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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习惯

    魏淰在我离婚后总怕我想不通,每逢周末就跑来陪我,和我大聊写书的艰辛与不易,谩骂男人,以及其他的花边八卦,我多数时候都在一旁静静地听,有时也事不关己地笑笑,她惊奇地发现我的心情似乎总是比她的好。她还奔波在火速相亲——火速交往——火速散伙的无限循环中,谩骂男人依旧是她最喜爱的休闲项目。

    某天我们边吃爆米花边看电影,《爱情差错脚》,轻快的喜剧,乔治和琼斯珠联玉映,光彩夺目。女主角目标明确,就是找富翁嫁掉,然后离婚,从中赚取大笔抚养费,从新起点寻找有更大价值的下一个,而男主角是离婚律师,专业帮女人骗男人,或帮着男人防止被女人骗。我从开始就忍不住呵呵直笑,魏淰抱怨说换一部,太没意思。不换,琼斯多有意思,我说道。还是看到结局,那一对聪明的男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相互计算,相互防范,相互坑害,终于还是双双在阴沟里翻船。

    看完电影我有十多秒的出神,不自禁想起我的前夫。实话实说,张志恒对我真的很慷慨。结婚前我们之间曾有过一份协议,是我坚持的,张志恒那时满不在乎。现在想来委实有点感触,原来那时就朦胧中猜到了结局,为了彰显所谓的清高,为了所谓的体面。

    离婚以后我情绪低落,甚少关心工作和娱乐以外的事情,直到前段时间接连有几家机构和我联系确认,才慢慢知晓张志恒替我做了细致入微的安排,保证我不上班并且时不时奢侈一把也能过得很好。对于此,我心怀感激。

    我离开SEC后,把自己那套离公司很近的小房子,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给一位朋友,那家人遭遇事故,生活陷于困顿。除去带走自己一些随身的物品,全部的家具与家电都留给他们。除此之外,我还做了件让买家大惑不解的事,我在卖房前两天,帮他们把沙发与床全换成新的,之后找人把旧的沙发和床拉去二手市场卖了。

    如今我住在之前和张志恒结婚后住的那套位于南山区环境优美的别墅中。那里离大澳不远,开车只需一刻钟即可到达。可是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实在浪费,也实在空虚,我曾经想卖掉,终于没下定决心。我怕搬家,真的太麻烦了。

    还有一个原因,张志恒走的时候,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拿走,他的衣服,他的各式器械,工具,还有他书房的全部东西,在我印象中,好像一件都没带走。我看到那些个东西,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得留在原地。反正房子足够大,房间足够多。

    平日里我都锁住他的房间,礼拜天请家政来清理时,我也会请她们把张志恒的书房也清扫一下。有时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小腿肚抽着筋醒过来,感觉渴,找水喝,不自禁朝他的书房看一眼,意识恍惚时,心中有些惊诧,为什么他要关门,他从来不关门的。

    我一个人很少在家做饭,基本都在外边吃,偶尔在大澳的职员餐厅吃了再回来,周末也会自己动手,都是十分简单的菜式,比方说炒土豆丝,接着会想起,实际上自己从来不爱吃这个,只因张志恒喜欢,经常做,也渐渐适应了。那段时间我难免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离婚只不过是一场梦,他出了一趟远门,只是不知道归期。我将这些举动统一归为离婚综合症。实际连思念都算不上,我不伤心,也不心疼。但终归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很多东西,都成了习惯,根深蒂固,一时半刻也该不了。

    我还时不时能听见关于他的消息,虽然我们从签了离婚证那日后就再没联络过。我原以为和小雅的缘分也会慢慢散去,但小雅总会在固定的时间和我联系,有时打电话,有时通过聊天工具,有时发邮件,刚刚离婚那会儿频率很高,给我说网络段子,说笨笨的秩事,发来许多照片给我看。张淡定小朋友真是越长越可爱。

    小雅尽量不去提张志恒,但还会有心无心地吐露一些关于他的消息。例如那日她在电话中高兴地说“一小时前笨笨忽然会说‘叔叔’这个词,说话特别清楚,我和妈一高兴就打电话到利物浦去了,都忘了那里是凌晨三点呢...”之后觉察到什么,硬生生卡住。

    我知道他去了欧洲,我记得好像是英国,原来在德国。我有些好奇,但只是很单纯地好奇,忍住没有问。

    再譬如那日小雅和我讲新上映的大片是多么的徒有虚名,劝我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忽然电话中传来另一个遥远的声音:“小雅,我到机场接志恒,你也来吧,抱上小定。”只有张志恒不会跟他们一道喊女儿“笨笨”,他只喊“小定”。

    很久没听到这名字,我的心跳还是加速了一下。

    小雅也意识到尴尬,谨慎地补了一句:“他回国两周,都是在上海,今天顺路回家看看。”

    解释不解释已没什么区别,跟我有何相干。我们一直没联络过,好像也没有联络的必要。

    新工作十分地有趣,没有以前那么忙,但会认识很多人,人来人往,面前的面孔换了一拨又一拨,每日都过得很新鲜。

    我有时也会和陈杰联系,通常是公事,陈杰会顺道请我吃东西,我时而婉拒,时而接纳,看自己工作的安排,也看心情好坏。我们相处融洽,如同多年的朋友一般,有时他也会给我一些工作上的指导。那天陈杰说:“我原以为这个工作不适合你,像你这样又聪明又有个性的女性,从轻车熟路的广告业跨入完全陌生的餐饮业,会有很多的不适应。但没想到你做得熟练又快乐。你终究和以往不一样了。”

    “是的,人怎会永远停在原地毫无变化,最起码也会变老。”

    我的变化其实不大,虽然顶着董助的头衔,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友善,很好相处,对见到的每一个人微笑,话少,人前和人后绝不嚼人舌根,但过度坚守原则,或是说固执,一旦决定好的事别人就难以说服我。但不管怎样,从经理到侍务生,每个人都对我友好至极。至于他们会不会在背后议论我,反正我是听不见。