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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心惊

    妁川正眼也不看逾嶙,更是不由温钦子分说,泪痕未干却冷着脸直接行礼告退,领着不明许浒以及竹琅小狐狸出了修形店。

    刚踏出店门口,身后温钦子似是被逾嶙喝住便没有追来,妁川走在前面,待离远后,却怎么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妁川姐姐……”

    许浒竹琅不敢出声,唯有小狐狸于心不忍。

    见状,不明则快步走近去拉她手臂,柔声唤她:“妁川。”

    闻言,妁川转过去将头整个埋到不明怀里,感知到他双臂紧紧环绕着自己,她越发崩溃,嘶哑着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想逾秋姐……我想珩杏姐姐……”

    不明用手抚了抚妁川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了,日后便由我来护着娘子,我们回家吧……”

    “我不想回长笙酒馆……”

    那是逾嶙的长笙酒馆,是曾经妁川逼迫着他将那被经营得风生水起的长笙酒馆在珩杏处过户给她的。

    想到这儿,妁川越发心中闷疼。

    不明了然,道:“不是,同我回妖界,那里也是我们的家。”

    妁川哭得厉害,却也下意识点了点头。

    在临出冥界时,妁川又去了黄泉河畔灵桥底下的一处湿地。

    曾经还是一颗聚了主魂灵力青粟米的孟黄粱在这十几年间已经发芽。虽然只是细小一株,却让妁川心下一喜,起码是有希望的……

    她跪在地上,不许旁的来帮忙阻止,自己则像是将心中怒火不满发泄出来一般双手发狠地撅土将那株青苗毫发无损地挖出来。

    “黄粱……”妁川双手捧着青苗,呢喃道:“我寻到许浒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带你……带你回妖界吧……这冥界已经呆不了了……”

    ……

    逾嶙将一壶酒往桌案上一叩,醉醉醺醺看着尘御,无头无脑道:“你说她真的忍心不再见我?与我断绝关系吗?”

    “嗯?”尘御将笔放置砚台上,十分不解。

    逾嶙酒量好,冥事府众人皆知,可会不顾后果喝成这幅模样倒着实少见。

    见逾嶙靠着桌案瘫了下来,就那样只顾自己舒坦地仰过去四望不答,尘御也不知他此刻是否清醒,却也是别有一番风致的。

    “殿下?”尘御微微皱眉,酒气铺面,是极为看不惯他这般模样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啊?”逾嶙反应过来,用手撑了撑地让自己靠立好,又饮下一口,淋漓畅快间又苦上心头,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答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先王遗孤,嗷,就是那个公主……公主知道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要同我断绝来往罢了……”

    “公主?”尘御下意识接话。

    这冥界只道妁川是公主的无非就是温钦子与逾嶙,温钦子辈分同冥王相当,二者年轻时便就交好,至于逾嶙,那便是逾秋冥王嘱托而知。他从未想过,自小便敬爱的逾秋有有那么一段过往,一同长大的妁川有那么坎坷的身世,他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他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有些猝不及防,让他当头慌忙。

    而尘御于温钦子与逾嶙之下,于冥界众生之上,起码是知道这号人物的。

    知道逾嶙在保护公主。

    “殿下?”尘御起身走近欲去扯过他手中的酒壶,只道:“少喝些。”

    “不是……”

    逾嶙赶紧将手避开,以免尘御抢过。随后又偏头笑了笑,心中只道这家伙依旧爱管他这些,以往除了妁川……真就没人会限制他这些了。

    而尘御愿意来到冥事府而且还是在逾嶙曾经呆过的生迹阁中任职,大部分也是因为二者私下相交甚好的原因。

    “逾嶙兄,”尘御改了称谓,“妁川姑娘都知道了?”

    “你也知道她是就是公主殿下?”逾嶙全然迷糊,倒也懒得深思。

    尘御轻叹,不禁笑了笑:“平日见你与温先生对妁川姑娘十分上心,多多少少猜到大半。”

    逾嶙若有其事般点了点头,作罢又将拿起酒壶豪饮,酒酿就那样顺着他的下巴,以及动了动的喉结往下流,浸透胸前衣襟。尘御再也顾不得,一把去扯过酒壶,才发现酒壶已空,随即无奈般摇摇头放置地面上。

    见尘御明显是极为嫌弃却还是保持着他一贯温润的作风,不禁摇着头呵呵直笑,末了,直接一挥手将那酒壶狠狠一扫。

    酒壶被扫得极远,撞到柱上摔了个稀碎。

    看着那极为无辜的酒壶,尘御心中是越发不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尘御兄啊,都说你最是能明辨是非,你说说,我这样做错了吗?”

    “如何做?”

    逾嶙笑了笑,道:“取旁人魂魄灵力来护她精元魂魄……”

    “这你本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闻言,逾嶙倒还点了点头。

    这本来就是最反天道而行的事,已经破了天定命数。逾嶙这么可能不知道?他身为冥界主君比谁都清楚。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而妁川平日里倒也与常人无异,虽是被前冥王硬保下来的,哪怕精元魂魄不齐不全聚不紧凑,但也不至于时时就要用那么多灵力来补助。

    无论是前冥王也好,逾秋也好,逾嶙也好,都是深谙此理的。不然从一开始,逾秋就不会同意保下这个孩子。从妁川诞生于世起,确实需要灵力来补,但绝不是硬取大量活人的魂魄灵力……虽然这是极为有益的……

    逾秋在时,会寻冥野花草之灵,也会到敛狱堂寻那罪大恶极魂飞魄散者的灵,再寻补灵稳灵的物什……她绝是不会寻活人之灵,本这一切都是相持相稳风平浪静的……

    可是在长渂取走妁川的一缕精元魂魄后,她的体质越发不行……逾嶙尽量多寻灵来,尽量不去触碰六界相生伦理……可是到后面,安州城那一次,原也是京云皇城祭天一事中舒春生欲取妁川魂魄灵力,使得其魂魄散得稀碎,哪怕不明修复过,精元却还是羸弱,魂魄依旧难凝集……看着那灵力溃散之快,逾嶙只得在垂死挣扎唾恨自己间选择了妁川……

    ……

    “我不是在你那灵镜中看过嘛……”逾嶙不去看尘御表情,回忆着曾经他暗地里所做,只道:“安州城在不久后便会被邻国屠城,与其那般死绝,倒还不如用他们的灵力来做些贡献,不对吗?”

    尘御不计较他何时何地通过他那可幻现凡事前尘后世的冥灵神镜,却也丝毫不给面子,口吻严肃道:“哪里对?那是那些人的命数,绝不是你左右便能给他们抬上一个台阶,你明知道,这是有违六界众生之道的。”

    “……”

    是啊,他明知道,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这样做。明明知道干扰凡尘人世是六界大忌,明明知道妁川同孟黄粱交好,却还要取她魂魄灵力,明明知道……

    本以为将安州城这事嫁祸给同样在京云皇城做过此事的长渂身上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可谁知道……

    那许浒到底是如何逃出的?

    逾嶙面上毫无波澜,心中却顿时清醒。

    他明明将许浒放置在琉璃瓶中,好好放置在冥王殿中,况且冥事府戒严,冥王殿更是严密,怎么可能就突然逃出去?

    绝是有人相助……

    这人是谁?目的何在?

    许浒逃出后没有离开冥界,而是在冥市街等他们一行人般……

    这一切绝不是巧合,绝不是。

    ……

    这些事日后再慢慢寻查,逾嶙此时此刻并不想去深究太多,他心中难受,绝望,疲倦……

    仿佛这么些年来所沉入深底的都水落石出,虽然妁川接受不了,他也接受不了,却也无由头般莫名送了一口气。

    “总之……她知道我取了旁人的灵来补她的灵,只觉我疯了。”没了酒,逾嶙就那样靠着桌案闭目养神,又道:“都不回家了,跟着野男人跑咯!”

    这话极其轻浮,尘御迷惑不已,问道:“野男人?”

    “不明……”逾嶙讥谑地笑了笑,不经意间又道:“这不明,可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明将他的一切都摊开来同逾嶙妁川说,却怎么也不像全然了知一般,令逾嶙实在捉摸不透。

    “不明?”尘御早已回到了桌案前,提笔的手顿了顿。思绪过滤一番,想到曾经同温钦子去过长笙酒馆,见到过他口中的“不明”,甚至还不在旁人不在意间交谈了几句。

    “嗯。”

    见逾嶙有意无意应了一声,倒也冷静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尘御继续下笔,嘴角上扬,只道:“堂堂长渂神君,如何普通?”

    这话恍如霹雳般震得逾嶙瞪大了眼睛。

    逾嶙直直转过身去双手往桌上狠狠一拍,几乎要震碎般,他眯着眼,神情中却抑不住的阴鸷,不等尘御反应过来,便一字一顿道:“他是长渂?”

    尘御不解为何逾嶙反应这般大,几乎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只道:“逾……逾嶙兄这是……?”

    逾嶙恶狠狠盯着尘御,见他这般反应,也知自己太过激,便手回手,酒气依旧弥漫在屋内,继续询证道:“我同你所说的,是不明,在长笙酒馆同我们同道那人……不对,他不是人,他是妖王,妁川与他有些情意……”

    话到此,逾嶙只觉奇怪,从来他奇怪不明灵法能力,奇怪不明的所作所为,奇怪不明时在时无,就像珩杏这次……可他怎么也没有将不明与长渂挂挂过勾……

    不禁继续确认:“他真的是长渂?天界那位长渂神君?”

    “是。”

    见尘御肯定,逾嶙攥紧了拳头,猛吸一口气,继续道:“如何确认?”

    “我见过长渂,在九重天。”

    尘御是冥界赫赫有名的鬼君,在冥界还未脱离天界时,总有盛宴邀请时,他本无意这些,却在一次机缘巧合中去了天界。

    “你知我闲散,应和着就礼便四处闲逛了去。”尘御细道:“经过九尺天廊时无意撞见了天帝天后同云子泱神君,以及,这位长渂神君。”

    而那边似在细谈什么的天帝一行人并未注意到尘御,尘御也无心了解太多,只无意听见天后苦口婆心劝了长渂一句什么话,便离开了。

    “我无意看了一眼,那长渂神君便是你们那不明。”

    而长渂却是没有看到无意经过的尘御。

    逾嶙猛吸一口气,怕下一刻做出什么事来,不禁闭上眼去。

    原来……一直以来他痛恨之人一直在自己身边同自己称兄道弟,取走妁川精元魂魄的人就围绕在妁川身边对其甜言蜜语……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想法如何?一次次救妁川的目的与想法,难道就是为了养好她再为天后续命吗?!

    京云皇城异讙怪疫一事,濮清酒一事,被那非男非女的怪人抓至天界一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明在自导自演吗?

    至于许浒……

    拿竹琅的话来讲,是不明抓住了许浒,用孟黄粱的玉钗来威胁他,若不明真是长渂,那许浒便是他放出来的了……

    逾嶙回想着方才在温钦子修形殿中他死死逼问不明在“长渂”进入屋内夺珩杏宋洝魂魄后他的去处,不明不答这话反而是让许浒来戳穿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盘棋,可真是大……

    如此这般,妁川绝不能同不明再呆下去,若是天后再有个好歹,妁川绝也活不了……况且她如今还被瞒在鼓里……被自己所爱之人蒙在鼓里,她最挚好的珩杏姐姐同样是在他最看重之人手中毙命……

    可笑,真是可笑。

    可是逾嶙一点也笑不出来。

    一开始这一切被摊开大白,妁川弃了逾嶙同不明去妖界,他也并未太过阻止,只觉这也不失为一种保护她的方法,只要她魂魄不散,不动灵法,随便补点灵力,倒也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可如今,逾嶙绝不能任由不明带着妁川去妖界,也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顾不得再遇尘御细说其中恩怨,逾嶙直接出了生迹阁离了冥界往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