不死关于北廷第十二战神白离的事吗？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带你看看他的神位呢？因为没有！他在骗你。”栾子宬道。
我脱口道：“不可能。”
栾子宬道：“白离是罪神，他的石像千百年前是当辟邪升运的踏罪石用的，仙祠里的空位供奉的只是他留下的神器，苍负剑，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废铁。虽寿那老头子为什么没对你说，因为他早被我三弟交代过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北廷战神的事？”
那个黑衣人在帽子下面露出毫许眼光，他的下半张脸被完全遮挡住，他看了我一眼。
我道：“翌国传言是受到了白离的报复，我感兴趣问问又如何？你带我来这仙祠，可我却没看到你所说的苍负剑在哪个地方。”
“随我来。”栾子宬说着向仙祠深处走去。左右的仙士手握剑围拥着我，我在他们的夹道里走着，我问道：“虽寿不在？”
“那老不死的看见人多被吓跑了，就这胆量，还够他再活个几百年。”栾子宬嘲讽道，封闭的祠内只听见他的回音。
我的雪心表妹要在离情殿留夜栾廷离没有拒绝她，可惜，我三弟是块木头，美人在怀不动心，让我没办法抓住他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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