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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相亲会

    试衣间里还算正常,还有一名女生,这下我才真正放下心,仔细看一眼被张志恒挑选的那件衣服,又来气了。那是件旗袍,白底的亚光软绸,却涸着大片的如泡泡般的五颜六色。我回忆起上回在巴黎喝多了曾好事地跟他说了自己差点被取名为“干白”的糗事,没想到他的记忆这么好,随时不忘挖苦别人一番,我磨牙凿齿。“我可以换件衣服吗?我实在穿不惯旗袍。”

    “肖小姐的气质古典优雅,最适合穿旗袍,并且我把标签都已经剪掉了。”服务生低声说。

    那怪家伙走进来,捏起我的下巴打量半天:“底子还行,能弄弄。”他还原成正常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听。扯散了我的头发,随手梳了几下,上下把我扫视一番,“很镇静,见到我没有叫也没有笑,素质也还行。嗯嗯,马马虎虎及格吧。”

    他们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把我弄成古典淑女的模样,发髻典雅,身材窈窕。出来时张志恒多看我几眼:“这样才像你嘛。”他的酒窝变深了一下,看上去没笑,又回头看了看那个造型家:“阿花,是不是还少点什么。”

    “呃...”

    “那里。”张志恒拉我过去,一个长长的玻璃柜被打开,深色的绸绒上躺着一件件古朴精致的首饰,翡翠,宝石,黄金,钻石...在隐蔽式射灯照射下闪烁着迷幻的光彩。

    我感到有些恍惚,我们好像在翻拍一个剧情老得掉牙的电影,每一帧画面都曾几相逢,现在我从屏幕外被扔进片场里,周围镁光灯闪烁,观众很多,我便只好硬着头皮一同演下去,导演未喊停前不能私自退场。

    “你喜欢哪个?”张志恒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

    “一个都不喜欢。”我感到自己有点寻衅,但底气不足。

    “那就这只镯子吧。”张志恒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眼,扭头对名叫“阿花”的造型家说道。

    “嗯,眼光不错。”

    那是一只翠绿欲滴的镯子,张志恒拉起我的手,二话不说帮我套上去,居然刚刚好,衬得我从手腕到手指几近白得透明。“这个比较搭配你今天的模样。”顺手掏出卡递给站在旁边的服务生。

    我抿住唇不再说话,以免弄得场面难堪。张志恒像没事人一样,签了字收了卡,还好帮接过换下的已被装进袋中的衣服,拉我离开。

    我在车上一直缄默不语,张志恒率先打破沉默,轻笑道:“这样包装包装,过会儿卖你的时候就可以卖个好价钱。”

    “你确定你是打算卖我这个人吗?好像有规定,商品包装成本不能高于商品本身价值的12%。”我冷淡地说,但声音怎么听都很轻柔,没有气势。

    “原来你对自己的估值这么低。”看张志恒笑得愉快,我想还是闭嘴为妙,因为似乎不管我说什么都能愉悦到他,那可不是我喜闻乐见的事。

    宴会地点灯光璀璨,衣香鬓影,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下,袅娜娉婷的身影款款而行,处处莺歌笑语。男士们衣着光鲜,女士们靓妆艳服,皆是年轻貌美。

    我记起张志恒之前讲过的笑话,又与阿花说“利鸨母”,明白几分,原来有这么奢华的相亲游戏,我如刘姥姥头一次进有钱人的大观园般大长见识。

    “莫非这就是传言中的上层社会?”一直不说话也很闷,挂在张志恒臂弯里的我悄悄问。

    张志恒扑哧一声笑出来:“哪有什么上层社会?富豪里三分之一是暴发户,三分之一是关系户。”

    “你还挺厚道的,还留了九分之一,你是哪一种?”

    “我和你一样,也是受资产阶级盘剥的无产阶级啊。”

    我也扑哧一声笑出来:“就你还无产阶级?你就是混在无产阶级中的敌对分子。”

    我们边走边拌嘴,不自觉到了宴会主人的面前。那是位气质雍容华贵的贵妇人,绾着高高的发髻,浑身珠光宝气。利鸨母,我想起张志恒的话,在心里偷笑。

    “志恒啊,坏家伙,你终于肯来了。”妖娆贵妇人分外热情,张开双手拥抱他。

    “利姨,你越来越漂亮了。”

    “你个没大没小的坏小孩,呵呵...”利姐姐笑得合不拢嘴,“咦,这个小可爱是谁?”

    “我朋友。”张志恒语气淡然,却拉近我,把手轻轻放于我的腰间。

    “你个小坏蛋,之前跟我说有伴儿,我还以为你又找了个小妖精还敷衍我,原来还确有其人啊?”她抓起我的手捏捏摸摸,“王家小姐今晚可是要失望了,也无妨,赵家小四今儿来了。不行,我还得告诉你妈去,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来叮嘱我帮你盯着点...”

    “利姨,我饿,先吃点东西,您去忙吧。”张志恒二话不说拽着我离开这个吵闹的是非之地。

    我会心一笑,盯着他:“原来你是请我帮你演戏啊,怎么了,王家的小姐不够聪明美丽温柔大方吗?”

    “比起你来聪明美丽温柔大方十倍不止,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完美,我高攀不起。”

    “...”我想起今儿自己似乎犯了好几次相似的错误了。

    晚宴的确很无聊,张志恒不知跑去哪里,幸好自助菜品色香味俱佳,反正全场谁都不认识,我决心躲到角落里先填饱肚子再说,中间偶然有人过来搭讪,都被我轻易打发掉。不多时,音乐声响起,有人携着手走进舞池,渐渐人越来越多。我抬头四处搜寻,不远处有一支小型的乐队在现场演奏,十足的贵族作派。

    我慢慢想起这位利贵人是谁,原来是本地著名的交际花,也是慈善家,听说钱多到花都花不完,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牵红线,每年都会举行无数的“相亲会”,大大小小规模不一,也促成了许多美缘,进账也甚为可观。我向来是井底之蛙,从没想过即便是相亲会,也会有巨大的等级之差,例如眼前这满满的富丽堂皇。

    那些个男男女女开始还正儿八经保持礼节,当灯光暗下来就暖暧昧昧纠葛到一起,音乐也变得出奇的悱恻缠绵。我端了一杯红酒,小心翼翼地躲过几位邀舞的人,把自己隐藏在无人的一隅,心不在焉地看这全场拥抱的身影,他们也许萍水相遇,也许竹马青梅,也许原本认识却不熟识,此时在黯淡的灯光下,都化为模模糊糊的剪影无从分辨,谁是谁的开胃菜,谁是谁的调味料,谁是谁故事中的主角,谁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